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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报名险些遭拒的参赛者,摇身一变成了节目开播以来最受关注的选手,钟有时用了五个月时间。在此之前,没人会想到,原来节目和设计师之间还能这样互相成就。

只是…谁能来分享她的这种喜悦?老秦还在巴黎没回。至于另一个——既然都已经凭空消失了,怎么还偶尔出现在她脑海里?

甚至旁人总还要有意无意地提起。

节目编导对流程的时候提到:“本来第四期我们是和Ssong合作,配合它家高端珠宝线做植入营销的,可惜莫名其妙就谈黄了,差点节目开天窗,害我们临时去敲万宝龙,徐理事的面子都卖出去了。”

宋栀,徐子期…怎么一句话里能出现那么多膈应她的名字?

当然了没准在她们看来,钟有时这个名字更膈应她们。

而罗淼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界永远的王者,一天的录制结束,一句:“陆觐然怎么这几天都不来接你?”就把钟有时彻底打回原形。

“要你管?”

前脚还在嫌弃居她那句“三水弟弟”甜死人,后脚就遭她狠怼,罗淼这段时间在她这儿待遇太好,一时没反应不过来,但脸色已本能地一沉。

这女人倒是从横眉冷对到无节操狗腿无缝转换,一下就陪起笑脸:“哎呀跟你开玩笑的。他忙呗。再说了,我这也是怕你吃太多狗粮消化不了,很识时务的不在你面前秀恩爱。”

“…”

她说起谎来真的眼都不带眨的,可说谎这种事情,光有技能还不行,还得有天时地利人和,但很显然,她是属于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沾边的,不然怎么可能刚和罗淼一道走出大楼,就见一加长大奔停路边。

她和罗淼都没在意,毕竟谁也不认识这车,一会儿就走远了,身后大奔突然按了喇叭,才止步回头。

车里人喊了句:“有时!”

钟有时一下还没认出来,往回走了几步,脚步终于被生生吓停。

和她打招呼的是陆觐然母亲。

而孙韵旁边,分明还坐着陆崇锐。

孙韵先是笑吟吟的地招呼她上车,往她身后一瞅,又给瞅愣了:“淼淼?”

钟有时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扭头看向罗淼。实在没办法把面前这张略显尴尬的脸和那么女性化的昵称划上等号。

但上了车,显然她比罗淼尴尬,罗淼已经自行去小冰箱拿水喝,话全丢给钟有时来说:“叔叔阿姨,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都回过三天了,一直让觐然带你过来见见我们,这不今儿正好觐然没事,我就拉他爸一起来找你。”

罗淼扭瓶盖的手一顿,狐疑地看向钟有时。

显然他还记得片刻问她陆觐然怎么不来接她时,她的回答。

说好的工作忙呢…

钟有时就当做没看见,还当着阿姨的面做一副恍然大悟状:“哦!他跟我提过。我还说过几天约你们一起吃饭呢。”

这话罗淼肯定是不信的,轻轻嗤了一声。

幸好阿姨没听见,被钟有时哄得可好了,“那就今天吧,阿姨请你们。”说完不忘知会一下罗淼,“淼淼,你喊你姐一起过来。”

又对已经尴尬上脸的钟有时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吧,他姐姐跟你们这行搭边,你认识她,对你拓宽人脉有好处。”

罗淼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为难地来了句:“还是别了吧。我怕…”

巧妙地断句,再意有所指地瞟一眼钟有时。

这话分明是说给钟有时听的,阿姨自然还在状况外:“怕什么?”

罗淼作势张口欲言。

钟有时赶紧用脚尖踢他,就怕他口不择言。

罗淼却一点不惧,“我怕——”眼看对面那女的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他终于勾唇一笑,硬是把话圆了回去,“——我姐太忙,没空。”

钟有时终于泄了气。

可令她坐立难安的,远不止这些。

他们一行人被请进饭店包厢的时候,陆觐然已经在包厢里坐着了。

听见门推开的声音抬头的那一刻,陆觐然明显愣了下。

显然他没料到她会出现。

钟有时便下意识地停了停脚步,才走进包厢。

后她一步的罗淼倒是格外不客气,一边进包厢一边还和后头的孙韵抱怨:“阿姨,怎么又是这间饭店?您每次回来都吃这家,我下次带你换一家。”

如果说陆觐然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只是始料不及,那么当他发现和她一同出现的人是罗淼时,他的眼神…钟有时就读不懂了。

怎么能瞬间就凌厉如刀?

看得钟有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罗淼还真是刀枪不入,毫无异状地打招呼:“觐然哥,好久不见。”

陆觐然的眼神这才稍稍回暖,甚至浅浅笑了一下:“其实也没有很久。”

确实,没有很久…

第65章

等钟有时把大衣和包交给一旁的服务生拿去挂,回头见陆觐然已经起身为她拉开了他旁边的椅子。这个男人在外人面前永远这么绅士,钟有时沉默地入了座。

服务生问了句:“之前点的菜可以上了吗?”

陆觐然点点头又改口:“再加个白汤河豚和涮鲍鱼片,两头的。”

孙韵可是知道这一屋子都是不爱吃生鲜的,一听儿子改菜单就笑了,扭头问钟有时:“你爱吃海鲜啊?”

钟有时看一眼陆觐然,他无意中也抬头看她,包厢里有天光有水系,看着就跟室外似的,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她都看得分明,不知怎的就挺尴尬,忙回了句:“啊对。”就去摆弄面前的餐具。

席间就孙韵和罗淼在聊,从罗淼父母近况聊到孙韵上回在哪儿碰见了他上上个女朋友,陆家那两父子则基本食不言,闷声用餐的表情起码七分像,钟有时坐罗淼和陆觐然中间,她两边都不愿搭理,这两边似乎也没意愿要搭理她,总之各自图各自的清静。

可这陆陆续续上的菜都是纯粤式的做法,口味偏淡,钟有时确实爱吃海鲜,可她爱的是各种辣炒各种爆椒各种重口味,可面前这一桌,半点辣椒末都不见。吃不惯也得硬着头皮装样子,以至于她一听孙韵喊自己,立马就高高兴兴放下筷子——

“有时,挺厉害呀,把淼淼都签下了?”

这俩人的话题就这么扯到了她身上,罗淼还是一贯的爱拆台:“可不是嘛,有一次她请我吃饭,嫌我吃太多了,硬逼着我给她打工。”

这话钟有时可不爱听了,赶紧为自己辩白:“三水老弟,当时你明明特别爽快就答应我了,价也是你自个儿开的,怎么现在成我逼你了?”

“谁是你老弟?”

“哦,淼淼。”钟有时最后俩字尾音拖得极长,分明故意揶他。

果然罗淼脸色一横,戳起个咕咾肉塞她一嘴:“吃你的饭吧你。”

以为这就能堵她的嘴了?太天真,钟有时照样张口就来:“你怎么能对姐姐这么说…”

“啪”地放下筷子的声音。

钟有时一愣,就这么止住了话头。

她有点不确定这声音从哪儿来,下意识地看了看陆崇锐。陆崇锐看着挺严肃,但仔细瞧瞧不难发现他虽全程没参与聊天,但显然这些小朋友互相拆台他看着也觉得有趣,一直没吱声,但眼角也一直带着笑意。

那么包厢里就只剩下——

钟有时看向陆觐然的同时,陆觐然已经冷着脸站了起来:“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其他人也没在意,显然已经习惯了家庭聚会上他的突然离席,毕竟陆觐然一向业务繁忙。钟有时低头瞄了眼他搁在餐桌上的筷子,陆觐然一向讲究,这回筷子却没搁在筷架上。

可她再抬头看向门边,这时的陆觐然已经闪身出了包厢,门在她眼前决然合上。

等吃完饭都已经十一点了,之前陆觐然出去接了电话没一会儿就回来告辞,说有事得先离开一会儿,所谓“一会儿”,可直到结账他也没回来。

陆觐然走之前已经买完了单,这是否意味着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其实是赶不回来的?钟有时转念想想这样也好,不然有陆觐然在,她肯定得坐他的车走,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便搪塞过去:“叔叔阿姨,不用麻烦你们送了…”

正想说自己打车回去就行,罗淼又拆她台:“我送她就行了,我顺路。”

陆崇锐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饭店门口,送完他们上车,罗淼插着裤兜朝路边走,钟有时想也没想就跟了过去,不料罗淼见她跟上来,就笑了:“我家就在这儿附近,正准备溜达回去,怎么?你要跟我回家?”

“那你干嘛要对叔叔阿姨说顺路送我?”钟有时皱眉。

“我那不是帮你圆场嘛?你压根就不想坐他们的车走。”

钟有时心下一惊,眼一斜撇:“哪有?”

都不敢直视他了,还不是心虚?罗淼双臂一抬就横在了她两边肩头,这个角度他稍稍低头,她就被迫与他对视:“得了吧,你今儿一见到陆家人状态就不对,尤其是陆觐然。跟他闹变扭呢?”

钟有时可没想到这人观察如此入微——明明席上他一直插科打诨,都没正眼瞧过她几回。

“没有。”

还睁眼说瞎话?罗淼也不客气:“得了吧,就你们吃饭时候那状态…”

罗淼话音未落,钟有时稍一下蹲就从他双臂之下溜了出去。可不给他做心理医生的机会,施施然扬长去也,声音也随之越飘越远:“谁稀罕你送?我自己打车回去。”

罗淼手长脚长的,没一会儿工夫就跟了上去:“我这人有强迫症,你越不让我送,我就越想送。我看你今晚也没吃饱,我就再勉强陪你吃顿宵夜。”当然还有接下来的重点提醒,“你请客。”

如果不是罗淼的话里话外都如此欠揍,钟有时或许还会暗暗心惊一下他怎么会发现她一晚上都没吃什么。而当下的钟有时,刚下意识地回头想要嗤句“美得你!”就被他一臂勒住了脖子。

他勒得并不紧,但就是让钟有时死活挣不开。被他这么半强迫带到了路边,他一手拦车,另一手还不放开她。钟有时试图掰开他的手臂未果,只能嚷嚷:“你要勒死我啊?”

“小点声行吗?你第一次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了,小姑娘长得不错,嗓门咋这么大?”

第一次?

跨年演唱会那次?

果然是宿敌,随便一句话都能扯出往日恩怨:“你第一次跟我说话的时候我还想问你呢,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咋就耳背了呢?”

这回罗淼没空搭理她了——他刚拦下辆车。

也终于舍得放开她了。

重获自由的钟有时刚要数落他几句,就见罗淼盯着前方某处,表情多少有点古怪。加上他突然的沉默,钟有时也不免扭头看去。

她知道罗淼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了——

他拦下的不是出租,而是他俩都认识的车。

顺着罗淼此时此刻的目光看去,越过那道挡风玻璃,驾驶座上的陆觐然清明可见。

钟有时上了车,陆觐然的表情没有半点异样,甚至问她:“今儿还是回老秦家?”

或许只是这夜里寒气太重,才衬得当时她透过挡风玻璃所看见的那张脸,冷峻得不成样子。而如今车里有了暖气,一切都仿佛已回暖。钟有时狠狠心,语气便斩钉截铁起来:“对。”

他也就没说什么,送她回老秦住处,间或着车载音乐的声音,偶尔问两句:“晚上吃得好么?”

“很好。”想了想,又说,“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吃海鲜。”

这话其实是在赌气,而她早已饿得半死,反正饿着她的这笔账,钟有时也要算他头上。

但他肯定没听出来。到头来钟有时气的还是自己。

细数今晚这一切,起码到此时此刻,钟有时觉得自己做得挺好,没给自己丢脸。

她是图热闹的人,搁以前,车厢里的沉默早令她坐立难安,现在想想也是不服,凭什么每次都她上赶着找他聊天?高冷谁不会?如今便硬撑着一口气,什么都不闻不问,腰杆也挺得笔直,逼自己去想些别的,比如待会儿回到家,一定要第一时间叫顿丰盛的外卖。

果然奏效,汉堡,老北京鸡肉卷,满脑子都是这些,车里的时间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想什么都想得入迷也不是什么好事,等钟有时终于发现不对劲,已经晚了——

车外的街景,显然不是去老秦家的方向。

蓦地扭头看向陆觐然。

对上的却还是那不为所动的侧脸。

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她迟迟没下车,陆觐然便绕到她这边开车门。

钟有时攥着安全带,仿佛那是她的保护伞:“我不是让你送我回老秦家么?”

“我可没答应。”

他说话没什么波澜起伏。也正是因为如此,声音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她还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陆觐然也没打算再耗时间等她,俯身解了她的安全带,拽她下车。

他的动作近乎粗鲁,钟有时也顾不上一甩手差点打着他:“你干嘛!”甚至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站都没站稳,转眼就被陆觐然困在了车头与他之间。

她的后腰撞在车头上,刚吃痛地一皱眉,陆觐然已抻臂撑在她身体两旁的引擎盖上,微微俯身看她。

却仿佛看不透她,一直紧锁眉头。

钟有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住,忘了要说什么。

而他,忍了一晚上的怒气终于在此时忍无可忍:“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第66章

钟有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住,忘了要说什么。

而他,忍了一晚上的怒气终于在此时忍无可忍:“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钟有时一下就愣住了。

一直以为他是那种情绪不怎么起伏的人,生气也最多冷脸,如今却是眉目紧锁眼寒如刀,下颚都是绷紧的,都不需要吼她,就已经让人瑟缩三分。

钟有时深吸了口气:“是,老秦早就去巴黎了…”

如果这也算骗他的话,那她真无话可说。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记冷笑打断:“所以你就借着老秦的名号搬出去,堂而皇之和他约会?”

他?钟有时眉头一皱:“我和谁约会了我?”

陆觐然的唇抿得飞薄,在他此般目光下钟有时纷乱的脑子终于理出了一条思绪,今晚陆觐然的古怪终于有了合理解释,钟有时气极反笑:“你不会以为我和罗淼有一腿吧?”

陆觐然倏忽间眉目皱得更深,仔仔细细看她,分明是不置信的眼神,可她脸上的可笑、愤怒、委屈…终是令他生了犹豫,慢慢放开了手。

他是放开了,她却一把反拽住他胳膊,不让他走:“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哪点让你误会了?”

陆觐然低头看了眼她死死抓在他胳膊上的手,那微微爆起的血管都透着愤懑。

“不是误会。我亲眼看见他和你一起回家,而你…”

也不知他是突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还是拒绝回忆,总之声音半道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