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去!不能再赌了!我答应他的!

可,就去赌一把吧,又不一定会输。

你想想,你那天晚上如果赢到四十万的时候收手,你就不会变成这样;你想想,你要是能再赢到四十万,严可也不必这么辛苦地去卖防盗门;你想想,四十万啊,只是一晚上你就能得到它了,可你在超市当收银员却要当一辈子!

你甘心吗?你有技术,有运气,为什么不再去试试?

赢到十万就好,赢到十万就收手……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赌桌上大战了三十回合,面前的筹码已经被输得一干二净。

我失魂落魄地回过身,看见严可就站在我的身后,一脸悲凉。

他什么话也没说。

可我知道,他要离开我了……

这次,他真的要离开我了。

泪水,就这样从眼眶滑落,我直直地望着他哭,悔恨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那些话我已经说过太多遍,我想他应该都会背了吧。

他扭过头,不再看我,转身向外走去。

我哭着追了上去,赌场外,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门口,车门打开,美丽的贵妇人从车上走下来,望着严可微微皱着的精致眉头,眼神一如从前看垃圾一般地看着我。

严可没有停留,走到车边,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司机为他打开车门。他刚想钻进去,我忍不住叫他的名字:“严可……”

他的身形顿住,背影笔直得依然像是回忆里那棵挺俊的小白杨。

我张开嘴,想说对不起,想说谢谢你,想说不要走,想说好多好多话,求他留下来……

可是,我却听见,我颤抖的声音,说出的却是:“再见了,严可……”

严可背对着我,一声不响地钻进车里,车门像是慢动作般地关上,将我最爱的少年关在车里,然后……

永远带走。

我望着渐行渐远的轿车,失声痛哭起来,终于还是失去了……

我终于一无所有了……

严可,严可……

我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用力地大哭。

天空,又飘下雪花,就像我遇见你那时那般冰凉。

【五】

小乔告诉我,严可和他妈妈定了协议,协议的内容就是,只要他妈妈把我从看守所里放出来,并且把中年男人的事情摆平,他就跟他妈妈回家。

严可妈妈却说:“我并不稀罕你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家,我再给你一次看清那个女孩的机会。我要让你知道,妈妈说的永远是对的,那个女孩,她不值得。”

我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在她指示严可故意将银行卡遗落在家里之后,我拿着钱,死性不改地去了赌场……

小乔说:“凉静,你真没救了。”

我说:“嗯,我知道。”

我比谁都知道我没救了,我比谁都知道,赌徒的下场。

我比谁都了解,就算我再怎么爱一个人,也不会为了他戒赌,这种恶习已经深入灵魂。

我永远记得很清楚,母亲跳楼的时候,是那么的绝望,她一次次地相信父亲,会为了爱而去戒赌。可最后,她的爱还是战胜不了赌瘾。

母亲说,父亲应该戒的是赌,而她该戒的是爱。

严可也一样……

他也该戒掉爱。

我独自一个人,躺在我们曾经的床上,忽然觉得,平日觉得有些挤的床变得这么大,怎么翻身都翻不到边,怎么焐都焐不热。

严可离开的日子里,我每天像往常一样生活,上班、下班,有了钱就去赌博,没有人管我的日子,我越发堕落。

我每天都在烟雾弥漫的赌场里想,他走了也好,至少,我们不会变得像我的父母一样。

至少,我不会榨干他最后一滴血、最后一分钱。

至少,我可以放他自由。

后来,我的烟瘾越来越大,即使不在赌场,我也将我们曾经的房子抽得烟雾缭绕的,我觉得,我的心好像已经完全坏死了。

其实,从父亲死的那天起,我就发现了,我的心已经生病了,正慢慢接近死亡。

严可走了,它正加速着死亡的速度,呼啸地吞噬着我。

小乔找到我的时候,我差点将自己呛死在满是烟味的房间里,她粗暴地打开窗户和门,生气地说:“我看过人喝酒喝死的!还没见过人抽烟呛死的!凉静!你就当第一个吧!”

我无所谓地笑笑,继续抽着烟,舌头已经麻木到没有任何感觉。

小乔上来掐灭我的烟:“严可今天下午的飞机去美国,你要还想和他在一起,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睁开迷茫的双眼,轻声说:“小乔,已经没有机会了。”

“凉静,是你自己不给自己机会。”小乔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我拜托你,看在严可对你这么好的分上,就是让他走,也走得开心点。你想让他在美国,每天都担心你因为没有赌资去卖身吗?”

小乔拍了拍我的头发,温柔地说:“去跟他好好道个别。”

我失神地点点头。

去机场的一路上,我都没想好要说什么,我只是任小乔拉着我,上车,下车,上电梯,下电梯,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穿行着。

我们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严可,严可的妈妈防备地看着我,甚至暗示手下的保镖向我们靠近。严可出声阻止了,恳求地看了一眼他的妈妈,然后向我走来。

他在离我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停住,深深地看着我。

我贪婪地看着他,他瘦了很多,胡子都长了出来,俊秀的面孔上透着一种颓废的男子气概。

“凉静。”小乔推了我一把,我向前靠近两步。

“严可!你给我回来!”严可妈妈忍受不了将又一次失去他,连忙走近两步,一把拉过他,“别听这个赌鬼的话,她就是个骗子!你答应过妈妈什么,那是你最后给她的机会!”

严可没说话,固执地看着我,那眼神,好像在说,只要你说,我依然还会相信你。

只要你开口,我就留下来。

我用力地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微笑地望着他说:“严可,这八年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只是一次一次叫你失望。”

“对不起。”我哭着道歉。

“你闭嘴!我儿子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严可妈妈失了风度。

“我知道,我没有脸把你留下来,可是我真的好想为你做些什么。”我偷偷将手放进包里,“所以,这次,我决定……要达成你的心愿。”

说完这句话,我猛地抽出包里的菜刀,我看见所有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我挥舞着菜刀毫不犹豫地对着我的右手砍了下去!

鲜血顿时喷射出来,我疼得眼前一花,瞬间软倒下来。严可冲了上来,紧紧地抱住我:“你疯了……你疯了吗?!”

呵呵,我没疯,严可,你不懂,赌徒是世界上对自己最冷酷、最狠心的人。

连命都可以随时输掉的人,又怎么会去在乎一只手?

我疼得冷汗直流,嘴唇发白,颤抖着说:“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

“我真的……再也不赌了……你放心地走吧……”

后来,我便疼得昏了过去。

再后来,我们又在一起了。

再再后来,有人告诉他,在赌场看见了我……

就这样,依然欺骗,挽留,挽留,欺骗。

天知道,我们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天堂吹散他的烟花

【一】

华灯初上,都市的喧嚣始于黄昏后的夜晚,摆地摊的小贩将原本就狭窄的天桥占去了二分之一。我背着书包穿着十一中的校服在他们中间游离,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我就是不想回家。

脑子里血腥的画面不停地闪着,哭泣求饶的可怜女人,拳脚相向的凶狠男人,举着尖刀浑身是血的俊美少年,那少年轻轻地舔着手上的鲜血,用近乎温柔的声音说:“我说过,我会报仇的。”

【二】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正站在阳台上用笛子吹着好听的曲子,那时候的他于我便是一道光芒,是我仰望的方向。

他脸上总是带着干净的笑容,轻轻地扬起嘴角,他不像同年的男孩那样,总是将自己全身搞得脏兮兮的,他的衣服总是干净整洁,离得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肥皂香。

他对谁都很好,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请求,就连我这样被全班鄙视的留级生也被他细心地照顾着。

卫末一就是这样一个男孩,像个小绅士一样,温文有礼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可是后来,我发现了末一的秘密,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好,他将我捡到的小猫咪握在手上,然后高高地举起来,摔下去,举起来,摔下去。即使是做着这么残酷的事,他的嘴角也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蒙眬的眼神里好像没有听见小猫凄厉的叫声一样。我猛地冲过去,将小猫夺下来,愤怒地瞪着他:“你干什么呀?你太坏了!”

他像是从梦中惊醒了一般,先是愣愣地看着我,然后看着我怀里受伤的小猫,伸手想碰碰我们,可我抱着猫退得老远,他收回手,傻傻地看着我。

我使劲瞪着他,不敢相信一向善良的末一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似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眼里满是慌乱,他有些崩溃地使劲抓了一把头发,望着我忽然就哭了,喃喃自语:“我不能变成他那样,我不想变成他那样!”

我抱着猫站在一边看他哭得可怜,有些郁闷,明明是他欺负了猫,但为什么变得好像是我欺负了他一样。可一想起他对我的好,我的心又慢慢变软了,我向前走了一步,轻声说:“你别哭了好不好,你下次别这样了,好不好?”

他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如木偶般一步一步地走了。

那时,我看着他的背影,我以为他是个坏孩子,只是表面上装得很善良,所以我决定不理他了,即使他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直到有一天,我在家里写作业,忽然听到院子外面大吵大闹的,我打开门走出去,只见一个男人用皮带勒着末一的脖子,把他像狗一样往外拖。他双手拉扯着脖子上的皮带,小小的脚步不得不跟随男人野蛮的脚步往外跑,男人将他拖到四合院外的小池塘边,使劲地将他往水里推。末一敌不过他的力气,被推落池塘,水面上溅起一串水花。我惊得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往池塘边跑去。一些邻居看不下去了,快步跑过去想将末一从池塘里捞起来,可是男人却阴森森地叫嚣着谁要是过来,他就砍死谁,砍死谁全家!

邻居们都被男人疯狂冰冷的眼神吓住,我不管不顾地跑到池塘边,对着末一伸出手,想将他拉上岸来。可男人却将我一推,凶狠地对我吼:“小心我把你也丢下去!”

邻居家的一个大妈抱着我往后退了两步,悄声说:“别去别去,别惹他,他是精神病患者,他杀人不犯法的。”

我吓得哭了,我看着可怜的末一从冰冷的池塘里挣扎着站起来。那时,我穿着厚厚的棉袄,站在岸上瑟瑟发抖,他穿着单薄的毛衣,站在水里,池塘里又臭又脏的水漫到他的胸膛,他没有马上爬上岸来,只是默然地瞪着岸边的人。水珠从他的头发上一串串地滚落,暗黑的双眸里满是嘲讽,他的嘴角甚至微微勾起,带着一丝不屑的、冰冷的笑容。

男人被他这样的表情激怒了,挥着皮带冲过去抽打他,皮带打在水面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我揪心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警笛声响起,这场恐怖的虐待才算结束。警察将末一从池塘里抱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冻僵了,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他的嘴唇已经冻得发青,医生说他要是再晚些送来,双腿都保不住了。

后来,这种事情还是经常发生,有的时候是在住的大院里,有的时候末一爸爸甚至跑到学校去打他。语文老师看不过去,上去拦了一下,也被打得头破血流,从此,就再也没人敢拦他。

学校里的孩子再也不敢和末一玩,可末一却一如从前,依然笑得温和,依然乐于助人,依然关心、照顾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忍不住问他:“末一,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明明不开心,为什么还要笑呢?”

末一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没有不开心,人的一生只有一件事情是不能选择的,那就是出生,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可是,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却是可以选择的。”他的眼神望向远方,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青紫的伤口,轻声说,“我不想变成他那样。我不想去伤害任何一个人,我不想生气,不想打人,不想让任何人恐惧我。”

说完,他浅浅地笑了一下,望着我说:“我想做一个好人”。

我看着他,眼睛微微发酸,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我走上前去,抬手摸摸他的伤口,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揉着,我说:“末一,你是最好的。”

那时,我看见他的笑容,特别苦涩,眼里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泪光。那时,我是多么心疼那个男孩,那时,我就想,不管他将来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他永远是个好人。

【三】

末一,你知道吗?即使到现在,你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即使你违背了当初的意愿,即使你在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上越走越远,可我依然记得你,记得原来的你,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生怕身边的人有一点儿不开心的末一。所以,即使你做出什么事,我都能原谅你,我总对自己说,末一是个好人,最好的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大抵是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大抵是你到了另一个男孩,那个和你有着一样面容,一样血液,一样笑容的男孩,那个从未吃过一点儿苦,受过一点儿罪,流过一滴血的男孩。

你们明明是兄弟,你们同一天生日,你们同父同母,可当他依偎在母亲怀抱的时候,你却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当他享用着豪华生日大餐时,你却连一碗稀饭、一个馒头也没有。所以,你终于崩溃了,是吗?所以,你那个当个好人的愿望,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是吗?

我还记得我们俩第一次遇见你哥哥,是在一个下雨天。我们俩都没带伞,牵着手狼狈地在马路上跑着,我们俩总是那么狼狈。雨越下越大,我们不得不在一家餐饮店外停下躲雨,我们缩在房檐下,吃着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饼干,喝着用塑料瓶装着的白开水。你吃东西的时候总是很优雅,小口小口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而我总是吃得满嘴都是。你会温柔地抬手为我将嘴边的饼干屑轻轻掸掉,我眯着眼,微笑地望着你。

我将饼干塞进嘴里,转头看着身后的餐厅,是一家法式餐厅,银色的刀叉,通透的酒杯,美丽的灯光,一切就像电视剧里一般高档。

我看着一个少年切开牛排,将一小块牛排塞进嘴里,我傻傻地跟着也塞了一块饼干进嘴里,他嚼了嚼,我不知道什么味,我嚼了嚼,也不知道是什么味。

那少年好像发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来看我,我完全愣住了。那时,你正举着塑料瓶喝着冷开水,而他手上端着透明的葡萄酒杯,杯子里装着我们从未品尝过的美味,而你们居然有着近乎相同的面容。

餐厅里灯火通明,我们将里面看得一清二楚,餐厅外漆黑一片,餐厅里的少年只看见了我们的身影,看不清我们的相貌,所以,他很正常地转头继续吃他的法式大餐,而我们,被惊得动也不能动。

从那天之后,你疯狂地开始打听那个男孩的身世。你发现,那个男孩是我们市知名企业家的儿子;你发现,那个男孩的母亲长得和你父亲深锁在抽屉里的照片一样;你发现,你父亲的医药费,乃至你的生活费,都来自于这个女人;你还发现那个虐待了你十几年的父亲,其实和你一点儿血缘关系也没有,他只是你母亲的前夫,而你却是你母亲情人的孩子,她带走了你的哥哥,却将你留给了恶魔。

那之后,你变得有些奇怪,你总是跟踪你的哥哥,去他的学校,偷窥他的生活。你发现,他才是真正的绅士,他的笑容才是真的明媚,而你的,总是带有一丝勉强。

你忽然清醒了,你再也不像从前一样,总是勉强自己笑着;再也不像从前一样,总是当一个好好先生!你对我说,你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假!

你再也不对我说,你想当个好人。

你再也不对我说,你认命。

你摸着青紫的伤口,诅咒一般地说:“这些伤口,我会还他的,加以十倍,二十倍。”

知道吗,我越来越害怕你,我抓着你的手,望着你的眼睛,可里面再也看不到我的身影,也再看不到清澈如山泉般的双眸,现在那里面充满了仇恨。

我说:“末一,你打不过他的。”

你扯了扯嘴角,笑容充满嘲讽,你说:“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刀向更弱者。”

“一个如此卑微的弱者,不出三年,我一定会报仇。”

于是,你做到了吗?

三年后的今天,你终于报仇了吗?那个将你打得体无完肤,那个从来不把你当人看待的父亲,你终于杀掉他了吗?

那天,他喝了酒,又发了狂一般地殴打你,已经十八岁的你依然没有还手,只是沉默地站着,当他打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你用冰冷的眼神望向他,你说:“你这个没用的弱者,自己的妻子和人跑了,只能迁怒于无法反抗的我吗?”

“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么吗?

“即使现在打不过,再过两年,我一定打死你。”

你父亲被你一刺激,更是发了狂一般打你,硬是把一条手腕粗的拖把棍都打断了,你被他打得跪了下来,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我再也看不下去,冲了出来,一把推开他:“神经病!神经病!你这个神经病!”

我疯狂地骂他,捶打他,天知道我有多恨他!可是我没想到,发了狂的精神病人有那么大的力气,他一下就把我掀翻在地,臭烘烘的身体压了上来,粗暴的拳头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我哭喊了起来。

那种疼痛,我一刻也忍受不了,在我哭得快要接不上气来的时候,疼痛的感觉忽然消失了。

我睁开蒙眬的泪眼,往上看去,只见你双手举着一把细长的水果刀,那刀刃狠狠地插进了那个男人的身体,你冷着眼,猛地将刀拔出来,鲜红色的鲜血,顺着伤口,顺着刀柄流得你一手都是。你镇定地站起来,抽了一张餐桌上的餐巾纸,缓缓地将手上的鲜血一点一点地擦干净。用近乎残忍的声音看着地上的尸体说:“这种人,死了算了!”

末一,那一刻的你,一点儿也不像你,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当你把水果刀捅进他身体的那一刻,你的手在颤抖吗?当鲜血流过你的手腕时,你真的觉得开心吗?

末一,其实你是害怕的吧?末一,我知道的,那时,你是为了我,如果他不是丧心病狂地打我,你是不会出手的,对不对?其实我知道的,那把水果刀,从你十二岁起就跟着你,你有千万次机会杀了他,可你却从来都忍过去了。

你不用再否认,真的不用再否认,我知道,你永远是个好人,即使你总是说着要报仇,可你却从来没有付诸行动过。

你做得最坏的一件事,只是偷偷地拿了前街烧饼店的几个烧饼。

所以,当警察盘问我的时候,我睁着眼睛说谎。我说,你父亲是自己碰到刀口上去的;我说,你只是拿刀吓唬吓唬他;我说,你只是正当防卫。

可是末一,你却畏罪潜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