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航失联,初宁死里逃生,仿佛命运指引,冥冥之中的宿命。

情愫渐生,迎璟藏在心里,酝酿发酵成了回甘的葡萄酒,只敢夜深一人品尝。

在一起时,懂得什么是倚靠与理解。

初宁带他学会了成长里最可贵的品质。

迎璟带她体会了爱情里最纯粹的欢喜。

天造一对,固然完美。

取长补短,才是真实的生活。

初宁眼眶渐红。

直到冯子扬递来面纸,轻声:“忍住啊,别给你男朋友丢面儿。”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好的东西,值得我们学习,从中积累,取得进步,下面,有请迎璟同学,为大家致辞。”

掌声响起。

迎璟走路带风,大大方方地上台。

他双手微调麦克风,喂了两声,然后笑着说:“修音效果不错,我声音是不是都变好听了?”

善意轻松的笑声,大家集中了精神。

迎璟很自然,目光无惧,发音字正腔圆,又带着点磁性。

“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说了,该感谢的人,全在心里,该记得的好,也在脑子里。在座的,都是我们团队发展的见证人——谢谢。”

掌声再次拍动,两句话就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那份儿与有荣焉的参与感,暗中给力。

“其实我们团队组建的步骤跟一般的有点儿不一样,人家都是先有组织,再接项目。而我们,是先有项目,再组团队。啊,这样说来,似乎更有勇气的是这位伯乐。”

猜议纷纷,什么伯乐啊?

而祈遇周圆他们,很捧场的对着初宁的方向喊了声:“宁姐!”

一传一,连带效应,初宁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

祈遇:“宁姐!”

有人起哄:“哦!”

声音更大:“宁姐!!”

捧场声:“哦哦哦!!”

初宁故作镇定,叠着腿,两手也优雅地垂在两侧。仪态完美,毫无破绽。

冯子扬憋笑,“蒙娜宁莎的微笑啊我靠。”

初宁牙缝挤出俩字儿:“滚蛋。”

但,不得不说,女人的那么点虚荣心呐……全场瞩目,还蛮带劲儿的。

言归正传,迎璟把注意力转了回来。

“我恩师跟我说过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刻,他说,航空工业,是试出来的。无数次的实验,且不是一般的烧钱。简单来讲,比我们直接拿火烧钱的速度都要快。上试车架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飞行物撞机模拟试验,撞一台报废一台,还不能批量生产。”

迎璟所说,全是客观难题。

大家一时沉默。

“航发工业确实很复杂,但我们国家已经做得很好,不再是‘跨越式’的发展心态,不再追求快速出成果,出gdp的传统模式,国家有大局观,有远见,我们跟世界一流的航空技术国家距离在缩短。难,正因为难,才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一百多年前的工业革命,是国外一步一步积累过来的。每一项工艺、每一次的技术升级,都是经历无数失败换来的血泪教训。钱很重要,但有些东西,比钱更可贵。比如说——”

迎璟目光环视全场,坚定有力:“信念,尝试,坚持,梦想。”

“我们不缺构建宏伟蓝图的梦想家,缺的只是技术扎实的手艺人,我们不缺夸夸其谈的美好憧憬,待完善的,是优越、行之有效的竞争机制、奖励机制。我们不缺政策的扶持,不缺外界的关注,缺的,是汗滴禾下土的坚韧品质,是步步扎实的坚持信念。

“我拿冠军,不是偶然,是必然。不是我一个人的必然,是这个行业进步的必然。我也想过放弃,我也曾经迷惘,但每次我都告诉自己,咬咬牙,再坚持一下。然后——”

迎璟稍作停顿,微笑着把留白的时间抛给听众。

下边有学生喊:“然后你就拿了冠军!”

笑声隐隐。

迎璟微抬下巴,神色也收敛,眉目八风不动,脊梁笔挺,说:“然后,航天事业会飞得更高,技术创新会走得更远,而我们的蓝天,会更蓝。

我的发言完毕,谢谢。”

短暂停顿。

全场掌声热烈,浪潮似要掀翻屋顶。

那么多人为之感动,祝贺,心有戚戚焉,唯有初宁,她与热闹格格不入,她双手掩面,微微俯腰,手肘撑着膝盖。

无声地流眼泪。

最后,c航校长对迎璟团队授予荣誉勋章。

记载荣登c航光荣榜,并且成为学校形象大使,参与未来一年的相关社会活动。

落幕,散场。

迎璟跑到初宁身边,眼神亮,“我表现得好不好?”再仔细一看,“呃,你哭过啊?”

冯子扬点点头,“哭得好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对象出轨了。”

初宁、迎璟齐声:“去你的!”

冯子扬眼睛一闭,微曲手指,做了个自挖双目的动作。

单身狗没有发言权呐。

初宁眼眶微湿,看着迎璟,说:“你长大了。”

迎璟嗯了声,“遇见你,我才长大了。”

初宁笑,笑着笑着,眼泪又忍不住了。

迎璟单膝跪地,无声地握紧她的手,问:“闷吗?”

“嗯?”初宁不解。

“带你出去透透风。”迎璟沉眼,嘴角的笑勾着坏意。

“啊?啊!!”

初宁被他瞬间拉起,牵着手,脚步迈开,朝着礼堂大门往外跑。

迎璟速度快,姿态张扬,拽着初宁从大门往西。

学生还没散去,看到他们,自发地尖叫鼓掌:“哇哦!!”

迎璟脚步不停,越跑越起劲儿,冬日暖阳,风也带着早春的气息,亲吻他们的眉眼,鼻梁,嘴唇,抚摸他们年轻而又热血的心脏。

跑得太快,初宁害怕:“我要摔跤了!”

迎璟侧头,笑得春光明媚:“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摔!”

一路往西,林荫道,宿舍楼,篮球场。

行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拍小视频,逢人就是善意的起哄:“哦!哦!哦!”

迎璟牵着心爱的姑娘,意气风发,是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刻。

他拧头,高举左手,握紧拳头,做胜利状。

对着行人更大声地回应:“哦!哦!哦!”

初宁也不再害怕了,全心投入,兴奋尖叫。

跑过教务楼,跑过实验楼,跑过喷水池,跑过图书馆。

他们的手,十指相握,紧紧的。

最后,回到原点。

初宁喘着气,累瘫。迎璟没事儿人一样,侧身,肩膀贴近她,初宁头一歪,就把自个儿的重量全交在了他左肩。

迎璟搂着她的腰,额头抵额头,低问:“呼吸不过来了?嗯?”

初宁点点头,仰视他,微笑着。

下一秒,迎璟湿润的唇舌,落了下来。

围观大有人在,羡慕的起哄,善意的捧场,让这一个故事停留在最高|潮。

小先生,再见。

我的先生,你好呀!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谢谢大家两个半月的陪伴。

☆、第84章 赵明川番外一

赵曦昨晚陪几个弟弟妹妹看电影, 春节档贺岁片,票跟不要钱似的疯抢,他们只订到晚场。一科技大片, 打打杀杀,画面耀眼,一看就是两小时。

赵曦今早起来,耳朵里还在嗡嗡响, 没缓过劲儿似的。

“下回可不许起这么晚了啊,你爸爸都晨练回来一小时了。”尤沁芝抬头看了眼时间, 八点半。

赵曦满嘴牙膏泡沫, 含糊地嗯了声。

“早餐七点之前吃最好,这早不早,晚不晚的, 成什么了?”

赵曦灌了两口水,咕噜咕噜吐掉,“睡得晚嘛。”

提起这茬,尤女士又是不悦,“健康重要, 还是电影重要啊?”

赵曦束起头发, 洗了把脸, 往餐桌一坐, 尤沁芝给她倒牛奶, “李教授回国了么?”

“回了, 前天他就上课了。”

“你们考试快了吧?”

“嗯, 快了。”

“好好考试,别分心,你爸给你联系好了学校,小时候的王伯伯,你还有印象没?他们全家移民早早去了那边儿,等你入学UCM,也能有个照应。”这才是正事,尤沁芝神色微重,说:“不要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影响你目前的学习,明白吗?”

赵曦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喝牛奶,垂眸敛眉,没有回答。

下午还有课,“妈,我走了啊。”

“东西都带好了?”

“带齐了。”

出门,关门。

这个小区是15年的新楼盘,地段好,配套设施也不错,穿过一段石板道,就到了小区的右侧门。赵曦远远就看到了停在马路边的那辆黑色超跑。

这路全线禁停,又是出行高峰,往前百米就是交警岗亭,停在那实在扎眼。

走近一看,车窗上果然贴着一张罚单。

赵曦微微弯腰,正仔细着上面的字儿,车窗就滑了下来,赵明川一张脸,眼深眸黑,剑眉一双往鬓角处斜飞得刚刚好,说不出的劲儿。

赵曦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车里的人伸手出窗,勾住她的脖子往下一带——

热烈的吻落在了女孩儿娇软的唇上。

赵曦急呐,掰他的手臂,这么多人看着,毛病呢!

赵明川哪肯让,餍足了,才把手劲从她脖颈上往下挪,拽住人的手腕,不松。

“想我没?”

赵曦皱眉,挣啊挣的。

“想不想我?”赵明川还较上劲儿了。

赵曦那他没辙,气得脚一跺,“想也变成不想了!”

赵明川笑得爽朗,往后座一靠,松了手,解开车锁。

赵曦上车,揉着手腕不发一语。

“弄疼了?我看看。”赵明川拉了拉她的手,被赵曦一把甩开,“没事。”

想起来,她又拧过头,问:“你都坐在车里,怎么会被贴罚单?”

“这儿不许停车。”

“你不会把车开走啊?前面那么多停车位。”赵曦指着十米远的地儿。

“这儿正对着你,你一出来就能看见我。”赵明川给了个很靠谱的理由,一脸无所谓,还挺欣赏那位交警:“年纪不大,秉公执法,雷厉风行。”

赵曦沉默地别过头,算了算了,看风景。

开了一段路,她无意往后座一看,深灰色的全皮座椅,右窗那边,一大团污渍。经过简单清理,但还是挺惹眼。

赵明川察觉了赵曦的眼神,特自觉地撇清:“这是贝贝吐的,昨晚他丫喝得跟个孙子似的,全呕我车上了。不是我,我没喝多。”

赵曦侧过头:“你昨天又喝酒了?”

赵明川凛了凛神,“没有。”

赵曦不语,看着他。

赵明川抵了抵舌头,“……一点点。”

安静了。

赵曦没什么特别反应,但垂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地揪了揪。

赵明川什么人啊,看人,看事儿,那是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城东赵家的小少爷,独子,别说呼风唤雨,但人间百味,要什么没有?有资本的人,玩得能不开?

四九城里但凡有点名头的声色场,都得认他赵明川一声赵公子。在这个圈子曾流传过一句笑谈,只要赵明川一句话,多的是姑娘陪他看风花雪月。

男人到他这个份上,没点流言蜚语傍身,那也是小说里才有的男主光环。外面人说得不好听,但他身边最亲近的那个圈子,都是明白人。

玩归玩,可赵公子是真不近女色。

别看每次聚会,哥们儿七八个,再被阿谀讨好的经理们塞进会所里最漂亮的姑娘,十来号人,胭脂水粉,欢声娇语,甭提有多令人遐想。美人在怀,是一个比一个混账,唯独赵明川,是不好这一口的。

原因?

他有女朋友,宝贝着呢。

美人堆们对这位正牌女友可好奇,缠着他发小撒着娇:“赵总女朋友漂不漂亮呀?”

发小掐了把她的腰,“怎么回事这是,你在我身上,还想着别的男人?”

嗔怪:“人家想知道嘛,几个小姐妹可迷赵公子了,啊,难道赵总的女朋友丑得不能见人?不然为什么没见他带出来过?”

这语气啊,娇媚柔软,能酥到你骨子里去。

可发小却突然冷下脸,浑身结了霜似的,“怎么说话的?”

美人顿时慌张,“对,对不起。”

“滚出去。”

如果赵明川是祖宗,那赵曦就是祖宗的祖宗。容不得人闲言半句。

赵曦比赵明川小五岁,同校,学妹,才情气质绝佳,二十岁,正是一朵花绽放的美好年龄。

赵明川对她是正儿八经的一见钟情,彼时他大学毕业,刚接手家族生意,那日跟恩师吃过饭,随口一提,说今晚有迎新晚会,得赶回去出席。赵明川一听,说,那一起?

恩师问,哟,这会子倒有闲情逸致了?

赵总笑得风流倜傥,答,晚上吃撑了,就当消消食。

结果这一消,把自个儿的心给消融了。

赵曦在那天的晚会上,弹了一曲琵琶,叫做《阳春白雪》。十八岁的如花姑娘,一身淡色旗袍,头发挽成一个髻,斜插着一支翡翠簪子。十指如葱,气质干干净净,像是清晨山间的第一捧清泉。

这年头,会弹钢琴的,拉小提琴的比比皆是。赵明川还是头一回这么仔细地听完一支琵琶曲。

高山流水一音毕。

午夜梦回会佳人。

那一天,赵明川叼着一支烟,趴在栏杆那儿,到最后,烟灰燃尽坠了地。

人也着了魔。

赵曦不好追,书香世家,父母都是北理教授,不说挥霍无度,吃穿不愁那是肯定的。这样家庭出来的女孩子,知书达理,心性也宽广,不会被一些外在的东西轻易迷惑。赵明川追她那会儿,什么馊主意都使出来了。

送花。

对不起,花粉过敏。

送首饰。

对不起,受之有愧。

请看电影。

对不起,我要考试。

赵曦清清淡淡,总能找到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赵明川逼急了,那日,喝多了酒,一想特窝囊,情绪也浓烈,把路虎开成了坦克,嚣张地停在人宿舍楼下,扯着嗓子在下头喊赵曦。

赵曦,赵曦。

赵曦!赵曦!赵曦!

后来学校保卫处来了人,赵明川一个打三个,跟磕了春\\药似的。

丢份儿,但也是情到浓处,无路可走。

别看赵曦现在跟他这群发小关系特好,但在赵明川求爱不成的那个阶段,大家对她颇有微词。

啧,川儿哥都追成这样了,怎么就不动心呢?

姑娘家啊,适可而止地端端架子,咱也能理解,但端久了,就不可爱了啊。

后来他们才知道,赵曦是真的看不上赵明川。

赵曦脑子非常清晰,虽然学的是西语,但逻辑思维,秉承了理科父母的优良基因,年龄小,但看人看世,拎得清清楚楚。

霸道总裁,那是小说里的人物。

碰不得。

后来俩人在一起了,赵明川知道她的这个真实想法后,差点没笑吐。把人压在身下啊,这儿亲亲,那儿啄啄,手也试图为非作歹。

低声诱哄:“碰得碰得,我哪里都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