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朗哥怔了一下,道:“凯瑟琳夫人,我非常高兴能够得到这么多订单,可是我不得不说,塞勒斯堡的生产能力恐怕达不到您的要求啊!万一误了您的大事,我怕…”

“佛朗哥大人,这是最后的决定。您不必担心生产能力不足的问题,很快将会有两个军火商人的产业将划入您的名下,到时候您完全可以应付得了这些订单的。我非常欣赏您管理领地的能力,也很欣赏您的领导能力。数百矮人奴隶用心工作的场面,在其它地方是完全见不到的。您知道,公国非常需要人才,只要您为公国的大业做出贡献,那么您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佛朗哥沉吟了一下,果断地道:“凯瑟琳夫人,非常感谢您给我的信任。我知道公国目前财政很紧张,这样好了,今后塞勒斯堡供应给公国军队的所有军械都只按成本计价,我不会从公国的国库中赚取一个铜币的。”

凯瑟琳微微一笑,道:“谢谢您。我正为公国国库空虚发愁呢!可是您不必担心,您为公国付出的,一定会有所补偿。”

两人随意又聊了几句,佛朗哥就起身行礼,去办理接收产业手续去了。

凯瑟琳默想了一会,突然微笑道:“佛朗哥还真是一个聪明的人啊,消息看来也很灵通,居然知道我上午刚刚处死两个军火商的缘由。嗯,我喜欢聪明人…”

她感觉有些疲倦,站起来,有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此刻她隆起的肚腹已经不能再靠衣服掩饰了。

凯瑟琳来到落地窗前,望着北方的天际,不知在想着什么。

雷顿王国的庆祝活动已经举行了足足有一个月了,可是罗蒙国王仍然意犹未尽。

雷顿王宫的辉煌奢华是与雷顿王国在神圣同盟的地位相适应的。每到入夜时分,王宫门前的广场上就会停满了大大小小华丽的马车。几乎王国所有的权贵都云集在王宫之中,参加各种各样的庆祝酒会、宴会或者是舞会。

这不光是一个难得的互相结交、攀附权贵的机会,他们还想多看一眼那个清纯如兰、柔弱似柳的精灵,伊克蕾尔。

罗蒙国王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可是他觉得自己最近一个月中,足足年轻了三十岁。他从来没有想到,微笑的伊克蕾尔是如此的美丽和迷人。当精灵微笑的那一刻,老国王立刻觉得,冬已去、春又来。为了这一刻,发动一场战争、战死几千士兵实在是太值得了!更何况,这场战争还使得老国王的威望前所未有的高涨。

因有阿斯罗菲克帝国在旁虎视眈眈,神圣同盟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发生过内战了。雷顿王国上一次开疆拓土,则要追溯到三十年前。现在神圣同盟内向来以军力精锐自诩的高地三公国竟然被雷顿王国一战而下,被吞并灭族,这实在让素来心高气傲的老国王也不得不沾沾自喜。

当天,老国王旋风般地冲进了伊克蕾尔的房间,告诉她大败高地三公国、解救出了所有精灵这个消息时,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精灵展露了笑颜。

伊克蕾尔款步走到老国王面前,轻轻抚摸着他的胡子,柔柔的、却是无比骄傲地说:“我知道陛下一定会将胜利的消息带来的。陛下,您正是我梦想中的英雄!我惟有将我全部的爱奉献给您,才能表达一点我的心意。大魔法师罗格曾经占卜过我的命运,他说,拥有精灵伊克蕾尔爱意的人,武运与勋功将会伴随他的一生。陛下,就让我将这幸运也一起奉献给您吧!”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看,伊克蕾尔的小脸将精灵的精致与纤弱完美地表现出来,美丽得几乎令罗蒙窒息。但更让他欣喜若狂的是,阅人无数的老国王自精灵的眼中,看到的分明是炙热的爱火!他有无上的权力,有无尽的财富,有无数的女人,可是他知道,拥有一份真诚的爱会有多难。

当晚,罗蒙宣布,整个雷顿王国狂欢一个月!

今夜的舞会与前几次的舞会并无任何不同,在满天的火树烟花中,宫庭乐团卖力地奏起了“春天”圆舞曲,整个舞会已经渐入高潮。再过几曲,就要接近子夜了,也快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罗蒙国王年事已高,虽然兴致极高,可是连续的狂欢之夜让他也渐渐感觉到疲倦了。现在他坐在宝座之上已经睡眼朦胧,手中的金杯也歪歪斜斜,杯中美酒都快洒出来了。老国王身后的侍女眼疾手快,立刻将金杯接了过去。

在闷热的舞厅中,罗蒙国王身旁的伊克蕾尔显得有些气闷,她站了起来。一个侍女忙过来扶她,精灵却说:“不要紧的,这里好闷,我出去透透气。”她优雅纤弱的背影随即消失在后厅中。

在豪华的舞厅中,有数双炙热的目光始终留意着精灵。她离去后不久,几个人影也悄悄地离开了舞会大厅。

雷顿王宫的这个露台纯粹以面积来彰显它的奢华。

伊克蕾尔独自来到露台上,凭栏遥望着的东南方的夜空。那里有神谕之城,有她无数的兄弟姐妹,有参天的精灵古树,有她习惯了的嫩绿鹅黄。

热烈激帛的舞曲隐隐自房间里透出来。这些舞曲听在伊克蕾尔的耳朵,是如此的直白、火热和粗俗。她深深地怀念着那些精灵的名曲,那才是真正的艺术,那才是她真正喜欢的东西。她是天生的萨拉族人,对于优雅和艺术有着近乎狂热的喜爱。在这里,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王宫中,又有什么呢?这里所有的人都只会用赤裸裸充满色欲的眼光盯着她,一边拼命向她炫耀着自己的权势、财富、地位或者是武力。他们都不知道,这些完全都不是她需要的。她甚至听到这些就觉得厌烦,就觉得恶心。

在伊克蕾尔所见过的所有男人中,好像只有在改变她命运的那一天,神使罗格看她的目光中完全没有色欲,有的只是一种奇怪的严厉目光,这目光似乎能够穿透她的灵魂,扫视着她的一切记忆和思想。那一瞬间,在这冰寒的奇异目光前,她好像就是完全的赤裸着一样。

罗格注视了她足足有半个小时,然后就点点头,告诉她可以离开了,他要再和修斯长老商量些事情。伊克蕾尔十分害怕,当天晚上,她悄悄地找到了阿佳妮,但是阿佳妮也不知道罗格的计划,她只能安慰伊克蕾尔,神使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精灵族的未来。

第二天,修斯长老将伊克蕾尔叫了去,亲自告诉了她这个改变了她一生的计划。

身后一阵急骤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伊克蕾尔的耳朵颤动了一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厌恶变成了冰霜般的冷艳。

“伊克蕾尔?”这个热切的声音属于雷顿王国的大王子克里,“我的女神,你是在等我吗?”

他激动得一把抱住了精灵,然而精灵轻轻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

“尊敬的克里殿下,您总是这样,您就不怕罗蒙陛下会知道吗?”

“我不怕!伊克蕾尔,相信我!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告诉我,究竟我怎样做才能赢得你的爱情呢?只要你告诉我方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伊克蕾尔冷淡地道:“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在没得到之前总是发誓说可以付出一切,一旦得到了,在你们眼中就变得全无价值。不是吗?”

克里大急,他单膝跪在了伊克蕾尔面前,热切地说:“我可以证明!为你付出一切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伊克蕾尔,我听说,你最欣赏的是勇敢,告诉我!是这样的吗?”

伊克蕾尔冷冷地看着克里,道:“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贵族,都是些只会空谈勇敢的家伙。只有在战场上凯旋而归的战士才有资格谈论勇敢。”

克里怒火上升,低吼道:“伊克蕾尔!我会让你看到,我究竟是不是一个只会空谈的人!父亲只是平定了高地三公国而已,我会让你看见,在我克里手里,整个神圣同盟都会成为雷顿王国的狩猎场!”

伊克蕾尔不置可否地说:“好的,我会等着,等你成为真正的战士和王者的那一天。能与一个真正的王者共度一生,是我自小的梦想。”

舞会快接近尾声了,克里还要主持最后的几首舞曲,回舞会大厅里去了。伊克蕾尔却没有走,精灵的敏锐听觉让她知道,还有一个人躲在厚厚的窗帘后面。

她低低地抽泣起来。

“伊克蕾尔!你怎么了,是不是克里欺负你了?”躲在窗帘后面的人急急地跑了过来,他十分年轻英俊,脸上还略略带着一点稚气。

伊克蕾尔大吃一惊,她有些惊慌地看着来人。在她的注视下,年轻人显得局促而不安,连脸都红了。

精灵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五殿下,你帮不了我的。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精灵,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力。”

“我能帮助你的!我十八岁了,已经参加过平定高地三公国的战斗,我还亲手杀了四个敌人。我的剑术老师和军略老师都称赞我是所有王子中最有天分的人!伊克蕾尔,我知道我还年轻,甚至还有些幼稚,可是我已经懂得了爱!是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了你!也许现在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可是只要我能做的,我绝不会犹豫的。啊!对了,我的舅舅是王国的国务尚书,他一定会帮我的!”

伊克蕾尔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你能够保证,我和你说的任何事情都只放在心里,绝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吗?”

“我保证!不,我发誓!”

“克里说,等陛下一死,他就是雷顿王国的国王,那时,他就要接收我。”

“这个混蛋!”年轻的王子愤怒之极,“我要找他决斗!”

年轻人的冲动很快就在精灵冰冷的目光中冷却了下来。

“伊克蕾尔,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陛下不会相信的,他很喜欢克里。何况,我们精灵的寿命很长,陛下的年纪已经大了,在他死后,如果克里成为了国王,他接收我也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吗?我只是个平凡的精灵,我无力掌控自己的命运,也不敢奢望幸福。所以,殿下,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意。”

年轻的王子平静了下来,他忽然坚定地说:“我想我明白了。亲爱的伊克蕾尔,你放心吧,克里不会成为雷顿的国王的。这是一个年轻的骑士对他的精灵公主的承诺!”

舞会终于要结束了,露台的落地门前隐隐传来了人声。年轻的王子也离开了。

仅仅一门之隔,外面是北国冬夜的寒风,里面则是豪华奢靡的宫庭舞会。伊克蕾尔轻轻地叹息着,这不是属于她的世界,可是她不得不忍受下去,不得不把自己的角色演好。这关系着无数兄弟姐妹能否幸福快乐地生活。她并不明白,为什么精灵族不能够象以往一样在中央山脉里平静地生活,而一定要在这寒冷的人类王国,用阴谋与血腥争回一块生存的空间。

“也许有一天,神使大人会给我一个解释吧?究竟什么时候,他才能带我离开这个贪婪、肮脏、丑陋的城市呢?”她痴痴地想着,凝望着东南方的夜空。

第十七章 乱党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雪隼之国的小城玛库尔已经在神圣同盟中出名了。

玛库尔座落在山脚下一处不大的平原上,有两条小河环城而过。小城不大,仅有万余人,城中大多数人依靠采伐、加工木材以及打猎为生。

玛库尔的名气并不是来自于市民,而是来自于山中勇猛的提克顿部落民。提克顿部落民是最出色的猎手和战士,雪隼之国历任统治者都无法完全收伏他们。无奈之下,只得接受部落民每年上贡一定数量猛兽皮毛的象征性臣伏。

雪隼之国的统治者们也曾试图讨伐,但是数次讨伐的结果都是损兵折将。这一次雪隼之国换了新的统治者,派到玛库尔城的新税官显然不大熟悉当地的情况,被玛库尔的原城主一番挑拨,就带着五十个士兵进山收伏“决不向阿雷公国纳税”的提克顿部落去了。

这番进山收伏的结果,是税官及其属下全部被提克顿部落民给收伏了,捆绑着送了回来。在强悍的提克顿部落民来说,这已经是很客气的做法了。

弗雷闻讯大怒,亲自带了五百战士进山清剿这些不服管束的暴民,可是提克顿部落民的强悍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过于轻敌的结果使弗雷还未出手,就被一支超远距离的弩箭重伤。手下的战士们迅速把弗雷救了回来,撤出了山区。提克顿部落民自此再未出手,也没有追击撤退的阿雷公国军队。

然而意外的是,玛库尔城居然叛变了。

弗雷败军撤回了玛库尔城后的当晚,玛库尔城原城主就率众围住了弗雷入驻的城主府。由于有内奸策应打开了领主府大门,五百士兵在混战中战死大半,弗雷在危急之时强行使用德鲁依秘法,变身成一头火红的四米飞龙,这才得以率领残兵一路杀出了玛库尔城。

伤上加伤的弗雷勉强逃回了首府雷克托。现在他手下的兵力仅有六百多人,连自保都困难。

这一场胜仗使小城玛库尔名声大震,雪隼之国,甚至苍鹰与秃鹫二国的一些反叛者都向玛库尔汇聚而来。玛库尔城主奉立了雪隼公国大公的次子为主人,号称要恢复雪隼之国。

玛库尔的反叛震动了本来已经渐渐接受事实的神圣同盟。神圣同盟其余十一国的议员们在神圣同盟的议会里又讨论起高地三公国的灭亡事宜来,有两个公国的议员甚至提案应该让高地三公国复国。作为对阿雷公国和雷顿王国的补偿,将由三公国向两国支付一大笔金钱。

抛开罗蒙国王和精灵伊克蕾尔的因素不说,雷顿王国上上下下都不愿意吐出已经吞下肚去的肥肉。是以克拉克再次来到了德累斯顿,催促罗格迅速平定玛库尔的叛乱,免得夜长梦多。

当然,克拉克这次行前,艾拉姆斯元帅严厉地告诫过他,再也不要去招惹阿黛儿。至于罗格答应他的那个协议,能否实现,一切顺其自然。

但是罗格按兵不动足有半月之久。这段时间里,他每天不是一个人躲起来苦练那招“弑神”,就是静坐冥想,偶尔也会和芙萝娅一起钻研精灵魔法阵的秘奥,心情好时,也会占一点她的小便宜。小妖精自那一晚的“缠绵”之后,更是时时以罗格“老婆”自居。但她这些日子也忙得要命。罗格珍藏的绿龙龙眼已经被她剥削了去,每日里疯狂地研究着,罗格也不多打扰她。

绿龙在龙族中虽然是下等龙族,但也是惟一以酸毒为擅长属性的龙族。罗格曾经和芙萝娅提起过想要一种专门用来毒龙、特别能用来毒几乎对毒免疫的银龙的毒药。据这小妖精称,这种毒药的一切希望,就在这一对绿龙龙睛上了。好在她已经利用银龙的血与骨髓炼制了不少药物,对银龙的身体和抗性已经是非常了解,配制这种几乎不可能的毒药才有了点希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让高地三公国复国的声音在神圣议会同盟中越来越响亮,克拉克几乎隔几天就来催促一次罗格出兵,甚至表示可以从雷顿王国调动一万大军来,归属罗格指挥,好尽快地平定乱局。

克拉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段时间,叛乱者不住向玛库尔汇集,现在每过一天,玛库尔的叛军就会多上几十人。

这一天罗格冥想完毕,看到克拉克又在自己的房门外等待,就微笑着迎了上去。

“罗格大人,您什么时候准备出兵平定玛库尔的叛乱呢?”

“就明天吧!”

“什么?”克拉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以为这一次又要空手而归呢。

“这些乱党平时藏得很深,我现在给他们一个舞台,好让他们都跳出来,聚集在一起,这样才好一网打尽!多省时省力啊。”

克拉克点了点头,道:“罗格大人果然英明,您需要雷顿王国协助出兵吗?”

罗格淡然道:“不需要。我这次会带三千人过去,我想足够了。”

“可是玛库尔现在的乱党据说也有三千人了!他们又有城可守,您看,是不是再多带些人去?免得士兵伤亡过大?”

罗格知道克拉克担心什么。他希望在夺位之战中,罗格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呢,盟友力量削弱可不是件好事。

“一些乌合之众,不值得我们担心的。玛库尔这种小城,在我的魔法面前,跟没有城防一样。”

第二天,罗格将克拉克留在了德累斯顿,自己带着新训练出来的斯巴达骑士团、二千阿雷公国战士和一千精灵射手,出发平叛去了。

大军一路前行,没过几日就抵达了雷克托。

雷克托的情势实际上已经非常危急了。弗雷仅靠六百士兵驻守这座八万人的大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是弗雷虚张声势,回城第二天就精神抖擞地巡视了全城。他当日变身飞龙的故事也突然在雷克托流传开来,这才将一些有心人的不轨念头给吓了回去。

玛库尔叛军随着人数渐渐增加,已经开始有了进攻雷克托的意思,但是随着势力的增加,叛军内部也开始了领导权之争。叛军首领们接连吵了几天,把出战时机都给耽误了。

罗格大军在雷克托略略休整,第二天就向玛库尔进发了。弗雷也随在军中。他伤势其实十分沉重,当日在攻打提克顿部落时,那石破天惊的一箭洞穿了他的右胸。这还是对方不愿意杀他,才选取这个位置。弗雷知道,射箭这人的武技可是非同一般的高明。

重伤的弗雷当即知难而退。但玛库尔叛乱时,他又勉强施展变身术,这让他的伤势更加沉重了。

现在就算有了芙萝娅的疗伤灵药,按弗雷这种伤势,至少也得有半个月施展不出魔法来。正需要静养的时候,他却死活要随军,原因无他,只因让他魂牵梦萦的蓝衣剑士此刻正随行在罗格身边!

安德罗妮初见弗雷也是大吃一惊,两人尴尬一笑,就各奔东西了。

自此之后,弗雷再见安德罗妮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弗实力过人,外貌英武,学识见解风度都是上上之选,举手投足间有不小的魅力,与他来往还是很让人心悦的一件事。但他尽量地回避着安德罗妮,就是偶尔交谈几句,也是在优雅中透着冷淡。弗雷已经决心将这段思念永远地放在心底最深处,只在夜深人静之时,才会偶尔拿出来回味一下。

安德罗妮更是如此。她已经明白了弗雷的特殊爱好,每次看到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有一天早上在军营里偶遇弗雷,打过招呼之后,她立刻发现中军营帐门口处罗格身影一闪,她敏锐的目光还捕捉到罗格似乎在贼笑。

安德罗妮当下恼羞成怒,闪电般冲进中军营帐,一把将罗格提起,重重地抵在帐中的立柱上!她羞恼之下,用力极大,这一下震得整座营帐都在颤动。还未等罗格开口,她立刻狠狠地一拳击在罗格的腹部,将他全部的话都打了回去。然后,她才盯着罗格,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可是你要是再敢笑,我可就绝对不会再客气了!”

看着中央大帐一阵乱颤,弗雷笑了一笑,只是这笑容又有些欣慰,又有些苦涩。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回营帐去了。

安德罗妮的俏脸离罗格极近,几乎鼻尖都要碰在一起了!罗格忽然诡异一笑,向她的小嘴吻去!安德罗妮尖叫一声,闪电般地退到了五米之外,小脸仍然是一片苍白。她忽然觉得脚下有些热,低头一看,一个魔法阵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脚下,黑色的火焰喷吐起一尺多高,火舌忽伸忽缩。

她吓了一跳,这是魔界暗黑炎柱!就算她武技高强,在没有防备之下中了这个魔法也会狼狈万分。只是火焰如此之小,倒是有些奇怪了。她抬头一看,罗格周身正有隐隐的黑雾缭绕着。安德罗妮立刻明白,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脚下的魔法阵正是罗格的杰作。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罗格竟然能把炎柱的火焰引而不发,显然魔法控制力已经高明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安德罗妮!”不知怎地,罗格冰冷的声音让安德罗妮心中一阵难受,“我可不是你随意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也许过去是,但现在不再是了。我每天有多少大事要办,哪里有心情去嘲笑你?”

罗格态度上的急剧变化让安德罗妮不知所措,她从没见过罗格发这么大的脾气,当下脸上一白,吃吃地道:“罗格,我…”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安德罗妮,”罗格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这里是军营,我是全军的统帅。你这样对我,让士兵们看见了,他们会怎么想?我的威望何存?我又用什么来让他们信服我、服从我,为我效死?这里是战场,不是可以随意儿戏的地方!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还没有什么长进?”

安德罗妮脸更加白了,她知道罗格说的都是对的,但仍然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羞恼。若是别人,她只会冷笑而去。可是罗格在她心中的地位却是十分奇特。有过那么一次之后,感觉上总是有些不同的。但有什么不同,她也说不上来。这一次重逢,罗格显然比以往心计手段又厉害了很多,也让她第一次有了捉摸不透的感觉。就如这次毫不留情的责骂,就让她完全没有想到,竟然呆呆地任由他从头骂到了尾!

一声清脆的斥骂突然传来,不过这次的对象是罗格:“死胖子!你又趁我不在欺负安妮了?一会不管你,你就又想偷吃是不是?”

芙萝娅边说边走了进来。她轻轻搂住安德罗妮,低声安慰道:“别理那死胖子,他又在发疯了,我们走吧!”说着,硬拉着眼圈已经有些发红的安德罗妮离帐而去。

经过一天的行军,入夜时分,大军再次扎下了营帐。现在离玛库尔只有三十公里,明天天一亮,就可以进逼叛军大本营了。

有圆桌骑士中军略最强的查理在,这个军营扎得中规中矩,滴水不漏。至于夜袭,罗格和查理都不担心,具备夜视能力的精灵弓箭手绝对是任何夜袭部队的灾难。

夜深人静。

军营内外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与寻常的军营不同,罗格大军的营地里没有一点灯火。

月过中天时,这难得的安静被一连串的惨叫声给撕破了。

罗格这支军队军纪极为严明,尽管听到了厮杀和战斗的声音,但是没有听到号令,士兵们只是呆在自己的床上继续休息。他们都知道暗夜里精灵箭手的厉害,只会为偷营者的悲惨命运叹息而已。

果然,骚乱和惨叫声没过多久就完全消失了。二百步兵被召唤了起来去整理战场,清理尸体。

让这些士兵惊讶的是,仅仅这么一会功夫,尸体竟然就有四百多具,而每具尸体上至多只插了两支利箭,在微弱的火把光亮下,他们仍然能看到这些尸体脸色青黑。他们按照军官的指令,用厚布垫着手,将一只只利箭从尸体上拔出来,整齐地摆放好,然后是小心翼翼地整理尸体的盔甲财物。

战场清理好之后,军官第二道命令就让士兵们有些震惊了:将所有尸体的头颅都砍下来!

但服从命令是士兵的天职,严明的军纪使他们一一照做了。

一阵马蹄声又再响起,远去捕捉脱缰战马的精灵骑兵已经回来了。

终于,整个军营又恢复了宁静。

只是这宁静,就如暴风雨前的大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