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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亲生的父亲都没有,何况是别人。

杨绵绵早就学会不要奢望了。

张老师跑过来关切地问:“怎么样,累不累,走一走再坐下来。”

“不累。”

杨绵绵顺手把头发上的结给拆了还给张巧,回头看见其他人一副快挂了的表情被人搀着走,累得和狗一样张嘴呼吸,她扭头问:“是不是有面包吃了?”

她昨天才知道早上十点钟和下午三点学校会发面包,有比赛的还能拿一袋牛奶。

张老师哭笑不得得把一块鲜奶面包和一袋甜牛奶给她了,杨绵绵接过来几口就给吃没了,张老师看了半天,发现她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跑了八百米和玩儿似的,一点也不累。

杨绵绵刚吃完面包,还没来得及歇会儿呢,就开始八百米颁奖了。

她站在国旗下被发了一块根本没用的金牌和一本挺高档的笔记本。然后他们班的名字下记了10分,对,冠军可以加10分,分数最高的班级有一面锦旗挂在门口作为荣誉。

领了奖杨绵绵就提前开溜去了食堂,里头人还少,只有零星几个老师,她去卖面点的窗口买了两个萝卜丝饼吃了,味道相当好。

吃了午饭去个有太阳的地方晒着睡个午觉,杨绵绵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如果不是因为形势所逼,她才不愿意每天晚上不回家跑去打工呢。

钱不用很多,够用就好,日子过得舒服比什么都重要。这是她一贯坚持的原则,否则以她的本事,真的要赚大钱也难不到哪里去。

可是钱多了,日子就真的能过得开心吗?那也未必吧。

等她能攒够钱了,就不去便利店上班了,每天睡饱吃饱,借两本小说来看看,不知多么逍遥自在。

下午第一个比的就是障碍跑,杨绵绵睡过了头,要不是喇叭喊起来她还醒不了,所以一直到去跑道准备的时候,她还在揉眼睛。

障碍跑的障碍就是跨栏,跳马,翻跟头,挑高的大杂烩,趣味性质多于竞技,基本上就是玩儿了。

这在杨绵绵眼里就好像是跨过小孩子的积木一样简单,有人在跨栏那里就被绊倒了,跳马直接一屁股坐在垫子上下不来的也不在少数,但那个时候杨绵绵已经跳过了竹竿奔向终点了。

张老师简直笑开了花,万万没有想到杨绵绵居然还有这一手,完爆其他班所有人,其他老师看了眼都绿了,说话酸死个人:“我记得这是你们班第一名吧?”

“还是年级第一。”张老师没放过任何一个炫耀的机会,“这孩子读书好,运动也好。”

绝对捡到宝了!张老师一高兴,特地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旺仔牛奶给杨绵绵,慈爱万分:“绵绵,干得好,你又得了第一名啊。”

杨绵绵:“…呵呵。”

她当然要拿第一了,杨绵绵都参加了,还能拿第二?她自己都丢不起这个脸!就是那么骄傲╭(╯^╰)╮。

等400米接力和两人三足这样的团队赛结束以后,就是老师的比赛了,这是整场运动会的高~潮,大家都涌上前去给自己班的老师加油去了。

杨绵绵一看没人注意她,背了书包就跑了。

翻墙的时候,围墙一脸无奈:“绵绵,你又逃课了。”

“今天本来就是周日啊。”杨绵绵对运动会一点也没兴趣,“我本来该休息的。”

她一个礼拜也就周末的白天能歇一歇,这会儿全被搅和了,她每天都累得不想说话,今天的休息泡汤了,可晚上还要去上班,她也满腹委屈呢。

如果可以,谁不想好好待在学校里享受青春啊,可谁让她命不好,没爹也没妈呢,什么委屈都只能自己受着,累了爬也要爬回家里去。

这么一想,她连回家的力气都没了,干脆就靠着学校后门的墙上坐着,书包抱在怀里发呆。

学校的后门荒凉偏僻,很少有人来,杨绵绵干坐了会儿,把眼泪逼了回去,心想,没人疼我我哭有什么用,哭有饭吃吗?

可她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依然听到了不小的抽泣声,她抹了抹脸,还以为是自己没忍住哭出来了。

“奇怪…我没哭啊。”她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

哭的是一辆丰田车,在那里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

“你怎么了啊?”杨绵绵问。

它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哭,杨绵绵对它们比对人有耐心:“轮胎爆了?还是车窗被人砸了?”

但是丰田车就是哭,不说话。

她问旁边的路牌:“这是谁的车啊?”

“是你们学校一个姓胡的校医啊,新来的,长得高高瘦瘦帅帅的那个。”路牌很热情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胡逸霖的。

杨绵绵想到这里,心里的那股好奇劲儿又起来了,她对它们直截了当:“你为什么哭,发生什么事了?”

“不…什么都没发生。”丰田车怯生生地回答,“你别问了,你离他远点儿就是了。”

杨绵绵皱起了眉头,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为什么让我避开,他想对我干什么吗?”

车说的颠三倒四:“他不是故意的,你离他远一点儿吧。”

不管杨绵绵怎么问,它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一点儿有价值的线索都不透露,她还在想办法,胡逸霖却已经拐过弯过来了,正好看到她站在自己的车边:“呵,杨绵绵。”

她一惊,立刻扭过头去,大脑急速转动,脸上诧异的表情还没有收回去:“这是你的车?”

“是啊,怎么了?”胡逸霖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杨绵绵顿了顿,像是有点不大好意思:“没事,”她像是被捉包的小女孩儿,尴尬地脸都慢慢红了,“我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她的脸是自己硬憋红的,相当考验演技,但看在胡逸霖眼里,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白皙的腮上渐渐染上红晕,这是多么美妙。

如果…脸上染着的是鲜红的血,想必就更美了吧。

他那么想着,微微一笑:“那么,要不要上车,我带你兜一圈?”

第 23 章 引诱(新)

杨绵绵看着他,并没有立刻做声,她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胡逸霖把车门打开,手靠在车门上,姿态随意,但说不出的一股咄咄逼人之气,令她觉得背后寒气直窜:“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啊?”

他好像真的是一个非常困扰的年轻人,为女学生那无理由的排斥而无奈。

杨绵绵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很难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紧张,害怕,也有难以掩饰的兴奋。

是的,兴奋。

这种兴奋来源于未知的恐惧,带来强烈的刺激感,她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因此那种滋味竟然令人有些着迷。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有的时候强者只有在遇见同类才会产生共鸣。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比其他人聪明,她看过的书一遍就不会忘记,她能轻而易举解答出旁人抓狂的难题,她知道自己漂亮又出色,卓尔不群,然而她的家庭却是不幸的,同时,她听到另一个世界的声音,那个世界纯粹而简单,没有人类社会那么复杂,渐渐的,她就与人群越来越远。

但她无疑是骄傲又自负的,她有这样的资本,因此在难得遇到她觉得难以掌控的事情时,她甚至生出了好胜之心。

这种滋味挺新鲜的。

“我今天看到你的比赛了,很精彩。”胡逸霖微笑着称赞,他不能忘记她奔跑跳跃时的模样,轻盈如小鹿,那一刹那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她仓皇逃窜时的样子。

那一定更有趣,不是吗?

杨绵绵想好了答案,她拒绝了:“下次吧。”

胡逸霖像是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勉强她:“好吧,下一次。”他上车走了,临走前还对她挥了挥手。

杨绵绵向相反方向走去,步子很慢,眉头紧锁,方才,在她上车的那一瞬间,这辆丰田车就惊恐地喊了一声:“不要!你会死的!”

她听见了,所以改变了主意,周大志那件事儿就做得太冲动了,虽然他突如其来的作案是她意料之外,她不现身,陈悦只有死路一条,她不后悔那么做,却觉得自己这件事儿做得不够漂亮。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解答一道题用了三个公式,但实际上只要一个就能解出答案了。

事后她曾经有些遗憾,自己还可以做得更滴水不漏的。

这一次,不能再那么鲁莽了,所以她没有顺从自己的好奇心,而是按捺住了,可现在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疑惑。

会死,是什么意思呢?

她是不是第一个呢?

还没有等杨绵绵想明白,胡逸霖就做了另一件事,而正是这件事促使她做了决定。

那天她趁着午休在天台上打盹儿,天气有点冷了,只有中午的时候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不愿意在教室里浪费时间,干脆出来晒太阳,只是一直没睡着。

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个人推门进来了,也没看有没有人,坐在角落里就开始哭,杨绵绵探头看了一眼,竟然是认识的,隔壁文科班的一个女孩子,语文成绩一直挺不错的,很喜欢看书,总是看她捧着一本外国名著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就是当时胡逸霖提起《洛丽塔》时抢答的那个女孩子,文静秀气,气质恬淡,很有那种乖乖女和文艺少女的感觉。

“咦,温馨是失恋了吗?”说话的是水箱,它们总是这样八卦,对学校里每个八卦都了如指掌,谁和谁早恋了,谁和谁吵架了,都一清二楚。

栏杆说:“是啊,是胡老师吧,之前我还听塑料袋说他们在一起了呢,唉,可惜它就在我身上挂了五分钟就被吹走了T^T我一直忘不了它,多漂亮的粉红色啊!噢,哈尼!”

杨绵绵:“…”这话题也神转折了吧,而且塑料袋?风把塑料袋吹到了天台上?这可真是够露水情缘的。

杨绵绵在心里暗暗八卦了一把。

栏杆已经在那里唱伤心情歌了:“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你伤害了我~”

真是够了!

就在杨绵绵被歌声摧残的时候,又有人推开门进来了,是胡逸霖,他走过去和温馨说了几句话,她就破涕为笑,两个人居然在天台上亲吻起来。

杨绵绵看得心里一沉,是那天她的拒绝让胡逸霖死了心,所以把目标放在了别人身上?

看温馨这样子就知道她对胡逸霖没有任何抵抗力,而且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那么爱看言情小说,对爱情如此憧憬向往,爱情对于她们来说,带着难以诱惑的吸引力。

“绵绵,他好像是在看你。”水箱迟疑着提醒。

杨绵绵一个激灵,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把脚步微微向旁边移,原本以她的位置是不会被他们看见,连影子都不会露的,可现在她挪了挪,虽然身形没有露出来,但影子却能探出小半个来。

温馨没有看见,她闭着眼,沉浸在了恋爱的甜蜜滋味里,但胡逸霖睁着眼睛,当他看到那小小的影子时,唇边露出了笑意。

那是一种心里猎物落入陷阱的自得。

杨绵绵看着他们相携离去,从水箱后面走出来,目光微沉——胡逸霖是知道她不在教室在这里的,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故意在她面前演了这出戏。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在引她上钩。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算不喜欢一个异性,在对方屡次追求的情况下,也难免会有一丝虚荣心,可如果这时她得知对方其实也对别人暧昧不清,那她会怎么做呢?

会吃醋,还是会更厌恶他?很不好说,五五分的概率,但很显然,胡逸霖觉得是前者。

他一定是一个对自己非常有信心的人,他和她一样自负。

杨绵绵心里想,我得装得像一点儿,敌在明我在暗,这样才更有胜率,不过…如果她对他有意思的话,她应该怎么演呢?

这将计就计好像有点考验演技啊。

一整个中午,她都托着脑袋在考虑这个艰难的问题。

想来想去,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早点让温馨抽身比较好,她们和她不一样,她知道这件事很危险,哪怕她对自己有信心,也不能保证事情一定顺利,要随机应变,她尚且如此,何况她们这些普通的女孩子呢?

一个弄不好,会丧命的。

说实话,杨绵绵对于这些同学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她从来都没有朋友,或者说,她的朋友都并不是人类,但她却无法做到自己看见别人有死亡的危险还无动于衷。

蜉蝣朝生暮死,蝉一生只有三个季节,而许许多多没有生命的物品,更是如同晨曦之朝露,转瞬即逝。

当离别已经成为习惯,她并没有漠视死亡,而是学会了如何珍惜。

不过…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杨绵绵就觉得脑壳疼,就是陈悦砸的地方,隐隐作痛。

“明知道会被人讨厌还要去做,我果然蠢透了。”高智商和聪明,真的是两回事儿,她还真是够蠢的。

明明已经吃过亏了,还不长记性。

杨绵绵抱着这种蛋疼的心情,冷着一张脸在下午自习的时候把温馨堵在厕所里了。

她个子矮,但温馨更矮,才一米五四,被她一堵还有点莫名其妙:“杨绵绵?”

杨绵绵回忆着自己小学初中是怎么被人堵在厕所里的,想调动面部表情做一个凶狠的样子,但是不幸失败,于是只能特别冷酷地说了句:“离胡医生远点儿!”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话肯定会为她的演技点个赞,那活脱脱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里的总裁范儿。

“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杨绵绵讲完想好的台词,感觉有点入戏了,所以下面的话很顺溜地冒了出来,“还是你觉得,你比我漂亮,比我有胜算?你是什么东西?”

温馨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记住,离他远点儿!”

这是第一步,她做完就仿佛完成任务,根本没管温馨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第二步是在放学的时候提着书包站在他车前,无视那辆车尖利的声音,看见他走过来,直截了当:“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胡逸霖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当然算数。”他忍不住暗自得意起来,看,他对女人的心是多么了解,不过是最简单的一步棋,她就上钩了。

不过,她值得他费这点儿心思。

游戏才刚刚开始。

杨绵绵做的第一个准备工作,就是去买了一部手机,几个月来她也攒了一千多块钱,她在柜台前徘徊很久,最后忍痛买了个三百多的智能机,300万像素,呃,虽然是烂了点,但至少能用了。

手机是非常骚包的明黄色,相当抢眼,性格也很活泼:“亲爱的以后就请多多关照(づ ̄3 ̄)づ╭?~”

“嗯,多关照啊。”关键时候能不能救命就全靠你了亲爱的〒▽〒

荆楚接到杨绵绵电话的时候正在做一件非常乏味枯燥的事情,就是把与严晴有关的男性都逐一排查。

严晴常去的一家书店的老板说他对严晴有印象,记忆中有一个男生一直跟在她后面,她来他也来,她走他也走。

他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找到那个男孩子,却发现对方并没有作案嫌疑,他只是暗恋严晴想和她告白,没有想到情书还没有递出去,佳人就已命丧黄泉。

“杨绵绵?”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存一下。”她先说了那么一句话,然而好像是在酝酿语言似的,“你有空吗,我想见你。”

后面那四个字着实有点暧昧,但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别的想法,荆楚想了想今晚的安排,开口道:“可以,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来我打工的那家便利店吧。”她说了便利店的地址。

荆楚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给她发短信,说大概过半个小时会到,杨绵绵就和赵涛说:“你回去吧,我会关门的。”

赵涛本来在闲着打游戏,听见眼睛一亮:“真的?”

“嗯,反正也不忙,你应该要去接女朋友吧?”杨绵绵其实知道他脚踏两条船,今晚约了另一个妹子,但那有什么关系,支开他就行。

赵涛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乐滋滋就收拾东西走了。

九点三十四分,荆楚到了。

第 24 章 伏笔(新)

便利店里冷冷清清,灯光太白,照得她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杨绵绵看见他来,先问了句:“你还没吃饭?”

“嗯。”他加班太晚,还没来得及吃,不过他觉得她的语气有点儿奇怪,常人不是应该问“你吃过了没有”,她却是很笃定的,虽然是疑问句,但就是在陈述他还没有吃饭的结论。

杨绵绵指着架子上仅剩的两盒便当:“咖喱猪排和番茄鸡蛋的,你要吃什么?”

“都要。”荆楚付了钱,在便利店的小桌子前坐下了。

杨绵绵把便当放进微波炉里加热,还有点惊讶:“你要吃两盒啊?”

“你也没吃饭吧,正好一起。”他语气平静。

杨绵绵的手微微顿了顿,偶尔厚脸皮蹭一顿饭没什么,但是老是受人恩惠就不好了,她不喜欢欠人情,刚想拒绝呢,肚子却非常不给面子得咕噜一声响。

店里太安静,她肚子叫起来的声音简直不能更响亮,杨绵绵心里内牛满面——真是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不过既然被他听见了,她也就厚着脸皮接了下来:“谢谢啊。”

荆楚非常有风度的当做没有听见,微微点点头,她把猪排饭递给他,他却伸手拿了番茄鸡蛋的:“我不吃咖喱。”

拆台的马上就来了:

“他骗人╭(╯^╰)╮”

“他是想让给绵绵吃咯(⊙v⊙)。”

“我们家荆楚就是人好!o(*^▽^*)o ”

杨绵绵听见了,有那么一会儿觉得不知所措,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当做不知道,拆了筷子吃饭。

热过的便当其实并不美味,但她却吃得非常滋味,狼吞虎咽的,咖喱沾到了嘴角,那样子无端让荆楚觉得可怜。

他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你找我什么事?”

“那个碎尸案,你们有线索了吗?”杨绵绵却起了那么一个话头。

荆楚沉声道:“还在调查中。”

杨绵绵斟酌着用词:“凶手…很难抓吧。”她注意到了他眉宇间挥散不去的疲惫,想必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但是她说有事,他还是没有问一句就来了。

他是一个好人。杨绵绵在心里再一次确定了这个念头,她觉得自己应该很讨厌他的,因为他很烦人,总是把她当小孩子,可事到临头,她唯一能想起的人居然是他。

他们甚至不算是熟人,只是见过几面,他说过有事可以找她,最开始其实一点儿也没放心上的,可她还是想到他了。

真奇怪,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

有那么一刹那,她的思路跑歪了十万八千里。

荆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对于她的这个问题,他的态度十分坦诚:“凶手很狡猾,我们暂时没有进展。”顿了一顿,还是说,“你晚上下班回去太晚了,不是养了只狗吗,带着狗走吧。”

他对那只警惕的小狗很有印象,杨绵绵独居,家里养只狗,安全系数会高不少。

“噢。”她决定这次不说他烦了。

荆楚对于她这么温顺听话还有点儿不习惯,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就是想问我这个?”

杨绵绵想了一想,决定先找个话题切入:“你女朋友还好吗?”

荆楚一顿,没立刻搭话,他的手表却活跃起来八卦:“他和裴裴在冷战诶,不知道为什么…”

“你总是忙工作冷落女朋友会被戴绿帽子的。”她认真地嘱咐他,“你女朋友挺漂亮的,被人撬墙角挺可惜的。”

荆楚啼笑皆非:“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杨绵绵心想,我这不是有求于人所以礼贤下士先卖个好么,她强调了一遍:“多关心关心她,不然你要失恋了,现在男人都不好讨老婆。”

“…你在暗示什么?”荆楚多敏锐的人,一次听不出来,第二次再没听明白就白活那么多年了。

杨绵绵很痛快地说了:“你女朋友好像在和别的男人约会啊!”

荆楚突然有了一种极为荒谬的可笑感,短时间内,罗裴裴暗示他说杨绵绵可能和风声不好的艺术家有点瓜葛,杨绵绵告诉他,罗裴裴在和别的男人约会。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种事情你还不懂。”

“我为什么不懂?”她反问,“感情这种事,未成年人就没资格懂了?”

荆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谈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恋爱只要喜欢就好,结婚考虑的就要多一点了。”

“你想和她结婚?”杨绵绵好奇道,“真的不是吵架了吗?”

荆楚迟疑一下,吐了句实话:“我考虑过这件事,但还没有想好。”他最近一方面是工作忙,另一方面是在思考他和罗裴裴的将来,心里有点拿不定主意。

“其实长大挺好的,可以结婚。”杨绵绵再成熟,也难免带着少女的三分单纯,“如果我结婚,那就有人对我好了。”

她这句话说得荆楚心里都有点发酸,但他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你那么漂亮,肯定能找到好男人,不过,早恋可不行。”

这个话茬接的不错!她心里给荆楚点了一个赞,故意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早恋有什么不好的?”

她觉得大部分的女孩子就应该这样娇羞一下,但实际上这反应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以后她会知道自己在对待早恋的事情上非常强硬,别说犹豫了,那是相当强硬有魄力,把荆楚梗得没话说。

不过现在她没有经验,所以难免就有点突兀,幸好此时荆楚对她的了解还不深,虽然觉得奇怪,但注意力都在她表达的意思上:“你…”

杨绵绵装得有点为难:“有一件事…不知道和谁说。”

荆楚非常讶异地一挑眉梢,觉得她会说这句话相当不可思议,他一直觉得这个女孩子又独又傲,自尊心还强,说话从来都不大好听,他怜惜她的处境,一次两次下来,居然习惯了。

今天她突然愿意和他这么说话,他居然有几分受宠若惊,不过转念一想,她身边没有一个长辈,遇到什么难事来问他是好事,至少她没有擅作主张。

不过如果真的是早恋,他该怎么说?

杨绵绵把事情串起来,编得煞有其事,先从作弊的事情开始说,再说到同学的孤立,本来只是编个前因,结果说着说着,动了真情,

“从小到大我就不受欢迎,我知道不能全怪他们,反正他们觉得我讨厌,我也觉得他们很蠢。对。我打她了,谁让没人为我出头呢,没关系,我自己给我自己出气,他们孤立我正好,反正每次找我说话都是为了借我作业,我还不想借呢!”

荆楚心里斟酌一番,苦笑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孩子。

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委屈呢?杨绵绵真的不想要朋友吗?未必。但如果他们看不起她,她就更看不起他们,就是那么骄傲。

这种矛盾的敏感心思,实在是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