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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很多调查小组的女生在旁边依言附和。

我一把抓起桌上的纸,揉碎扔到女生脸上,我没碰过那本相册。

骆轻辰说,我相信不是沈惊蛰。至少她不会这么傻。

全班女生哗然,议论纷纷。虽然习惯了被排挤被误解,但是当有个人突然站在你身边肯定那你,认可你时,还是会有一种温暖在周身流转。

[3]

放学时,我飞快地经过骆轻辰的身边,低声说,谢谢你。

他耳尖听清楚了,抬起头微笑道,不客气呢。、

然后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袖,喂,沈惊蛰。

啊?我意外地回过头。

你能陪我去岭南山上吗?他摸了摸鼻梁,不好意思地问。

原来骆轻辰想去山上摘杏子,又不认识山路。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半边天,山的棱角显得格外柔和。走在狭窄曲折的山路上,心情轻松起来。我笑问他,你怎么那么相信我呢,说不定是我偷的。

他拽了根路边的狗尾巴草咬在嘴里说,因为你的眼神很直接,不像做暗事的人呢。

那…你为什么不找她们来陪你呀?我又小心翼翼地问。

他为难地皱了皱眉,因为她们都是一群,我不知道叫哪个,只有你是独来独往的。

……

那天晚上我去等杨琳下班,坐在舞厅旁边的凳子上,舞厅吊顶的霓虹灯转啊转,我的脑海里不停放映岭南山上的场景。

骆轻辰怕衣服弄脏回家被叔叔骂,就把白衬衫丢在了下面的书包上。手长脚长的他爬到树上,在上面边摘杏子边喊,喂,惊蛰,接住啦。放到书包里。

我仰起头,杏树的枝丫遮住了点点光亮,他的脸逆着光看不清楚什么模样,只有他的手不停地丢杏子下来,那个动作,就好像是伸出手,牵引我走。

因为书包里放了好多杏子,有点重,下山的时候,脚下突然踩到了小石子,我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朝前倾,骆轻辰及时抓住我的手喊,小心。

那片温热的掌心,忽然让我红了脸。好像南方阳光的味道。

杨琳跳完舞,休息的时候走过来问,搞定了吗?

我不理会她的不正经,只是在灯光迷幻,音乐靡靡中,大声,开心地对她喊道,杨琳,我一定要去南方。

去摘杏子之后,我和骆轻辰熟稔了起来。他经常会凑到我旁边轻轻和我讲话。落在我身上敌意的目光越来越多,我的凳子经常被人涂胶水。跑步时被人踩了鞋子摔倒。画好的画被人加上只乌龟。可是,这些我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她们不明白,对我来说,最大的伤害不在皮外,而在心上。

骆轻辰说,惊蛰,你可真倒霉。

他不知道,其实,这些所谓的倒霉,都是因为他而承受的。当然,我也不想告诉他,如果多一点伤害,可以换来他多一点微笑,我甘之如饴。

更何况,还有什么伤害能比童年时期便被人叫做野种,背后砸石块更来得彻底呢。

[4]

当杨琳发现我真的已经陷进骆轻辰的温柔里时,已经晚了。她镇定地说,沈惊蛰,骆轻辰是个小白脸,你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他不适合你。

你又没见过,怎么随便评价?我不高兴道

嘉北见过,他说骆轻辰一看就挺没种的。

我冷哼一声,周嘉北?恐怕他是嫉妒轻辰抢了他在班上受欢迎的位置。

然后我拉住杨琳的手热切地说道,杨琳,你不要听信他的话,骆轻辰真的很好,跟他在一起,是我这十六年来最快乐的时光。而且……而且,他答应我了,走的时候带我一起走,要我跟他一起去南方。

杨琳惊疑不定地望着我,她说,沈惊蛰你脑子进水了吧。我以为你说说就算了,你怎么还上纲上线?

我说,杨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想去南方。

杨琳熟练地点了支烟,不再理会我。周嘉北从舞厅门外经过,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最讨厌背后讲别人坏话的人。

我和骆轻辰越发地亲昵起来,我们经常放学后去岭南山玩到很晚才回家,偶尔也会坐在学校的小操场上说话,骆轻辰好像被我打上了沈惊蛰的标签。其他女生任是再要发狂嫉妒,都没用。他是我的,我得意地想……

不久后,骆轻辰的叔叔听到了不好的传言。

骆轻辰说,惊蛰,我大概下周就走了呢。

我欣喜地问,真的吗?那我可以去南方了!

骆轻辰为难地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此后的一周,我都在为去南方做准备,我打点了最漂亮的两身衣服,帮奶奶买好了平日可能会用到的小病小痛的药,还经常殷勤地帮邻居做家务事,希望我走后他们能多照顾奶奶一点。

最后,我去跟杨琳借钱。我羞赧地对杨琳说,杨琳,我以后一定会加倍还你的。

杨琳没有理会我,只说了句“你神经病”就迈着妩媚的步伐走进了舞场。看着杨琳和一个中年男人搂搂抱抱,我去南方的心更坚定了,我不要生活在这个无知落后,到处充满沙尘的小镇,我一定要去温暖的南方。

我周末跟着杨琳一天,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终于妥协。

她从枕头下摸出布包,从里面小心翼翼拿出了钱,数了一半给我,然后眼睛红红地说,沈惊蛰,***以后被骗了不要来找我。

我也被泪水迷蒙了双眼,我坚定地说,杨琳,你放心,如果南方温暖,我一定会接你和奶奶都过去。

当时的我一定不会明白实现这个承诺有多艰难。连我自己都伸不开拳脚生活的地方,怎么还能顾及亲人。

[5]

骆轻辰告诉我是晚上八点的车,他叔叔会先找人把他送到市里,然后再买票回去。

我忐忑地问,你叔叔会和你一起吗?他点了点头。我问那怎么办?

他想了想,说,惊蛰,你七点五十就到镇子上等我们,然后我会对叔叔说一个同学要去市里看亲戚,搭个顺风车。

我点头。

很久之后,我都会想起那个夜晚,想起母亲。我终于明白母亲的心,她和她爱的人一起奔赴一个新的天地,那时她一定是开心的幸福的,并不会想到日后的后果。

不过,很久之后,那个夜晚也成了我噩梦的起源,终生的伤痕。我经常会梦到镇口,冰冷的月光,黑色压抑的树木枝丫漫天袭来。

那个晚上,我在镇口从七点五十,等到八点五十,九点五十……等到整个镇子都熄了灯,都没有看到面容干净的骆轻辰从车窗里露头,也没有看到一辆车子从这里经过。

午夜十二点,月光冰凉似水,我坐在镇口的石板上,手边还放着一个简单的包,里面有我的全部家当。夜晚的石板,透心地凉。

第二天早上,是杨琳找到了我。她说不放心,她说不放心我,所以到镇口看看。没想到却看到我躺在石板上。脑袋发热,她把我的包藏起,按后叫了周嘉北把我送到镇医院。

医生说我是着了凉,所以感冒了。我躺在床上打着针,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杨琳坐在我床边,低声说,我让嘉北去打听了,那个姓骆的王八蛋,其实昨天晚上六点就已经走了。

我死死地抓住被角,喃喃地说,不可能的,轻辰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他说过他带我走的。他还说他会和我生活一辈子的。

杨琳皱了皱眉,冷笑,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说完,站起身,奶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跟她说你在我那里没睡好,着了凉。我先回去补觉了。

杨琳走后,我的眼泪一滴一滴砸落下来。

病好后,我开始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去舞厅找杨琳说话,我的书包里,每天都背着一本相册,那是骆轻辰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我经常在舞厅里好半天不说话,杨琳安慰我,惊蛰,你明年好好高考,一定会考到南方的。到时我和你一起去。

杨琳的话不但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掀起了我心底的一阵剧痛,我抓住杨琳的手说,琳琳,恐怕,恐怕我撑不到明年了。

杨琳吓了一跳,一掌拍在我手上说,你胡说什么!

我吧杨琳拖到角落里。

杨琳……我那个很久没来了……

杨琳咦地问,哪个啊,什么啊。

转而突然明白过来,死死拽住我的手,沈惊蛰!你不要命了吗!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我泪眼婆娑,可是,我真的喜欢他啊。现在怎么办?

杨琳拍掉我的手,着急地抓了抓,说,你容我想一下。

[6]

最后,在她那个破旧的小屋子,她严肃地说。惊蛰,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了。

我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杨琳说,这次我们一起走。你肯定不能在这里待下去,镇上只有两家卫生所,不管进哪家,都会碰到熟人。都会被传出去。

我点头,迟疑地问,杨琳,我们真的走吗?

杨琳坚定地点了点头,她说反正一直在等机会,就当这次是上天暗示我们离开吧。

我说,那我们去哪里。

杨琳迟疑了,她也没出去过,不知道目的地。我突然眼前一亮,我说,杨琳,我们去A市吧。

杨琳定定地看着我,我终于慢慢低下头,我的心思杨琳都知道,听说母亲跟那个老相好去了A市,而骆轻辰,也是A市的。

不过过了一会儿,杨琳郑重地说,也好。

后来的我经常想,如果那时,年少的我能够明白现实比期盼残酷,那我还会不会坚持背井离乡,毫无顾忌地奔向我向往的南方。

南方有仰望不到顶端的高楼大厦,绿色高大迎风招展的树木,充满温润的阳光,有漂亮的霓虹灯。车水马龙的大街,红男绿女格外耀眼。

可是,行走在繁华的街道,我突然觉得陌生失措。杨琳说,既来之则安之。

我们住在五块钱一天的招待所里,小小的房子里充满夏日的炎热,只有在晚上时,才会有凉风吹进来。不过这样房价对我们来说依旧昂贵。

我和杨琳在附近的电线杆上,小区的公告栏上,找招租的讯息。可是房价都是每个月三位数以上。最后,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找到一间被那家人摆放杂物的房子,以每个月八十块成交。

杨琳认真地说,我们找到房子了,就要找工作了。

转而冲漆黑的屋顶大吼,老娘一定会奋斗成富婆的!

可是,找工作前,我必须先解决自身问题。

我们在大街上看到很多这样的广告,无痛人流xxx钱。可是算下我们身上,总共也才有这么多。最后杨琳找了一家店面不大不小,看起来干净的诊所。我问多少钱。

杨琳说,这个你别管,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挨饿。

杨琳的话,像一盏温暖的灯火,让很久之后的我辛苦漂泊,想起她的话时,便觉得看到了家和温暖。风起云涌时的掌声固然风光,但困境谁能陪你逆流而上。

[7]

做完手术之后,我在租的小房子里休息了半个月才找工作。

杨琳买来鸡炖汤给我喝。我喝着鸡汤哽咽地说,我很好,不要再浪费钱。杨琳不在乎地切了一声,可是她转过头时,我看她也用手背抹了一下脸。

我知道,她最近在一家小餐馆洗盘子,原本洁白的手也被水浸浮肿了。

身体好了之后,我也开始到处转悠找工作。

所幸我的运气还不差,有次经过一家家政服务时,看到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走进去说要找保姆,我犹豫了下,在微胖的中年女人走出来时追上去。

我脸红羞赧地问,阿姨,我高中毕业,吃苦耐劳,符合你的条件吗?

中年女人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下我,你从哪里来?

顿时,我明白了她的想法,杨琳说现在城里人精的死,他们不敢用年轻女孩,因为怕有的是人贩子,有的手脚不干净。

我急忙摇着手对阿姨说,我不是骗子,我是前段时间从乡下来的……

我的慌乱和脸红,让中年女人信了我,家政服务那里又要花一笔手续费,所以女人决定用我了。

找到工作后我和杨琳的交流就少了,因为我们每天回到家已是深夜,疲惫得朝床上一倒,就又到天亮,日复一日。

但是过了段时间,我到家,却发现杨琳缩着身体坐在床上,不动也不说话,我焦急地问她,怎么了?怎么了?

早上时她还开开心心地出门,说今天要发工资。相比于小镇,在这里每个月的工资比以往多好几倍。

杨琳抬起头,惊蛰,那个无良老板非但没有发工资,我跟他讨要时,还被打了一顿。

看着杨琳胳膊上的青紫,我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我抱着杨琳说,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罪。现在想来,在岭南镇那个地方终老,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杨琳瘦了很多,我抱着她都觉得她的骨头硌得慌。

杨琳的肩膀抽动了两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好像背上好像有泪水打落,一滴,两滴。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不,应该是感觉到杨琳哭。

从我认识杨琳,就从来没见她哭过,她总是一副顽强的杂草模样,风吹不倒,雷打不动。

过了一会儿,杨琳推开我去洗脸,回来说,明天我去找新工作,不然我们活下去都成问题。

杨琳找的新工作,是在洗脚城。

第一天上班后,她又变成彪悍的模样,回来跟我说,妈的,以前觉得洗脚挺作践自己

的,现在才发现,洗碗才是作践自己。

然后又向我表达了一下对未来的憧憬,老娘一定要自己开家洗脚城,弄几个温柔似水的小妹,让她们使劲挖那些男人口袋里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