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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绵绵皱眉:“路上捡的。”

“哪里捡的?”

她说了地方。

荆楚把发夹收走:“这个我拿走了。”走了两步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太过分,回头解释了一句,“这和一个案子有关系。”

打开车门,他看见杨绵绵瘦瘦小小地站在那里,顿了一秒钟,对常雁道:“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点要紧的事。”

常雁看到了,问:“怎么回事?”

“有了条新线索。”荆楚匆忙之下来不及解释,只是对杨绵绵招招手,“过来带我过去。”

有免费的车蹭何乐而不为呢?杨绵绵相当愉快地就上了车。

荆楚一边开车一边问话:“这个发夹是你捡的?”

“是啊。”

“你捡这个干什么?”荆楚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他从小就生活在优渥的家庭,捡别人东西来用什么的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杨绵绵倒是一脸理所当然:“别人扔掉了的,我看它还挺好看的就捡来自己用了,不可以吗?”

荆楚一时语塞。

“你为什么要拿了我的发夹?”杨绵绵乘胜追击。

荆楚倒也不瞒她:“这是一个死者的东西。”

“是那天在老公园里死掉的那个女孩子吗?”

“你知道?”

“大家都去看热闹,我远远看了一眼。”杨绵绵低声说,“但是这个发夹有什么用呢?”

水晶发夹一直忍着没说话,这个时候才按捺不住:“我看到了凶手!”

杨绵绵看它的眼神一下子就凶狠了起来:这事儿你丫不早说?

荆楚听不见,只是自顾自回答:“是线索就不能放过。”

“我看上面有个涵字,是她的名字吗?”杨绵绵尽量把话题往上头引。

荆楚点点头:“是啊,是她男朋友送的。”

“那她肯定很珍惜吧。”

“嗯。”大概是觉得和杨绵绵说太多案子的细节不大好,荆楚也就不再开口了。

杨绵绵想了想:“既然是她生前的爱物,你能把它送回给她吗?”

“什么?”

“给她的父母男朋友留个念想。”杨绵绵原本是那么说的,但是谁知水晶发夹大声说:“涵涵死了,我要和她一起走,我要给她陪葬!”

饶是杨绵绵,听见这句话也难免眼眶一红,她想着,却听见水晶发夹突然壮了声势,大声喊:“听见没有,你让我和她一起走!”

大概是那一瞬间感动了杨绵绵,她抬起头来看着荆楚:“或者,她既然那么喜欢,就让她走的时候也戴着吧,可不可以?”

如果是那样,也算是成全了水晶发夹和李涵的一场缘分。

荆楚哪里知道这些,他只是觉得小女孩的心思果然多愁善感,颇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意思,按他的意思,当然是找到凶手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告慰。

但杨绵绵那么认真地看着他,他只觉得心中一软:“我知道了。”

“你答应了,就要做到。”

“我从不食言。”

杨绵绵点点头:“那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下荆楚虽是满脑子的事儿也被她逗笑了,伸手一揉她的脑袋:“小孩子家家,说话倒是老气横秋的。”

杨绵绵讨厌极了,皱眉拍开他的手,荆楚被她一拍倒是想起来了,这个小姑娘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强,自己这么做是有点不大妥当,他马上收了手:“抱歉。”

“哼。”

荆楚到了地方,没急着办事儿,先把杨绵绵送到家里,水晶发夹也知道这是要告别了,牟足了力气吼了声:“那个男人很普通,三十几岁的样子!”

杨绵绵:“…”什么叫做很普通!普通算是特征吗亲?

之后的半个月,风平浪静。

杨绵绵攒够了学费,开始朝生活费奋斗,不过她也不着急了,以前她也会做给小学生补补课之类的活儿,主要是每年的学费太难凑了。

马上就要高三了,马上会有各种补课费,杨绵绵觉得自己简直要哭晕在厕所。

“这日子没法过了!”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狭小的卫生间里一边洗衣服一边磕唠,“我听我们主厨说,他儿子去年上高三,光是买辅导书就买了好几百,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于是众人惊呼:“好几百?”

“可不是!”杨绵绵摇摇头,“还有补课费什么的,读书也真是一个大窟窿啊!”

电视机一听苗头不对,马上严肃开口:“你还是要读书的,不读书干什么?读书才能有出息!电视里都是那么放的。”

“念念念。”杨绵绵也觉得自己除了读书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既然大家都读书那就读书吧,“反正也很简单。”

“对啊,绵绵你那么聪明。”铅笔盒插了句嘴,“肯定没有问题的。”

杨绵绵搓着自己的衣服叹气:“我不担心读书,我担心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倒也不是没有别的赚钱法子,只是其他办法虽然来钱容易,到底后患无穷,不划算,能太太平平还是太太平平来得好。

第 6 章 死者

打工的日子也还算太平,她和所有人都渐渐熟悉了起来,大家发现她真的只是安安分分在打工,没别的心思,但是吧,长得太漂亮的后遗症就是基本上其他女人都抱团排挤她。

杨绵绵理都不想理,实在无法理解她们怎么可以那么无聊,那么幼稚。

比如说,在杨绵绵的球鞋里放钉子,再比如意图剪坏她的制服,不过两者都没有如愿,杨绵绵的球鞋第一时间告状:“( >﹏<)~呜,绵绵有人在我这里放了钉子好难受!”

杨绵绵的橱柜宁死不屈,死活不肯被拉开,五毛钱一把的小铜锁憋红了脸,愣是没让王露如愿以偿。

所以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今天杨绵绵拿了饭盆去吃饭的时候,就发现菜缸里只剩下几片菜叶了,汤里也是什么都没剩下,一片冬瓜都没有。

她瞅了两眼,端着自己的饭盆去了厨房。

厨房里烟火萦绕,香气扑鼻,一群三大五粗的汉子在灶前忙得大汗淋漓,看见她来,纷纷笑了:“绵绵怎么来了?”

“有没有剩的东西吃?”她举着饭盆,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菜缸里没饭了。”

年轻女孩的小心思在他们面前根本掩饰不住,胖乎乎的主厨正在做餐厅的名菜,一听就笑眯眯地说:“来,绵绵,给你尝尝这鹅肝。”

杨绵绵瞅了两眼,摇了摇头:“不用了,有没有肉吃,红烧肉?”

这样普通的菜肴当然不用主厨亲自动手,旁边一个年轻男人就笑:“来,绵绵。”他舀了满满一勺红烧肉给她,惹得她两眼放光:“谢谢!”

“不客气。”

结果从厨房出去的时候,她的饭盆里除了红烧肉还有虾仁蟹黄带鱼,幸福地她简直不想放弃这份工作了。

唉,厨房里虽然也有点复杂,但至少吃的很实惠啊,就算以后赚了钱,去哪里吃那么棒的菜肴?杨绵绵一边把菜往嘴里塞,一边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坐在休息室里吃午饭,厨房里的人忙得热火朝天也没忘记偷偷八卦。

“绵绵这孩子真是可怜,”给她红烧肉的年轻厨子说,“我听经理说她是在挣学费呢。”

“她学习成绩好。”主厨擦了擦手,插了句话,“我儿子今年读高三,我给他买了几本练习册,那天绵绵看见了,问我能不能借来看看,我看她在纸巾上解题呢,而且答案全对。”

“这么厉害啊,她读高二还是高三?”

“开学才高二,这孩子聪明漂亮还懂事,读书也好,以后肯定有出息。”主厨叹了口气。他能做上主厨,当然不会是没有心眼的人,不管是底下几个学徒的明争暗斗还是外面几个女孩子的勾心斗角,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不当回事儿而已。

不过当家长的嘛,素来对成绩好的学生有所偏爱,主厨也不例外。

杨绵绵其实对读书这事儿没什么兴趣,只是大家都说要读书,那就读书吧,不过课本上的知识对她而言实在简单,那天凑齐看到了高三的辅导书,听人说高考犹如独木桥,她好奇之下就借来看了看。

结果还是一样简单嘛。

她顿时失去了兴趣。

不知不觉,她居然把一整盆饭菜都吃了个干净,许久不见的饱腹感让她非常满足,难得撑着脑袋犯起困来。

外面又下雨了。杨绵绵的视线停在了悬挂在柜子里的一件红色连衣裙上,这是王露新买的裙子,名牌货,虽然过季了,但依然很贵。

红衣就不得不让人想起来这段时间的杀人案了,因为那个杀人狂魔喜欢在下雨天杀穿红色衣服的女人,所以凶手被警方称之为“雨夜屠夫”。

她没有想到王露居然还敢穿红衣服,现在大家虽然不至于避不上街,但也基本上不会穿红衣服了,可偏偏王露长相艳丽,穿红裙子更显魅力,因此她从来对坊间传言嗤之以鼻。

“看什么看?”王露推门进来,对她鄙薄不已,“穷人就是穷人。”

杨绵绵翻了个白眼,她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些人嘴里,穷也成为了一种错误,穷就穷呗,多正常的事儿,干嘛说得万恶不赦一样。

王露开始换衣服,一边换还一边说:“知道吗,这可是我托人从香港买回来的,由国际一流设计师设计的款式,你知道我这瓶粉底吗,一千块呢,算了,反正你这样的人肯定是见都没有见过,就算去柜台人家都不肯给你试用装!”

杨绵绵托着头没说话。

那件红衣裳有点难为情:“其实我是去年的款式了…”

那瓶粉底液也有点脸红:“其实我就是试用装而已…”

杨绵绵:“…”

呵呵。

王露并不知道自己被爆了老底,一边往脸上贴假睫毛一边说:“你呢也别妄自菲薄,我看这店里除了我以外也就你有几分姿色了,等我走了你也可以捡捡便宜,找个有钱人,总好过在这里天天端盘子。”

她的语气里有一股说不出的不甘与幽怨。

杨绵绵觉得她其实能理解王露,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有那么一张漂亮的面孔,谁甘心一辈子在这里端盘子呢?如果是这样,将来无非是嫁一个普通的男人,每天下班伺候他吃穿,他也未必领情,甚至还可能出轨养小三。

女人的一辈子蹉跎在孩子和奶粉里,谁甘心?

不过理解归理解,那也只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碍着谁罢了。

只是王露看她对自己的提点不怎么感冒,多少有点怒气,狠狠合上了化妆镜,换上那件裙子,在她穿高跟鞋的时候,杨绵绵终于开了尊口:“你…不怕吗?”

“什么?”王露反问,看到她看着自己的裙子,不屑地冷哼一声,“这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

杨绵绵一听,就想起来餐厅里的传言,据说包养王露的是政府的有钱人,她会得到一些内部消息也不奇怪了。

不过既然对方不领情,她提醒一句之后也就不再多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雨。

王露哼了一声,哒哒哒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那个时候,杨绵绵并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王露了。

第二天她刚刚在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出来,就听见经理在问:“王露怎么没来上班?”

和她交好的女孩子连忙为她开脱:“也许是突然生病了。”

“给她打电话,不来也不和我请假。”

经理已经有点恼火。

餐厅早上十点钟才会开门,但是杨绵绵到得早,现在也不过九点,她拿了块抹布随便擦擦桌子打发时间。

1号桌和她撒娇:“最喜欢你给我擦了,每天都是油,难受死了!”

2号桌和她八卦:“昨天关门以后,那谁谁谁和谁谁谁还在我身上做羞羞的事情呢,快给我擦擦,难闻死了!”

杨绵绵惊呆了,愣了半天没动作,好半天才想,人果然是一种复杂的生物,标榜道德的同时却又难掩动物的本性。

九点半,她擦完了桌子,得到了经理的赞赏:“要不你开学还在我这里打工吧?”他说完就觉得不对,又补救,“寒暑假来,平时要好好上课,知不知道?”

“嗯。”

九点五十分,经理正准备开门,没有想到王露没来,反倒是来了一帮子警察,他惊疑不定:“你们是?”

“我们想了解一下关于王露的事情。”

这句话一出口,杨绵绵顿时抬起头来,对着荆楚的眼神:“她死了?”

荆楚静默半刻,才道:“是的。”

杨绵绵听见无数被压抑着的悲泣之声。

她突然觉得有点后悔,早知道,昨天她临走前劝一劝就好了,要不然把她的裙子剪坏也行,至少…不至于死。

从荆楚身上的手表得知,王露是第四个受害人,死的时候手脚被捆,也有被侵犯的痕迹,更变态的是,凶手在她的下体塞了几块桃子。

真的是个变态。

大家议论纷纷,却并不能提供什么线索,问到杨绵绵那里,她想了想也摇了摇头。

一整天,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压抑,杨绵绵今天上早班,下午就可以回去了,但是她并没有回家,而是顺便从餐厅打包了一份饭菜(免费)去了警察局。

她是第一次来警局,一进门就被吵杂的声音震得耳朵疼:“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到现在杀了我女儿的凶手还逍遥法外!”

“都是你们无能!”

“你们这些只拿钱不干活的废物!白养你们了!”

这些声音还算是文明的,更有甚者是:“我艹你大爷…”以下省略难听的粗口N句。

杨绵绵提着饭盒倒退一步,头晕脑胀。

这也就罢了,她还听见了各种叫骂声,比如:“╰(‵□′)╯次奥你大爷的吵死了你特么的敢在劳资的地盘撒野你是活腻了吗?”

说这句话的是某个伸缩警棍。

还有手铐在煽风点火:“(╯‵□′)╯︵┻━┻让劳资去拷了那群王八羔子!”

“…”杨绵绵心想,警局的东西脾气好像都不怎么好啊。

第 7 章 嫌犯

她靠着墙,躲开了那群义愤填膺的被害者家属,看那几个警员焦头烂额在应付那些胡搅蛮缠的人,多半是没有空为她解答疑惑的。

幸好旁边有一张简易的地图,她很快就找到了刑警队的所在,刚刚抬脚,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个不锈钢杯子,砰一声砸在了她后脑勺上。

杨绵绵冷不防吃了个暗算,心里的火气蹭一下窜出来了,她二话没说,抄起手里的饭盒往那个砸了她的老大妈头上砸去,汤汤水水淋了她一头。

“哪里来的小贱人!”大妈双手叉腰,恨不得要来掐死她。

杨绵绵那么多年混在市井,没少和泼妇打交道,哪里会怕她:“你先打我还有理了?!”

“下作的小娼妇!”大概对于长得漂亮的女孩子都有一种先天性的敌意,大妈扯着嗓子怒吼。

杨绵绵扬手就把塑料袋里的汤水第二次泼到了大妈头上。

接下来是大妈愤怒的嘶吼:“你们居然都不管管!还有没有王法了!”

“吵什么吵!”荆楚听见下面闹起来了,匆匆下楼来,结果一照面看见的就是杨绵绵和一个泼妇大妈在那里吵架,吸引了警局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目光。

那个大妈正用指甲挠杨绵绵的脸,她躲了两次觉得憋屈,狠狠一脚踹在那个大妈的小腿上,大妈吃痛,后退几步一屁股栽坐在了地上。

荆楚把刚刚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看不出来,这小姑娘还蛮暴力的。他及时在对方反击之前出声喝止了:“再吵把你们都关起来!”

大妈是今天闹事的主力,所以一见情况不对,干脆坐在地板上开始捶地:“我苦命的女儿啊…”

杨绵绵:“…”

其他几个男人原本只是起哄,这会儿开始推攘起来:“干嘛,警察要打人啊,劳资又没犯法,凭什么抓我们?当心我投诉你们!”

荆楚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几乎要揪着自己领子的手:“袭警。”

大概是他的气场太过强大,那两个男人不敢再上来,荆楚对另外两名警员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这群闹事者带走,这才转头看着杨绵绵。

她正蹲在那里收拾一片狼藉的饭盒。

“你来有什么事?”荆楚的口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过配上他皱着眉的表情,那杀伤力就有点强了。

柳玉吞了吞口水,觉得心里发毛,她赶紧发话拯救这位无辜的小妹妹:“你是来报案的吗,还是有什么线索?”

杨绵绵抬起头来:“我想见见王露。”

柳玉一愣:“王露?”

“嗯,我想见见她。”

柳玉有点为难地朝荆楚看了一眼,发现自家队长倒是没有放冷气,不过语气还是让人听了就觉得腿软(吓的):“你们很熟悉?”

“不是很熟。”杨绵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想要来见王露,被荆楚那么一说,也觉得她们不是很熟,何必多此一举呢,因此也干脆利落地放弃了,“不方便就算了。”

“柳玉,你带她去吧。”荆楚倒是不介意给她开个后门,虽然对杨绵绵也不是很待见,但是他已经把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划分成了“需要照顾的亲戚家的小孩”,那还是很护着的。

柳玉噢了一声,带着杨绵绵去停尸房。

“她们还没有下葬吗?”路上,杨绵绵询问。

柳玉摇了摇头:“没有联系到王露的家人,尸体暂时放在停尸间里。”

停尸间里冷气开得太足,杨绵绵一进去就打了个哆嗦,柳玉让看守的警员把王露的尸体拉出柜子,杨绵绵搓了搓胳膊,凑上去看。

王露原本鲜活红润的面色已经变成青白,整个人像是冷冰冰的蜡像,不,蜡像都比她鲜活。

杨绵绵从来没有那么真实地感受到,她死了。

这个爱慕虚荣、小心眼、妒忌心强的漂亮女孩死了,她不会再对她冷嘲热讽,不会再对她使绊子,她死了。

说不上有多难过,王露对她而言毕竟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

但内心深处,她还是有一点点伤感,是那种身边的某一个人突然之间死去而产生的伤感。

她默默看了王露几分钟,突然扭头问柳玉:“如果她的家人一直都不来,怎么办?”

柳玉觉得太冷,一直在门口等她,听见她那么问,诧异了一下才回答:“由政府出钱火化。”

听见王露的身后事没有问题,杨绵绵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刚想走,突然想起那个发夹,可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多嘴问一句。

这样就很好了。

今天来看王露一场,也不枉费两个人认识的缘分——虽然人活着的时候并不怎么愉快就是了。

但事情哪有那么顺利。她才刚刚转身,就听见王露的那件红衣哭得撕心裂肺:“那个混蛋!他怎么能这样!他杀了露露!”

这样的声音让杨绵绵心里更不好受,她不愿多听,快步离开了停尸间。

柳玉好像也松了口气,她本来就是小女孩心性,说话免不了多了几分夸张:“每次进停尸间都觉得她们好像死不瞑目,催着我们给她们报仇雪恨呢。”

杨绵绵打了个哆嗦,她暗想,你是没有听见那些声音,那真的和厉鬼索命没什么区别,听着凄厉极了,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柳玉以为杨绵绵被她吓到了,生怕被荆楚迁怒,飞快补救:“我胡说的,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

杨绵绵特别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离开警局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杨绵绵叹了口气,慢慢散步回家了,一路上还有路灯给她打招呼:“很晚了,快点回家吧,路上不安全呢。”

杨绵绵顺手把路灯上贴着的小广告撕了下来,路灯立刻和她道谢:“~(@^_^@)~谢谢绵绵。”

她拍了拍它,把广告单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垃圾桶打了个饱嗝:“嗝~~o( ̄ˇ ̄)o ”

一只野猫从墙头走过来,看到了人也不怕,跳下来在路灯下尿了尿,神气活现地走了,那走路的姿态宛如巡视领地的帝王般威风,走到她脚边的时候还抬了抬脑袋,丢给她一个“你挡着大爷我了”的眼神。

“…”她决定不和一只畜生计较!

摸了摸口袋,杨绵绵有点惋惜今天的晚饭被自己一时冲动砸在了那个大妈脸上,她还得自己掏钱吃晚饭。

旁边有一家小店,她抬头看了看,重庆麻辣烫,后面三个字刺激得她口水都下来了,在原地痛苦挣扎了三分钟以后,杨绵绵昂首挺胸走进了店里。

一把青菜,一串豆腐干,再来一串鹌鹑蛋,一串蟹味棒…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杨绵绵最后听说要十五块的时候表情都麻木了。

十五块啊,可以吃三天的炒米线,她居然就吃了一顿麻辣烫。

肯定是因为王露的死让她心情不好,不然她是不可能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的。

破罐子破摔,杨绵绵再掏出一块钱:“再要一瓶可乐。”

她叼着吸管坐在塑料凳上等吃麻辣烫,角落里挂着一台电视机,里面在播时下最火热的脑残古装偶像剧,男主颜值不错,和荆楚不相上下,就是虽然设定是皇帝实际上行为弱智堪比初中生。

她们班里的男生都成熟一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电视剧竟然经久不衰,她看了五分钟就发现了一个镜头里出现了电线杆,还有一个空调没装好。

有些人会怀疑她是不是能在一秒钟之内把画面分析完毕,但实际上这对于一个每分钟能看上万字的人来说并不是难事。

当然杨绵绵能做到,但也没事儿不会每分钟看上几万字的,那需要极端的专注力,费脑子得很,她又不喜欢自虐,平时最喜欢的事儿还是去书店租书看,一毛钱一天——现在涨价成五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