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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一弦还不知道背后有人编排她,她此刻正在莫家街的古玩店,淘宝贝。

傅寻不是会鉴宝嘛?

这小老头要是敢骗她钱,她就杀回来把店给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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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八点。

曲一弦准时等在酒店门口,接客。

客人是她昨天上午去机场接的女孩,今年二十三岁,大学刚毕业,一个人来西北旅游。

定的西北环线,共七天。

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从西宁市区出发,经塔尔寺,青海湖景点,留宿黑马河。

曲一弦约的八点出发。

但已经八点一刻了,也没见着她的身影。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十分钟。

早上八点半。

就在曲一弦准备亲自上去敲门时,披着红斗篷的女孩,推着行李箱,终于姗姗来迟。

曲一弦微微挑眉,暗自决定:以后提早一小时叫她起床,不醒就砸门。

上午游完塔尔寺,在景点附近吃过饭,巡洋舰翻山驶往青海湖。

九月下旬,天气转冷。

翻过一座山,进了山洼,天气已经和西宁不同了。天阴沉着,山顶渐渐凝聚起乌云。车下了个坡,进入另一座山时,就像穿进了雨帘中,雨丝又细又密,很快沾湿了挡风玻璃。

曲一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女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睁着惺忪的双眼怔怔地看着窗外。

曲一弦收回视线,提醒她:“海拔三千米了,再过半小时,能到拉脊山山顶。”

女孩回神,问:“垃圾山?”

“拉萨的‘拉’,脊梁的“脊”,不过更准确的称呼是“拉鸡山”,烤鸡的‘鸡’。”

女孩终于有了点兴趣:“山的名字取得这么随便?”

“拉脊山的藏语叫‘贡毛拉’,意思是嘎拉鸡栖息的地方。山名最早的说法是拉脊山,大家接受的也是这个名字。但考究些,按照藏语翻译过来就是拉鸡山,这才是它的名字。”

女孩哦了声,过了会才问:“山顶有什么好玩的?”

“有座山神庙,当地话叫拉则,是国内最大拉则,没有民族之分。”曲一弦没有说的太细,女孩一看就是事先没有了解过当地文化传统的游客,说细了她根本听不懂。

如曲一弦所料,她点点头,问:“山顶海拔多少?”

曲一弦正过山弯,她侧目看了眼窗外的后视镜,这一瞥,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巡洋舰的车屁股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辆披着满身风雨,刚追上来的牧马人。

它刻意放低姿态,不急不缓,保持着礼貌的车距。

她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回答女孩的问题:“4524米。”

女孩听到这个海拔高度,下意识深喘了两口气。

曲一弦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牧马人,故意放慢了车速,哄她:“不用怕,我们慢慢上。”

女孩从昨天开始就板着张脸,面无表情,就是说话也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情绪。闻言,她眼睫颤了颤,低声道:“我叫姜允,姐姐我怎么称呼你?”

“我姓曲。”曲一弦绕过山弯,说:“你怎么高兴怎么称呼。”

姜允哦了声,安静了。

半小时后,巡洋舰在拉脊山山顶的神庙空地前停下。

曲一弦打算下车抽根烟,转头见姜允穿着件衬衫就要下车,提醒她:“外面在下雨,还刮风。”

姜允不解。

曲一弦叼着烟,挥挥手:“你下去感受感受就知道了。”

姜允将信将疑地开了半扇车门,脚刚踩着碎石地面,跟兔子一样飞快地缩回来:“靠,这么冷!”

她穿上冲锋衣,又在外面套了那条红斗篷,这才瑟瑟缩缩地下了车。

等她经过车前时,曲一弦揿下车窗,叫住她:“又是风又是雨的,可见度太低。你去石碑前拍个照就回来,自己照不过来就回来叫我。”

姜允哦了声,一个人走了。

曲一弦看着她的背影,“啧”了声:“小可怜。”

袁野跟在曲一弦的车后,苦不堪言。

山道跟车很考验耐性,自打牧马人坠在巡洋舰车后,曲一弦就变着法的遛他,一会加速,一会减速。

快起来,拐过一道山弯就不见了踪影。慢起来,又跟蜗牛一样,袁野都怕自己油门一松,车能直接从山顶滑到山脚下。

从没这么憋屈过。

真是谢天谢地,拉脊山的山顶还有个神庙景点。

不然这一路折磨到青海湖,他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开车了。

他在巡洋舰身旁的空地上停车,车刚停稳,副驾的车门一推,傅寻下车了。

袁野紧跟着,也下了车。

他假装要上厕所,路过巡洋舰车前。

曲一弦坐在车里,翘着脚,叼着烟,含糊地冲傅寻冲了声口哨。

袁野觉得他曲爷挺流氓的,都学会冲金主爸爸吹口哨了。

下一秒,曲一弦笑眯眯地问:“事不过三,我们这都第四回不期而遇了。”

“傅寻,你跟我跑了大半个中国,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文案的时候,绝对没想到他们见了四次面,哦不……五次……

*

鞠躬感谢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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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拉脊山的山顶, 风雨交加,气温一路直降。

曲一弦坐在车里也能感受到车外冻脚的寒冷,她看了眼傅寻,掌心拢住火,在烟屁股上一燎,点着了烟。

她的侧脸精致,微低着头,下颌线柔软又圆滑, 比咄咄逼人时显得可爱多了。

傅寻懒得说话, 跟曲一弦打嘴仗, 通常只有两个结果。一是溃不成军,被她气死;二是扳倒曲一弦,等着她秋后报复。

无论哪种, 性价比都不高。

他看了眼锁控, 手从车窗伸进去直接拔了锁帽, 从外拉开车门。

隔在两人之间的那道阻碍, 瞬间瓦解。

他居高临下, 站在车外。山顶盘旋的风吹起他的帽檐, 他那双眼睛又黑又深, 眼神似能穿透弥漫在山神庙宇间的浓雾,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见鬼!

曲一弦咬着烟,神色漠然地和他对视了几秒。

半晌,她轻笑出声,微挑了眉梢, 语气挑衅:“怎么着?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风夹着雨丝涌进车内。

神庙台阶前纠缠交错的经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车内的暖气被山顶的寒意打散,很快,凉得跟冰窟似的。

傅寻俯身,一手撑着车门,一手落在椅背上,气势比她还迫人:“你再问一遍?”

他在车外站久了,身上带着扑面而来的凛冽寒意,就连脸色都冷得跟冰渣子一样,看着怪唬人的。

正常人,这种情况下,给个台阶也就下了。

曲一弦偏不。

她生怕火烧得不够旺,还给添了把柴:“您想听哪句啊?”

傅寻的冲锋衣已经被雨打湿,防水的衣料,雨水透不进去,全在外凝成了水珠。他满身寒气,唇角却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反问:“你说我想听哪句?”

他挡住车门的手臂纹身半露,不经意地透出几分凶相。

要不是曲一弦知道他家财万贯,这会都该误会他是来收保护费的。

她指间夹住烟,身子往座椅下滑了几寸,翘着的长腿交叠着,抬上仪表台。那姿态,流里流气的,半点不服输。

不就是比装逼吗,她还能输在这?

曲一弦轻弹了弹烟灰,把烟凑到唇边嘬了口。随即仰头,不疾不徐地将含在嘴里的烟全拂在了他脸上。

这个动作她做起来熟练又自然,眉梢那点讥诮更是显出几分野性和嚣张。

不轻浮,不妖媚,偏又风情万种,蛊惑人心。

她弯起唇,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声音低低的,跟耳语似的:“我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话落,她拿烟抵着唇,故意给傅寻递了个媚态横生的眼神,调戏他:“这遍听清了?”

“听清了。”傅寻语气淡淡的,眼神扫向她,反问了一句:“我要是说喜欢,你打算怎么收场?”

曲一弦还没回答,他先说:“拒绝我?”

“我这人顺风顺水惯了,不接受任何失败。”

傅寻说这话时,语气很平,连半点情绪起伏也没有,就跟阐述一个事实一样,狂妄又霸道。

他抬手抽走曲一弦叼在嘴里的那根香烟,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扔在脚底,抬脚碾熄。

曲一弦额角狠狠一跳,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傅寻没给她发作的机会,从口袋里摸出一盒三五扔给她:“赔给你。”

烟盒敲在外套的拉链上,发出一声脆响。

曲一弦没接,她连看都没看一眼,锁住傅寻的眼神带着几分轻嘲几分不屑:“你打发叫花子呢?”

傅寻却笑了,笑得肆无忌惮:“别急。”

“再谈笔生意。”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也是难得的柔和。

有那么一瞬间,曲一弦甚至有种傅寻是在哄她的错觉。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掠过,她顿时汗毛直立,从后颈到脚跟,凉得跟腊月的冰川一样,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她脸色别扭,抿着唇没吭声。

傅寻问:“你上回说的,我愿意让你搭车,你就愿意还我人情。这句话,还算不算数?”

曲一弦:“……”她怎么觉得傅寻早挖好了坑等着她跳呢?

她狠狠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算数!”

“来之前,我打听过。听说西北环线,没有你不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