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日觉得莫名其妙，反驳道：“你是不是脑子混沌了，我无缘无故踢你干什么。”
梁千说：“好啊，你还不承认。”
赵明日瞪大眼，“我没做的我干嘛承认，你是不是今天晚上吃太多，把自己吃傻了？”
两个人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大概是怕影响别人，声音超级小，就像是课堂上讲台下面说悄悄话的时候。
乐芽吃东西的速度慢了一点。
她瞄了一眼淡定的陈漾，又看了眼义愤填膺脸红脖子粗的梁千，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陈漾报复心有这么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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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店一行之后是周末。
乐芽抽空又去了画室，林心乔最近正在忙艺考的事，来画室都是匆匆忙忙的。
不过肉眼可见地画很漂亮，大概是各种情绪交织，在画室上的一幅画还被老师公开表扬了。
林心乔一下台就继续苦着脸，毕竟艺考肯定和课堂上是不一样的。
乐芽只能带点小零食安慰她，时常被揉脸。
周末结束后时间过得飞快，又到了下一次考试，考试前一天，大家要把教室里的书都搬走。
因为给了专门的时间，所以上课时间时外面都是来来回回的同学抱着一大摞的书。
男生们搬得快，通常一次就解决，女生还不行，所以有些提前搬好的就趴在走廊上看。
陈漾从办公室拿着一份教案出来时，看到十六班门口站着几个人，正在讨论。
“冬天最能看出来一个女生美不美的了，这要是都能美，那绝对是美人。”
男生们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那应该是二班吧，后门出来的那个，一般般吧。”
“长那么高，有点可怕。”
陈漾面无表情，从他们身后经过。
“你看那个，一班门口穿浅蓝色大衣的那个女生。”突然一个男生提高了声音：“长得好可爱，好想抱抱。”
“你喜欢萝莉款的啊？”
“这个可以可以。”
陈漾侧过头看了一眼，走廊对面的乐芽正抱着几本书出来，穿的蓝色衣服。
乐芽也看到他，还对他挥了挥手。
他眯了眯眼，扬起手。
男生们猝不及防后脑勺被猛地砸了一下，气得回头想骂爹：“他妈——”
陈漾的教案重重扔到他的脸上。
看见是他，男生露出尴尬的表情，话也紧跟着堵在嘴里，自顾自地给他找借口：“肯定是意外。”
陈漾冷脸，“不意外。”
他就是故意的。
本来男生还想着就这么给混过去了，结果反而被堵住了一口气憋不过来，又想不起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大佬。
他虽然不是十七班的，但就是相邻，怕自己也像那个学长一样，被送进医院里去。
男生尬笑了两声，脚底抹油跑了，旁边一起讨论的另外两个人都低着头也走了。
乐芽只看到这样一幕。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身后突然有语文课代表的声音：“对面的那个男生？”
乐芽转过头，“没看什么。”
语文课代表看到对面走廊上长身玉立的少年，叹了一声：“你是不是看上那男生了？”
乐芽模糊道：“说什么呢。”
“你要是不敢，我就去帮你要微信。”语文课代表非常热情，“他还挺帅的。”
她是知道乐芽的性格的，琢磨着看上了也不可能主动，所以她可以帮忙。
乐芽抱着书转身，“真的不用。”
语文课代表跟在她旁边，兴致勃勃道：“年少时不谈一次多浪费啊，我真的可以帮你…”
话题戛然而止。
眼前的转角处，陈漾正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刚刚打人的那本教案，眉目清朗。
语文课代表看看他，又看看乐芽。
陈漾淡声道：“过来。”
语文课代表心想这人是在叫谁啊，又不说名字，又吊儿郎当的没把人放在心里的样，顿时印象就不好了。
她小声地和乐芽说：“说他他就来了，我跟你说，我觉得他这样太不尊…”
然后她就看到乐芽走了过去。
语文课代表：“…”
乐芽走得挺慢，距离他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住，轻声问：“怎么了？”
陈漾问：“考完试回家么？”
乐芽点点头：“当然了。”
走廊上来来回回搬书的同学有经过，都看过来，认识的还会和旁边人聊上几句。
“傍晚呢？”陈漾又问。
“傍晚有新活动吗？”乐芽想了一下，先问出口：“我可以晚点回家。”
这句话她说的特别小，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原本很正常的一句话被这么一说，就陡然间好像加了点什么其他的因素。
陈漾觉得自己想多了，又有点无奈，毕竟这么无意识撩人的时候以后还很多。
他说：“傍晚一起吃饭。”
语气已经听不出来异常。
乐芽思考了一下，点头道：“好。”
陈漾刚才因为那几个男生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看向不远处盯着他们看的语文课代表。
语文课代表连忙拿自己手里的书挡着，假装自己在认真地看书，殊不知书名都倒了。
陈漾淡淡地收回视线。
面前的姑娘乖乖巧巧，一如以前的模样，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嫩豆腐似的，一捏就碎。
乐芽伸手去拍，“这里是学校。”
陈漾在她挥手去打后又摸了摸她的头顶。
乐芽气得瞪他。
陈漾唇角扬了扬，收回手，指尖在她耳朵处轻轻刮过，有点冰凉的。
“傍晚见。”
嗓音低调清润，如同山泉水。
“知道啦。”乐芽的注意力被转移，也忘了刚刚发生的事，“那我先走了。”
陈漾点头，“带你吃好吃的。”
好吃的会有多好吃乐芽不知道，但是被他这么一说，倒是突然间期待起来。
因为他们很少两个人单独一起吃。
之前那次因为意外突然变卦，最后还是她自己去外面喝粥解决的。
乐芽想到什么，小声提醒道：“我们在外面见。”
陈漾微抬下巴，“继续你的地下活动？”
乐芽耳根发热：“瞎说什么呀。”
虽然说的是真的。
见她这么辛辛苦苦地想，陈漾也没打算太张扬，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然后就看到了月牙弯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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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完书后还有一节班会课。
以往都是自习课，这次班主任蒋老师不忘抽空上去跟他们叮嘱：“…这次是一模前的最后一次大考，大家好好考，不要让自己的努力白费了…”
也许是当了几年老师，她把握得时间极好，最后一句结束时刚好下课铃声跟着响起。
蒋老师还没离开，教室里就开始拍桌子。
等她离开，谢轻语忍不住欢呼了一声：“乐芽，走走走，我们去喝奶茶，听说新出了一款什么奶的，很火。”
她都打听好了，一直忘了去吃喝。
乐芽犹豫道：“今晚可能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谢轻语问出口，突然反应过来：“难道是你要去约会？”
乐芽连忙捂住她的嘴，看了眼周围，好像没人听到她这句话后才小声道：“被你吓死了。”
谢轻语嘻嘻笑，“不喝就不喝，我都忘了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唉，像我就惨了。”
她去请梁千喝好了，反正还欠着一顿奶茶。
乐芽也没解释什么，反正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多说了反而是自己越描越黑了。
等收拾好后，她才离开。
学校门口人山人海，最近不久发生了一起尾随猥亵事件，所以有很多来接孩子的家长，一度有交警在疏散。
乐芽准备到校门口再给陈漾发微信。
其实两个人有平常见面的地方，就在学校对面的那家奶茶店，只要一出学校门就能看见，只是现在人多了。
“囡囡我就在门口。”
“…我在你门口，招手了。”
耳边嘈杂的声音不断，像是小学和幼儿园放学一般。
乐芽费了好大功夫，从人群中挤出去，才有时间低头准备打字，一边看了眼对面。
奶茶店门口人来人往。
对话框中的“我已经出来了”还没发出去，她就看到了对面的两个人。
一个是陈漾，一个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第55章
奶茶店门口不时地经过三三两两的情侣，却无法遮挡住那两个人的身影，所有的喧嚣都好像远离耳边。
乐芽站在这边，眼睛紧紧盯着对面。
身后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大爷推着车经过，看到她站在那里，停住问：“小姑娘，吃红薯吗？”
面前的人没回答她。
老大爷左看右看了会儿，有点不明白，最后越过她离开，烤红薯的香气飘在空气里。
乐芽低头看了眼手机，最终一个字一个字把对话框的那句话删除，手都在微微发抖。
对话框里只剩下陈漾发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乖。”
她也想乖。
乐芽不知道陈漾和她妈妈是什么关系，但是显然刚刚是那个女人在和他说话，而且还在笑。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她见面了，她自己刻意地遗忘，乐易健也刻意地挡住。
她甚至都没有去过精神病院里。
那家精神病院距离乐家很远，是在郊外，她去的那次就在门外站了会儿，最后还是离开了。
乐芽重新躲进了人群里。
她个子小，这里的家长基本都比她高，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挡住，外面根本看不见她的身影。
“没什么好说的。”
陈漾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冷冷道。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一直没有收到乐芽的消息，可能是还没从学校里出来。
陈漾看了眼校门口的人山人海，微微皱了皱眉。
如果乐芽出来肯定是能看到这里的，到时候就会看到她，那会产生更大的误会。
方媛深深地看着他的脸，她不禁想到了他父亲的脸，可是自己现在完全就联系不上。
只能从他这里来。
“你看现在也不早了，吃饭了没啊，我带你吃饭好不好？”方媛露出一个笑容：“就是最近的大竹家好了，他家的饭菜一向很好。”
你爸爸最喜欢吃了。
方媛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陈漾瞥过去一眼，淡淡道：“六年前就倒闭了。”
过了几秒方媛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眼睛里闪过一丝尴尬，嘴唇张了张。
陈漾不耐烦，“滚啊。”
方媛直接当没听到这句话，重新组织好语言：“你最近学习应该很辛苦才对的，高三了这么紧张，得补补才行，不行我们换一家好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起来，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陈漾有点担忧，转过身就走。
方媛连忙跟上去，心里一直在打算到底要怎么才能从他嘴里撬出来一些信息。
奶茶店门口恢复正常。
乐芽从人群里钻出来，看着远去的背影，踟蹰了会儿，最终咬牙跟了上去。
这条路没有到头时有一条小巷子，里面进去是一个小区，平时只有学生和居住在那里的人才会进去。
乐芽停在旁边的一家店门口。
这里应该能听到声音。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她就听到了不远处传出来的女声：“陈漾，我也没什么东西带给你，你别嫌弃。”
“我很嫌弃。”乐芽听到陈漾不耐烦的声音，“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有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就在这一刻醍醐灌顶，想起来方媛的出轨对象姓陈。
每次来自己家里方媛都让她叫“陈叔叔”。
那个毁了她家里的陈叔叔。
乐芽想离开，脚却在地上生了根，然后就听见了让她崩溃的一句话：“…两个多月前你上次生日我也没给你准备礼物，真是不好意思我当时…”
两个多月前。
陈漾的生日。
乐芽整个人如同被人泼下一盆冷水。
她几乎都反应不过来，可是一个想法就像是草原杂草，被点燃后咻地一下蔓延万里。
两个多月前方媛打电话给她想要出来，甚至还想打亲情牌，从她生日入手，现在也是同样的手段。
陈漾的生日就在那个月。
将她的生日记错，记成了另外一个人的生日，然后妄想求得原谅从囚牢里出来。
乐芽掌心被掐得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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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点，外面下了雪。
乐易健还在公司看一份文件，最近逼近年关，更忙，然后就接到了司机的电话。
司机有点紧张：“先生，我打了小姐的电话没打通，不知道有没有情况。”
乐易健沉声道：“好，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后连忙给乐芽打了个电话，但是响了半天都没有人接，有点反常。
乐易健等了等，几个电话都没通，又给张姨打了个电话：“月牙还没有回家吗？”
张姨说：“回了，正在房间里休息。”
听她的话好像没有哪里不对劲的，乐易健松了口气，然后又问了几句，才重新挂断电话。
可能是在写作业所以没看到他的电话。
乐易健自己这么想的，但是第一次遇到这事也怕有什么事发生，可能她身体不舒服了。
他快速处理好文件，然后直接离开了公司，走的时候也带上了桌上的一张报告。
回到家是半个小时后，乐易健把公文包放下，换鞋之后就直奔楼上去。
张姨在下面嘀咕：“父女俩今天都怎么了？”
乐芽今天回来的时候她都不知道，一直到收拾东西时看到靴子才发现她回来的。
现在先生回来了也跟发生了什么一样，跑得飞快，压根和以前都不一样。
二楼静悄悄的。
乐易健敲了敲门。
黑漆漆的房间里没开灯，被子鼓了一团。
被子里的乐芽吸了吸鼻子，声音戛然而止，她摸了把脸上的水，飞快地抽一张纸擦干净。
乐易健问：“乐芽，你在里面吗？”
乐芽说：“在。”
她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后才汲着拖鞋过去开门。
房间里没开灯，乐易健也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细节，温声问：“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睡着了没听见？”
乐芽轻轻嗯了一声。
她回来后衣服都没换，但是现在也想不到什么理由，干脆直接顺着他给自己找的借口用了。
乐易健虽然觉得太安静了，但也没想太多，再加上今天的好消息，更觉得开心。
他摸了摸乐芽的头，“爸爸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乐芽抬头，“好消息？”
乐易健点点头，“医生档期空出来了，而且正在研究你的最好方案，如果可以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他对于高考并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都比不上自己女儿的耳朵重要，就算高考不好，她也完全可以很好地生活。
不过如果她想，可以推迟一些。
乐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乐易健看着有点心疼，肯定道：“这个医生很专业的，他的团队已经有很多成功先例，爸爸一定会治好你的耳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