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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她再扯被子,陆觐然竟然没再阻拦,钟有时刚喜出望外打算趁机再多睡一会儿,不料他一闷头就钻进了被子里。

钟有时刚诧异地一皱眉,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已经咬开了她睡衣的第一粒纽扣。

牙齿蹭过胸口,钟有时哼了一声,赶紧伸手想要摁住他,他的路数却格外狡猾,瞬间就溜向下。

这男人躲在被子里持续作恶,钟有时这回是彻底醒了,可惜只能模模糊糊地听着被单摩擦发出的悉索声,而明明已经醒了,脑子却越发的懵,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早已一点一点软了下去,手伸进被子里原本是要逮住他,却早已是予取予求的姿态,最终只能无力地按着他的头,手指缠住他精短的头发。

一直咬着牙齿。

等他终于肯探出被子来的时候,钟有时反倒不那么想他出来了。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几乎要望进她眼底的样子,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不料是这么句难舍至极的喟叹:“要不是家里没套了…”

钟有时直直地回望他。这能怪谁?

这能怪谁!

要不是他三天用掉足足两盒…

大眼瞪小眼,钟有时自然没错过他微微一黯的目光。他这是想怎样?不等钟有时细想,他意有所指地摩挲起她睡衣的第一个纽扣:“要不…”

不等他说完钟有时已腾得坐起,一个翻身就下了床。

女朋友终于舍得起床,陆觐然侧躺在床上,手撑着下颌,满意地一路目送她冲进洗手间,扬声问:“早餐想吃什么?”

可这个点出门哪还有早餐吃?等他们终于吃完午餐,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他特地选的法餐,吃一顿可不得俩小时?

从国内快速的比赛节奏陡然转向如今的慢条斯理,钟有时还适应得挺好,她其他景点也不爱去,他就给她安排古董衣收藏展,一下午的时间钟有时跟掉进米缸的老鼠似的,手机里拍了一堆照片,全是展览上发现的那些复古印花。显然有了这些美得不可方物的展品,她早就把亲爱的男友抛到了脑后。

陆觐然一路噙着笑跟着,倒也没打搅她。

幸好她不是真的忘了他,发现新大陆的时候还记得拉他着一起去看:“你看这个!”是VivienneWestwood的礼服,她已经惊喜得不能自已,“我在米兰看的第一场秀就是西太后的,那年的主秀款复刻的就是这件的设计。天哪竟然在这碰到了…

…”

她喜出望外地险些忘了要拍照,可刚醒过神来准备掏手机,就被陆觐然摁住了。钟有时疑惑地抬头,见他下巴点了点玻璃橱窗的右下角,一愣,才看清那儿贴着“nophoto”的提示牌。

四下望望,果然该区域禁止任何拍照,钟有时撇撇嘴敛去失落,揣回手机。

直到坐进回程的车里,钟有时还在翻着手机相册里的收获。只是可惜了没能拍下那件VivienneWestwood…

“对了,来纽约之前我有没有提醒你带套正装过来?”被忽略了一整程的陆觐然突然开口。

还沉浸在失落中的钟有时蓦地一抬头:“啊?”

“我参投的公司后天在纳斯达克上市揭牌,跟我一起去敲钟?”

全程陪了她这么多天,差点忘了他也是有正事的,钟有时一开口就是回绝:“我就不去了吧,那场合不适合我。”

“揭牌之后还有brunch,正好我那几个朋友都很想见你。”

别怪她陡然露出惊悚的表情。实在是她一直以为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他们说我一回纽约就不见人影肯定干什么坏事去了,你作为女友,是不是该出面替我证明清白?”

“原来我任务这么重大?”

“没错。”不等钟有时再开口,陆觐然已经转头对司机说,“去第五大道。”

这是要去买套装?

可是,她好像还没答应他吧…

钟有时正在心里默默嘀咕着,就见他慢条斯理地正了正脸色:“钟小姐,作为一名大有前途的设计师,给我提点意见吧,我的女朋友适合哪个牌子的职业套装?”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他认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看在他夸她大有前途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这些了,钟有时仔细想了想,压制着笑意,刻意一板一眼地回,“陆先生,您的女友可谓人间绝.色,智慧与美貌并存,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连我都想亲手为她设计一套…”说到这里钟有时自己都差点忍不住笑了,赶紧重新板起脸,“总之什么衣服她都能hold住,怎么穿都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可惜这位人间绝.色、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友自打进了OscardelaRenta的旗舰店就被陆先生交给了导购。

陆先生把要求说了——一套职业套装和一件礼服——之后就彻底撒手不管了,坐在贵宾室里,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一直在打电话。

可怜的女友就这么试了一套又一套,她换好了衣服,从试衣间里出来让他参谋参谋,他也没给她个反应,口头禅一直是:“这件不错。”

“这件也可以。”

怎么看她穿礼服,他一点惊喜都没有?就光顾着打电话…

钟有时最终只能随便选了两套自己中意的,草草换回便服。

他结账的速度倒是很快,可钟有时总归是没剩什么笑容了。

他这回可算是不再只顾着打电话,想起还有她这么个人了:“晚餐想吃什么?”

所有女人作起来的套路无外乎这些:“我好累,回家吧。”钟有时显得兴致缺缺。

反正她也真的挺累。

二人就这么回到了上西区的公寓,

他在她试衣服的时候在给谁打电话?其实她是依稀听见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宋小姐”的…

至于这个宋小姐指的是谁…

刚卸了半边睫毛膏的钟有时正这么拿着化妆棉站在镜子面前发呆,腰就被人自后搂住了。

陆觐然下巴搁在她肩头:“卸个妆卸这么久?”

她进洗手间得有个十分钟了…

钟有时自镜中看他。要不要问?该不该问?可不可以问?

烦!

刚想拉开他叠放在她腹上的手,耳边便传来一声清脆的门铃声——

“我去开门。”她一下就挣开了他的手,手中的化妆棉都没来得及放下,人就跑了。

钟有时就这么顶着卸了一半的妆,开门迎上了外头的陌生人。

她脸上的妆可是吓着了门外这人,以至于对方愣了半晌,才注意看向钟有时身后,见陆觐然正从里屋走向玄关,那人终于礼貌地笑笑:“陆先生。”

对方脚边放着个还挺大的箱子——

看来是送东西来的。

他把箱子给了陆觐然就告辞了。

陆觐然把箱子拎进了起居室,却示意钟有时:“打开看看?”

“什么啊这?”

钟有时还急着回去卸妆,打开看都没看一眼就要起身,下一秒却惊掉了手里的化妆棉。

化妆棉一下就掉在了箱里那件VivienneWestwood的古着礼服上,吓得钟有时“啊”地一声尖叫,赶紧把捡起化妆棉。

幸好没弄脏这件礼服…

礼服的面料淬着幽暗的光,钟有时差点就忍不住伸手要摸,想起手上还沾着卸妆油,赶紧又战战兢兢缩了手。

陆觐然就站在她身旁,她一扭头就看见。

“我只是想给它拍个照而已…”他怎么就把它给买回来了?

显然陆先生没读懂自己女友的潜台词:“以后你可以把它挂家里,怎么拍都行。”

显然钟有时也没太懂自己男友的路数,就好比他究竟是怎么弄到这件VivienneWestwood的;又好比隔天一早,他竟然让她在纳斯达克见到徐子期。

敲钟仪式还未开始,股东们都在闲聊,钟有时远远看见徐子期的时候已经呆了,忙给陆觐然使眼色,陆觐然却置若罔闻似的,反而搂在她腰上的手臂更紧了一分。

显然陆觐然带来的这位女友,成了今天的第一大惊喜,其中一位股东见徐子期走近,不忘扬声:“子期,你昨天不还问我,怎么老陆这几天都不见人影嘛…你看…”

徐子期走近的那一刻,钟有时真是好不容易才挤出笑容,笑着看一眼陆觐然,实则是在瞪他——若不是他故意搂她这么紧,她早溜之大吉了。

反观徐子期,明明前段时间才在国内见过,徐子期却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笑着问陆觐然:“这位是?”

陆觐然笑着回:“我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一头鹿:我动可暖床,静可制敌,谁敢霸王?

老司机:我动可让他暖床,静可让他制敌,谁舍得霸王?

第57章

徐子期走近的那一刻,钟有时真是好不容易才挤出笑容,笑着看一眼陆觐然,实则是在瞪他——若不是他故意搂她这么紧,她早溜之大吉了。

反观徐子期,明明前段时间才在国内见过,徐子期却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笑着问陆觐然:“这位是?”

陆觐然笑着回:“我女朋友。”

徐子期的诧异隐隐写在眉梢眼角,但她嘴边的微笑依旧,甚至把手伸向钟有时:“你好。”

徐子期装作不认识她肯定是有原因的,假笑谁不会?钟有时也会,伸手正要回握,却被一旁耿直boy打了岔——

“你们应该见过吧,她和罗淼是拍档,我听说你很欣赏他俩的设计。”

陆觐然话音未落,钟有时已惊得扭头看他。

他的微笑真是维持得滴水不漏,徐子期的笑容却险些没绷住,那表情很是微妙,仿佛有瞬间的恍然大悟,脸微微一沉,既隐去了笑容,也隐去了那一闪即逝的恍然大悟,转而又成了一幅可惜的样子:“是啊,可惜被oneselection抢先了一步。”

“哦?oneselection眼光不错。”这对陆觐然来说显然是个惊喜,他笑容更甚,看向钟有时的目光里满满的赞许,“怎么没告诉我?”

被他和徐子期双双看着,钟有时顿觉压力山大。找他炫耀的话,怕他会不屑一顾,毕竟这人见的大场面比较多,确定要在徐子期面前这么秀恩爱?幸好钟有时在自己男友身上学了一招,正好灵活运用在此刻——

钟有时但笑不语。

旁人要怎么揣摩就不关她的事了。

敲钟仪式很快开始,所有人也都没工夫寒暄了,还没到采访环节,除了特地请进来的媒体,其他媒体都在隔开的采访区里,一个个长枪短炮的镜头候着。

未免被镜头扫到,钟有时自然是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她昨天选了这身黑色的束腰过膝裙真是明智,轻轻松松就大隐于市,她对金融不懂也不感兴趣,目光扫向正走向敲钟台的这帮男人,当然,还有满眼西装打扮中唯一的女性——穿着白色连身裙的徐子期。

林嘉一作为这次的募投经理,自然也在走向敲钟台的人群中,林嘉一眼睛可毒了,一回头就从那一片人头攒动中看见了正朝他们这边望过来的钟有时。

林嘉一突然很好奇,又扭回头看看走在他一旁的陆觐然:“我真的很想问你一句,刚才演的累不累?”

“我演什么了?”

呦呵,还真演上瘾了?反正周围嘈杂,林嘉一稍稍压低声音就不怕外人听见:“得了吧啊!别以为我不知道陆先生您前段时间在纽约忙成这个样子还抽空回趟国是干什么去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

陆觐然眼睛危险地一眯,林嘉一却是有恃无恐:“怎么,想杀我灭口?杀我灭口以后谁替你去弄NBA的票?”

陆觐然前两天才让他去弄尼克斯对奇才的票,非首排不要,还一要就要四张,真是时间赶要求又高,林嘉一好不容易从相熟的篮球经纪、也是他在NYU读书时的同学那儿弄到了票,钱虽然是陆觐然出的,但他毕竟为了这事跑了几趟还欠了同学一个人情,还以为陆觐然多要两张是为了犒劳他,也要请他和他女友一起去看球,没成想陆觐然收票的当下二话不说,四张全给笑纳了。

林嘉一空欢喜一场,此时怼起他来,当然毫不嘴软:“刚才你跟徐子期俩人话里带话聊的那些,我在旁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如今呢,徐子期肯定也猜到oneselection是你带过去的资源了,你还不打算跟你那小女友坦白?”

陆觐然耸耸肩,挺不以为意:“人有秘密才可爱。”

哪有这么变着法夸自己可爱的?林嘉一啧啧两声,不过转念一想也挺欣慰,“挺好,我认识的陆觐然都能为爱公私不分了,这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他这可是恭维他,怎么陆觐然听了却眼色微微一沉?

林嘉一见状还挺纳闷,自己话里哪句戳中他了?林嘉一反思了一下,也没反思出个所以然来。再看陆觐然,依旧是那不置可否的脸,猜不透啊猜不透…

虽然陆觐然的新女友引发了一众好奇,甚至有传他会携女友一起赴当晚的餐会,可似乎男人都逃不过见.色忘友的魔咒,当晚的餐会不仅陆觐然的女友没现身,陆觐然本人也撂了挑子——

陪女友看球赛去了。

一个早午餐已经快让钟有时患上社交恐惧症了,幸好晚上有球赛,钟有时回家换下了这套穿上都不能大步走路的正装,简直做回了自己。

陆觐然的公寓离麦迪逊广场花园只有十分钟的车程,二人正赶在热场前抵达,显然他们已经算到的晚的了,场内早已是人声鼎沸,除了她旁边俩座位还空着,目之所及几乎座无虚席。

吉祥物和身材火爆的啦啦队轮番登场,气氛几乎要掀翻屋顶,陆觐然就坐她旁边,可他说了什么,钟有时是半个字都没听见,只能从口型判断他说要去买水。

陆觐然刚走没一会儿,钟有时旁边唯二的两个空座位终于来人了,钟有时正扭头张望陆觐然回没回,再一回眸正与旁边座位刚入座的两位长辈打了个照面。

钟有时还挺吃惊,那是两个亚洲面孔,四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保养得是真不错,在这都是年轻人的氛围里,也并不显得格格不入。

看样子像是夫妻…

老夫老妻还能这么浪漫?钟有时都忍不住多偷瞄几眼。

这两位长辈是逮着她鬼鬼祟祟的目光了吧?竟然笑着和她打起了招呼:“你们到多久了?”

竟然是中国人?钟有时虽然挺惊喜但也挺诧异,左思右想,对方这么问是因为担心错过开场?似乎也只能这么解释了,钟有时挽起笑容,为了让他们宽心:“刚到,没多久。”

“那就好,对了,觐然呢?”

“…”

“…”

陆觐然买完水还未回到座位,已经在过道上看见了头排那三人。

周围确实嘈杂,钟有时说话还得配手势,身怕对方听不明白的样子。至于陆崇锐和孙韵——

陆觐然很久很久没见过自己父母脸上流露出这样的笑容。

陆家和徐家这些年来一直逃脱不了被拿来比较的命运,甚至陆觐然的母亲和徐子期的母亲至今还被人常常论到,当年徐子期的父亲在外面养了小的还生了罗淼,徐子期的母亲知道第二天就请了律师打离婚诉讼,孙韵则恰恰相反,“外面总有更新鲜的女人,只要我在这个家一天,她们终究只能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这话还是陆觐然当年听别人转述的,他也没求证过自己的母亲是不是真的说过这样的话。但他父母的感情确实名存实亡了许多年,直到陆崇锐老了,在外头折腾不动了,这又成了对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有人羡慕徐子期母亲的敢爱敢恨,有人又说孙韵能隐忍这么多年才是真本事,有人又驳徐子期母亲那是因为外头的女人生了儿子,她地位迟早保不住,还不如早离婚分多些家产;自然也有人驳孙韵如此看得开,是因为她在外面也找了人,各玩各的自然相安无事。总之别人的一张嘴,说什么的都有。

年少时的陆觐然真看不惯父母之间这种惺惺作态的恩爱,可这么多年看过来心态多少也有点转变,如今的他虽然能理解了,但是依旧不认同。

陆崇锐和孙韵虽然很少有意见一致的时候,此时此刻,却是连笑容的弧度都那么一致,那般亲和。

以至于陆觐然都已经走近到跟前,都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已经回了。还是钟有时扯着嗓子说到一半忍不住咳了一声,有人往她手里塞了杯水,她这才一愣抬头——

陆觐然终于回来了。

钟有时赶紧借着站起来给陆觐然让座的工夫,凑到他耳边小声叨叨:“你怎么没告诉我你爸妈要来?”

她的座位正夹在他父母中间坐,压力着实很大。陆觐然小声回了句:“放心,你应对的很好。”就把她又摁回了座位上。

这才转头就对着父母唤了声:“爸,妈。”

中场休息的时候,钟有时已经按捺不住借尿遁,躲起来给远在国内的老秦打电话。她现在急需有人给她支招。

完全顾不上去算国内现在是几点。

等候音响了很久才老秦接。钟有时刚要开口就被喝断——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