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那么严实不热吗?

她心虚地移开眼。

沈熄环视了一圈,这才问:“负责人是谁?”

“我,”林盏往前迈了一小步,“有什么问题吗?”

阳光下,他终于看清楚,少女潋滟眼眸底下的那颗泪痣。

眨眼时,睫毛投下的扇形阴影,似有若无地轻扫。

他按住笔头的手一松。

林盏被他的眼神弄得心里发毛,想更进一步,流氓似的跟他说“远看算什么,有本事靠近看啊”。

理智回拢的一刻,却想扭头就跑。

沈熄收回目光,把笔夹在本子上,连同本子一起递给林盏:“写名字。”

兴许是大脑当机,又或者是有意调戏,林盏已无法具体追究自己那刻所想,只是顺从本能地脱口而出——

“要留我的联系方式吗?”

沈熄:“…”

///

众人被这高能的翻转给唬住,一下没人说话。

是张泽先开始笑的。

“那什么,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林盏看清本子上的字,原来只是关于打扫卫生的记录。

她也不介怀,跟着他们一块儿笑。

握着沈熄摸过的笔,不亏。

写完之后,沈熄继续说:“这些借来的扫把和桶…”

本想说,他和张泽代劳还回去。

谁知道林盏已经把东西全部清好,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去还吧。”

想来这些对她来说也是小事一桩,沈熄点头:“那你跟我来吧。”

林盏怔忡:“单独?”

这话问得深刻,张泽又忍不住笑:“对啊,我要去检查楼上了。”

离开的时候,他语气暧昧狎昵,眨眨眼同沈熄道:“那我走了啊主席,have a good time。”

沈熄:“…快走。”

///

跟着沈熄到了储物室。

里面放着一些体育课要用到的器材,还有扫把和拖把之类的日用品。

可能是一贯人少,空气中浮着细小微粒,还有灰尘。

林盏咳了两声,一下没注意到脚下,绊了一跤,桶里的东西乒铃乓啷地一阵响。

沈熄搭了把手,不动神色地把她扶稳,又接过她的桶,把东西一件件归位。

他以前也是这样帮别的女生的吗?

说不上来,林盏一时有些心堵。

乱想没用,得问。

林盏巧妙地换了个方式,旁敲侧击道:“大扫除经常是你检查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昏暗的储物室里,他的身影几乎和柜子融为一体。

“很少,人不够了我才会帮忙检查。”

林盏一步步靠近自己本心:“一般也是女孩子来还东西吗?”

她问的问题很奇怪,但回答一下也不费什么脑筋。

沈熄:“我遇到的,你是第一个。”

意思就是,以前没有女孩子来还过东西。

林盏把扫把放到门后,心里生出微小的雀跃,笑着说:“那我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沈熄听出她话中明显的情绪转折,不知道她在开心些什么。

没过多纠结,等她把东西还完之后,他摊开桌上的另一个本子,对她说:“这里也要签字。”

“好。”

林盏拍了拍手,正准备走过去,看他目光转向一边的台子。

“可以先洗个手。”

看着角落里那个洗手台,林盏心头一跳,心中细微的爱意飞快蔓延滋长,几乎快要把她吞没。

体贴细心的男生总是特别容易给人增加好感度,更何况他长得还那么秀色可餐。

太可怕了,林盏一边挤洗手液一边想,人家站在那里波澜不惊的,几句话就搅乱她一池春水,掀起轩然大波。

她这颗心啊,十七年了,头一回跳得这么猛烈。

洗过手擦干后,她拿起笔,对着表格无从下手。

“我填哪里啊?”

沈熄本来正在看外面的人打球,脸转过来,提示道:“顺着写就可以了。”

林盏准备一条路走到黑,恬不知耻地继续装傻:“顺着吗?可是这里还有个编号,上面有写一排的有写两排的…”

呼吸的空气忽然变少了。

林盏觉得沈熄再靠近一点,自己就要暴毙了…

他站在她身后,其实维持着正常的距离,但为了给她指出正确的地方,身子不得已朝前倾,肩膀碰到她的。

林盏心中有个小人在扯着嗓子叫喊,面上却不露端倪。

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被充足的阳光晒到极致的味道。

泡腾、酥软、明净。

像窝在被子里的舒服。

多奇怪,这个人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明明是冷的,味道却这么温暖。

沈熄此刻当然不知道林盏心中万马奔腾的心理活动。

他食指搭上纸张,从那行的头滑到尾,漂亮的指尖把整张纸都衬得黯然失色。

他道:“就写这一行就行了,不用写编号。”

然后退开,回到原位。

林盏拿着笔的手有些抖,写完东西之后,就落荒而逃。

她夺门而出的声响有些大,沈熄被惊得回过神来。

按照惯例,他看了一眼表。

本只用填名字和班级的地方,被她多加了一个东西——

林盏,高二三班…

编号那一栏留着的数字,是她的联系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加还是不加,这是个问题。

表白我们男友力max的盏,和我们绅士又体贴的熄,这种体贴的男生简直完全是我的菜,想把盏姐踹了,自己当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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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和雷,么么叽

认出

放学后。

张泽凑过来,问道:“怎么样,留联系方式了吗?”

沈熄眄他一眼:“你一整天就操心这种事?”

“我在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啊。”张泽双手撑着桌子,笑得天真无邪。

“是吗,”沈熄把书包拉链拉好,“自己晚饭都没着落,还能关心我,真是大爱无疆。”

张泽没理,却已经率先把写好的作业放抽屉里,一身轻松地站在那儿等他。

沈熄一眼看穿他的企图:“…想干什么?”

“蹭饭啊,”张泽笑得很不要脸,“好久没吃阿姨做的饭了。”

///

沈熄拿钥匙开了门,站在玄关处,朝客厅知会了一声:“我回来了。”

在厨房炒菜的叶茜拿着锅铲出来迎接,看到张泽,笑道:“张泽也来了啊?来,快进来坐。”

“今天我家没人,我来蹭饭的,”张泽耸耸肩,“辛苦阿姨了。”

“没事,”叶茜说,“你们先休息一下,过会儿就能吃了。”

张泽常来吃饭,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沈熄给他找了双拖鞋,自己也换好之后,先去房间里卸书包。

张泽在客厅跟沈肃一起看新闻。

张泽能说,没过多久两个人就聊得不亦乐乎,沈熄觉得没什么可参与的,就在一边收拾桌子。

沈肃看着儿子这副模样,跟张泽说:“小熄从小不爱说话,应该是遗传我。你平时要多跟他交流,让他放开朗点。”

张泽摇头:“虽然话少,沈熄在学校可是特受欢迎的,要给他送早餐的女生从我们班排到学校大门口。”

沈肃哈哈大笑:“你们年轻,但要把握住,不要随便谈恋爱,耽误前程。”

张泽:“我倒是挺安全的,没什么人追我,沈熄…就说不准了。”

沈熄:“我不会谈恋爱的,浪费时间。”

///

菜很快上齐,沈熄把碗筷分好后,张泽也盛着饭出来了。

“早知道就生两个了,”叶茜坐在位置上笑,“看他们俩多舒心。”

饭桌上,不知道是谁提起“哭”这个词。

张泽回忆着,说:“我妈说我小时候特别不爱哭,就爱笑,就连医生给我打针我都笑眯眯的。”

说罢,他用手肘怼了怼沈熄:“你小时候是不是靠眼波把医生给冻死?”

沈熄:“…”

叶茜给自己夹了块鱼,这才回忆道:“熄熄小时候也不怎么爱说话,但挺乖的,也不爱哭。就有一次,被一个小女孩儿揍哭了吧…”

沈熄皱眉,更正道:“妈,那不是揍哭,那是被踢到了。”

张泽兴从中来:“我靠!沈熄你居然有被人揍哭的时候!不过,都差不多嘛,反正哭了。”

继而问道:“阿姨,他怎么哭的啊?”

叶茜:“当时人家小女孩儿跟熄熄闹了点不愉快,好像是争什么东西,后来上木马的时候一侧身把他眼睛给踢了。”

张泽:“不是吧,这就哭了?”

沈熄:“我揍你眼睛一拳,你也流眼泪。那不是哭,那是生理反应。”

说到这里,又想起上午几个连续的片段。

力气大、侧身跨的姿势、泪痣。

简直如出一辙。

沈熄放下碗:“我吃完了,先回房间。”

到房间之后,他拉开床头柜最底下一格的抽屉,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一本相册。

抽出来,他拍了拍表面可能会附着的灰尘,这才翻开仔细寻找。

幸好是叶茜按照时间顺序整理的。

一岁…两岁…四岁…五岁…

找到了。

照片是叶茜抓拍的。

那时候沈熄被人踢到眼睛,去医院料理了一下之后,扛不过叶茜的大惊小怪,给他右眼贴了层纱布。

从医院回来之后,那个踢他的女孩子还坐在位置上画画,沈熄看了她一眼,没打扰,就上楼了。

但叶茜抓拍下来了。

沈熄的侧脸,和那女生的正脸。

端端正正的五官,小脸,明亮的眼睛,和那颗浅淡的泪痣。

她和小时候长得一样。

沈熄陷入回忆,合照怎么只有一张?

哦,后来她没有在那个画室学画画,老师说她搬家了。

两人不过一面之缘,十几年后再碰到,认不出,也很正常。

她也很明显没有认出他。

张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倚着墙壁,漫不经心问道:“嗬,青梅竹马啊,这谁?”

想到童年时期堪称阴影的那一笔,想到他沈熄这一生中唯一一次可称狼狈的时候,想到叶茜时不时就拿这事出来笑他。

沈熄垂眸,又想起今天早上,她差点摔跤,而他把她扶了一把。

很好,她还踩到了他的脚。

——这谁?

沈熄轻笑一声,言简意赅道。

“瘟神。”

///

那晚做梦,沈熄梦到了瘟神。

那是他们幼年时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买完东西准备回家,林盏凑上来,要他当她的模特。

小姑娘奶声奶气,握住他手臂的力道却是毋庸置疑的大。

想了想,他同意了。

当完模特后,大家在一起玩,每个人都要分配角色。

林盏选角色的时候,比较重要的角色只剩公主和仙女。

当时画室有个小女孩,长相清淡,性格也跟长相一样,讲话小声,抿唇浅笑。

林盏和她都想演公主。

于是她们争了起来。

争论无果,林盏气呼呼地问沈熄:“你觉得呢?”

沈熄敛眉,说:“我觉得你不太适合公主,你比较适合…”

林盏声音更大了:“你是不是要说我适合国王!!!”

沈熄低着头,没说话,半天才尝试开口:“我…”

林盏:“哼!我就要当公主。”

脾气上来了,谁也止不住她。

为了证明自己,林盏说:“电视里的公主都会骑马,我也会。”

说完就往那个大木马上爬。

然后她侧身一跨,就成功踢到了他的眼睛。

身处梦中,他没有痛感,只是看到林盏带着哭腔跺脚道:“我…我不是故意要揍你的…你别哭啊…”

他好心好意解释:“我没有哭,是你刚刚踢到了我的眼睛,我这是生理性的反应。”

“什么生理死理的,”林盏焦急地道歉,“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沈熄抹干净眼角源源不断沁出的泪:“没事,这是正常的。”

林盏皱眉:“可是你流眼泪了呀。呀,你的眼睛好肿,我来给你吹吹,妈妈说吹吹就不疼了。”

沈熄:“…”

“吹吹没用了,我得先回家,找我妈带我去医院看看。”

林盏的小脸上一片愁云惨淡。

沈熄:“没关系,不怪你。”

听到“不怪你”这句话,林盏才恢复了些,她不满地鼓着脸蛋:“谁要你非说我不适合公主的。”

半夜三点,他被自己这个梦活生生吓醒。

晚上没睡好的直接代价,就是第二天起晚了。

为了方便不堵车,沈熄决定骑自行车去上学。

到的时候预备铃打响,他看了看被挤满的停车棚,决定先把车锁在树荫底下,大课间再来移。

///

上课铃打响。

林盏把作业整理好,放在桌子上,等课代表来收。

郑意眠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孙宏来收作业的时候,挤眉弄眼道:“林盏,你跟沈熄发展到哪一步了?”

说到沈熄,林盏赶快道:“对了,那次…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跟了他很久,他问我下午不用上课吗?那时候是下午第一节课,难道他周二下午没课的吗?”

这么久了,终于想起问这事了。

孙宏:“周二下午第一节?我看看啊。”

说罢,他拿出手机翻啊翻,这才翻到一班的课表:“找到了。”

郑意眠掀开眼睑:“这都有,孙宏你真是崇高八卦之母。”

林盏伸手:“给我看看。”

周二下午第一节,是手工课。

林盏:“手工课?一班怎么还有这种课?”

孙宏:“美其名曰放松课,因为一班学霸成堆,学习压力大,要放松眼部和脑部,培养学习之外的能力,学校就给开了这课。”

林盏:“…”

孙宏:“我听人说沈熄很讨厌手工课,所以跟班主任请假了,那节课不用去。班主任也准了,谁让人家年级第一呢,有底气。”

“讨厌手工?”林盏趴在桌上,幽幽道,“没事,我好就行了,一个家里不用两个人手工都好的。”

郑意眠:???

孙宏继续笑:“你把人家打探得那么清楚,听说还要给人家联系方式,什么意思啊?”

林盏抬头:“想让他跟我姓的意思。”

郑意眠:“…”

林盏骤然回神,拍了一下脑袋:“…我想跟他姓的意思。”

///

收完作业,孙宏回到位置上,跟她们聊天。

“对了,下个星期运动会,听说奖品丰厚,要不要参加?”

林盏:“…赢了沈熄会颁奖吗?”

孙宏:“你别说,真有可能。”

林盏一下坐直,回头锤了一下孙宏的桌子,难掩激动:“真的吗?”

孙宏:“冷静点…”

郑意眠:“那报个最容易拿奖的,竞争小的。孙宏,这种有吗?”

孙宏一脸神棍:“有,真的,林盏最适合什么我早就想好了,绝对所向披靡。”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是什么项目呢(一个挑事的笑容)

本章看起来像一个单恋总裁文:

把人弄哭就跑还忘得一干二净的无情总裁盏x念念不忘守候熄(?)

名字我想好了《先踢后爱:独宠大力小娇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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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噶,破费了,么么哒

旗帜

林盏问:“什么?”

孙宏:“…铅球。”

林盏立刻转回身。

“想都别想,那是专业运动员才干的活好吗!”

“就是这样啊,所以没什么人参加,基本都是胖一点的女孩子上去充数的。靠你这个力气,绝对碾压全场,你就是全场焦点!Super star!”

林盏:“谢谢,我要有铅球直接先砸你,让你成为全场焦点。”

孙宏还在劝说:“话别说太满嘛,要不体育课我们去试试,试试就知道了。”

///

第一节课就是体育课。

上课之前要先热身,女生八百米,男生一千米。

以前,林盏跑八百米总是很费力,但这回却跟打了鸡血似的。

跑完之后,郑意眠气喘吁吁地问她:“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精力?”

林盏给她传授经验:“我发现一个诀窍,只要我幻想沈熄在终点等我,就会变得很有力气。”

郑意眠:“…”

“盏盏,你没救了。”

体育老师带着大家做了伸展动作,这才拍拍手,回归正题。

“马上要开展运动会了啊,大家要积极一点,今天剩下的时间给大家自由练习项目。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孙宏立刻带着林盏去问老师。

孙宏:“老师,我们学校报铅球的是不是都特别少啊。”

“对啊,基本上都报不满,要逼着大家报。怎么,你想报铅球?”

“不不不,不是我,是林盏,”孙宏把林盏推到前头去,“她力气特别大,我觉得很有希望拿第一。就想问问老师,她行不行?”

老师一看被推到前面的女生,长手长腿,身材匀称,忍不住笑了。

“这么瘦啊?真怕举铅球把你给举折了。”

林盏:“不会的,我力气很大,我们班的桶装水都是我换的,很轻松。”

老师:“行,那我们找个地方,我教你练练。”

体育老师从器材室里拿了铅球出来,带林盏去草地上练。

用老师教的姿势练了几个来回,林盏找到了点手感。

老师赞许道:“嗯,挺不错的,没看出来,你力气还真挺大。”

渐入佳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