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海轮回抱他:“要多谢你。”

好几天没见,再见又是这么大的变化,林予高兴坏了,直接把叶海轮带到了小阁楼。这处小天地虽然遭他嫌弃,但却是他离不了的窝,等于是他的家。

叶海轮就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

关上门,阁楼里闷闷的,叶海轮打量了一圈,有些迟疑地问:“你就住在这儿吗?”

“嗯,这儿看着小,其实还不错。”林予把斜窗推开,初秋的凉风猛灌进来,“不闷了吧?这儿看得远,晚上还能看星星。”

叶海轮还是很好奇,又问:“你哥哥为什么不给你正常的房间住?”

林予挠挠头:“这事儿吧,有点复杂。其实我们不是亲缘上的兄弟,他肯收留我已经很好了。我本来是没地方住的,四海为家,酷吗?”

“酷。”叶海轮笑笑,他看得出来林予很窘促,便体贴地说,“我的家境也很一般,房间比这个也大不了多少。”

他走到飘窗坐下,被风吹着很舒服,然后摘下口罩,彻底露出了脸来。林予看着那张脸还是会觉得难受,估计是条件反射,毕竟实在太过扭曲。

“对了,我给你拿冰淇淋!”

林予第一次待客没经验,竟然光让人家干坐着。他飞奔下楼挖了两杯冰淇淋,转身就碰上端着茶的萧泽,主动交代:“哥,叶海轮来了,我请他吃冰淇淋。”

萧泽问:“还把他带楼上了?”

“嗯……不行吗?”林予刚才没想那么多,现在不确定萧泽是否乐意,“我带他去阁楼了,坐一会儿就走。”

萧泽看了眼时间:“就一会儿。”

林予端着冰淇淋飞奔上楼,关上门和叶海轮窝在飘窗上吹着风吃,好不自在。他那杯比较少,几口就吃完了,吃完还含着勺子咂吧味儿。

叶海轮把自己那杯递过来:“我吃不了这么多。”

林予明白这是给他面子呢,他挖了一勺,笑得傻乎乎的:“我前几天在报纸上看见你了,就是你录节目那天。”

叶海轮回想片刻,眼中有些失落:“是安琪从电视台跑了的那天吗?”

林予点点头:“她妈妈还找她来着,说节目组让之后补录,她去补了吗?”

叶海轮摇摇头:“她这几天没去学校,请了病假。”

可真顽强,简直是宁死不屈啊。林予对曹安琪已经服气了,他也不想再提,免得叶海轮又难过。

“对了,我问了我哥好多关于烧伤后整形的问题,虽然不能恢复如初,但是也会修复很多。”林予眼里都是希望,“可能要进行很多次手术,但是你那么勇敢,我觉得你肯定行。”

叶海轮感激又感动地看着他:“其实今天来就是想对你倾诉这件事。”

林予惊喜地问:“已经有打算了吗?!”

叶海轮笑着叹了口气,被肌肉牵扯着、无法完全睁开的双眼中蓄起一股无奈,他讲道:“你说得没错,找医生咨询和预估过,后续的整形手术要进行很多次,每次的手术费用都非常高昂。”

林予没想到费用上会有困难:“学校食堂发生爆炸,你冲进去救人烧成这样,学校应该承担你的医疗费用吧?”

他说完又怕出错,起身想下楼去找萧泽问问。叶海轮拉住他,看着他说:“这件事的重点应该是食堂爆炸,但是学校避重就轻,后来顺势拿我做宣传来转移大众的注意力,所以学校私下和我协议了,会承担我的全部手术费用。”

林予一听笑起来:“吓死我了,刚才还以为学校逃避责任呢。那很好啊,学校既然答应了,你准备好就做吧,就算不能恢复如初,但七八成总应该没问题的。”

叶海轮眼中的无奈并未退去,笑着摇摇头,苦中透着坚决,说:“我已经拒绝了。”

“什么?拒绝了?!”林予以为自己听错了,抬手想摸摸叶海轮的额头看看对方是不是发烧,但是又不太敢碰那片烧坏的皮肤,“你为什么要拒绝啊,你不想做手术吗?”

叶海轮声音很轻,有静心的功效,回答:“我想,每时每刻都想。”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向学校提出了别的要求来换,我要了大学的保送名额,无论如何,他们要保证我顺利进入那所大学。”

实验中学每年有全国几所名牌大学的保送名额,但数量非常有限。叶海轮为了得到一个名额,放弃了高额的手术费作为交换。

林予完全无法理解,急切地劝道:“当然是选手术费啊!万一你自己考上了呢?就算没考上那几所巨牛逼的,可是全国好大学那么多,上其他的也行啊!”

叶海轮吸吸鼻子:“我就想上那个,一定要上。”

“……”

林予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他太不爱学习了吗?所以感受不到上名牌大学的重要性?他傻不愣登地盯着叶海轮,又着急又自我怀疑。

叶海轮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因为那所大学,安琪在宣誓大会上讲话的时候说过,她一定会考上。”

以叶海轮的成绩是考不上那所大学的,因此保送名额至关重要,那样他就能和曹安琪念同一所大学了。所以他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对学校提出了这个协议。

林予的惊骇比刚才更甚:“你他妈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叶海轮笑中的无奈也更甚:“就是喜欢啊……我们老师说高中生的‘喜欢’都是青春期作祟,我不太懂。但是我懂自己的心,真的很喜欢她。”

林予快疯了,觉得叶海轮喝了曹安琪煮的迷魂汤。他使劲晃晃叶海轮的肩膀,吼道:“可是她嫌弃你!就算你救了她,她还恨不得你死在火里!”

叶海轮垂下目光:“她只是还需要时间。”

“靠……我需要借我哥的棒球棍敲醒你。”林予紧紧抓着叶海轮的肩膀,“轮轮,你先别管她需不需要时间,你先想想你有多需要钱、多需要手术好吗?”

叶海轮又抬起目光,笑着回答:“我以后会打工赚钱的,慢慢攒的,等攒够了,就做手术。”

林予无力地松开手:“你怎么这么倔啊。”

“不是我倔,是你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叶海轮像个酸溜溜的文艺青年,虽然面容狰狞了许多,“林予,等你有了真正喜欢的人,你就能理解我了。”

林予所有劝说的话卡在嘴边,一瞬间魂飞天外。

如果现在面前有两个选择,一间豪华算命办公楼,和萧泽家的永久居住权,摆出来让他选。

他当然是选豪华算命办公楼了!

林予回魂,大惊。他为什么会想到萧泽,他喜欢萧泽吗?可他又选了第一个,那说明他不喜欢萧泽?

他到底怎么搞的?

“不想了不想了。”林予揉搓自己的头发,把细密的发丝揉得支棱着像鸡窝一样。他坐到床边,和叶海轮楚汉分明,但还是不死心:“你就算和曹安琪进了一间大学又能怎么样?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接受你。”

叶海轮背着光:“我只要拥有远远看着她的机会,就满足了。”

他说完看着手背上的疤痕,又低声道:“何况她当时答应了我的,只是忽然反悔而已,我会等她回心转意。”

叶海轮的声音不大,但林予听见了,他随口问:“答应你什么了?”

“之前讲的时候情绪太激动,最后都说不出话了,就忘了提。”叶海轮抿住嘴唇,眼中既有欢喜,又有悲伤,“其实我冲进火里救安琪的时候,她答应我,会和我在一起。”

林予的心脏抽搐了一下,要不是手臂支撑着,他直接就会歪倒在床上。他难以置信地张着嘴,因为叶海轮刚刚说的话和他之前梦见的情景一样。

他梦见的竟然真的是实际发生的情况。

也就是说,当时情况危急,曹安琪可能出于感动或为了自救,而答应和叶海轮在一起。之后叶海轮烧伤毁容,曹安琪又反悔了。不止反悔,还分外嫌恶对方。

真恶劣。

不知不觉已经中午,书店里的客人陆续回家吃饭,叶海轮也从阁楼下来,准备离开。他戴着口罩,经过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蹲下逗猫。

不是小黑了,是靠着门的孟小慧。

萧泽正在角落整理新到的旧书,听见喵呜一声才起身。别的猫叫破喉咙他也是不理的,但是孟小慧因为胆小总是直接躲着人,所以极少叫。他又最疼那只,于是立刻过来门口。

叶海轮握着手腕,不好意思地说:“我想抱抱它,被抓了一下。”

“它胆子小,从来不让生人抱。”萧泽看了眼叶海轮带疤的手腕,“抓破了么?我给你抹点药再走。”

叶海轮回答:“不要紧,我这就走了。林予还在楼上,你们也赶紧吃午饭吧。”

送走叶海轮,萧泽把孟小慧捞进怀里安抚,抱着猫上了阁楼。推开门,林予低头坐在床边,那德行和当初为立春伤心时一样。

萧泽有些纳闷儿,当事人都走出阴霾了,这家伙难过什么呢。

林予抬头:“哥,你还记得我那次做的梦吗?原来曹安琪当时真的答应和叶海轮在一起了。”

萧泽走进来,在他面前站定:“所以呢?你为叶海轮难过?人家自己都没怎么着,你也别太感同身受了行吗?”

林予想了想:“靠……好像也是。”

他很听劝,但心情还没立即好起来。萧泽稍稍侧身,裤兜冲着他,说:“我兜里有东西,掏一下。”

林予掏出来两张话剧票。

萧泽在他头顶出声,漫不经心的:“最近没什么好看的电影,这个话剧还不错,就买了两张票。你想看么,不想的话下午就自己看店。”

林予握着票,他以为那天萧泽拒绝他了。再看看演出时间,回想起挖冰淇淋时萧泽不悦的模样,原来是怕耽误开场吗?

这算不算惊喜?

算吧……肯定算!

“哥!我想去!”林予抬起头,笑得春光灿烂,“豪华算命办公楼算个屁!”

他在心里说,很大声地说,我选你。

第26章 看上去很美

爱看话剧的人不多, 至少不如爱看电影的人多。

林予想起来上次碰见孟老太, 老太太当时就是约了朋友去剧院看演出。他还记得孟老太那天穿着长裙,端着咖啡, 化着妆, 戴着华丽的首饰。

是不是看话剧都得打扮打扮?正式一些?

林予没去过电影院, 更没去过剧院,完全不知道看一场话剧需要注意什么。萧泽已经下楼等他了, 他洗了把脸, 站在小小的衣柜前找衣服。

白T恤,黑T恤, 印着字母的T恤, 他怎么一件正经八百的衣服都没有?!

仅有的一件衬衫也不算好看, 一点都不庄重,穿上没有老总的气质。林予愁得在阁楼里直转悠,最后硬挑了一件。

穿戴整齐下楼,见萧泽站在门口逆着光给六只猫训话, 他隔着两米的距离等, 观赏那一排圆滚滚的猫屁股。

萧泽不至于幼稚到对几只猫三令五申, 纯粹是等得太无聊了。都说小姑娘家家的出门要折腾一番,这忽悠蛋怎么也这么磨叽。

他抬头看向林予:“能出发了?”

林予甩甩头发:“能了!”

人的心情主宰一切,往常只觉得吉普车坐着挺舒服,林予此时窝在副驾上,感觉胸前的安全带都是真皮的。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说话都咧着。

“哥, 咱们要看什么话剧啊?”

萧泽注意着路况,随口回答:“一堆小孩儿,几个大人,挺有意思的。”

林予又问:“要是觉得逗,能笑吗?”

“能啊,觉得痛苦也能哭,但是觉得生气不能骂人。”转弯驶入另一条街,萧泽扭头看了他一眼,“就是看个话剧,不是听领导开会,甭紧张。”

林予觉得露怯了,有些不好意思:“我从大剧院门口过了几次,那么高的台阶,还有那大柱子,我觉得可庄严了。”

萧泽说:“那是你没见过法院。”说完又想笑,“你之前都在哪儿发财?怎么跟刚进城似的。”

“我到处转悠嘛,基本去的都是公园啊,广场啊,没去过什么别的地方。”林予看向窗外,他不想聊这个话题了,不想让萧泽觉得他土。

他只是时尚的不太张扬,不能算土吧。

萧泽瞥了眼林予的后脑勺,通过后脑勺就能判断出林予在想什么。他沉默着开车,不再说了,因为他理解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比较爱面子。

其实哪个年纪的人不爱面子?

人这种东西,都他妈挺虚荣的。

他们俩出门前还没吃午饭,但是林予和叶海轮谈心的时间太长了,要是吃完午饭再来至少错过话剧开场。到大剧院之后,萧泽停车熄火,边解安全带边问:“饿不饿?”

林予早就饿了,但嘴上回答:“不饿啊。”

出了停车场,萧泽指了指大剧院门前的台阶,说:“你先上去,我去马路对面买包烟。”

林予独自上了几十级台阶,站在上面望得很远,望见川流不息的马路,还有各式行色匆匆的路人。他在以前的日子里经常坐在公园外面像这样张望,也是望着马路和行人,像个没存在感的看客。

他看见萧泽了,萧泽大步流星地穿过马路,手上还拿着一个纸袋。萧泽越走越近,走到了台阶前,一步三两阶,很快又到了他的面前。

没人会关注一个路边的看客,他以前看着车水马龙,所有人于他而言都是经过的陌生人,而他是个局外人。现在不同了,萧泽奔着他的方向而来,并且驻足在他面前。

林予有些出神:“哥,遇见你真好啊。”

萧泽没听清对方嘀咕了一句什么,直接把纸袋子往林予怀里一塞:“等会儿饿了吃。”

手里的袋子热乎乎的,林予闻见了地瓜干的香气。他捂着那包地瓜干和萧泽进入剧院内,检票、找座位,懵懵的,大概被香气冲昏了头脑。

刚坐下不久话剧就开场了,一群小孩儿跑出来,看穿着像七八十年代。两个成年人稍后出场,林予的眼睛瞪得老大,激动地说:“哥!那个演员我在电视上见过!”

“嘘。”萧泽警告他安静。

林予抿住嘴点头,保证不再出声,他太激动了,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见活的明星。台上的小孩儿们好像在一个幼儿园里,乱糟糟的,不像演的,感觉特别真实。

“方枪枪!又是你不睡觉!”

看了十来分钟,林予终于弄清了主角是谁,是那个叫“方枪枪”的小男孩儿。他看得津津有味,肚子咕噜了好几声才察觉。拿起萧泽给他买的地瓜干,咬进嘴里有些软,又香又甜。

林予悄悄看向萧泽,见对方正认真地看演出,他想问问萧泽吃不吃,但是不敢再出声,怕打扰了其他观众。

灯光暗了,话剧中到了晚上,那群孩子该睡觉了。只有舞台上微微亮着,观众席隐在黑暗之中。萧泽先闻到了一股香气,紧接着嘴边递来一根地瓜干。

微微扭脸,看见林予举着手要喂他。

面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好像在干什么大事儿。

萧泽张口吃掉,嚼了两下就咽进腹中。

感觉有点太甜了。

演出圆满结束,最后所有演员并排站在台上谢幕。小孩儿们拉着手,没鞠完躬就开始乱跑,特别可爱。

“哥,我也想跟演员合影。”林予见别人上前和话剧演员拍照,自己也想去。萧泽推他,顺便拿走了他的手机:“去呗,你问问人家行不行。”

林予鼓足勇气,问的时候都结巴了,得到首肯后那叫一个激动,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摆好姿势,萧泽微微屈腿,给他和话剧演员拍了张合影。

从大剧院出来,他双手捧着手机:“哥,我得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以后摆摊儿就说,看!著名表演艺术家都找我算命!”

萧泽真怕别人听见,赶紧抬脚下台阶,林予在后面跟着,一张嘴叨叨个不停。已经下午了,一包地瓜干压根儿不顶用,开车上路,俩人肚子的咕噜声比吉普车的动静还大。

林予又饿又兴奋,居然伸手揉了揉萧泽的腹肌:“哥,你也饿啦?”

萧泽叼着烟转移注意力,但是没点燃,说:“别动手动脚,想吃什么?”

“嗯……都成!”林予还拿着手机宝贝那张合影,宝贝完直接返回到了照相机。他微微一怔,想到了什么主意。转身侧对着萧泽,把镜头也冲着萧泽,作势要给对方照相。

但是萧泽在开车,没有笑。

拍照得说茄子,一说茄子自然就笑了。

“哥,你喜欢茄子还是西红柿?”

“西红柿。”

“……”林予靠着车门,觉得西红柿人气太高,应该换一个,“那你喜欢茄子还是苦瓜。”

“苦瓜。”

林予皱了脸:“那你喜欢茄子还是陶渊明?!”

萧泽不喜欢拍照,也不能说是不喜欢,没感觉吧,基本除了考察留影就没拍过什么。他打着方向盘,觉得折腾人挺有意思,故意回答:“陶渊明。”

林予呲着牙要疯,忽然又安静下来:“哥……”

他举着手机变得紧张,两眼眨也不眨地睁着,心跳加速地看着屏幕里的萧泽,小声问:“那你喜欢茄子还是我?”

侧对着他的萧泽转过脸来,目光锋利让他不敢与之对视。

林予讪讪地找台阶下:“还不说茄子啊,难道你真喜欢我吗?”

他看着手机屏幕,没听见萧泽出声,只看见萧泽转过头去慢慢地笑了。趁机按下拍摄键,终于拍好了一张照片。

可是萧泽什么都没说。

林予收起手机,后半程低头盯着黑掉的屏幕,再没抬起过。

直到停车熄火,他才发觉原来到了妖娆酒吧。酒吧正准备晚上营业,服务生们都在打扫卫生,萧尧和江桥在吧台守着盘炸馒头片喝可乐,看上去惨惨的。

萧泽勾着车钥匙出现:“要倒闭了?怎么这么寒碜?”

江桥一边倒茶一边回答:“他把做菜的师父炒了,嫌人家做得难吃。现在连难吃的都没有,还得我费劲炸馒头片。”

萧泽把水喝完:“还想着来蹭饭,得了吧,我带孩子走了。”

萧尧侧身看见了后面的林予,立刻从高脚椅上下来,走过去把人一搂:“弟弟,怎么看着不高兴啊?想吃什么,哥请客。”

林予望了眼萧泽,又低下头:“谢谢妖娆哥,我不太饿。”

肚子咕噜了一路,还不太饿。萧泽直接做了决定:“都去我那儿吧,不废话了。”

外面夜幕降临,秋风阵阵,贴秋膘当属涮羊肉,他们决定回猫眼书店吃火锅。萧尧和江桥也不管酒吧了,各拎了一袋子酒就上了吉普车。

从车子启动,到超市采购,再到回书店,萧泽听着萧尧叽叽喳喳,偶尔还有江桥的反驳或附和。他瞥了眼副驾上的忽悠蛋,安安生生地低着头,像脖子骨折了似的。

到了家,他们在二楼餐厅准备吃火锅,林予挽着袖子闷头干活儿,洗菜摘菜切菜,一点都不含糊。萧泽把鱼片好,这时萧尧凑过来:“兄弟,你弟怎么了?”

萧泽说:“没怎么啊,你以为都跟你那么咋呼。”

“那你喜欢我咋呼么?”萧尧抬手搭着萧泽的肩膀,风情万种地把鬓边的头发掖到耳后,“说你喜欢。”

萧泽搡开他:“膈应,滚。”

萧尧搔首弄姿没得到欣赏,下楼去挖冰淇淋了。厨房顿时安静下来,长方形的料理台摆满了食材,萧泽在左,林予在右,隔着两大步的距离。

把鱼片好,萧泽抓了胡椒粉和辣椒粉调味,弄完后洗手准备切水果。他拿刀削梨,果皮一点没断,削完切下一块扎在刀尖,出声道:“忽悠蛋,过来。”

林予放下手里的菜,过去两步没有吭声。

萧泽伸过刀去:“尝尝甜不甜。”

林予吃掉点了点头,萧泽又用刀尖扎了颗葡萄递过来,他吃完又点了点头。圣女果、红富士、草莓,没完没了。

萧泽问:“最喜欢哪个?”

林予盯着果盘,都好甜,他都喜欢,但是选了最甜的:“红富士。”

终于吭声了,萧泽切完了最后半拉苹果,又问:“那喜欢红富士还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