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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致寒身体一阵颤抖,感觉他的嘴唇跟随手指,开始探索前行者接触过的每一个角落。

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压抑的呻吟。

臀缝间感受到热与硬的压迫,她惊奇地扭过头,谭卫文在黑暗中专注于自己要做的事,在雨后的园圃中继续耕耘。

他一整夜没有怎么睡。

从始到终,怀抱兴趣,他在致寒的身体上恋恋不去。地毯上留下一个一个的小雨衣。

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这简直是神迹。

沈庆平也是这个年纪,十年以降,致寒再美,也变得比较像家里的一件收藏,贵重矜持,足以骄人,但自己其实不大把玩的。

他们仍然有规律地做爱,一周一次,就差没在日历上标明今日敦伦。

但十年的伴侣,在性爱上彼此探索的兴趣早已淡漠,前戏固然草草,正剧也颇仓促,至于要他一而再,甚至乎再而三,除非误服损友给的壮阳药酒之后,不过那种效果,丝毫不是缠绵热烈,倒像自己和自己分离:我已昏昏欲睡,你还一柱擎天,用餐自助,顺便做好台面清理的手尾功夫。

致寒已经很久不接触其他男人。

是不是谭卫文也很久没有接触任何女人。

酒店窗帘掩得严密,昼夜并不分明,致寒起身的时候,以为必定已经很晚了。

看一看床头柜上的钟,原来才十点半。

她一活动,谭卫文便跟着醒,从后面抱住她腰身,说:“喝不喝水。”

致寒不过一犹疑,他已经把酒店准备好的依云水瓶送到她身前,开好了盖子。

盛情难却,何况清早起来饮水,是数十年的习惯。

她就着男人的手喝下去,感觉那瓶子缓缓倾覆,刚刚好将水送入口,好耐烦。

致寒向谭卫文笑一笑,眼睛却刻意看其他地方,眼前人春风一度,但骤然间也不那么容易便觉得熟悉起来。

即使身体交接无间,灵魂自有它们的原则,陌路便是陌路。

喝完了水,致寒逃一般裹着浴袍,去了洗手间,洗澡时揉搓分外重手,洗得满身微红,站在镜前看自己凸凹有致身子,肩颈处有分明的吻印。

禁不住掩目,呻吟一声,坐在浴缸上,啼笑皆非。

呆了许久,谭卫文在外轻轻敲门:“还好吗。”

致寒慌忙答:“没事,没事,马上。”

仍旧穿了浴袍出去,低着头,是不愿也不敢对视:“对不起,你用洗手间吧。”

男人轻轻抱着她,伸手揩去她额头上未擦拭干净的水珠,说:“我上去换衣服,等一下一起吃饭好吗?”

致寒满心要说不好,我有约,有事,有地方要去。

可惜都不是真的。

上海不是她的地头,要临时抓一个壮丁出来应卯,候选对象少得可怜。

何况她现在愿意见谁呢。

因此顺理成章,点点头。

谭卫文并不立刻放开她,抱得不算紧,恰到好处的温存,两个人静静站在门口,良久他叹口气,低头吻致寒的额头,说:“过一会儿见。”

说是这样说的,但他过一会儿并没有下来,也没有给致寒电话。

电话今天很清静,连顾子维也停下来折腾,大约是等待她自己好好反省。

时间一点点过去,致寒化好了妆,比昨天晚上清淡,但还要用心,这是女人的一种本能,既然上了战场,无论师出有名无名,都该抖擞精神,恪守作战的本分。

换了BCBG的黑底大撒花裙,腰身细如藤绕,在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来,看昨天在街上买的杂志。

杂志很容易就看完,房门电话都没有动静。

致寒诧异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胃部微微绞痛,已经正午。

她想了一想,下到大堂去逡巡,看那些羊头狗肉的名店,每个以B字开头的牌子都在自家衣服上用各种各样形状的格子装点。

在酒店外的移动代理店里,站了一站,不知怎的,走上去就重新买了一个号码,就地请人家转移了储存信息之后,以前的卡取下来,想了想,丢掉了。

这个是她在香港用的号码,两地双号,大陆也是一样用。

顾子维唯一能够联系得到她的方法,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被她亲手破坏掉了。

用了好几个月,这一瞬间,被丢弃在上海某个垃圾桶里,半点纪念意义都不存在。

不要说几个月,就是那个她用了十年,139022那么早期的广州号码,何尝不是说换就换。

只不过,那张卡还停留在她钱包最深的那个夹层,和祖母留给她的观音符一起,是一个信物。

在餐厅打包了一个三明治,她带上房间,看看钟,过去了一小时。

慢慢吃。面包,蔬菜,火腿,蛋,芝士,面包。

用早上开的那瓶依云水冲下去,感觉食物一下子在肠胃中堆积的饱涨感。

起来走一走,消食。

另外半小时过去。

很累,看电视,点播了一个无聊的喜剧,看得似懂非懂,中间几次,致寒试图跟随剧中人笑出来,未果。

没有看完,居然睡着了,醒来时候满怀欣喜,因为时间在睡梦中过去最容易。

看钟,不过只有九十分钟殉难。

她仰天躺着,手里握着电话。

她只有他的房间号码。

但他想当然不会在房间流连到下午四时。

就算他在,致寒甚至不能忍受自己在寻找他的那个念头。

这时候眼泪从她描画完美的眼角一颗颗淌下。

从男人那里收获到的迷恋有几多,之后带来的挫败就有几多。

前者不是因,后者不是果。

它们只不过一母同胞,都从欲望中破茧而来,挥之不去。

致寒哭得狼狈。

这时她听到房门响动。

坐起身来,便看到谭卫文,微微有点吃惊,看着她。

遮掩已经来不及,她索性转了身,将脸埋进被褥里。

男人靠过来,说:“对不起。”

抱歉得很真实一般:“我约了人谈一点事,本来是上午十点的,结果我完完全全忘记了。”

“一直谈到刚才,中午饭大家都没有吃,脱不了身,非常非常抱歉。”

低头吻致寒的脖子,很柔和:“对不起。”

致寒脸向下,床褥织物细密,压得实在呼吸不过来,便偏过脸,望着窗外,须臾冷冷说:“不必了。”

她翻身起来,到洗手间整理妆容,取了包,取了房卡,要摔门而去。

谭卫文跟过来一把抓住她手臂,这一次不再道歉了,只是跟着她走,到走廊上还紧紧不放。

致寒刚刚要发作,忽然看到走廊转角处有两个人站着,似在等待,看到他们,立刻精神一振。

两个人都模样利落,穿显然质地精良的正装,三十五六上下,很精干。

通身是典型的高级专业人士气质。

看到谭卫文,很恭敬:“谭先生,可以走了吗。”

谭卫文强挽住致寒手,向他们介绍:“这是周小姐,我的未婚妻。”

致寒惊到要叫出声来,急忙咬住嘴唇,那两人已经伸手等待和她相握,一面交口赞叹:“谭先生你真好福气,幸会幸会。”

坍人灶台,不是周致寒的强项,不得已打点出笑容寒暄,身不由己和三个男人进了电梯,出了酒店,有台林肯加长的礼宾车,正在等候,规格比昨晚还高。

车子一开动,坐在前座的人说:“昨晚宴会谭先生有事没去吧?我们大老板问了好多次,生怕是我们招呼不周。”

谭卫文淡淡说:“哪里。”

剽悍一定程度的人生,就无需对太多人解释,他一直握着周致寒的手,之后转头对她轻轻说:“我们现在去一个晚宴,打个招呼就走,晚上还要见小乔和他的小女朋友。”

活脱脱是和老婆说话的口气,这位先生角色自觉转换之快,比任何影帝都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