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三人不敢多话,推搡着进了电梯。

王居安这才拍门道:“好了,开门。”

那边不应。

他伸手摸了摸裤兜,钥匙没在,只得放低声音:“是我说错话,你开门。”

苏沫裹了块披肩倚在沙发里,没做声,却拿眼盯着门把手,多时听不见动静,忍不住起身过去,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

王居安站行李箱旁,皱眉瞧她,忽然手臂一伸,使劲把门推开。

苏沫往后一个踉跄,稳住门道:“箱子放外面,人进来。”

两人相对而立。苏沫开口:“你说得对,我很同情你,我也同情宋天保。”

王居安扣着袖口,平淡道:“弱者的善良不足为信,因为除了表示同情,别无选择。”

苏沫早已冷静,笑笑:“对的,你最好别信。”

他又说:“你的父母一定教育过你,人心肉长,你诚心待人,别人总会被你打动。”

她顿一顿:“不错。小时候,亲戚和我家闹矛盾,后来他们家遇到困难,我爸妈还给人送钱去。我很不理解,我爸妈就说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可是别人把他们的付出看做理所当然。后来,我结婚,婆媳关系不融洽,爸妈又教育我,婆婆是老人,你一定要孝顺,不要计较,我听话照做,但是我婆婆,却越发觉得我软弱。再后来……前夫外遇,几乎所有人都说,是我做的不够好留不住老公,爸妈又说,你不要和他闹,宽容他感化他,让他迷途知返。所以,我一边忍受他的背叛,一边加倍对他好,结果……其实这些善行的目的,无非是希望对方接纳自己,是自己对自己妥协。”

她停下,见他坐回沙发,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并无打断的意思,才继续道:“这些天我接纳你,很大程度上,可能只是因为愧疚,我怕你责难,所以尽力偿还,但是这些都是伪善,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其实我早就受够你的脾气。”

“我仔细想过,就算那事和钟声有关,可她是她,我是我,我没法控制她的行为,就算我说过什么,也是一时情急,我完全没必要为你的事负责……”她轻轻叹息,“请你快些搬走,我们两个,都需要冷静下。”

他忽然发问:“冷静什么?”

苏沫犹豫片刻,鼓足勇气道:“你现在看见我的感觉,就像我以前看见你,如果我对你有其他表示,会让自己有负罪感,你也是这样,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

她略微低头,小声道:“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你的事,我已尽力,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他说:“所以你连安盛也不想留。”

“不全是这样,”苏沫想了想,“现在你身边的能人越来越多,大家巴结你还来不及,就算留下来,我在公司的处境,恐怕还比不上在你床上的分量,也不用工作,你只要买张床就够了。王亚男那边却正好相反,跟着她,至少我不会这样尴尬,她现在急需用人,如果诚心留我,很可能手把手带我,她经历的大风大浪,几十年的人脉,比起你来,只多不少,对我来说机会难得。我只是……一个机会主义者。”

王居安沉默,半晌道:“你这人虽然能力有限,好在够坦白。”

苏沫无可奈何:“我多给自己半年的时间,赌一把。王亚男在赌,你也在赌,我们都为将来赌,”她略停,仍是说出口,“你却在为过去……”

他不想听,直接问:“所以现在该划清界限了?”

苏沫不想辩解,轻轻说一句:“是的。”

他稍作迟疑,起身,习惯性地去摸裤兜,却在另一侧找到钥匙,掏出来,出门之前不知作何想,直接扔进柜子上的瓷碗里。

房门打开,苏沫感到冷,窝进沙发,听门被人合上,静静待了一会,仿佛情绪已无波动,却有泪水落下来。

她赶紧擦净脸,瞧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起身梳洗打扮,路过书房时,看见床铺仍是凌乱,今天阳光正好,斜斜照进来,似乎暖意还在。

开车去接王亚男,备好的礼品搁在茶几上,人却靠在沙发里等着。

王亚男看见她倒是笑了笑,说:“稍微迟了点,还以为你不会来。”又道,“先前,和另几人谈过,小韩那边我也是抱了希望的,可惜他去意已定,到底是读书人,为人处事不及你灵光。”

苏沫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评价。

“书读多了,容易瞻前顾后,也舍不得对自己狠心,难得你一个女人却有几分豪爽,”王亚男话锋一转,“能狠下心的,又多半有野心。”

苏沫微怔,没说话。

开车进了市区,七拐八弯转过窄巷,进入一处鲜见绿化带的小区,灰扑扑的小高层立在里头,看起来已有些年月,路上铺一层鞭炮碎末,杂乱肮脏。

王亚男说:“省里管工业的一把手住这里,才上任的。如今的官都低调,怕人讲闲话,有些呢住房条件确实差了些,比下面的老百姓还不如,其实……”她掩去后半句,“我们今天来,先探探路。”随即,又将听说的这位领导的的爱好习惯家庭情况随意聊了一番。

苏沫勉强记住,时常走神,她暗自叹息:总要一段时日才会习惯。

到了人家里,领导很谦和礼让,话不多,却问了句:“听说王总和尚总尚淳的交情不错?”

王亚男答:“这些年,生意上一直有来往。”

对方听了点一点头。

回到车里,王亚男道:“他想找人帮忙,所以尚淳那里,我们还得跑一趟,大过年,人家理不理是一回事,我们面子上要做足。”

隔了几日,苏沫跟着她见过一溜官员以后,才去拜访尚淳。打电话约时间,尚淳起初果然推辞,没说几句,却又应下。王亚男收了线,问苏沫:“我现在树倒猢狲散,他却还肯见我,你知道为什么?”

苏沫已猜到几分,却诚恳道:“他敬重您。”

王亚男摇一摇头:“尚淳这人最现实,要不是对王居安那小子有意见,他多半不会见我。”

猛然听见那名字,她心里顿时一跳。

王亚男又说:“那两人以前的关系好得很,王居安从日本回来,求胜心切,一连谈了两个项目,全是尚淳经手,当然了,好处也没少给。”

苏沫小心应对:“但是上次投标,王居安去找他,他并不买账。”

“你不了解,那事还在你进安盛以前,”她笑笑,“王居安不是在外面有几家小公司么,当时发展不错,据说尚淳提出分暗股,王居安不同意,尚淳认为他过河拆桥,心里就存了芥蒂,现在只是面子上还过得去。”

苏沫点头。

王亚男道:“都说尚淳只知道花天酒地,我看他是更重权势,他需要钱财为自己铺路,女人们降不住他。”

苏沫说:“要不我朋友也不会跳楼。”

“是那女人太愚蠢,”王亚男轻描淡写,“有句话说得不错,商界名利场,输钱不输心。商场上的人,只有欲没有心,才不会受人掣肘。什么情呀爱的,都是些虚无飘渺的东西。”

苏沫听得心头一凛。

王亚男看她一眼:“我这把年纪,看人不会出错,我最欣赏的,就是有野心的聪明姑娘,有野心,才不会被男人牵着鼻子走。”

到了尚淳的住处,两人握手寒暄,对于王亚男的失势,尚淳全无揶揄神色,反倒比以往表现出更多热络。

厅里,保姆牵着个一岁多点的女婴玩耍,那孩子已会走路,正扶着矮柜好奇地瞧着来客,眉眼灵动,长得很像莫蔚清。

苏沫一时百感交集,忍不住又去打量。

尚淳冷眼看她,吩咐保姆:“收拾东西,送她回我妈家。”

孩子被人抱上楼,趴在保姆肩膀上冲尚淳怯生生地喊“爸爸”。

尚淳没理,只和王亚男说话,等客人走了,他也出门,酒席应酬过了正月十五才慢慢消停,年后还有几次公众活动,头一桩就是南瞻大学新图书馆落成,校方邀请他剪彩。

学校开学,停车场一溜名车,图书馆门口张灯结彩,临时布置了主席台和表演场所。天气转暖,数名相貌姣好身材高挑的礼仪小姐穿艳红旗袍,引领嘉宾入场。

尚淳前排就坐,主持人宣布仪式开始,领导纷纷发言,尚淳眯眼打量台上的主持人,那姑娘肤白貌美,甚是惹眼,他看了又看,想起来,不觉一笑。

两人相隔不远,对方却像没瞧见一样,微扬下巴,一脸正经。旗袍颜色虽俗,反衬少女的清纯,贴身的剪裁勾勒身形曲线,又透出一种熟'妇才有的妖娆,仿佛一颗汁液丰润酸甜可口的果实。

尚淳正被午间的太阳晒得口渴,转眼打量其他几个姑娘,暗自比较,都无这等风韵,心里有些发痒又自鸣得意,认为那姑娘出落到如今这模样,他功不可没。

听见她一一宣读剪彩者官衔姓名,尚淳扯松领带,走上前。

音乐响起,红绸展开,领导们各就其位,钟声手捧托盘,立在跟前,若无其事地瞧着他。

尚淳嘴角噙笑,看她一眼,从托盘里拿起剪刀,咔嚓一声,彩球掉落盘中,台下欢呼。

就着放剪刀的动作,他低头,略微凑拢去,说一句:“比以前丰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补齐,谢谢阅读,下章周日晚。

第 76 章

剪彩完毕,尚淳敷衍着与人握手,再转过身时,那姑娘早没了人影。

学校领导安排饭局和文艺汇演,他借口有事,提前走人,想起钟声以往的痴缠和如今坦然处之的小模样,却忍不住琢磨。

尚淳不屑女人的纠缠,可是面对曾经拐上床的女人,他也期望能从对方的言行里捕捉到一些羞涩、闪躲、怨愤或者故作冷漠,当作她们并未忘情的证据,但是钟声一点不配合,全不顾及男人的虚荣心,这多少有些让人扫兴。

失望过后便是惦念。

在他的圈子里,不少男人会遇到相似情形:当女人变成狗皮膏药,麻烦接踵而至。

每每此时,总有人表现出因为无法成功地摆脱一个女人而烦恼,这种忧虑和得意齐头并进的情绪其实相当刺激,而男人对于这两样,往往是任何一端都不愿放手,接下来的形势,或左右逢源引人艳羡,又或惹得大家嘲笑:既然玩不起,就老老实实在家伺候老婆得了,何必出来混。

尚淳在这方面从没出过岔子,当然在他的潜意识里,今后也越发不可能。

再婚后,头上多了顶乌纱,尚淳不得不有所收敛,豪车换成普通大众,车坐上去都有点颠,空间不够宽敞,音响也旧了,跟前还多了位闷葫芦样的司机,但是尚淳对这一切却是相当满意,他瞧着那司机也是愈发得顺眼,能给上头的人开车,言语较多办事浮躁的那是绝对的不能用。

他才升了官,整个人容光焕发,新婚老婆却嘲笑:“这位子有什么好,车是越坐越差,人也越来越忙,股份不能要,生意不能做,你还巴巴的望着。”

尚淳不以为然:“钱和权相比,还是后者玩起来过瘾。”

老婆一听这话,立马警觉:“和女人比起来呢?”

尚淳神色如常,伸手轻弹她脸颊:“我这样辛苦打拼,还不是只为了一个女人,”说着话要搂着人亲嘴,却被欲迎还拒地躲开,他也乐得顺水推舟,放开手道,“我去看一会文件,这些时天天开会,报告不断,还要时时读报,不然怎么深刻领会上头的精神,你老公我压力大啊,你还在这里和我较劲。”

三十岁的女人,条不顺盘不靓,床上像木头,下床变泼妇,却使些年轻姑娘的小手段,更让人兴致缺缺。

尚淳进了书房,关上门,立时就清闲下来,闲得有些发闷,一时无聊,打听了那丫头的院校寝室,又让人送花过去,花束里夹了张卡片,上面只有一串数字,是他的私人手机号码。

送了小半月的花和礼物,那边虽收下却毫无动静,尚淳又冷了她几天,自己倒越发按耐不住,晚上开车到学校门口,让司机进去找人,不多时钟声抱着书本出来,俯身敲他的车窗,窗户按下,小姑娘神色平淡:“喂,我不吃回头草的。”

她穿紧身线衫和牛仔裤,扎马尾,没化妆,嘴唇粉嫩,胸脯饱满,神色里却仍流露孩子气的任性。

尚淳不觉一笑,心想,这才对嘛,这样才符合年龄。嘴里道:“丫头,这都快一年了我也没能忘了你,可怎么办?”

钟声白了他一眼。

尚淳又说:“别不理我,以前跟你讲那些话,都是在气头上,还记着呢?”

钟声直接道:“说完了吧,我还有事呢。”

“我改天再来,想要什么直接给我电话,”尚淳毫不在意,含笑打量她一眼,“这身行头配不上你。”

钟声没答话,转身就走,听身后汽车开远,终是抑制不住兴奋,跑去墙角,给人拨电话:“我跟你说,以前那个男的又回来找我了。”

那边的人嗓音疲倦:“钟声当当响?你这都什么破事啊,以后再说,我现在忙。”

钟声被人泼了冷水,抱怨:“回回给你打电话都忙忙忙,是怕见我还是怎样?”

“怕见你?你是丑得不能见人还是怎样,”那边人道,“我爸一大早又进医院了,抢救,现在刚醒。”

钟声说:“又进去了?从我认识你到现在这都几次了。”

“尿毒症是这样,麻烦,我挂了。”话音才落,那头就撂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没课,钟声买了些水果去医院,进了住院部,就见路征靠在楼下花园的长椅上抽烟。钟声从塑料袋里捡起一瓶饮料递过去,问:“你爸好点没?”

路征接过饮料,皱眉道:“我发现你这人其实特别自来熟,我让你来了吗?你没事总往医院跑做什么?”

“我知恩图报,上次你帮了我,我来看看又怎么了?”

“你都来看好几回了。”

钟声沉默一会:“我也没什么人说话,想找你聊聊。”

路征扔掉烟头,踩熄了:“我和你这样的小姑娘家能有什么聊的,不都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钟声坐下来想了想,忽然问:“路征,你爸这病要花不少钱吧?要是万一,你们家没这些钱,你愿意从别的渠道赚钱给他治病吗?”

路征斜眼看她:“什么渠道?”

钟声组织好语言:“就是找个有钱人什么的。”

路征顿了一会,忽然嗤笑,反问:“换了是你,你愿意吗?”

小姑娘道:“就算我愿意,我爸妈也不愿意,特别是我爸,他一辈子都突破不了非黑即白的思维定势,既然他们不愿意,我做了也不讨好,能力有限,所以我会把人送进医院,顺带再送个钟,算是尽力。”

路征笑起来:“小丫头说话挺狠的啊。”

钟声叹气:“我爸常说,命里一尺,难求一丈,我却最讨厌这样的话。”

路征没做声。

小姑娘又道:“以前的那个人又来找我,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我一直有预感,老天肯定会再给我一次机会。现在是机会来了,来得太容易,我心里没底。”

路征打量她:“你和你表姐一点也不像。”

“所以我从不和她说这些。”

路征又笑,问:“你现在有男朋友没?”

“没。”

“去找一个。”

钟声没想明白。

路征道:“要让他有危机感。”

钟声嗤笑反驳:“找个比他更有钱的才会让他有危机感吧。如果能找到更有钱的,我何必还理他。”

“傻,”路征笑,“可以在穷人面前炫耀金钱,也可以在富人面前炫耀感情,他不想给的东西,你更要高调显摆,表示你虽贫穷但忠贞,视钱财如粪土。人人都有赌徒心理,越没有越想往外掏,求胜心切,加倍下注,最后输得两手空空。”

钟声寻思片刻,哈哈一笑。

路征又道:“明白了?近水楼台,学校里的小怂货论斤称,只要你不挑,短时间内搞定一个没问题。”

钟声忽然想起王翦,竟有些伤感,暗叹可惜,又想他爸王居安并非省油的灯,比起尚淳来少了弱点,更不好打交道。

董事例会开完,王居安回到办公室,火气压不下去,随手将电脑显示屏扫落。

赵祥庆进来,就见桌下地上一片狼藉。

王居安冷哼:“王亚男人不在,影响却有,今天我坐这个位子,还是有人不买账,和先前比起来,没什么变化。”

赵祥庆知他为了汽车工业园再被否决一事发火,想:“怎么会没变化?以前只敢扔扔文件夹,现在砸电脑也不怕人知道,”他不敢答话,过了一会才道,“多半是因为以前老王董股权托管的事,那边一拖再拖,有些股东们又开始观望了。”

王居安问:“你联系了没?对方律师几时来。”

赵祥庆道:“周律师说,最近忙着和王工一起出差,还在外省。”

“周律师?”

“周远山。”

“他回了?”王居安不觉笑起来,“妈的和女人打交道就是这样不痛快,处处都是细节。”

老赵心里也气,一时没忍住,说:“头儿,要我说那边办事太不厚道,现在股价才涨了点,要是真为企业好,他们不能再这么折腾。”

王居安没搭话,随手拿起桌上的企业内刊,瞄了眼,这期的主题为“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其内容旨在稳定民心鼓舞士气。

赵祥庆见老板不表态,也不好多话,只招了人进来收拾地上残局。

王居安坐回椅子里,大致浏览刊物头版,又往后翻,“员工天地”一栏,均是各子公司员工投稿,多为书法和国画,其中也有保顺科技的推荐行书作品,一派和谐景象。

那副行书苍劲有力,不看署名,几乎瞧不出是出自女人之手。

他心里一动,将报刊摊开来细瞧,却想这人连字迹也一板一眼,张扬之时似乎刻意压制,率性之处也谨慎自持,字如其人。

王居安合上刊物,扔去一旁,起身拿了外套出门,难得晚间无酒席应酬,上了车,想了半天,不知该往哪里走。

他有意开去空旷山路,踩足油门,风从耳边刮过,路旁景色越发模糊,转弯不减速,却仍觉不够刺激,原本斜阳绚丽,到了傍晚,又沥沥飘起雨。

从城市另一端回到市区,正值下班高峰,一路堵车,他也不着急,知道家里既无人声也无灯光,再没任何要紧事催促。

苏沫今天没开车,也没带伞,抱着一摞资料去挤地铁,半道上被大雨截住,站在商厦的屋檐下避雨。

橱窗里,模特的着装风格似乎越过春天直接进入夏季,一片色彩明快的薄衫短裙,她无所事事,转身打量。连日忙碌,更无心逛街娱乐,换新工作才个把月,时间却像落下的雨水流淌不见。

玻璃窗映出淋湿的马路和路上车队,走走停停,一辆黑色轿车缓缓移到身后,很有些眼熟,苏沫稍微往里站了站,却忍不住回头,飞快瞄了眼,瞧清车牌,心里一阵疾跳。

周围霓虹初上,橱窗里灯亮的瞬间,她侧身躲进商店。

王居安回神,车头碰到前面的车尾,赶紧刹住。

前车的司机跑下来,瞧见自己的车被人撞得凹下去巴掌大小,立时不耐烦,转身要跟他理论,看见王居安的车又开始犹豫,气焰下去,只抬手轻轻敲一敲车窗。

王居安按下窗户,递给人一张名片:“打上面的电话找我。”

那人也没多说,悄悄记下车牌号,名片揣兜里。

王居安再看向路边,哪里还寻得见人。

车子继续往前,有人心里终究不情愿,找了空位停下,电话打过去,响了几声,等那头终于接了,他没好气地压低嗓音:“你跑什么,我能吃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2013.6.23 谢谢阅读

第 77 章

苏沫捏着手机:“你先控制好脾气,再和我说话。”

那边沉默,过了一会,王居安稍微缓和了语气问:“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