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真的和林嘉琪关系匪浅的话,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这两年的动向?这么问,分明就是明知故问了。

钟有时快要被这一步步的套路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唯一的应对方法或许只剩按兵不动。

可她按兵不动有什么用?他慢条斯理绕过水吧来到她跟前,已经替她回答了:“没有吧。毕竟TiSana度假村那晚,你叫的都是我的名字。”

钟有时直接被点炸了:“不可能!”

他笑。

笑得那么隐秘却灿烂:“你都喝断片了,失口叫出我的名字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的笑意越来越甚,钟有时的脸却越来越僵,“我们那天真的…”

“睡了”这两个字在喉间卡着,钟有时咬牙切齿的就是死活也说不出口,他却无需听全,已经明白她想问什么了,不妨把这一切粉饰得更暧昧些:“你说呢?”

他尾音轻扬,挑眉看她。那哪是在挑眉?分明是在挑逗。

钟有时看着他这张窥伺不透的脸,完全分辨不出他哪句真哪句假。可她再怎么试着回想,能零星拼凑出的还是之前的那点记忆。再一回神,他的脸已经欺近了。

“还记得那天你是怎么吻我的么?”

说得跟真的似的,钟有时还真不信自己都醉到断片了,还能把他给办了,在他即将吻上她的那一刻,她果断往后一退。

看来两年时间还不够她忘记他惯用的方式,眼看他伸手过来,就知道他会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一把捞住她的腰把她揽回去。

两年前的他总是这么制得她服服帖帖,可当下,在他成功搂住她的前一秒,钟有时已经一把推开了他。

只是后果比她想得稍严重了些,他往后一趔趄,不仅打翻了吧台上的咖啡,整个人都被她推倒在地。

他吃痛地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传到耳边,钟有时才想起来他已不是两年前那个无法撼动的陆觐然,如今的他腿脚不便,连走路都不得不放缓,她这么用尽全力推开他,简直是在欺负人。

他摔倒时手正按在咖啡杯的碎片上,钟有时见他抬手看了眼手心继而“嘶”地倒抽了口凉气,估计他是划伤了手心。

内疚一下子就攫住钟有时,她蹲下去握住他的手腕,想要看看他手心划伤得严不严重,他手腕却绷着劲儿,不让她把他的手扯过去看。

这人是不是又自尊心作祟了,不想让她看见他受伤的样子?钟有时愣是和他较上了劲,另一只手也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腕,双手并用还怕治不了他?

可下一秒,她刚伸上去的那只手就被他另一只手一把握住。

钟有时一愣。

他已吻了过来。

有了前车之鉴,这回她再试图推开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钟有时挣扎着,可刚成功挣脱一点,他那只疑似划伤的手就一把托住了她的后脑勺,任她在退无可退,而那掌心从她余光里一闪而过,分明完好无损,哪有半点划伤?

直到这一刻钟有时才终于意识到,世道不一样了,陆觐然也学会装可怜了…

他将她死死困在怀里,力气那么收放自如,哪像是会被她一推就给推到的病秧子?

钟有时现在才意识到从一开始自己就着了他的道又有什么用?也不知道究竟是她先被他吻得没了力气、卸掉了所有反抗,还是他先结束了这个吻、改而拥她个满怀。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荡漾着,像在叹气:“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却只能忍住不去见你…”

她不知道,她还以为他终于放弃了在她这儿死磕,转头已找了个比她乖巧、比她懂事、比她更知道疼人的,早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钟有时的声音,也是沉沉郁郁的:“我之前也偶尔想过,你究竟死哪去了。”

“…”

“后来我就想,没准你真的死了,那也挺好。”

他的笑声呵在她耳畔,继而才从她的颈侧抬起脸来看她:“我死了…也挺好?”

“可不嘛?你死了,总比你如今已经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强。”

他一字一顿地点着她的鼻子:“最、毒、妇、人、心。”

“…”

“…”

“既然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那么…”她突然敛去一切表情,说道。

她的表情看得陆觐然不由呼吸一屏。

“我的手机可以还我了?”

陆觐然僵住。

半天才跟上她的脑回路,却还有些不可置信:“所以我说了这么多,而你只是为了要回你的手机?”

真的就…没有一点感动?

她此刻的表情简直是在回答他:嗯,没有。

末了陆觐然只能拉她起来,从兜里摸出手机递还给她。

她接了手机,抬眼看看他:“那我就…先走了?”

陆觐然没说话,她就真当他默认了,拎了自己搁在吧台上的包,转身朝玄关走去。

陆觐然看着她的背影,终究是没忍住问她:“真的就这么走了?”

她脚步一停。

“真的舍得?”他又问她。

她的背影足足僵了十几秒。

终于,她冲他回过头来,可那表情简直就像在面对仇人。她就这么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他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变过,仿佛只在等她一个答案——

真的就这么走了?

真的…

舍得?

一片静默之中,钟有时突然恶狠狠啐了一句:“妈的。”

这声音刚传进陆觐然耳中时,她已丢了手上的东西,气势汹汹地朝他走了过来,何止气势汹汹?高跟鞋的“哒哒”声简直是一路踏着他的心尖而来,直到高跟鞋停在了他面前,那尖锐的哒哒声才终于不再折磨他——

而是,改用别的方式“折磨”——

他刚一接住她,她就不由分手往他身上蹦,双腿剪住他的腰侧,捧住他的脸,劈头盖脸吻下来。

第97章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这个男人估计还没反应过来,任由她肆无忌惮了好一会儿,才换来他更加凶狠的反扑。

就这么抱着个树袋熊似的她,一路跌跌撞撞跌进了沙发,她依旧跨坐在他腰上,双手推着他的肩把他推到,陆觐然刚要起身继续方才被中断的吻,她就按住他的肩不让他动,要他安安静静等着她解开他的领带。

可她解了半天,不仅没成功解开,还把他的领带越勒越紧,陆觐然喉间发紧,也不知道是被她给急的,还是被这领带给勒的,可见她眉头也焦急地皱了起来,看来她比他还急。

陆觐然眼睁睁看着这女人和他的领带死磕不止,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折磨,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攥开她的双手不让她再乱动,三下五除二自行把领带抽了随手一仍,终于能够捧起她的脸继续之前的吻。

尽情掠夺她口中的芬芳。

不料如今的她也有了让他陷入狂热的能力,一边回吻着一边解他的衬衣纽扣,动作那么刁钻,转眼间衬衣就被她脱了,一路俯身向下吻他,手也没闲着,又一次解开他的皮带,是的,又一次。

陆觐然这还是第一次尝试如此被动,但感觉甚是不错,她的唇掠过他的咽喉,胸膛,每过一处都令他呼吸粗重几分,当她的手正要一点点划下他的裤链,陆觐然终于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为非作歹。

“家里没套,”之前真的是在逗她,压根没想过会进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可是既然开始了,他可不想现在就结束,“我现在去买。”

陆觐然说着就起了身,钟有时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脱掉的衬衣被她他穿了回去,钟有时咽了口唾沫,拉了拉他的衣角:“那个…”

陆觐然回头。

“我包里有。”她下巴点点被她丢弃在玄关的包。

陆觐然一愣。

压在眼底的欲火隐约成了丝丝怒火,果然,在她的钱包里又翻出个冈本来。

陆觐然站在她面前,两指之间夹着那枚冈本:“你怎么总在钱包里放这玩意儿?”

“招财。”

陆觐然浅浅地一皱眉,钱包里压个套能招财,倒是有这么个说法,这解释他也就勉强接受了,可他转念一想,又难免失笑,“这个习惯请保持,招我比招财划算。”

钟有时伸手一把夺下那冈本:“谁稀罕招你了?”

“不稀罕么?”他单膝跨上沙发,抻手撑着沙发背,将她围了个密密实实,“嗯?”

这个男人微扬的尾音、舒展的眉眼皆是色气满满,直看得钟有时眼眸微微一黯,稍稍倾身过去,贴着他的耳畔,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把我伺候好了,我就告诉你…”

他的小脏辫真是…学坏了。

她一语完毕,堪堪分开彼此,就这么带点仰视的角度看着他,眼里却是慢慢的耀武扬威,陆觐然一笑,随即又很快敛去笑,指尖顺着她的侧脸慢条斯理地向下划去,最终托起她的下巴,蜻蜓点水地吻着她,手指也顺着她的背脊一路划向下,一切都是这么慢条斯理,直到他的手来到她的后腰——这个男人犹如前期蛰伏的野兽,突然发动了攻势,在她腰间一揽,就把她抱到了身上,同时毫无征兆地加深这个吻,啃噬她的下唇,吮她的舌尖。

唇舌间的纠缠猛地一紧,同时胸前却是蓦地一松——他把她的内衣挂钩给解了。掌心一笼,揉捏得她呼吸也变得又重又缓。

而他仍嫌不够,手没入她的裙边,一点点地越过层层阻隔,一点点地深入至底,他的每一下都沉着有力,每一下都踩在她太阳穴突突直跳的节奏上,钟有时紧咬着牙关,喉咙里渐渐发出若有似无的闷哼。

压得下身体的轻颤,却压不下噬人的欲望,陆觐然像是要挑战她的底线,手指突然抵到深处,指节磨过她薄脆的点,残酷地磨砺着。

钟有时低头就能看见他青筋凸起的手臂,手臂上的肌肉因他的动作忽紧忽驰,也不知道被他触及了哪一处,钟有时猛地低头咬住他的肩膀,也没能压抑住一声低呼。她这回是真的慌了,按住他的手腕。

却阻止不了他的动作。

她眼里的纠结教人辨不出她是在诱他继续,还是在求他停止,索性亲吻她的眼皮,迫使她闭上眼睛,享受他带给她的这一切。

知道她动情地湿了他的掌心,陆觐然才抽出手指,钟有时迷迷茫茫地睁眼,只见液体晶亮地沾在他的指间。她的耳朵腾得就红了。

他一笑,笑意便弥漫她整个视界。

依旧紧搂着她,只微微偏过头去,当着她的面,用牙齿咬开了那枚冈本的外包装。

钟有时赶紧让他打住:“我先去洗个澡。”

说着就要从他身上跨下去,陆觐然哪肯?一把又把她捞了回来,这回直接将她密实地压在沙发上。

“不…”她躲着他落下来的吻,“我一身汗味…”

陆觐然的手已经探了下去,试图捞起她的膝弯:“你上次一身酒味我都没介意过。”

“不!”她说着又溜下沙发,捡起他的衬衫勉强遮住自己,就这么一溜小跑直奔浴室。

可她刚跑了两步又停下了,左右张望一下…可是…浴室在哪儿?

瞬间抓瞎的钟有时正愁得面红耳赤,就感受到身后一道气息渐渐逼近。她可不希望重头戏从她的汗臭味中开始、汗臭味中结束,一回头就对上陆觐然的脸,刚抗议了句:“我不…”他已弯身抱起了她。

“我带你去。”

陆觐然说完抱起她就走,一秒都不肯再耽搁。

她再这么磨磨唧唧下去,他可真的要在这冰凉的地砖上把她给办了…

可最终,还不是在冰凉的瓷砖上把她给办了?

钟有时站在花洒下,手撑在冰凉的瓷砖上,身体却热得不行,她的背脊紧贴着她的胸膛,她看不见他,却能明晰感觉到他起伏的肌肉,有力的双臂。

身体早就无力了,若不是被他双手强悍了按在腰上,她怕是早已浑身软糯地沿着瓷砖跌落下去。可即使早已酸软得不成样子,身体却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一波波的温汩不止,紧紧地困住他,紧到他忍不住加快速度。

身后的攻势忽然由缓转急,她哪受得住这样的对待?颤抖着闷哼不止。

他扭过她的脸。被水打湿的发尾黏在脸上,黑色如墨的发,衬着脸是象牙白的光。他拨开她额头的发,要看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隽永似水,她的眼前雾气一片,日思夜想,也不过如此了。

“吻我…”他轻声说。

却不等她靠近,已迫不及待地吻上去。

身下的动作却不停,反而又陡然加重了力道。感受着她一波波的颤抖和紧缩,听着她一声声呻吟和喘息。

那儿又酸又疼,连心脏都隐隐发烫,他的唇舌咽着她的求饶:“慢…慢点…”

他听不得她那一声声带着细碎颤音的求饶,改而吮她的耳垂,亲吻她的耳廓,压根不听她的,只一下比一下更快。

钟有时没有办法思考,只能湿漉漉地瞅着他,唇点在他额角,难耐地厮磨。

陆觐然感受着这个女人带给他的炙热和美好,看着她在快乐中迷失方向,终于有勇气说出:“别再离开我…”

她却无法给出任何回应,他的眼睛迷人得如同黑色的漩涡,早已吸走了她全部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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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已是隔天中午,这对近来饱受失眠困扰的陆觐然来说十分难得,还未睁开,手臂已下意识地往床侧一捞——

却没有预料中的温香满怀,而是捞了个空。这才睁眼一看,身旁哪还有人?

至于人去哪儿了,陆觐然赤着脚下了地,一路捡着掉落在地的衣物一路来到浴室门口,然而浴室里也没人,他正要转头去别地儿看看,脚下便是一顿。

令他顿住的并非对面洗手台镜中映照出他身上隐约可见的抓痕,而是,他脑门上竟贴了张便利贴。

摘下来看,潦草的几行字:“鉴于你昨晚的表现,我本想给你包封大红包的,但想到你掉包了我的手机迟迟不还,昨晚就算是你缴给我的利息吧。”

想到她一早起来偷偷摸摸把它往他脑门上贴的样子,陆觐然一笑。再一次想到,他的小脏辫真是…学坏了。

从怀中这堆衣物兜里翻出她的旧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何时再来收利息?”

可惜她一直没回。

钟有时收到他这条短信的时候正坐在回程的出租车里,后视镜映着她嘴角莫名噙着的笑,手机就一震。

“何时再来收利息?”

她可以想象到他编辑这则短信时赤条条的样子,不自知地咽了口唾沫,却愣是把手机揣回兜里,没回。

而是掏出了另一部手机,那是陆觐然的旧手机,她之前一直没能解锁,如今麻溜地输入“160917”,咔嚓一声,手机就进了主页。

她昨晚问他是怎么解锁她的手机的,他回答得倒是轻描淡写:“你那么讨厌我,密码肯定不会和我有关;你不会那么笨,密码也不会是你的生日之类;我试着输了一下timeless的首秀日期和首家旗舰店的开业日期,就中了。”

钟有时也如法炮制要去解他的手机密码,可试了一轮,连15年9月19号、他在马尔彭萨机场被她碰瓷的那天都试了,依旧没解开。她不干了,把手机往旁边一丢,直接跨他身上逼问他:“到底是多少?”

他可不吃这一套,她既然都主动跨上来了,他又怎会轻易放过?搂着她的腰让她贴得更紧,指尖意有所指地摩挲着她的唇角,她自然能看出他的不怀好意:“干嘛?”

他呢,则把她之前说给他听的那句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把我伺候好了,我就告诉你…”

伺不伺候得好她不敢保证,但“折磨”他的本事她还是学了点的,最终陆觐然哽着呼吸把她从下边捞上来,完全是绷着脸皱眉看她——她这些到底是跟谁学得?甚至还当着他的面舔了下嘴唇。一个再强势的男人面对这样一幕都免不了缴械投降,钟有时就这么被他一言不发猛地扑倒,也终于套出了她想要答案——160917。

16年9月17号,是他出意外的那天。

她刚才是怎么“折磨”他的,他还真是锱铢必较,全连本带利讨了回来,她全身红得就像只煮熟的虾,也真跟虾似的缩手缩脚地在他怀里侧卧着,听他在她耳边喃喃:“这样的话,我每次解锁手机,第一时间就能算出你又离开了我多少天。100

天…200天…300天,就这么一天天数着,可能明天我就能再见到你,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

而此时此刻的钟有时坐在出租车里,倒不似昨晚那样浑身通红,只是眼眶微微地红了。两年前的他就是私人手机和工作手机分开的,工作手机经常内存不够用,私人手机里却基本什么都没有——相册是空的,也不装游戏,就那么几个社交软件方便他偶尔上去看看资讯,她那时候帮他装过几个她常玩的游戏,拉他进去打个团赛什么的,美名其曰带他升级,到最后却成了他带她,一个老玩家就这么被他个新手秒杀,钟有时现在想起来反倒觉得丢人了,不过那些游戏她这两年都没再碰过,如今也早就过时了,可她刚解锁的这部手机里竟然还装着这些游戏,点进去看,竟都练到了顶级——两年前那些她梦寐以求的装备,他都替她打到了,虽然如今的她早已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