“父亲昨天拽着我说,如果我再跟母亲告他的状,他就再也不带我出去了。”

徐滢一记眼刀甩过去,宋澈老血都喷了出来。

(二)

宋澈老是要带着拖油瓶出门,其实是有原因的。

正如当初他给孩子们起的名一样,阿陶两岁的时候阿嫣出生了。阿嫣两岁的时候阿圭又出生了——当然本来是要起名阿贵的,但是因为跟商虎的儿子同名。所以宋澈就给他改成了阿圭。

三个家伙都缠着徐滢,她还要管着中馈,当然是吃不消的。

阿嫣是个女孩子,很乖巧,也很聪明,有小姑姑宋鹃和二婶许氏帮着带带,再加上还有个顾氏生的年纪跟阿嫣一样大的小叔一块玩耍。还算省心。

阿圭这小子比阿陶威武。生下来就有八斤多,一饿就哭,一哭起来那阵势能把房顶都给掀了。阿陶常常望着他发愣。很惊愕他自己这么风雅俊秀,为什么却会有个这么五大三粗的弟弟。

宋澈心疼老婆,却又不知道怎么分忧。

徐滢就让他出门的时候也带上阿陶,他是长子。早些跟着出去历练历练是很有好处的。而且也有利于结识一帮脾性相投的发小。

宋澈兴致勃勃,觉得他一直被人当长不大的孩子。如今能带着儿子出去应酬了,总不会有人再看轻他了。

端亲王却不这么认为。他说:“阿陶跟着你,那还不如跟着我。”至少他比他靠谱,他是肯定不会在外头随便动手打人。给孙子孙女树立坏榜样的。而且,他断定宋澈干不来这活儿。

宋澈怎么可能把这么得意的任务让给老爷子?

果然,起初他还浑身是劲。到了后来,他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三)

刚才说到宋澈还打人。这真不是端亲王冤枉他。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天生就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亲王世子,怎么可能会因为娶个老婆生几个儿女就转性呢?

只不过是妻儿带给他的幸福捋顺了他很多逆毛,所以看上去没那么容易动怒了而已。

可是只要触犯了他的底线,那他真不管皇亲国戚都会开打的。

上个月他带着阿陶去逛古玩街,因为是瞎溜达嘛,就穿得比较平常,省得被小偷盯上。

阿陶在路边看中了一只很漂亮的青铜小香炉,宋澈看了看估摸着是真的,跟摊主老头儿谈好了价钱,取钱的当口却被一人硬挤了进来,以同样的价钱强行把它给要下了。

阿陶急得上前把那香炉抱在怀里:“这是我们买了的!”

对方那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把玩着香炉。

一旁就有狗腿的下人站出来:“小兔崽子,你可知道咱们爷是谁么?说出来不怕吓死你,我们爷可是宜亲王的郡马,祈阳郡主的夫婿!我们爷看中的东西你也敢抢?”

宜亲王是兰太妃之子,皇帝登基之后宜亲王就之国去了西南。这次应该是为贺太后寿而进京。

一个劳什子郡马也敢在他们面前呈威风?

宋澈沉了脸。

但是他也没做声,牵着阿陶就往回走。

上马直奔宜亲王一家所居之处,也不说话,就带着阿陶坐在上头。

阿陶也气,配合默契一言不发。

宜亲王跟皇帝及端亲王并非同胞,在端亲王面前本就低了一头,这一见到这父子俩活似黑白无常来讨命的,都吓傻了。

一会儿郡马带着大半口袋古玩回到府里前来献殷勤,一抬头见到这两尊神,两条腿也有些不听使唤。

宋澈道:“儿子,谁欺负的你,告诉给宜亲王听。”

阿陶揣手斜睨着郡马,幽幽道:“我人小,记性不好,只记得他刚才冲我叫小兔崽子,我祖上乃是金戈铁马平定中原的太宗皇帝,我祖父是人人称赞的贤王端亲王,我不知道我怎么就成了兔崽子了?

“我是小孩儿,胆子小,要认错人了惹大麻烦就不好了。要不郡马爷再叫一声,让我听听声音看是不是你?”

郡马也察觉到了点不好,但他是昨天才进京的,还不认识宋澈父子,只以为是京中哪个一二品的官宦子弟。他指着身边下人:“小公子果然记错了,小兔崽子是他叫的,可不是我。”

宜亲王妃扑通一声晕倒在地下。

宜亲王脸也绿了!

这郡马是长了几个胆子,居然敢叫宋澈儿子兔崽子?他们跟他宜亲王府可是同宗啊,他这么叫,岂不是等于骂皇帝骂先皇?纵然这声兔崽子不是他叫的,可这有区别吗?!

这不等于自己跟皇帝奏报自己素日治家不严为害乡里吗?

简直没有二话,郡马被拖着出门去了。

宋澈不放心,牵着阿陶大喇喇跟上去,接过木杖亲自打了起来。

郡马被打得皮开肉绽,宜亲王府没一个敢求情告饶。

完了还不算,宋澈着人扛了他又找到先前那个摊主,勒令他退了郡马的钱,重新按原价跟他把那香炉买了,才让阿陶抱着它回家去。

太后的寿宴郡马没露面,他死也不肯再见端亲王府的人了。

宜亲王府的人也没露面,皇帝下旨严令宜亲王整治家务,如若再犯,严惩不怠。

宋澈这次打人抢东西全照规矩来,没留半点把柄给人,倒是让皇帝他们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