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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天缓缓抬起头,他的双眼里布满血丝,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他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单单。

可光这样的眼神,就足够让她心碎了,刚才那要放弃的决定,在瞬间化为乌有,单单轻轻蹲在他身边,伸手,握着他的手臂,用很轻很轻,很温柔很温柔地声音文:“小天哥哥,怎么了?”

唐小天望着单单,用空洞地声音,缓缓地说:“她叫我再也别去找她了。她把我的信都还给我了,她说她把我的信都看了,六年,1086封,她说她全看完了。”

唐小天说到这里的时候,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他的声音变得激动了一些,带着一丝哽咽,继续道:“可是她说,她看完,除了感谢什么也没有。她说她错了,她早就该看这些信,然后在夏木面前证明自己一点儿也不爱我了。她说她现在可以证明了,他却不在了。”

唐小天皱着眉头,苦笑了一下,眼泪缓缓划过他刚毅的面颊,他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又无力地垂下:“她在我面前证明,她一点也不爱我了,她在我面前证明,我跟她那么多年的感情,在她心里,一点痕迹也不留了。”

“全都被覆盖了。”

“全都被夏木覆盖了。”唐小天说完用力地闭着眼睛:“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听她这么明白地跟我说,居然比用刀子剐着我的心还疼。”

单单从唐小天落下第一颗眼泪的时候,就一直陪着他哭,她早已记不得她来这里的目的,她的眼里,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平日里刚强果敢,正义勇猛的男人在这一刻,躲在这个黑屋里,被他最爱的人,伤的这么深,这么痛。

单单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使劲地抱住唐小天:“小天,小天,唐小天!你别哭了!你也忘了她吧,求求你了,你也忘了她吧,也用别人把她覆盖了,谁都可以,不是我也可以,你也把她覆盖了吧。”

“别哭了。”单单低泣着说:“小天哥哥,别哭了,我好心疼啊…”

“我没哭,男儿流血不流泪,我才不会哭,单单,是你在哭啊。”

“恩恩,是我在哭,我没用,我最爱哭了。”

那天晚上,唐小天的单身宿舍里,女孩的哭泣声持续了很久,一直到深夜才安静下来。

那天晚上,唐小天在地板上睡着了,单单搬不动他,只能将被子抱下来给他盖好,将地上的灰烬和水迹打扫干净,还有几十封信还没来得急烧,但大部分都泡到水了,单单将它捡起来,一封封用干纸巾包起来,吸干水,数了数,还剩下12封,单单将它们用书分页夹好,小心的装进包里。

将房间整理好之后,单单蹲下来,看着熟睡中的唐小天,就这样看着,心里很平静,什么想法也没有,却很清楚地知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他了。

她不会再把他让给那个人只会伤他心的人,不管多辛苦,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记得不记得,她都会兑现承诺,将他从上一段无望的恋情里救出来。

(五)

单单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1点了,她从车库里的小门,直接进入客厅,客厅里居然还开着一盏落地灯,单依安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笔记本在敲字。

“还没睡?”单单奇怪地问了一句,这家伙的生物钟一直很准时的。

“在整理明天董事会的材料。”单依安忙的没空抬头。

“哦。”单单嘀咕一声,转身往楼上走,想了想,忽然又走回来,坐到单依安的边上,一言不发。

单依安忙了一会,终于抽出空来看她一眼,又转过头去盯着电脑屏幕,修长得十指在键盘上飞舞着:“怎么?又被你的心上人欺负了?”

“没有。”单单气闷地说。

“没有眼睛和兔子一样?”单依安往电脑面前凑了凑,仔细看着屏幕上的一堆数据,思考了一下又继续十指飞舞。

单单坐在边上也不说话,就听着他敲键盘的声音,看着忙碌的单依安,忽然觉得又安心又羡慕,看,没心没肺的人活着多轻松。

“没事赶快睡觉去,我忙着呢,没空搭理你。”单依安见她不说话,便催她上楼去。

单单打了个哈欠,脱了鞋子,窝在沙发上说:“我不去,我在这里陪你。”

“哼哼。”单依安笑了笑,回头揉乱了单单的头:“看来被欺负的不轻,这种话都说的出口,你啊你,能不能长点出息,好歹是我单依安的妹妹。”

“讨厌!陪陪你还不好啊!不要我走了!”单单气得要走,单依安一把抓住她说:“去给我泡杯咖啡来。”

单单乖乖的给单依安泡了杯咖啡端来,然后又窝在沙发里,听着单依安敲字的声音,慢慢睡着了,半夜,她似乎感觉到有人轻轻为她盖上被子,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动作很轻,却充满了疼爱的味道。

单单虽然拿回了那些信,却一直没看过,她觉得,她如果看了那些信,可能会更没有勇气追逐唐小天了,好在她最大的阻碍舒雅望,居然决定离开中国,去美国,去那个她和她男朋友说好要去的国家,去看看那到底长什么样。

单单心里想着,那里不过只是一个远离亲人,寂寞的要死的地方。

后来,过了将近一年之后,单单才知道,舒雅望的那次出国,并不是偶尔,而是单依安联系了美国那边的一家园林公司,破格邀请舒雅望过去的,她本来就有这个心思,又来了这个机会,压根没想,就吃下了单依安这个鱼饵。

单单为了这件事还找个单依安,她问他:“你为什么要把舒雅望弄走?”

“啧啧,还不是因为你太没用。”单依安却是一副瞧不起她的模样说:“要是你每天晚上都哭着回家我会很烦的。”

单单瞪着他不说话。作者:籽月

单依安单手托着腮笑:“你要是不乐意我插手你的事,我可以把她再弄回来。”

“算了,还是让她在美国呆着吧。”单单想也没想的回道。

“对嘛,这才是我妹妹。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单依安笑着说:“跟你报告一下,我亲爱的小妹,经过一年时间的努力,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曲氏集团倾家荡产了。”

“哎…我有吩咐过么?”单单已经有点不记得了,她说过这个话么?

单依安使劲点头,那模样似乎非常乐意为她做这种事一样。

单单只得说:“好吧,那谢谢你啊。”

单依安摇着手指:“是谢谢你,哥哥。”

“切!”单单扭头就走,就是不叫,虽然心里已经承认了他是她最亲的人,是她的哥哥,可是嘴上,就是叫不出来。

也许…再过几年,再多一点日子,她就能轻松叫出来了吧。

(六)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似乎什么都没变化,又似乎什么都在变。唐小天在公安局里就像是个工作狂一样,十天半个月也不回一次家,忙的不见踪影,那次大哭之后,他似乎变了,又一次把自己缩在壳里,谁也看不见,谁也碰不到,用刚毅的表情,敏捷的身手,将自己武装的滴水不漏。

可是单单知道,他的心里,有一道伤口一直都在,在滴血,在化脓,而他…已经完全放弃治疗。

任由那可怕的病魔倾入他的身体。

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变回了他一直躲着,她一直追着的状态。其实很多时候,单单也觉得累,觉得太累了。可是她不愿意停下,她知道,自己除了因为爱他之外,更是因为,不愿意让他一个人…

二十三岁那年,她考上研究生,每天下了课依然是到唐家报道,像唐家的小女儿一样,陪妈妈聊天,陪爸爸下棋,灿烂的笑容让本来沉闷的唐家染上欢快的色彩。

二十四岁那年,单依安又扩大了公司规模,在中国五大城市都建了分公司,每个月都有大半个月在外面跑,家里经常变得很冷清。单单经常在家烤了香香的蛋糕,饼干,甚至鸡腿,拿到局里,送给唐小天的同事吃。

二十五岁那年,单单研究生毕业,又一次拒绝了单依安让她进公司的邀请,靠了本校的博士,单依安嘲笑她说:在往上读就嫁不出去了!

单单却没所谓,依然我行我素,每天不是去唐家,就是去局里,唐小天身边所有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女孩,他们对她甚至比对唐小天还好,每个人都想着办法,撮合着他们,直到有一次,唐小天爆发的将单单送来的蛋糕扔掉。他身边的人,再也不敢为单单说一句话了,也不是不敢说,是心疼那个女孩,不愿意她受到更大的难堪。

二十六岁那年,单单身边的同学早都已经结婚生子,就连单依安都已经结了婚,又在同年离了婚,而她依然连一个男朋友都没交过,硬是将自己往别人口中的剩女之路上狂奔而去。那年,唐小天孤身一人,单单也依然孤身一人,她去找他的次数渐渐少了,可是每次他休息的时候,她还是会笑着出现在他眼前,只是她的笑容似乎越来越苦涩了,他的心却依然坚硬。

二十七岁那年,单单博士毕业了,单依安说:看你还能读什么?单单没书读了,便找单依安拿了一大笔钱,在街上开了个火锅店,火锅店开张那天,唐爸唐妈都来捧场了,唐小天迟迟才来,好在还是一家到齐了,单单给唐家上了一大桌的菜,陪着他们一起吃,饭桌上唐妈妈看着他们两个,除了叹气,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从桌子底下紧紧地握着单单的手。单单望着她笑,眼里被火锅的烟雾熏的有些湿湿的。

半年后,单依安看着账面亏的一塌糊涂的火锅店,特别想把单单废了。

单单却在那天,第一次叫了他一声哥,她说:“哥,我想开个游乐场,给点钱吧。”

单依安瞬间折断了手里的筷子,低声说:“滚蛋。”

二十八岁那年生日,单依安难得没给她开生日派对,用单依安的话来说,对于商圈里的老板来说,她的年纪已经大了,没人要了,既然吸引不到资金,自然也就没有开生日派对的需要了。

可单单却习惯性地穿上了一袭华丽的红色晚礼服,将已经长到腰际的头发挽了起来,对着镜子仔细地为自己化妆,粉底,眼线,睫毛,晒红,十几种化妆品将她的脸涂的厚厚的,就像是带着精致的面具一般,变得那么的美艳而又高贵。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已经想不起自己十八岁时的样子了,记得那时候,自己一头齐耳的短发,眼里全是天真和狂妄。

可现在呢?那双眼里,剩下的只有疲惫和固执了。

想想,时间过得真快啊,十年了,从十八岁一直追到二十八岁,她把自己最美的年华用来苦苦追求一个男子。

可他依然无动于衷…

第十四章 人生的出场顺序那么重要

是他,让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如此地伤心。

是他,又一次伤害了一个真心爱着他的人。

(一)

灯光流转的法式餐厅里,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美丽女人垂首安静地坐着,她已经坐了很久,服务员来问了三次是否起菜,她一直摇着头,声线轻柔地说:“等一会。”

餐厅里的情侣们,来得早的已经结完账离开,一桌一桌,又一桌,摇曳的烛光中,那女人的身影,显得那么的孤单。

服务员又一次前来询问,这一次,她轻轻点了点头说:“帮我把红酒开了吧。”

服务员打开红酒,为她斟满一杯,单单轻轻抿上一口,一口,又一口,没过多久,一瓶红酒就见底了。

单单站起身来,结账走出餐厅,沿着马路,踩着高跟鞋,拖着长长得裙摆,在路灯明亮,人来人往的步行街走着。

忽然,她停下脚本,看着四周,眼里瞬间涌满了泪水,她拿起手机,拨通那个让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过了很久,那边才接。

单单仰着头,望着天空,有些晕眩地说:“唐小天,你出来,我想见你。”

“你喝酒了?”电话里的唐小天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正常。

“你也会关心我吗?”单单在这边反问道:“你不是见到我就像见到瘟疫一样躲着吗?你不是连跟我吃个饭都不肯么!你他妈的管我喝不喝酒!”

“唐小天,我告诉你,我现在要见到你,马上就要见!你出来!”单单对着电话里的他,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你等我,不要乱走。”唐小天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单单挂上电话,也不管身上的礼服价值不菲,就往路边的花圃上一坐,她望着马路,发着呆,细想着这些年她都干了什么,可是她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记忆里,似乎没有除了追逐唐小天之外的事了。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单单等了半个小时,唐小天才急冲冲地从街角的尽头跑来,站在单单面前,有些紧张地拉起单单说:“我送你回去。”

单单甩开他的手,抬眼,有些朦胧地望着他说:“唐小天,你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

唐小天望着四周,并未想起。单单苦笑了一下,轻声说:“只有我记得,那年,我被单依安从美国骗回来,无亲无故,无处可依,是你,从这里,把我接回了家。”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原来我早在美国就已经喜欢上了你。”单单低着头,声音特别轻:“我喜欢你,你知道吧?全世界都知道,你也知道。”

“唐小天,十年了,我跟在你的身后,整整追了你十年,你一定不知道我当初是多自信。那时的我真傻,我就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拼不过时间,拼不过你!”

“我总觉得我还年轻,我耗的起!不管十年,二十年,我和你杠上了,我就是不认输。”单单抬起头来,缓缓地站起身,双眼涌满了泪水:“可是,小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现在才知道,就算我在用一个十年也没办法打动你!”

单单抬起双手,缓缓转了一圈:“唐小天,我要在我开始的地方,和你承认我的错误:我错了,从今天开始,我认输,我放弃,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这样,你可以高兴点了吧。”单单说完,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唐小天跟了上来,拉住她的手腕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管,你走开!”单单甩开他的手。

“单单。”唐小天没放开,沉痛的拉着她的手说:“我一直拒绝你就是不想你变成这样!就是不想你像现在这样伤心!”

“是,我蠢,我笨!”单单哭喊道:“我从来不知道,人生的出场顺序这么重要,我只是比她晚到,就永远没有机会。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要比你早出生,我要堵在你家门口,让你一辈子都遇不到舒雅望!”

“单单。”唐小天皱着眉头,心理也很是难过。

“放手。”单单低着头,伸手将唐小天的手从手腕上掰下来,无力地说:“既然你这辈子都不会接受我,那就不要管我,我这种人太贱,别人对我好一点,就会舍不得离开。”

唐小天挣扎了一下,缓缓放开手,

单单静默了一下,抬手,从耳朵上取下今天小心翼翼带上的珍珠耳钉,然后又从包里拿出那个他在美国送的陶瓷小人,递到唐小天面前说:“这些还给你,我不想在每天早上看着耳环傻傻的猜测,你曾经对我有过一分心动,我不想在每天晚上握着这个冰冷的陶瓷小人,想着你曾经说过我像天使一样。”

“这些年,我想够了,也想腻了。”单单轻轻说:“唐小天,我不想再幻想下去了。”

说完,她将东西塞进唐小天的手里,然后咬着嘴唇,转身离开。

这一次,她真的决定放弃了,真的。

唐小天没说话,看着她倔强又纤瘦的背影,忽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他很想冲上去抱住她,然后…

然后告诉她什么呢?

唐小天茫然的想着,远远地跟在单单身后,见她东倒西歪地走着,走了一会,她忽然脚一崴,跌倒在地上,唐小天连忙跑上前去,想要扶她,却想起她刚才的话,又缓缓地收回了手。

单单匐在地上,慢慢坐起来,光裸的手臂跌破了一个口子,她摸了摸,她拿起手机,坐在地上,给人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她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单依安,单依安!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来接我回家吧。”

“你来接我,你快来接我回家吧。”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唐小天在她身后,及其难过的望着她。

是他,让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如此地伤心。

是他,又一次伤害了一个真心爱着他的人。

如果说,不能给舒雅望幸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苦的话,那让单单这样难过,就是他这辈子最内疚的事了…

他那时不应该给她希望的,他那时,应该拒绝的更彻底一些。

可是那时的他,居然以脆弱的名义,依赖着她的喜欢,放任着她的追逐,甚至请求她救救自己。

那个傻丫头,真的来了,无知无畏地她穿过荆棘,踩过泥泞,一路横冲直撞地冲到他面前,却没能将他从泥潭里拉上来,反而被他连累的满身泥泞,伤痕累累。

他们就这样,一个坐在路边哭泣,一个站在暗处,远远地保护着她。

当她的眼泪一串串往下落,当她哭着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心也酸酸的疼着。

(二)

单依安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公司召开一个高层会议,布置明天的一个重要收购计划,布局了大半年,终于又让人等到了收网的一刻。今天他的心情很好,洋洋得意地坐在会议室里,听着他的得力助手黎初遥报告项目进度,参会的人并不多,会议室里坐了七八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每个人的表情都挺激动的,毕竟过了明天,公司又要更上一层了,他们年底的股份分红又可以翻一倍了。

手机亮起来的时候,单依安垂眼看了看,手机上单单的名字出现着,单依安没有犹豫,起身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外面接电话去了,会议室里的人都有些诧异地望着他,这个年轻的董事长,二十岁接任,到现在将近十年了,还是第一次在开会的时候跑出去接手机呢。

几名高层互相对看一眼,虽然默默无声,眼神却互相交流猜测着,唯一波澜不惊的也许只有行政总秘黎初遥,她依然面无表情的,背对着投影布,一字不落的将项目文件上的所有内容和数据背出来。

单依安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他的俊朗的面容上少见的布满了焦急的神色:“黎初遥,你跟我来。”

说完,他丢下一个会议室的员工,冲冲走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没有一个人敢离开,因为他刚才并没有说散会两个字。

电梯匀速下降,很快就到了地下停车场,单依安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黎初遥坐在边上,他一边开车一边对她吩咐着明天的收购的准备工作,这本来应该是在会议上布置的,但是现在,他只能先吩咐给秘书,然后让她传达下去。

黎初遥打开笔记本电脑,将他布置的任务全部录入,很快,车子已经开到市中心,单依安停下了吩咐,眼睛往马路两边张望起来,过了两三分钟,他才在一个转角的路灯下,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靠着书报亭坐在地上,昏暗的灯光下,低着头,长长得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颊。

单依安连忙靠边停车,连火也没熄就打开车门,大步跑了过去:“单单。”

那人听到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单依安那张一向不可一世的漂亮脸蛋上,居然带着一丝心疼,他缓缓蹲下来,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用从未有过地温柔声音道:“小妹,跟哥哥回家吧。”

在路边等了很久的单单听到这句话时,委屈地憋着嘴唇,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声哭起来。

“好了,不哭了。”单依安伸出双手,想把她拉起来,可是单单却忽然爆发地用双手捶着他的胸口,哭泣着说:“单依安,你为什么不早点接我回家!你明明知道我是你亲妹妹,也不早点接我回家!你让我只是因为别人的一点温柔!因为别人请我吃了一顿火锅,陪我去过一次游乐场!因为别人像哥哥一样疼我!我就丢掉了自己的心!”

“单依安!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早点接我回家,为什么不能早点接我回家!我真的过的好辛苦,真的好累啊!”

单单说着说着,哭倒在他的胸口,单依安皱着眉,心疼地抱起全身冰冷的她,小声地哄着:“对不起,我现在就接你回家。”

单单拉着他胸前的衣服,哽咽着哭泣着,单依安半扶半抱的将她带到车边,黎初遥冷漠地为他们拉开后车门,单依安将单单扶进去,自己也坐了上去,黎初遥将车门关上,绕到驾驶位,发动了车子。

车子在马路上呼啸而过,路边不远处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男人,眼神沉痛地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一路无言,车外灯火通明,车内漆黑一片,单单的酒劲已经上来,加上刚刚哭了太久,她靠着单依安的肩膀已经沉沉睡去,单依安抬手轻轻抚摸着她软软的头发,他垂下眼睛,忽然轻声开口道:“小的时候我很讨厌她,讨厌到恨不得她死掉。”

不出意外的,驾驶位上的人一点声音也没发出,这就是单依安喜欢将她带在身边的理由,这个女人,冷静又聪慧,寡言又能干,就像一个机器人一般,你跟她说任何事,她就像没反应,也像没听见,更不会跟任何人说。

和她说心事,让他觉得很安全。

单依安半抱着单单,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小时候哄着自己的妹妹睡觉一般,温柔地哄着她入睡。

单依安低头,望着这个和他只有一半血缘的女孩,继续说道:“可是她和我妹妹一般大,和我妹妹一样,活的那么无助,那么痛苦,那么渴望着亲情和关爱。”

“可是也和我妹妹一样,什么也没能得到。当年,我报复了所有伤害我的人,却没办法报复她。”

单依安拉起单单白皙的手紧紧握住:“因为她跟我一样,跟我妹妹一样,她所受过的痛苦我们都尝过,她所渴望的东西,我们都渴望过。”

“所以有时候觉得,放过她,就像放过自己。”单依安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很平静,也很温柔,今晚的他,似乎被单单那泪如雨下的控诉刺激的有些感性,说了很多废话,可还好,那个听他说废话的人,丝毫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