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回答，乐芽转过身往收银台走。
陈漾看着她的背影，一动一动的马尾，他抽出了被放回去的那本书，跟着走过去。
书店二楼一楼都有收银台。
乐芽付过款之后没要书店的袋子，直接抱在怀里，右手上还拎着一杯奶茶。
没等她转身，就听到陈漾的声音：“这个。”
乐芽侧过头去看，见他手里有书，有点狐疑。
她觉得他实在不像是看书的样子，但是偏偏人家成绩比自己好很多，这就很气了。
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一星期，她得努力才行，乐芽心中突然冒出来这样一棵草，然后就枯不了了。
陈漾将书放到桌上，赫然是刚刚的那本书。
乐芽问：“你怎么买这本书？”
“当然是因为它好看，买回去陶冶情操。”陈漾回答，“还是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没等乐芽回答，他又说：“只有我女朋友可以决定我买什么，你还有问题吗？”
乐芽想反驳又没理由，小小哼了声。
她歪了歪头，“你喜欢就好。”
收银台的姑娘是个毕业没多久的，一看这两人气氛就不普通，但是偏偏好像没戳破的样子。
她会心一笑，收了款。
现在的高中生可比他们当时要开放多了，早恋都可以说不是了，而且这种学生时代的暧昧是很让人心动的。
为什么那么多青春校园电视剧能火，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学生时代，甚至都有喜欢的人。
而且…她瞧着这两个人也太好看了吧，实在很搭，女生看起来软软的，好想捏一把。
“好了。”她把书递过去。
陈漾伸手拿着，对乐芽说：“不走吗？”
乐芽回神，哦了声。
从书店出去后，刚才的气氛散了不少。
很多学生都吃过了晚饭，正三三两两地回校，门口的灯很亮，有些人认识陈漾，都不时地看过来。
乐芽下意识地走快了点。
一直到高三教学楼的时候，陈漾才勾住她的衣领，“走这么快不累吗？”
乐芽扯出自己的校服，转过身面对他，认认真真道：“当然不累了。”
陈漾点点头。
乐芽说：“我要回教室了。”
陈漾说：“巧了，我也要从这里上去。”
这里的没有灯，只有校门口那边的灯光传到这边，背着光的，乐芽看不清陈漾的神情。
她想了想，没说什么。
有同学打闹着路过。
一直到四楼，旁边就是一班的后门，乐芽才重新说：“你还不回教室吗？”
陈漾说：“你这么急？”
乐芽没听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将手里的奶茶递过去，“喏，给你。”
陈漾揉揉眼角，“送你了。”
乐芽说：“这怎么行，说好的请你，两杯都是你的，虽然我没有付款，但是我是第999位顾客，就等于请过了。”
听她这么掰着手算，陈漾觉着她真是傻。
哪来什么999位不要钱的。
他右手抬了抬手上的奶茶，“没有手拿了。”
看起来是没有了，一手拿书，一手拿奶茶。
正说着，楼梯走上来一个同学，打招呼道：“乐芽，你这么早回来了啊，我正好有道数学题要问你，你现在有空吗？”
乐芽嗯了声，又飞快地抬头看了眼陈漾。
等同学走后，她已经忘了奶茶的事。
陈漾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低低地提醒道：“回去吧。”
乐芽被摸得一愣。
等她回过神，就已经站在教室里了，往外看的时候，陈漾人已经不在了，应该已经走了。
前面那个问题的同学正走来。
乐芽盯着手上的奶茶，有点苦恼，到底自己是喝还是不喝，还是送过去。
第二节晚自习是班主任的。
晚上也没什么事，蒋老师干脆将上次贫困生的名额确定了下来，然后公开，以防有些人不赞同。
只是这次的名额一放出来，就有人议论了。
周小青的名额赫然在列。
现场的气氛直接就尴尬起来了。
班上围观的同学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除了做题的，剩下的目光都看向了周小青。
还真让她选上了贫困生？
选贫困生的事情班主任一再交代过，每学期都会重申一下，是绝对绝对要严格把控的，每一个人都要落到实处，因为这是给贫困生的优待。
基本每个学生都知道这对贫困生的重要性。
现在是高中，脱离了九年义务教育，除开学杂费还有各种各样其他的费用，这个助学金对贫困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班主任蒋老师不清楚什么情况，看向班长，皱眉询问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没人敢出声。
谢轻语偷偷和乐芽说：“看来这事要闹大了。”
班上贫困生的名额本来就是有限的，现在还被周小青弄走了一个，这就直接挤下了原本当选的那位。
她们没关注，也不知道谁没被选上。
乐芽皱了皱眉，低声说：“以前不都是好好的，怎么这次她被选上了？”
之前几学期周小青都没被选上，这学期怎么就选上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
就在这时，班上一个调皮的男生说：“老师，怎么周小青也被选上了啊，她不是挺有钱的？”
闻言，蒋老师下意识看向周小青。
周小青低着头不敢看她。
谢轻语碰了碰她，“你可别掺入其中。”
这事一看班主任就会发火，她们要是掺杂了就会成了从犯的，连带着印象都会差的。
蒋老师皱眉想了想，说：“周小青，还有评选小组，都去我办公室，其他人上自习。”
周小青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等她一离开教室门，细碎的议论声很快就响起了，有班长震着才好了点。
办公室没几个老师在，周小青松了口气，低着头跟在班主任的后面，一言不发。
蒋老师坐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评选小组好几个人，这次都没什么人敢说话，有些人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当时是投票出来的。
最终还是王雅站了出来，才将这事说了出去，“…贫困生助学金那个，周小青答应请我吃一个星期饭，我就投了她…”
蒋老师说：“你们评选小组就是这样选的？”
其他人连忙撇清自己的责任。
最后所有人都回去，只剩下王雅和周小青两个人。
“你看看班上其他同学。”蒋老师恨铁不成钢，“贫困生助学金对象是贫困生，你去凑什么热闹？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贫困生还能获得什么帮助？”
周小青左耳进右耳出，表面应得快。
…
下课后，周小青和王雅才回来。
班上不少人都出去上厕所了，少数人看到她们，也只是看了一眼，没当回事，但是在她们的眼里，这就好像是在嘲笑她们。
王雅低着头回了自己的座位，她现在也是无比后悔，为了一个星期的饭就答应了周小青。
周小青却是直接就到了乐芽的面前。
乐芽不明所以，“有事吗？”
周小青问：“是不是你和班主任说的？”
乐芽秀眉微蹙，“我没有。”
后面正在玩手机的谢轻语是被气笑了，说：“周小青，你发什么神经，穿着名牌去抢贫困生助学金，你说说你自己要不要脸？”
周小青被呛，“我又不是在和你说话！”
谢轻语说：“我管你和谁说话，你就是不能和我们月牙说话，又不是月牙让你去选贫困生的，两年多了你还一如既往地去申请助学金，我要是你，我都害臊。”
周小青的脸色登时就难看了，眼睛往周围一看，都是在围观的同学，简直就像是当众扒皮。
她找乐芽算账，是因为班主任最后拿乐芽举例，来衬托她申请助学金的行为。
周小青太气了。
谢轻语把她骂走后，还有点平复不下来，“我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不找自己的原因，来怪无辜的人。”
乐芽说：“她一直这样了。”
谢轻语说：“也是，一样的厚脸皮。”
乐芽整理了一下课桌，说：“不要说她了，还有几分钟，我们去洗手间吧。”
女生就喜欢成双结对去，谢轻语应了声。
回来时已经快上课了，两个人一从后门进来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纸袋子。
是在乐芽的桌上。
谢轻语左看右看，“这什么时候放的？”
她们刚刚在的时候还没有呢。
乐芽愣了愣，摇摇头，猜测道：“我也不知道，我没买东西，会不会有人送错了？”
周围同学都不在，问了几个人都说没注意到。
谢轻语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乐芽有点犹豫，看实在问不到什么，这才打开了纸袋，里面有卡片和一个盒子。
她将盒子拿出来，里面的卡片也顺着勾在了上面，她连忙拿起来，看到上面的字，心跳漏了一拍。
手上就将卡片放在了桌肚里。
乐芽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紧张得要死，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谢轻语在后面根本看不到她这动作，催促道：“快打开看看呀，月牙。”
乐芽嗯了声，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个套在透明套里的红丝绒蛋糕，一层层的，奶黄色和红色交织，上面还缀了几个小果子，颜色鲜艳，味道香浓馥郁。
女生们谁不喜欢看这样的甜品。
谢轻语说：“原来是蛋糕啊。”
前桌的苏慧刚回来，看到这个就哇了一声：“这红丝绒蛋糕颜值够高，肯定好吃。”
乐芽将桌上资料书放进桌肚里，免得碰上。
苏慧欣赏了一会儿，然后说：“乐芽，你不介意让我看看这是哪家的吧？”
乐芽摇头，“你看吧。”
苏慧欢呼了一声，一般蛋糕的盒子上有写名字，她翻过来就看到了，上面还有熟悉的标志。
她立刻就亮了眼睛。
“这家店我知道啊。”苏慧说：“我去逛过，只敢买里面的蛋挞，因为实在是太贵了…望而生畏。”
都是普通同学，哪里来的那么多零花钱。
苏慧自己家里不算穷，但也不会花上百块就为了吃一个比巴掌大那么点的蛋糕，偶尔吃那么一次，当奖励自己还差不多。
乐芽皱眉，“是吗？”
苏慧点头，“是啊，那家店挺漂亮的，服务特别好，估计价钱高里有这个的原因吧。”
明码标价，也没什么欺骗人的。
乐芽也看了眼，她没去过这家店。
过了会儿，苏慧突然诧异道：“这上面没卡片吗？我记得好像每份都会有一张好看的卡片来着。”
她转了一圈都没看到。
闻言，乐芽手伸进桌肚里，碰到了那张卡片，棱角分明，刚刚一瞥而过的名字再清晰不过了。
幸好没让谢轻语和苏慧看到，不然就要八卦很久了，到时候有嘴都说不清。
陈漾怎么会突然给她买这个？
难道是上次自己暴露了买给他那么多零食，所以干脆一次性买个蛋糕送过来算了？
乐芽不由得看向自己书边的那杯奶茶，粉红色的，还放在那里，一直没有动。
而这个从窗户刚好能看到，估计陈漾是这么确定自己的位置的，只是她刚刚不在。
看着蛋糕，苏慧和谢轻语两个眼睛都发光。
甜品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外表好看，闻起来又特别香的，杀伤力爆表。
谢轻语说：“像月牙都不担心长胖，嚯嚯，我们就不能吃了，只能干看着，假装自己也吃过了。”
她是喝凉水都会长胖，最近天天在喝柠檬酵素，指望着一星期后能下秤了。
苏慧转向乐芽，“乐芽，你爸爸对你真好，我怎么没有这么关心我的爸爸。”
乐芽茫然，“啊？”
苏慧没有察觉，继续羡慕地说：“你爸爸这么晚了还怕你饿着，看着我都流口水了。”
乐芽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这哪是她爸爸啊…
第23章
外面的同学也回来了不少。
上课铃响后，苏慧也不能再回头，临转头前又夸了一句：“乐叔叔真好。”
乐芽哑然无语。
她也没解释什么，这种事情一旦说出来，反而到时候会引起她们的好奇心，追问下去。
就让她们当成这样好了。
乐芽叹了口气，将蛋糕放回了纸袋里，然后放进了桌肚里，那张卡片则是被她拿了出来。
和苏慧形容的一样，卡片很精致。
上面没写什么，但是有落款人，没写真正的名字，就是陈漾的微信名，所以她刚才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自己除了认识他一个这样的字母的，其他人就没有了，班上同学更不会这样做的。
晚自习的科目老师已经在讲台后坐着了。
乐芽想了想，将奶茶给打开。
因为天气冷，本来就是常温的，这时候喝也没什么区别，味道甜甜的。
今晚的作业不多。
乐芽的试卷已经写到了一半，正是一道大题，和上次月考的题型很相似。
她不免想起那次数学老师借来的陈漾的试卷，当时她就是用铅笔写了，虽然擦了，但是不知道陈漾有没有注意到。
乐芽抿了抿唇。
大概是今晚的事太多了，她连做题的心思都少了点。
半天后才叹了口气，摈退其他想法。
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后。
乐芽口渴，因为奶茶完全不解渴，还是带糖的，她喝了大半杯，现在嘴里都是甜味。
谢轻语问：“去打水吗？”
乐芽应了声：“去。”
学校的水房是一年四季都有冷热水机的，每个楼层都有，就是为了方便学生们使用。
乐芽喜欢喝热水，所以一般两三节课后就会去打一杯水，杯子小，也是兔子的，杯身是圆胖的，只要拎起两只粉红色的耳朵就能拎起来。
水房里人有点多，还要排队。
乐芽也不认识她们，排在前面的大概有三四个女生，都是认识的，还在聊天。
短发女生说：“…她最近没动静了，不知道是不是挫败了，毕竟都两年了，再坚持我还真对她刮目相看。”
长发女生说：“人家长得那么漂亮都没用，我们就只能看看了，偏偏人还不在我们班上。”
“铁石心肠啊。”
乐芽莫名觉得她们说的人可能是自己认识的那位。
“所以一天到晚就见你去人家走廊晃。”短发女生调侃道：“看到人了吗？”
长发女生说：“我那是路过，又不是故意的。”
短发女生说：“你自己信吗哈哈哈，每天都要路过四五次，这次数都多了吧，不是看陈漾谁信啊？”
短发女生和长发女生都是十九班的，和十七班中间隔了个十八班，距离另一边的走廊很近，但是更多的女生都愿意从十七班旁边的走廊下去。
十七班在学校的名气是最大的。
尤其是陈漾。
每一次重要的考试后，年级第一是要上台演讲的，那当然就是雷打不动的陈漾了。
更何况，那些事哪个八卦点的人不知道。
学生时代偏偏这样的男生最吸引人，女生们路过的时候就能看到极其显眼的黄头发和红头发。
在这中间，就有陈漾黑发比较独特。
也有人撞见过陈漾抽烟，也有人撞见过他收拾人的时候，那一瞬间是无法形容的感觉。
乐芽一听，果然是在说陈漾。
她也没想到打水还能听到这些八卦。
身后的谢轻语轻轻碰了碰，乐芽回头，谢轻语挤了挤眼，凑过来小声说：“她们说的真是陈漾吗？我怎么听着，觉得反而像是个…”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毕竟好歹也是乐芽家里资助的学生，万一是假的，那她就说错了。
乐芽摇摇头，没说话。
谢轻语又说：“咱们多听点八卦。”
她们本部刚来的，信息缺失太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