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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病床上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吴志华点燃了打翻的汽油,而煤气瓶不知道为什么爆炸了,电光火石间,荆楚反身搂住她,带着她往外扑去,然后爆炸声传来,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昏迷前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她脑中反复回放,她甚至能回想起自己当时不屑而嘲讽的笑,刺眼得她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那么懊恼过。

门外传来脚步声,杨绵绵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依稀听见有个人走过来,像是放了一束花在她床头,百合的芬香扑面而来。

“还没有醒啊。”听声音是柳玉的,她好像有点担忧,在她床边徘徊了好一会儿,替她拉了拉被子,磨蹭了一会儿又悄悄离开了。

杨绵绵这才睁开了眼睛,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病房里的枕头带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声音很温柔:“怎么哭啦,是不是哪里疼,可以按铃叫护士来~”

她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泣声,闷闷的,眼泪不断从眼角流出来浸湿枕头,她身上的伤并不重,不过是轻微的皮肉伤,当时荆楚把她牢牢护在身下,为她挡去了大部分的冲击。

都是她不好。

如果不是她那么狂妄骄傲,何至于此?全是因为她的骄傲和自大,他才会有这无妄之灾。

记得很久以前他就说过,她这样的性格肯定会吃亏,她是这样骄傲,这样目中无尘,迟早会跌个跟头的。

她没有听,她觉得自己可以解决所有的麻烦,她觉得自己不仅仅聪明,还有别人并不拥有的能力,她怎么会失败呢?

狂妄,自负,一次又一次的侥幸使得她的自信心迅速膨胀,她并没有发现吴志华的异常,当她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但是常雁却早早就看出来并且为他们示警了。她呢,她却还傻乎乎在那里挑衅他。

真是蠢透了,好像脑袋里都进了水还养了鱼,都是她的错,是她想要在战败的敌人面前炫耀得意,是她当时沾沾自喜,以为占了一时的上风就是最后的胜利。

现在好了,就像荆楚说的,她狠狠跌了一个大跟头。羞愧、后悔、难堪…各种各样的情绪交杂在一起,她内心百味陈杂。

杨绵绵闷声不响哭了好半天才擦擦眼泪翻了个身躺好,越想越害怕,也不知道荆楚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千头万绪之中,唯有这个念头比其他任何都要清晰。

辗转反侧了一个钟头,她咬了咬牙,她拔掉吊针、掀开被子、跳下床、打开门,动作一气呵成。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偶尔有护士经过,来探访的客人们都已经回去了。

她现在有一个选择,要么可以问问墙壁或者门,它们肯定很乐意告诉她荆楚在哪儿,或者她也可以自己去找。

若是从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去选择前者,因为向朋友问路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现在她犹豫了一秒钟,决定去问一问护士。

它们是她真挚的朋友,可她却不能习惯性依赖它们,不仅仅是问路这样的小事,她更不希望下一次,还需要一个勇敢而无私的朋友牺牲来成全她。

她不希望这样,她想保护它们,而不是单纯得依靠它们,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是真的强大,她不是一直都那么想的吗?

可事实却是,她只是一直不愿意去依靠人,而却下意识地依赖着它们。

以后不能这样了。她心里想着,鼓起勇气去护士台问荆楚的病房号。

和她的病房并不在一层楼,他在楼上,杨绵绵坐电梯上去,和她同行的还有一个年轻的护士,因为连续加班的缘故,看起来有点憔悴,她时不时换着腿支撑中心,应该是已经站立很久了。

杨绵绵尝试着不去听那些声音来观察一个人,她能像常雁他们一样只通过人物的表情、动作以及其他细节分析出这个人的身份和心理吗?

这个护士年纪很轻,大概只有二十岁,应该只是刚刚毕业,脖子上戴着一根银色心形的项链,她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稍微调试了一下位置,轻轻抚摸了一下,看起来很是喜爱。

是她男朋友送的吧?刚刚恋爱。

叮,电梯到了,杨绵绵走出去的时候还在想自己分析得对不对。

恭喜,答错了。

杨绵绵听见项链和手机在唠嗑,项链是这个女孩子用自己的第一份工资买的,喜欢了很久,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以及,她并没有男朋友,它们在为这姑娘的终身大事而担忧,不停讨论医院里哪个实习医生比较帅。

悲伤的故事_(:з)∠)_

虽然没有人知道杨绵绵刚才心里在想什么,但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半张脸发麻,心里忍不住自嘲:看,其实你笨得要命。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好半天才下定决心推门进去,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生怕看见的就是他危在旦夕的场景,然后心电图哔——一下变直线了。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了,荆楚很安稳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完全不像是要死了的样子,杨绵绵抚着胸口,大大松了口气。

吓死她了。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觉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她自己被胡逸霖一榔头打中,满身是血躺在那里的时候她也没有害怕过,但她现在真的知道什么是害怕了。

怕得都要哭出来了。可那个会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的人呢?他就躺在床上,满身是伤。

她走过去看着他,踟蹰了一会儿,拉了拉他的手,他的手臂上也有不少伤口,全都被医生包扎了起来,一靠近就是一股浓烈的药味。

杨绵绵再上前一步,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把脸颊贴着他的脸,忍了好久的眼泪就夺眶而出:“我好害怕啊。”

话一出口,浓浓的鼻音,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我知道错了。”

荆楚被她吵醒后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近在咫尺的脸庞,眼眶红红的,整张脸都哭肿了,委屈得和小媳妇似的,他微微笑,带着怜惜:“哭什么?”一说话才发现嗓子沙哑极了,他咳嗽了两声,牵动了伤口,顿时痛出一身冷汗。

杨绵绵抹了抹眼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转头给他倒了杯水,他躺着喂不了,就咕哝着扯开话题:“都没有吸管吗?”

“摇起来就好了。”荆楚把病床摇起来,他靠着枕头,就着她的手把水喝了,还关心她,“怎么就跑过来了,人没事吧?”

虽然柳玉早就告诉他杨绵绵没受伤,但没有亲眼看见她他就是觉得放心不下,这个时候拉着她的手,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安心:“头疼吗?”

杨绵绵摇摇头,她小心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只轻轻碰到他,却没有把重量压上去,她抿着嘴,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不会有下一次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也只有荆楚才听得明白,他笑了笑:“小羊,这事怎么能怪你?所有的案子都会有无法预料的情况出现,有罪的是犯罪者,你没有必要内疚。”

杨绵绵没说话,也许在别人看来她已经做得很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吴志华手上逃脱,但是她自己知道自己其实输得一塌糊涂。

“反正,没有下一次了。”她倔强地重复,“我保证。”

荆楚失笑,拍拍她:“好好好,没有下一次了。”

杨绵绵蹭蹭他,又说:“我会保护你的。”

荆楚听见这句话才真的觉得啼笑皆非,但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却不好笑出来,只能紧绷着脸点点头,同样严肃地回答:“好。”

杨绵绵这才满意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被子:“那你睡吧,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这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办理出院手续了,既然人没事,也就没必要再占着病床浪费资源,当然了,她心痛得是钱不用怀疑。

她先是回了自己家,和大家报个平安,顺便在家屯点粮食,虽然海盗会觅食,但为了它的健康着想,杨绵绵也不希望它再去翻垃圾桶了。

做完这一切,她又坐地铁去荆楚家里,告诉他家里的人现在他人在医院不过不用担心,小伙伴们很忧心:“医院里的饭可难吃了,荆楚好可怜…”

杨绵绵打开冰箱:“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冰箱思考了一下:“好像没什么了,只剩下几个蛋和番茄。”

杨绵绵关上了冰箱,拿钱出去买食材,她以前自己住的时候从来不开火,去菜场的次数并不多,在转了第三圈的时候,她买了一只鸡,让老板杀了才提回去。

小伙伴们纷纷表示惊异:“绵绵你是要干嘛,炖汤吗,你会吗?”

“会吧。”杨绵绵自己是没做过,她只围观过荆楚给她炖汤,但不要紧,她看了一遍就不会忘。

但是一时半会儿她对着这只血淋淋的鸡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了很久,内脏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先放在一边,拿出菜刀,对着整只鸡比划了半天,最后砰一下一刀斩下去,那声巨响吓得小伙们心肝儿一跳。

菜刀:“…太用力了,会手痛的。”

杨绵绵甩了甩手,目露凶光,嘭嘭嘭,找对了关键就轻而易举地把鸡给分尸了。

找出葱切段,姜切片,菜刀在那里指挥:“切得要差不多,不行不行,太大了,对对,这样正好,孺子可教也。”

煮一锅水把鸡块煮出血水,洗干净,再煮一次,加调料,煮锅淡定地表示:“你去忙别的吧,到时间了我喊你。”

杨绵绵就擦手准备干别的,一转眼就发现电饭锅在那里幽幽看着她,之所以说看是因为这只电饭锅把它身上唯一的图案——一只三花喵对准了她,杨绵绵囧了:“干嘛呢?”

“你不做饭吗不做饭吗不做饭吗〒▽〒”电饭锅深深幽怨了,作为一只电饭锅,平时不管做什么菜它都巍然不动,但这次杨绵绵居然还没开始淘米,显然是不想做饭了啊!

这简直不能忍。

杨绵绵实事求是:“病人吃饭是不是不大好消化?”

“我不仅可以做饭!我还可以煮粥!还可以做菜!我是一只有追求有能力有品位的电饭锅!”电饭锅义正言辞,坚决不允许自己被闲置。

最后是电视机贡献了自己在美食节目看到过的一道菜,银鱼蒸蛋,只要有电饭锅就能做,相当方便。

“哪里来的银鱼?”

冰箱积极响应:“好像是有一点,在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

杨绵绵没办法,只能再挑战一下自己蒸蛋,半途被煮锅叫过去撇浮沫,这也就罢了,最难的是要调味,菜谱上永远都是盐少许,但这少许是多少根本没讲!

勺子表示自己每天都要加盐根本不记得鸡汤的比例了(>﹏<)

杨绵绵只能回忆一下荆楚当时加的量,她没看清,好像是那么一点点…不不,好像是再多一点?她和帕金森病人一样手不停抖,一点点往里加,深怕就咸了。

最后没忘记加了一把枸杞,这是煮锅建议的,它说这样味道会更好。

等她煮完鸡汤都已经十二点多了,她把鸡汤倒进保温杯里准备提去医院,刚出门的时候保温杯就吞吞吐吐问了一句:“绵绵…”

“啊?”

“你现在送去,会不会晚了啊…”

第 86 章 照顾

一路上杨绵绵都在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自己昏迷的时候是谁给荆楚送饭的,说不定就是吃医院的呢。

这个自欺欺人的想法等到了医院就像泡泡一样被戳破了。常雁、小琪和柳玉早就已经在那里了,桌上的水果、保温杯、鲜花铺得满满当当,看来荆楚在警局里的人气绝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低。

荆楚关心的却是吴志华的问题,吴志华并没有在爆炸中死亡,因为煤气罐里的煤气剩的并不多,爆炸的程度有限,只是当时空间太过狭隘,大家都站得紧,所以有不少人受了轻伤,受伤最重的是吴志华本人,大概当时他是一心求死的,其次是荆楚,幸好他反应敏捷,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如果不算额头上的伤疤的话。

据说会留疤,但这对男人来说算什么事儿啊,所有人都没放心上。

而吴志华虽然害得那么多人负伤,但警方出于职责,却必须保护他给他看病,等他好全了再受审,那也是有够憋屈的,“方队长这几天脸色特别微妙”,柳玉这样绘声绘色和他描述,把荆楚都逗乐了:“看来你们几个这两天很空。”

柳玉一摊手:“没有需要我们协助的案子,这不是好事么队长,你就安安心心养病吧,对了,我们家阿姨是广东人,很会煲汤哦,要不要给你带?”

因为柳局长对荆楚一直十分看重与照顾,柳玉虽然有点怕荆楚,但实际上和他很熟悉,从一毕业就开始在他手下混饭吃了,早就没大没小,这会儿快言快语说出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尤其是她还是个腐女。)

但小琪这时却忍不住为常雁争取了一下:“姐也会煲汤啊,超级好喝的,我都胖了。”她说得也不夸张,刚刚从福利院出来的时候她瘦得一把骨头,养了半年后白胖了起来,看起来朝气蓬勃青春靓丽。

柳玉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下去,她是知道荆楚有女朋友的,这让她有点尴尬,视线漂移企图转移话题…“绵绵!”她眼睛一亮,把躲在门外的人拽进来,“你来了啊,来看队长吗,你怎么出院了,身体没事吧?”

“我路过。”杨绵绵板着脸,试图蒙混过关。

柳玉无情地拆穿了她:“你拿着的是什么?挺香的啊。”

“我的午饭。”

荆楚忍不住笑起来,惹得她怒目而视,常雁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她轻咳了一声:“小琪,想喝汤了吗,我下班回来的时候去趟菜场吧。”

小琪十分懂得眼色,也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说得太快,马上就跟着常雁把话圆了:“那太好了,谢谢姐,说起汤我就嘴馋了。”

荆楚没有看出来小琪之前的意思吗?并不是,只是他怜惜她小小年纪就如此懂眼色,想来以前就吃过不少苦头,因此并没有戳穿,就当做没有听出来一样微微笑了一笑。

他最关心的当然还是杨绵绵,招手让她过来:“给我送饭啊?”

“我自己的午饭!”杨绵绵死咬到底,打开盒子自己拿勺子舀着蛋吃,尝了尝发现味道居然还真的挺不错的。

她今天一早起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忙活了一上午都饿了,所以干脆就自己把银鱼蒸蛋给吃了个底朝天。

荆楚:“…”居然一口都没留,心狠的小坏蛋。

柳玉看了看表,无心助攻了一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局里了啊,队长拜拜。”

她们人一走,杨绵绵就更没有顾忌了,把保温杯拿出来,还没旋开盖子呢,手就被荆楚拉住了,他轻轻说:“真的不给我留啊?”

“这边那么多,干嘛和我抢,本来就不是给你的。”

保温杯:“不别扭会死星人_(:з」∠)_”

杨绵绵说归说,到底是不舍得,把鸡汤倒出来给他,荆楚接过来拿了勺子舀了两下,发现连骨头都没有,全是她小心剔出来的鸡肉。

他就叹了口气,一把把她搂到怀里:“小羊~”

“干嘛。”她扭着头,干巴巴地问,“一看就不想吃吗?”

荆楚是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喉头,只觉得心里复杂极了,心疼又怜爱:“做这个难不难啊,有没有伤到手?”

“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切到手!”杨绵绵相当不满意。

保温杯无情地掀老底:“虽然并没有切到手,但是被烫了三次,一次加料,一次出锅,一次装盒,手都还红着呢。”

荆楚没听见也看得见她手上的红印子,捏在手里半天:“别做了,我吃什么都行,你当心伤到自己。”

“不爱吃算了,我自己吃还不行么。”杨绵绵要把碗抢过来,荆楚手上没力气,竟然就这么被她夺走了。

杨绵绵拿勺子舀了一勺鸡汤,伸到自己嘴边又抿了抿嘴,吹了吹送到他嘴边,荆楚就就着她的手喝,只觉得滚烫的鸡汤通过食道,一路甜到了心里去。

平心而论,这虽然是杨绵绵的首次尝试,但因为中途没有出差错,味道在可接受范畴内,更难得的是具备了所谓做饭要用爱的奥义,因此吃到荆楚嘴里就是美味。

荆楚夸她:“有天分。”

“这并不难。”她骄傲地抬抬下巴。

荆楚把鸡汤都喝了。

杨绵绵把东西收拾好,拿了纸巾给他擦嘴角,看起来笨手笨脚的。荆楚握住了她的手,觉得心里有点感动,又有点感慨。

杨绵绵从小到大并没有被谁爱过,没有对她好,她也就学不会对别人好,只自己照顾自己,自己爱自己,爱这种东西,并不是付出了就有回报,可她曾经却连付出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人如果只能爱自己,那该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最开始的时候是他爱她,他照顾她,疼爱她,她懵懵懂懂得接受了,而现在,她已经懂得去爱别人了,她学会了付出与回报。

虽然她可能自己觉得非常别扭,但这并不妨碍荆楚看到她的内心。

他觉得心里柔软温柔极了,握着她的手贴在脸颊边。

杨绵绵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荆楚咬了咬她的嘴唇,娇嫩如同花瓣一样,杨绵绵就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和他交换了一个温柔的浅吻。

今天的尝试很成功,杨绵绵决定明天换鱼汤后天换排骨,相信以她举一反三的学习能力,那肯定也是小菜一碟!

事实证明那是对的,她的进步是所有小伙伴有目共睹的。而等到第三天去送饭的时候,整个医院都知道有个小美女来天天送饭了。

路上假装和她偶遇的隔壁病房切盲肠的小男生,刚来医院实习的实习医生,姐姐住院来探病的大男孩,一个个都变着花样过来看她几眼,还以为她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能快点出院?”杨绵绵一边削苹果一边抱怨,荆楚就看着她笑:“你真是受欢迎。”

杨绵绵哼哼不满:“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人觊觎你的女朋友你不该吃醋吗?”

荆楚笑意满满:“我们家小羊怎么看得上别人。”

杨绵绵一个个数落过去:“那个病歪歪的男生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不喜欢,那个实习医生看见我就脸红,脸红什么呢,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还有那个男生,不照顾姐姐跑过来看我干什么,有没有点看护的自觉了。”

荆楚要使劲儿忍住才不会大笑出声,免得牵动伤口裂了,他现在每天躺在病床上什么都不能做,但只要看到杨绵绵,就觉得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尤其是她亲自为他做饭递水果,真的是恨不得这病永远都不要好了,只想与她朝夕相对。

然而这念头毕竟只是一闪而过,他的身体底子好,比常人伤愈得快,过了段时间就准备出院回家养了。

回家第一件难事是洗澡,爆炸导致内外伤势并发,身上有不少伤口虽然愈合,但依旧不能沾水,只能用保鲜膜裹了才能擦一擦。

荆楚自己单手可以绑好,但杨绵绵早就拿了一卷保鲜膜和剪刀站在他旁边了,他摸摸她的头:“我自己来好了。”

杨绵绵挥着剪刀,拿出挥斥方遒的气势:“别动,我来给你弄!”

她大概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照顾一人,最近上了瘾,特别兴致勃勃,荆楚没办法,只能随她去,任她动手。

裹好了保鲜膜,荆楚拿衣服准备进浴室,杨绵绵和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荆楚扭头看她,她仰头也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好几分钟,最后荆楚先投降了:“出去看会儿电视。”

“不看!”

电视机:“美色当前,我失宠了_(:з」∠)_”

“那去看看你的菜,当心糊了。”

“没事儿!”

电饭锅:“我会好好看着火候的!你们放心去[哔——]吧!然后就可以吃美味的蜜汁排骨了!”顿了两秒钟,“咦!!!为什么[哔——]会[哔——]掉!这不科学啊!”

并没有人理它。

荆楚不动,杨绵绵先走进去了,拿了莲蓬头试水温,调到了合适的温度后又用脚尖勾过浴室里的小板凳,一脚踩了上去:“来吧,这样我就能够到你了。”

“当心滑下来。”荆楚走过去想把她从小凳子上抱下来,结果杨绵绵手里的莲蓬头一转,两个人都被水温淋湿了。

荆楚:“…”

“我也觉得有点滑。”她严肃地说着,跳了下来,改为跨到浴缸里:“这样就行了,你坐着。”

荆楚想了想,决定和她坦白:“绵绵,我现在这样,不可能做什么的。”

“我知道啊,”杨绵绵把毛巾都打湿了,也很认真,“我保证不乱来,你可以给我洗沾了姨妈的裤子,我也可以给你洗头洗澡。”

荆楚被她后面的那句话给说服了,这让他有莫名的温情感觉,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他们是最亲密的人。

而杨绵绵也很认真地履行了诺言,并没有瞎胡闹,只是在那里慢慢帮他洗澡,洗头发的时候她的动作有点笨拙,偶尔会把水淋到他的耳朵里,但非常仔细,小心地不让泡沫沾到他的眼睛。

经过这一次的事件,荆楚身上的伤疤又多添了几处,杨绵绵用毛巾给他擦背,突然说:“你别担心。”

荆楚:“嗯?”

“如果哪天你为了抓犯人病了,残废了,瘫痪了,我会照顾你的。”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声音闷闷的,“我保证。”

荆楚不可否认那一瞬间他喉头微涩,千言万语梗在那里,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第 87 章 成绩

过了很久,荆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羊。”

“嗯。”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怎么舍得拖累你。”荆楚家里的浴缸足够大,他拉着杨绵绵的手让她坐到自己对面,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宽松T恤和一条胖次,这时坐在浴缸里,身上全都湿透了,很可惜没有曲线毕露。

(因为没有,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而她的头发绑了一个麻花辫,全被水浸湿了,辫子的尾巴湿哒哒得往下滴水,她觉得不舒服,伸手把皮筋捋下来,用手指通头发,那小模样恰似苦情小说里淋雨的女主角。

“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我也不觉得是拖累。”她抿着嘴,“那如果有一天我毁容了,没那么漂亮了,你会和我分手吗?”

荆楚想一想,回答:“不会。”他并不否认自己喜欢她出众的外貌,但并不觉得如同有一天她失去了容貌他就会厌倦,正相反,也许他会更加怜爱她。

杨绵绵接得很快:“那我也不会。”

荆楚觉得她的想法又可爱又幼稚,他并不觉得她在说谎,只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如果一个人瘫痪了,吃喝拉撒都要伺候,那有多少爱可以被消磨,如果他真的有那么一天,必然会选择离开,现在他都觉得她那么年轻漂亮,自己大了那么多,真的到了又病又残的那一天,怎么舍得耽误她的青春与未来。

只是这样的想法,现在也不必说了,她怀着这样美好的情感对他说那番话,这就够了。

他看到了她纯洁真挚的心,感受到了她毫不掩饰的爱。

所以他没有再和她就这个话题争论下去,他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的小羊。”

杨绵绵嘴角弯了弯,像是觉得不好意思又强装镇定,挤了沐浴露到手心往他身上抹,还特别注意避开了敏感区,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不管怎么说,喜欢的女孩子在身上摸来摸去包括后背腹肌大腿,总会是有感觉的。

杨绵绵却委屈了:“不是我。”她这次真的什么都没干。

荆楚轻咳一声:“是我。”

杨绵绵瞅瞅他,不吭声了,用干毛巾给他擦干,荆楚把毛巾接过来:“这个我自己来吧,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当心感冒。”

“大夏天的感什么冒。”杨绵绵吐槽了一句,还是出去拿了换洗的衣服,荆楚还没出去,她就抱着衣服在那里瞪他,“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

荆楚:“…”世界为什么变化那么快,杨绵绵居然会知道换衣服避开他了。

不过也好,现在经不起折腾,还是别找死了。荆楚那么想着,转身出去了。

杨绵绵这才哼着歌准备洗澡换衣服,浴室里的小伙伴们憋了大半天终于可以开始吐槽了。

浴缸:“绵绵,你今天那么乖是想闹哪样?”

马桶:“绵绵,你是不是被穿越了,说,何方妖孽!”

镜子:“绵绵画风不对!”

洗手台:“你们都太天真了,这叫以退为进,聪明啊!”

杨绵绵哼着歌就是不理它们,热气氤氲,镜子上起了一层雾,它十分不满:“我也要看绵绵洗澡,绵绵帮我擦擦好不好?”

“不好。”杨绵绵慢吞吞洗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太长,洗起来就麻烦,她为了节约水,一向都是一边洗澡顺便把头发给洗了的。

莲蓬头忠实地发表看法:“绵绵。”

“啊?”

“你胸围长了。”

“诶,真的吗?”杨绵绵赶紧去把镜子擦干净仔细观察,“好像是啊。”

镜子天生自带挑剔眼光,从头到脚把杨绵绵打量过后说:“绵绵,我可以给你评八十分,脸满分,腰满分,腿满分,皮肤满分,头发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