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她管不住这份浑,就像萧泽管不住她看脱衣舞。

孟老太烦了:“臭小子,你笑够没有?”

萧泽努力平复:“够了,要说的也差不多了。”电话挂断之际,他好奇地多问了一句,“姥姥,那我什么地方像姥爷啊?”

“都是男的。”孟老太说完又一阵沉默,“小泽,我没想好怎么面对小予。”

“我明白,日子那么长,不着急。”

电话挂断后,萧泽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随便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他当时在电影院回过头,对上孟老太的双眼时就都明白了。

老太太什么都看见了,就算没看清也猜透了七八分。

那双化着妆的眼睛比同龄的老太太年轻好多,但难过的眼神和所有长辈的心酸关怀都一样。而在林予转头之前,孟老太拭了拭眼角。

之后孟老太装作没看见,也许没想好怎么反应,也许不知道怎么面对林予,萧泽都很理解。所以无论多晚他都要打一通电话,他知道孟老太在等他的解释。

他解释了,表明了立场。孟老太的反应其实很淡定,情理之外但是意料之中,毕竟这姥姥本来就和广大老年人不太一样。

萧泽起身回屋,关了灯躺上床,闭眼之前在黑暗里看了看林予的睡脸。

一夜过后,两个人早上顶着寒风晨跑,再一起去早餐店吃碗豆腐脑,吃完开车奔向书店上班,路上还能睡个回笼觉。

林予靠着车窗享受初冬的阳光,觉得十几年来第一回 过这么安逸的日子。他忍不住幻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吧,早上和萧泽一起去跑步,一起吃早点,然后他去摆摊儿算命,萧泽去看店。

等他收了摊就回去和萧泽一起看店,客人少的时候抱着猫看书或者睡觉。晚上打了烊,天气好的话在阁楼看星星,不好就算了。深夜冷也好,热也好,都要抱在一块儿睡觉。

偶尔去看一场电影,他学精了,爆米花要及时吃,不然萧泽几把就给抓没了。

林予沉浸在平凡又美好的幻想中,连吉普车熄火都没察觉。他甚至隐隐开始同情萧泽的前男友们,一年见三两回可怎么过啊,他连朝夕相对都觉得不够。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来,萧泽拔了车钥匙,接着电话下了车:“喂?不忙……几号?今天不行……你们这帮蠢蛋,行,到时候见。”

电话挂断,萧泽也已经走到了门口,俯身开了卷闸门的锁,再回头发现林予还没下车,他已经把对方锁车里了。

按下遥控器,哔哔一响,林予居然还安生坐在副驾上。

萧泽大步流星过去打开车门:“魂儿丢了?下车。”

林予终于从美好幻想中抽身,晕晕乎乎的光傻乐,进了书店自顾自开始擦桌子。他隐约感觉到萧泽接了通电话,随口问道:“哥,谁打给你?”

“研究院的同事,过两天单位聚餐,让我去。”萧泽找了本书坐在沙发上,“到时候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予问:“行吗?可是你和队友聚餐带家属合适吗?”

“没事儿,大家都乱带。”他们考察队常年在外奔波,和家人聚少离多,基本抓紧一切相处机会。萧泽低头看书,复又抬起来,貌似有话想说,但是林予跑去洗抹布了,他干脆又低头看了起来。

林予一整天的心情都不错,把一楼收拾完又上去打扫了阁楼,还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卷钱。他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塞的,就跟白捡了似的。

“哥,我出去一趟。”

萧泽看了眼时间,没多问,说:“去吧。”

林予裹着风衣沿人行道走,走到几百米开外的银行推门进去。他拿了号等待办理业务,轮到他时直接从兜里掏出了近几个月赚的钱。

有零有整,还有枕头下找到的那一卷,他对银行柜员说:“你好,我要汇款。”

汇款很快,不需要多少时间,他办理完揣着两边空荡荡的衣兜离开,走在路上步伐慢了许多,边走边算账。

三个月之前汇了多少多少,这次汇了多少多少,下次等过年再汇,要更多一点。林予盘算着回了书店,太专注还差点撞上玻璃门。

萧泽问:“干什么去了?”

他回答:“瞎溜达。”

萧泽随口问问,自然不会探究答案。一天就这么过去,居然过出了点似水流年的味道,时间拉长,无聊又舒服。

他们各干各的,对着脸吃饭,说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林予洗碗,萧泽从后面围上来给他撸袖子。萧泽打电脑,林予在旁边窝着听音乐。

“忽悠蛋,你觉得这种生活有意思么?”

“有意思,比睡公园有意思。”

萧泽笑道:“要求真不高,不过你真的睡过公园?”

“真的啊,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摆摊儿算命都没人信我。”林予用力压了压耳机,“我去餐馆打工,管住的那种,后来不干了就睡过一阵子公园。”

他觉得可以对萧泽说这些,就算他们俩没在一起,但也是兄弟嘛。可是说完他立刻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太寒酸了。

林予讷讷地说:“哥,别嫌弃我,我住公园也天天洗澡,真的。”

萧泽合上电脑抱林予,摘下对方一只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他能猜到忽悠蛋受过挺多苦,只是自己没经历过,所以想象不出具体苦到什么程度。

忽悠蛋的性子说明了很多,有时候缺乏自信,格外擅长打退堂鼓。

萧泽安慰道:“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都会比睡公园有意思,知道了?”

林予安了心,舒口气点点头,他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但很相信萧泽说的话。以后的日子很长,他不用四处辗转,他每天都会过得很有意思。

晚上依旧回公寓去,林予带上了曹安琪送给他的学习资料,决定以后每天都看一会儿。六只猫提前占领了吉普车,看样子是要联合起来跟他们一起走。

两人一猫回了家,三居室因为多了这六只活物而显得有点拥挤,萧泽换衣服的时候又接到了队友的通知,是关于餐厅地址和具体时间。

其实他们地质考察队每次临行前都会聚餐一次,算是为接下来数月的艰苦工作充充电,他隐约猜到这回又要出远门了,也预料到那帮傻子竭力邀请他去的原因。

他这两天问了自己挺多回,想不想回去?

反正做不到自欺欺人说不想。

“哥,我去洗澡了!你先暖被窝!”林予抱着小黑进浴室洗澡,他本以为小黑已经迷上自己了,不知天高地厚地要与人家共浴,结果差点被挠成叶海轮。

萧泽在凄厉的叫声中回神,紧接着看见小黑从门缝里逃出来。他提溜起床上的脏衣服准备过去看看,一抖搂掉出张银行的汇款单。

看时间,是林予白天出去那会儿。

林予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见萧泽拿着他今天换下的衣服,便上前接过:“哥,给我吧,我去扔洗衣机里。”

他洗衣服之前习惯把兜掏干净,掏出来了那张汇款单,然后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关灯之后,林予背对着萧泽玩手机,后来感觉到萧泽翻身离他近了些,仿佛呼吸都拂在了他的颈后。

林予困意渐生,握着手机也逐渐没了动作,手机屏幕暗下去,他终于撑不住闭上了眼睛。就在眼皮缓缓阖上,所有亮光即将消失于那两道缝隙时,他感觉尾椎骨处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林予猛然睁大双眼,困意消散得干干净净。

顶着他尾椎骨的东西动了动,往下蹭住了他的屁股。

林予咬住嘴唇、揪住被角,缩紧屁股一动不动。他有些害怕:“哥,干什么呀。”

萧泽没说话,抵着屁股的东西又往前顶了顶他。林予紧张得出了汗,实在忐忑才又出声:“哥,这样我不舒服。”

背后一阵窸窣,萧泽翻了身。

我操,林予彻底懵了,为什么萧泽都翻身了,可是那东西还顶着他?萧泽那里虽然雄伟,也不至于能反向操作吧?!

他反手摸去,摸到了毛茸茸的一团。

一掀被子,居然他妈的是陶渊明!林予脱力地躺倒,咂咂嘴巴,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可萧泽已经醒了,他背对着林予双眼半睁,听着对方屏息、松气。其实他一直在琢磨事儿,就在刚刚终于琢磨出了答案。

他开口:“忽悠蛋,我可能要回研究院了。”

林予僵住,自带翻译:忽悠蛋,你他妈要守寡了。

第38章 我欲因之梦吴越

林予深受萧尧的荼毒, 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震惊, 震惊中包含了恐慌。按照萧泽那些前男友的套路,不就是一年见不了几次面, 感情疏远然后分手吗?

而且他一直和萧泽朝夕相对, 要是几个月不见……别说几个月了, 就是几个礼拜不见他都受不了。

两个人背对背,萧泽刚刚做了决定, 还没坐实坐热乎, 估计正在继续权衡利弊。林予卷着被子头脑风暴,估量这段刚开始几天的恋情究竟会何去何从。

有困难, 找警察。

皮痒了, 找萧泽。

那情感出问题, 一定要找萧尧。

林予出溜进被窝里,悄摸地拿出手机。他不确定这个时间萧尧睡了没有,所以不敢打电话,只好发信息:妖娆哥, 你休息了吗?

萧尧迅速回复:休息个屁, 我约了个猛男做运动, 被放鸽子了,操!

大晚上做什么运动呀,林予正纳闷儿呢,萧尧又发来一条:有事啊?深夜寂寞?

林予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场景,寒冷冬夜,外面飘着鹅毛大雪, 萧泽远在上千公里之外的山里,手机连信号都没有。他抱着陶渊明窝在床上,望着窗外、望着街灯、望着天花板,就这样昏沉地度过漫漫长夜。

一天、一星期、一个月,立春都魂飞魄散了,曹安琪都考上大学了,妖娆哥都长发及腰了,他终于和归来的萧泽见面了。

萧泽瘦了,叼着烟,脸上冒着层青色的胡茬,看见他之后呼出口白烟,反应半天才想起来:“噢,忽悠蛋啊。”

林予倒吸一口凉气,吓得从被窝里蹿下了床,他捂着手机冲进浴室,坐在马桶盖上拨通了萧尧的号码。对方接得很快,刚一接通,林予软软地叫:“妖娆哥,是我啊。”

萧尧极尽温柔地“嗯”了一声:“妈的你们这种青春小零,喊得我身子都酥脆多汁了。干吗呀,大晚上不睡觉骚扰我,失眠多梦了?”

林予蜷缩着,穿着睡衣很冷,说:“妖娆哥,我哥说他可能要回研究院了。”

“什么?!也是……迟早有这一天。”萧尧貌似在抽烟,呼气声有点大,“他那专业水平不在研究院就糟蹋了,而且他又不是混吃等死的人,肯定要回去的嘛。”

林予不自觉地点点头:“我知道,我也觉得他开个书店太屈才了。但是我,我不是听你说了他的感情经历吗?我不想重蹈前人的覆辙,万一我也变成前人怎么办啊。”

萧尧幸灾乐祸:“那我们后人就有机会了呀!哈哈!”

林予也料到了对方会这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直觉就是要找萧尧求助。不管萧尧说什么,安慰也好,呲儿他也罢,感觉都能让他放松下来,不再那么忐忑紧张。

某种意义上,萧泽像大哥,萧尧就像……大姐。

“姐……不是,妖娆哥。”林予心虚地往浴室门口瞅了眼,把声音压得更低,“一般我哥想好了事儿,是不是就不会改变主意了?”

萧尧回答:“是。弟弟,我告诉你,人要活得潇洒又有派儿,那说一不二是必须的。就拿我来说,我去商场试粉底液,我说要最白的,柜员说我适合第三白,难道我会听吗?不行,我一定要最白的!老子就是最白的!”

林予压根儿就听不懂萧尧举的例子,努力把话题拐回到正轨上:“那就是说我哥不会改变主意了?”

他其实并没有私心到要萧泽为了感情放弃事业,萧泽根本不是那号人,而且他那么喜欢萧泽,是绝对不希望让萧泽有所牺牲的。

他就是想找个平衡点,最起码别让他们对彼此淡了。

萧尧沉默了片刻,在静静想招儿,最后郑重其事地说:“弟弟,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时间足以战胜一切,没有冲不淡的爱情,只有不够久的分别。”

林予的屁股都把马桶盖捂热了,他难过地想,连妖娆哥都这么说了,看来情况真的不容乐观。萧尧没得到回应,又补充道:“但是你也不要灰心,把握当下,脱光了坐他身上,走之前开心一天是一天。”

“妖娆哥,你别说了。”

“看开点,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地安门,人说地安门里有位老妇人,犹在痴痴等。”

“妖娆哥,你别唱了。”

“你才十七,等到老是不可能的,也许成年之前就各奔前路了。其实我隐约感觉到了,萧泽兜兜转转到最后,估计是找个他们研究院的同事,俩人携手并肩报效祖国、共效于飞。”

林予的三魂七魄都被萧尧捶散了,剩着最后一口气道了“晚安”,挂掉电话后又在马桶盖上坐了十分钟。

重回卧室,萧泽已经睡着了,眉头微蹙,陷入睡眠中的脸依旧那么冷峻刚毅。林予窝在这副高大的身躯旁,拥抱安全感之外,奇怪为什么还是算不出萧泽的一星半点。

按道理说亲密度已经挺高了,怎么还没攻克。

他真的太想知道萧泽的情路有几条了,太想知道萧泽最后的伴侣什么样了。

揣着一肚子心事,林予捱到三更半夜才睡着。第二天出门算命都睁不开眼,像个半瞎,眯着条缝给人家看相。

林予劝自己心大一点,别再纠结情感道路的前景了,还是盘算一下什么时候才能发展起来上门看风水这项业务吧。毕竟他这工作只需要上早班,其他时间都太闲了点。

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寻思了一天,连午饭都忘了吃,好在晚上萧泽要带他参加聚餐。林予临行前翻出来孟老太给他买的新衣服,一直没舍得穿,今天必须要装扮上。

地质考察队常年在外,一起打过野味,也一起围着吸溜过泡面,是真正在荒山野岭和草原阡陌并肩战斗过的一队人。

他们相处的时间远超过和家人朋友相处的时间,他们用双脚丈量了寸寸国土,量完还他妈要采样研究。

萧泽带林予准点到达餐厅,一上楼就被许久没见的队友同事们包围上来。林予稍稍后退,等待萧泽和其他人打招呼。

接连不断的“萧队”涌进耳中,萧泽最后都烦了,直接做了个“就此打住”的手势:“行了,我点头都觉得累。”

有人带着家属,萧泽看到后扭头把林予拽到旁边,向同事们介绍:“我弟,林予,会算命。”

林予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不太好意思,但是很大方:“大家好,我叫林予,来蹭晚饭。算命的话,算得比较准,回头客挺多的。”

他这自我介绍有些逗人,立马有几个起哄的要找他算。这一层被研究院的人包圆了,几个科室的同事都在,其实年底大聚餐的话还没到日子,但考察队又要出征,所以提前了。

终于落座,菜品还没上齐,期间不断有同事来和萧泽聊天,有闲话家常的也有咨询意见的,萧泽都耐心解答,实在嫌弃的时候便怒踹一脚。

林予坐在旁边喝可乐,他觉得萧泽的状态和平时不一样,甚至觉得萧泽平时应该是在……随便地生活。

起床了,那就去跑跑步,到饭点儿了,那就吃口饭。招呼客人、写论文赚外快、抱着猫坐在门口看夕阳,似乎都是可有可无的。

萧泽做那些的时候也许没带有任何感情色彩,无所谓辛苦或享受。而此时此刻完全不同,他在旁边的嬉笑怒骂都饱含着情感,用句俗气的话说,是眼里有光。

“弟弟,能喝酒吗?”

林予回过神,见一位年轻的小哥正在给大家倒酒,他端起杯子接住了对方为他倒的酒,说完谢谢,把杯中一半的红酒倒入了萧泽的杯子里。

正好萧泽聊完回头,问:“能喝么?喝不了就都倒给我。”

林予说:“哥,我想跟你干杯。”

他昨晚纠结担心的半宿,现在全都释然了,不想再惦记还未发生的事儿,只想跟萧泽庆祝一下。“哥!”他抬手碰了萧泽的杯沿,“庆祝你重回考察队!”

林予一声喊完,周围顿时静了。两秒钟后,众人纷纷回神,有的欢呼,有的鼓掌,有的摇晃着香槟喷得到处都是,要一齐庆祝萧泽归队。

林予傻了:“你还没告诉同事们吗?”

“没有,昨晚刚想好。”萧泽被人从后面摇晃着肩膀,“你不是不乐意我回去上班么?”

林予装傻:“没有啊,上班好。”

“少来,躲浴室和萧尧唠叨半天,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萧泽被起哄上台讲话,还被塞了话筒。他对林予说完便起身走到大厅中央,拍拍麦克风,清了清嗓子。

萧泽扫视一圈:“休息了几个月,好在人还没变懒,正好想冬天去山里看看雪景。别的没什么了,主要是想我那辆越野车。”

大家都不干,还让他再说两句。其他同事还好,考察队的队友们都知道他当初休假走人的原因,副队问:“萧队,这回对人员安排有什么要求吗?”

萧泽回答:“没什么要求。做得不好大家都可以帮,不好好做就趁早甭掺和了,就这些。”

林予贴着椅背,感觉萧泽在训话,在立规矩。他向来没人管,顶多被城管治一治,这下亲眼见萧泽在满厅的人面前撂话,心里忍不住惴惴。

毕竟萧泽不是最大的领导,也不是最资深的专家,萧泽会不会得罪人啊。

这时副队凑过来问他:“弟弟,你哥在家训你么?”

林予装逼:“我哥都是听我的,我让他往北他就直冲北二环了,我还得拽他。”

萧泽说完了,在又一片掌声和欢呼中回到座位上,之后院长讲了两句,等菜上齐聚餐终于正式开始。座位都是按科室坐的,吃了一会儿后大家都满场飞,林予盛了碗八宝饭低头吃,突然被一位喝多的大哥搭上了肩膀。

大哥说:“萧队的弟弟,来,给我算算财运!”

林予被酒气熏晕了:“大哥,你这条皮带是爱马仕的,就不用我算财运了吧!”

“识货!最新款!”大哥脸蛋儿绯红,“他们都叫我巴哥,因为我姓巴,叫巴彦,巴彦在满语里就是富贵的意思。”

林予立刻改口:“巴哥好,你是领导吗?”

“我不是,我跟着你哥混的。”巴哥热切地搂着林予的肩膀,“我家不缺钱,我干这个纯粹是为了理想。那不算财运了,算算事业顺不顺利。”

林予没有真算,但非常真诚:“顺利,因为我哥归队了,他会和你们一起为了理想努力工作的。”

巴哥眼睛一红,像是要哭:“弟弟说到我心坎里了,你知道陈风么?那是我徒弟,他出事以后最难过的就是我和萧队。萧队休息了几个月,但是哪怕休息几年,我知道他迟早也会回来的。”

“为什么?”林予问,“休息太久,就有人代替他了吧?”

“单纯了不是?”巴哥没真的哭,这会儿是真的笑了,而且笑眯眯,“整个研究院又不止一支考察队,也不止一个队长,虽然我们队确实比较牛逼。不过啊,只有萧队敢甩手歇几个月,晾着那帮领导,也就他敢站在大厅中央立规矩,讽刺个别拖后腿的专家。”

林予有点虚荣心作祟:“嘿嘿。”

“你知道为什么吗?噢,你是他弟,肯定知道。”巴哥八卦急刹车。林予差点被噎死,急道:“我哥在家不爱谈工作的事儿,您告诉我是为什么吧。”

巴哥酒劲上来:“他当初是院里请来的,要不是老院长和你姥爷是同学,他还不来呢。”

这个姥爷应该是指萧泽的姥爷,也就是孟老太去世的丈夫。他问:“那我哥以前在哪儿工作啊?”

“哎呀……你是不是他弟啊,怎么这都不知道。”巴哥说得口干舌燥,又喝了半杯,“你哥以前是测绘局的,我们有一年进山,还见了他们以前留的测量标志呢。写着‘总参谋部测绘局’。”

林予和巴哥勾肩搭背聊了半天,他了解了许多萧泽的工作事迹,有光辉万丈的,也有苦闷不堪的。他本以为萧泽在他心里的样子已经足够丰满,今晚才知道他见到的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但是这冰山一角,正好有萧泽的一颗真心。

后来又被巴哥灌了酒,聊着天高兴,难免多喝两杯。林予捧着酒杯开始傻笑,都忘了吃那碗八宝饭。

萧泽也和同事们聊得很开心,酒过三巡稍作休息,他回到原本坐的那桌,走到林予的椅背后面敲了下林予的头顶。

“哥!”林予扭过头,“我认识巴哥了!”

“是么,巴哥酒量最差。”萧泽拉开椅子坐下,“吃饱了么?”

林予点点头,他之前时不时观望萧泽那边,知道萧泽没怎么吃,便伸出手:“划拳么,输的听赢的吩咐。”

萧泽接招,第一句居然输了。

林予夹了个狮子头:“你把这个吃了。”

萧泽吃完来第二局,又输了。

林予夹了个烤羊排。之后把桌上全夹了一圈,最后还盛了碗八宝饭。萧泽呼噜呼噜吃干净,擦擦嘴说:“你这是学我。”

林予心知肚明:“那你还故意输。”

“逗你啊,来,最后来一局。”萧泽侧身半包围着林予,伸出手后戳了戳林予的指尖。林予倒了一杯酒,决定萧泽输了就让对方喝。

“开始。”

“五!十!十五!靠……”

林予输得干净利落,心想原来萧泽最后这把是要报仇。他伸手拿起酒杯开始喝,喝到一半有些困难,等喝完已经晕乎了。

萧泽说:“我赢了,要求是你要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