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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婳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容瑕的后背,容瑕没有反应,她又戳了一下。

“怎么了?”容瑕轻轻地摸了摸她湿润的头发。

“棉被浸湿了,你还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

什么温馨宁静通通化为乌有,容瑕轻笑一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这就让下人备热水。”

班婳摸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耳朵,手指有些发痒,情不自禁地摸上了容瑕的唇角。

比想象中更软,与想象中一样的温暖。

这不怪她,都是情不自禁的错。

容瑕捏住她的手指,声音略有些沙哑:“婳婳,我是个男人。”

班婳:男人了不起?我还是个女人呢。

看着她一脸无辜地模样,容瑕终于忍无可忍的,低头在她唇角轻轻一吻,深吸一口气后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真是一个勾人摄魄的妖精!

勾人摄魄的妖精表示,原来男人穿着衣服湿了身以后,别有一番风味,真是让人看了还要看。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忽然有种撕开容瑕衣襟,把他欺负哭的冲动。

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实在太过污秽,班婳拍了拍脸,真是祸国男妖,这种妖孽,还是让她收下吧。

京城步兵司、大理寺、京都衙门,这一天晚上都被一个惊天大消息刺激得差点从床上滚落下来。

刚晋封为侯爷的容君珀府里进了大批的刺客,成安侯府死了好几名护卫,就连成安侯身边最得用的护卫都受了重伤,现在正在让大夫救治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各个相关的部门都有责任,尤其是遇刺的还是成安侯,这更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各个部门的官员顶着大雨,连夜赶到成安侯府。禁卫军统领最先到,他刚走到主院,就闻到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陈统领,请往这边走。”容家一个护卫领着他进了院子,院子里的尸体虽然都已经搬走,但是院子里弥漫着的血气告诉他,这里不久之前肯定经历了一场恶战。不然这么大的雨,都还不能冲走这股味道。

“刺客总共有多少人?”

“回陈统领,刺客总共二十二人,死二十人,还有两名活口。”

陈统领连夜领了圣旨来处理这件案子,看陛下的态度,似乎对有人敢刺杀成安侯十分愤怒。事实上,在听到成安侯被人刺杀的时候,他差点以为是陛下让人下的手。

他在院子里观察了一遍,打斗痕迹很严重,院墙上还有铁爪的痕迹,看来是刺客是翻墙进来的。但是成安侯府这么大,就算今天风大雨大,也不会没有看门的人,这些刺客能无声无息混到这里,说明府中可能有内应。

最让他惊讶的是,这些刺客是突然而来,成安侯毫无防备。以今天晚上这种情形,打斗声应该很难传出去,那么就算容瑕身边的护卫都死光,也拦不住这些杀手的攻击。他是怎么把这些杀手拦下,还把他们通通拦下的?

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他看了眼身后的容府管事,沉声道:“可还有什么情况没有说?”

管事躬身答:“不知陈统领还想知道什么?”

“下官是奉陛下之命来查这件案子,贵府若是有所隐瞒,只怕到了陛下那里不太好交代,”陈统领没有把话说得太过,“还请贵府能够体谅。”

管事闻言笑道:“请陈统领放心,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统领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不如请这位管事告诉我,这么多刺客,你们的护卫又没有及时赶到,成安侯是如何把这些刺客拦下的。”

“陈统领看了这些刺客的尸首就知道了。”

容家的下人把刺客的尸首都摆放在一块,为了便于查案,他们没有动刺客身上任何东西。

陈统领看到,这些刺客里面,有四个死于箭羽,其他人身上皆是刀剑所造成的伤痕。即便是剑伤,也各有不同。一种是常用的重剑,一种是对工艺要求很高的轻剑。

一般护卫都不用轻剑,所以这剑伤是容瑕造成的?

可是他只听说过容瑕箭术卓绝,什么时候剑法也这么好了?

“容侯爷剑法好得让本官出乎意料。”

“陈统领,这些剑伤可不是侯爷造成的,”管事仍旧笑着,“今日刚巧下大雨,福乐郡主到鄙府做客,不好离开,便在鄙府暂住了一宿。”

陈统领顿时反映了过来:“这些伤都是福乐郡主造成的?”

“非也,还有福乐郡主的两名护卫。”

陈统领先是感慨福乐郡主这身武艺,随后背后一凉。这些刺客明显有备而来,他们唯一没有料到的恐怕就是福乐郡主会在成安侯府借住,若是福乐郡主不在,成安侯这条命,可还保得住?

以前常听别人说福乐郡主克夫,他向来嗤之以鼻。以容侯爷与福乐郡主定亲以后发生的事情来看,福乐郡主这哪是克夫,分明就是旺夫才对。

“不知下官能否见容伯爷一面?”

“陈统领请随小的往这边走,”管事道,“想必侯爷一会儿就能出来了。”

陈统领想,容侯爷不过是个文臣,遇到这种事情,受到惊吓需要收拾一番也算正常。

他在暖阁里等了没一会儿,就见衣衫整齐的容瑕走了进来。他脸色略有些苍白,头发披散在身后,还冒着热腾腾地湿气。

容瑕上前跟陈统领互相见了礼,“以这幅面容来见客,在下失礼了。”

“侯爷太过客气,事情从权,在下非迂腐之人。”陈统领已经可以确定,容瑕是去洗了澡还换了衣服,才会以这种模样来见客。没见过血的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可怕场面,忍不住想要去沐浴,也算正常。

“多谢陈统领谅解。”容瑕落座,告罪道,“因我之事,害得陛下担忧,实在是罪过。”

“侯爷可不要这么说,陛下对你的看重之心满朝皆知,陛下待您如子如侄,你若是出了什么事,让他老人家难过,才是真正的罪过。”陈统领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讽刺,仔细算下来,容侯爷还真是陛下的表侄。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但是因为当年那一笔烂账,谁也不敢把这事说出来。

就算陛下常常说着把容侯爷当亲子侄这种话,那也是“当做”,不是真的。

子不言父过,陛下已经用这种方式,在表达他对先帝一些决策的不满。但是不满归不满,他可以给容瑕加官进爵,却不能把容瑕的外祖母重新认回皇室。

陈统领又问了一遍容瑕事情经过,容瑕没有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只是有关班婳的内容,尽量一两句便带过了。

“不知福乐郡主可还在贵府上?”

容瑕歉然道:“福乐郡主一夜没睡好,只怕这会儿她已经就寝。”

“唉,”陈统领叹息一声,起身给容瑕行了一个大礼,“只怕还要劳烦侯爷请郡主走一趟。”

容瑕皱了皱眉,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垂下眼睑缓缓道:“左右郡主就在鄙府,夜里去叫一名女子也不妥当,不如等天亮以后,再提此事吧。”

陈统领见容瑕是铁了心不愿意叫班婳起床,就知道自己如果再坚持下去,就要得罪这么看似温和的侯爷,遂不在提此事。

“侯爷说的是,是下官想得不够妥当。”

容瑕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仿佛刚才冷淡的人不是他一般。

没过一会儿,京城步兵师、衙门、大理寺的官员都来了,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班婳睡醒的时候,觉得自己头有些发晕,鼻子还有些塞。晕晕乎乎地在一堆美婢的伺候下穿衣漱口,她整个人仍旧有些恹恹地提不起神。

这个模样落在侯府婢女眼中,那就是福乐郡主为救侯爷,以弱女子之身勇斗杀手,现在缓过神来,才感到害怕。

想到郡主明明害怕,还要坚持救他们侯爷,婢女们更加敬佩了,她们看班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踏着七彩祥云的女战神,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耀眼地、让人忍不住膜拜的光芒。

喝着美味的粥,班婳发现桌上的小菜全都避开了肉色、红色,任何有可能让她产生不适的颜色,都没有在她眼前出现。

不过今天的东西再美味,她的胃口也不见得有多好,只吃了小半碗粥便放下了。

“郡主。”两个女护卫担心的看着她。

“我没事。”班婳摆了摆手,正欲说别的,侯府的下人来报,说大理寺与禁卫军统领求见。

班婳料想他们是为了昨晚的事情来问她话,便随侯府的下人去了会客厅。婢女们担心班婳身子不舒服,前呼后拥地跟了上去,捧瓶拿香撑伞,无一不细致。

陈统领没有想过,福乐郡主即便在成安侯府,也会这般张扬。跟在她身后一水儿的美婢,那姿态真是殷勤极了,若不是这些婢女穿着成安侯府的婢女绿腰裙,他差点以为这些婢女都是福乐郡主从班府自带来的。

班婳一进门,这些婢女便铺垫子,倒茶,打扇子,就连班婳抬个手都有人去扶着。这哪是伺候客人,分明是伺候着一尊大佛。偏偏这些婢女仿佛还乐在其中,看班婳的眼睛都在发光。

成安侯府的婢女,他真是……看不明白。

“陈统领,”班婳单手托腮,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懒散,“不知陈统领见我,有何要事。”

大理寺的官员她很眼熟,所以只跟对方点了点头。

“打扰到郡主休息,下官万分愧疚,但是为了查清昨夜的大案,下官唯有冒犯了。”

“你说。”班婳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这事有多冒犯。

“请问郡主,你既然与成安侯没有住在同一个院子,为什么能听到这边院子的动静。”

“昨夜子时过后,我就没睡踏实,隐隐约约听到有声响传出来,但是又好像没有,我想着反正睡不着,不如出去瞧一瞧,”班婳听着窗外的雨声,笑道,“这种雷雨天气,若是出了什么事,别人也不一定能够听见,小心些总没有大错。”

“郡主剑术超群,下官佩服。”

“佩服倒是不必了,”班婳揉了揉额头,她头有些晕,说话的嗓音也十分懒散,“陈统领是陛下跟前的护卫统领,我这点剑术在你面前,不过是场笑话罢了。”

陈统领心想,能拦下这么多杀手的剑术,又怎么可能是笑话?

“郡主,你怎么了?”容瑕注意到班婳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一探她额头,顿时脸色大变,“你发热了。”

“来人,去宫里请太医!”

肯定是昨夜淋太多的缘故。

他不耐地看向在座几人:“诸位,有什么事稍后再问。”

班婳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她发热了?

容瑕忙按住她的脑袋:“别晃。”

作者有话要说:脑袋别晃,万一听见了大海的声音怎么办?

第101章

被人捧着脑袋,班婳本来又头晕,干脆把脑袋往对方身上一搁,懒得像是没有骨头的美人蛇。

在场有些人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

容瑕转身把班婳挡在身后,“小心胃里难受。”

班婳长得虽然娇娇嫩嫩,但是从小很少生病,这会儿天旋地转眼昏花,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容瑕说什么她都懒得动弹。

作为大理寺少卿的刘半山干咳一声,转头看向陈统领:“陈统领,郡主身体不适,我们再打扰怕有些不合适了。”

“这……”陈统领知道这位福乐郡主在陛下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所以他也不敢真的让郡主带病回答他的问题。昨晚雨大风大,这位郡主手上又沾了血,受惊吓过度患病,倒是……对成安侯痴心一片了,“刘少卿说得有理。”

他站起身,对班婳道:“请郡主好好休息,下官定会早日抓住杀手。”

容瑕轻轻拍着班婳的背,对陈统领道:“有劳陈统领了。”

“侯爷言重,这是下官应尽之责。”陈统领见容瑕护着班婳的模样,对容瑕倒是有了新的感官。他虽然是武将,但因为职责问题,与很多文官打过交道,这些文官大多喜欢善解人意,温柔如水的贤良女子,像福乐郡主上马能射箭,下马能打拳,看到刺客还能提剑的彪悍女子,文官们向来避之不及。

就像昨夜发生的这件事,若是传出去,说不定会有不少人说嘴,而且不见得全是好话。一个女人再美,但是不一定所有人都能接受她杀人,尽管她也是无可奈何,事情从权。

至于可怜的京兆尹,从头到尾都不敢开口说话,别人说什么他都跟着点头,反正这里随便哪个都比他权力大,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听到陈统领说不问福乐郡主的话了,他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恨不得立时从椅子上站起身,向成安侯与福乐郡主请辞告退。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纱绸衣的年轻少年郎快步走了进来。

哎哟,这不是京城有名的纨绔郎君静亭公府世子吗?

“姐!”班恒听到成安侯府被杀手闯入后,当下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甚至连通报都等不及,直接闯进了容家大门。容家的下人也不敢真的去拦他,怎么也是侯爷未来的小舅子,未来侯夫人的兄弟,谁敢得罪?

见自家姐姐有气无力地靠在容瑕身上,班恒急得差点原地蹦起三尺高:“姐,你怎么了,受伤了?伤到哪儿了?有没有请太医?”

班婳就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转头见班恒急得团团转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可是头一晃,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班弟,郡主昨日受了寒,没有受伤,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容瑕知道班家姐弟两人感情好,也没有因为班恒急躁的行为感到冒犯,“你先请坐。”

“我姐这个样子,我哪儿坐得下去,”班恒围着班婳走来走去,“她从小壮得跟牛似的,很少生病。可只要一生病,就要遭老大的罪。”

“你才是牛……”

虽然已经病得昏天暗地,但是对自己美丽的形象,还是要坚持维护的。班婳额头在容瑕的腰腹部蹭了蹭,哼哼道,“你别晃,我头晕。”

班恒立刻站住,伸手摸了摸班婳的额头,确实烫得厉害。他瞪了容瑕一眼,想怪他没有照顾好班婳,可是想到还有外人在场,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自家事,自家解决,绝不让外人看热闹,这也是班家人的原则之一。

见班世子这副担忧的模样,几位大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走吧,万一被人误会他们不关心郡主身体就不美了。可若是留下,郡主乃是女子,他们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好在容侯爷是个善解人意的,见他们为难,便开口道:“我差点忘了,诸位大人若是想要多了解一些关于杀手的问题,可以去问我的几名护卫。他们受了伤,正在屋子里养伤,几位大人若是不介意,可以去问问他们。”

“那就有劳贵府的下人带路了。”陈统领当即便答应下来。

出了主院,京兆伊忍不住感慨道:“福乐郡主,真是女中豪杰。”

刘半山笑道:“很是。”

陈统领与这两个文官没有多少交道,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刘半山看了眼沉默寡言的陈统领,脸上表情不变,眼神一转,落到了院墙上。墙砖上沾着一串血迹,几个时辰过去,又经由雨水的冲刷,这串血迹颜色不太鲜艳,看着就像是一串脏污的泥水印在了上面。

没多久,太医就赶到了,他给班婳请了脉,“请侯爷与世子放心,郡主只是受了风寒,按时吃药,多休养几日,便能痊愈了。不过……”他小心看了眼班恒的脸色,“郡主受了寒,还遭受了一些惊吓,在痊愈前,不宜挪动也不宜吹风。”

班恒虽然不太愿意让班婳住在容家,但他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绷着脸点了点头,没有说反对的话。

“吃食上可有忌讳?”容瑕知道班婳挑食的毛病,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她,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仍旧烫得吓人。

“大油大腻的东西暂时不能用,”太医摸了摸花白的胡须,“还有辛辣寒凉之物,也是不可入口的。”

“多谢太医,我记下了。”容瑕接过婢女拧好的帕子,轻轻地放在班婳额头上。睡得迷迷糊糊地班婳似乎觉得头上多了什么东西,便想要把它给摇下去。

容瑕忙一手轻按住帕子,一手拍着被子,像哄小孩似的,把班婳哄得睡沉过去。

班恒注意到他这个动作,扭开头道:“我回去把家姐身边常用的下人带过来,这几日我要在侯爷府上叨扰几日,侯爷不介意吧?”

“欢迎之至。”

他看着沉睡中的班婳,也不敢不欢迎啊。

班恒离开以后,很快药熬好了,容瑕叫醒班婳,接过婢女端来的药碗,用勺子舀起来递到班婳唇边。

还没有回过神的班婳看着黑乎乎地药汁,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就吐了出来。容瑕见她神情不对,忙拿开药碗,拍着她的背道:“是不是胃里不舒服?”

“嗯,”班婳恹恹地看着容瑕,有些可怜巴巴地委屈味道,“难闻。”

容瑕尝了尝药,又苦又涩,味道也不好问,他皱了皱眉,这药确实又难闻又难喝。他看向站在身后的管家,“这药怎么如此苦?”

管家:……

“侯爷,良药苦口。”

“没有丸药?”容瑕见班婳面色苍白如纸,柔声劝道,“婳婳,要不你先用一些?”

被美人用一种哀求又关切的眼神看着,班婳忍不住点头。

于是一勺子药又喂到了她面前。

“碗拿来。”班婳拒绝了用勺子喂这种方法。这半碗药,一勺一勺的喂下去,简直就是折磨,还不如一口闷。美人主动喂药虽是好事,但是奈何这种方式实在太过沉重,她承受不起。

容瑕愣了一下,把药碗递给了班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