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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一弦鬼使神差地留意了一眼傅寻。

停在巡洋舰一米开外的牧马人,车窗降下,只露出一截傅寻冲锋衣的花色。

她收回视线,下意识摸向烟盒。一打开,花花绿绿全是水果糖,她的手僵在半空。半晌,她才拈起一块,剥了糖纸,扔进嘴里。

水蜜桃的香甜味瞬间在舌尖化开。

曲一弦眯了眯眼,突然觉得……傅寻也不是那么碍眼了。

等姜允拍照这会功夫,她给沈青海打了个电话。

沈青海昨晚也住星辉假日宾馆,不过没跟她打上照面,曲一弦知道他在黑马河还是听袁野说的。

他说沈青海缺葡萄糖,跟他要了几支给客人。他带的那队三个女生,白领,请了年假一起出来玩。结果其中一个高反严重,要是缓不过来怕是后半夜就要把人送回西宁。

现在想起来,她也该表示下关心。

曲一弦边嚼着水果糖,边等电话拨通。

车窗露出一条缝,山顶的风大,有寒意顺着窗缝渗进来,凉丝丝的,格外提神醒脑。

电话接通后,沈青海略显局促的声音立刻响起:“小曲爷。”

“是我。”曲一弦往窗外看了眼,见姜允还在扬围巾,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我昨晚听袁野说你带队到黑马河了,客人情况怎么样?”

“没、没事。”沈青海有些结巴:“我现在刚到茶卡盐湖,正在停车场。”

曲一弦一听茶卡盐湖,顺口打听:“那边天气怎么样?”

“不太好。”沈青海说:“看云的厚度,估计一会还要下雨,下午能不能晴还不一定。”

“行,我知道了。”她偏头,似是想起什么,等了一会,又问:“你是什么行程?”

曲一弦问一句,他答一句:“下午去外星人遗址,晚上到大柴旦。明天走玉门关,去敦煌。”

曲一弦有些稀奇:“外星人遗址?”

这个景点就像袁野说的,一般车队带线,除非客人要求,否则不会特意去绕这个景点。

白公山太偏太远,景点又不顺路,怎么去的就要怎么回,很浪费时间。因为景点噱头跟真实情况相差甚远,多少有些吃力不讨好。久而久之,没人愿意往那带线。

“对,客人要求的。”沈青海也似有些无奈:“所以今天行程比较赶,我一大早就领队出发了。”

曲一弦琢磨了会,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到外星人遗址时给我发个短信,我下午也过去,找你探探路。”

沈青海满口答应下来。

曲一弦挂了电话,揿下车窗,叫袁野:“差不多了?差不多就赶紧上车,去茶卡盐湖了。”

姜允还没拍高兴,但橡皮山景色单一,加上又是阴天,光是后期修图够她喝一壶的。所以她也没留恋,当下就和袁野往回走。

曲一弦叫完人,启动引擎。

车身一震,刚点火。副驾车门被拉开,傅寻坐进车内,关上车门的同时不忘命令她:“把车门锁上。”

曲一弦:“???”

傅寻解释:“让姜允坐后面那辆车去。”

曲一弦猜他是有事要说,没犹豫,手脚麻利地把车门锁了。

锁完发现不是事……哪有把客人锁车外的。

她刚要解锁,傅寻忽然握住她手腕,压在方向盘上。他揿下车窗,就这么握着她的手,转头叫走到车边准备坐后座的姜允去袁野那辆车上。

姜允有些意外。

她缩回拉车门的手,咬了咬唇,似不高兴,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委屈巴巴地提个小请求:“我能回去拿下手机吗?”

曲一弦立马赶在傅寻说话前,把车门锁解了:“行行行,你别太过分啊。”

傅寻回头瞥了她一眼,松开她手腕,让姜允上车。

姜允拿了手机,又拎了背包,怯生生地看了看傅寻,又看了看曲一弦:“曲姐,我行李箱不用拿?”

曲一弦最见不得小姑娘用这种纯良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她瞥了眼傅寻,说:“你叔叔就是搭一段车,你等会就坐回来。”

姜允“哦”了声,没再问。下车前,又委委屈屈地看了眼傅寻,这才磨磨蹭蹭地关上车门,去了袁野的牧马人。

曲一弦在后视镜里看着姜允上了车,才开车。

巡洋舰过了山口,一路往下,渐入坦途。

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傅寻开口,忍不住问:“你不是有话跟我说?”

傅寻睁眼,意识惺忪:“什么?”

曲一弦差点想急啥把他糊挡风玻璃上:“你上我的车,不是有话跟我说?”

傅寻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座椅的位置不是很舒适,他调了调,长腿一伸,说:“我什么时候说有话要跟你说了?”

曲一弦:“……”???

“那你上我车干嘛?”没看出她想拒载吗?

傅寻哦了声,语气轻飘飘的:“她太吵了,你这里清净。”

曲一弦还想说什么。

他补充了句:“姜允昨晚半夜来敲我的门,这事你知道吗?”

曲一弦:“嗯?!!!”

作者有话要说:粘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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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28

第二十八章

这事, 曲一弦真不知道。

没看出来, 姜允看着柔柔弱弱跟小棉花糖一样,行事作风还挺大胆的。

所以袁野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就是为了说这事?

曲一弦摸了摸下巴,问:“你给开门了?”

傅寻闭眼:“开了。”

曲一弦啧啧了两声, 又问:“找你什么事啊?”

傅寻:“高反, 让我给开下葡萄糖。”

曲一弦给姜允的葡萄糖注射液是玻璃瓶,瓶身扎实, 的确不太好开。硬掰, 使不上力。

又是在宾馆,就算想找点尖锐的工具,也没衬手的。

这么一想,曲一弦觉得……姜允敲门的行为合情合理。

不过她嘴贱, 她非要问一句:“就开瓶葡萄糖?”

傅寻睁眼,斜了她一眼:“你还想听什么?”他语气淡淡的,音色压得极低。

曲一弦偏跟听不懂他语气里那点风雨欲来的危险, 嬉皮笑脸地问:“都到门口了,不请人进去坐坐?”

傅寻听着觉得好笑:“你到我门口时,我请你进来坐坐了?”

曲一弦满头问号:“扯我干什么?我能和姜允一样吗!”人姜允对他那点企图, 全写在脸上, 就差直接问他“你能不能多看我一眼”了。

“不一样。”傅寻闭上眼,冲锋衣外套兜住脸之前,他声音含糊, 跟咬了根烟似的,道:“你都没份,她算什么?”

啥?

曲一弦没听清。

她转头,往副驾看了一眼。

妈的,话说得不清不楚就睡了,小心遭天谴!

******

车快到盐湖时,先进小镇。

说是小镇,也是近两年旅游业大热才发展起来的。房屋和街道都稀稀拉拉的,过了主干道,沿途连半个人影也难见到。

天气和曲一弦预料得相差无多,进了镇,跟穿过了一层雨幕,挡风玻璃上淅淅沥沥地落了不少雨点。

南江雨季时,整一月恨不得有三十二天都泡在雨雾里。不论下不下雨,天阴着,屋顶上始终压着一片厚厚的棉絮。等下起雨,又跟天池水干涸了似的,只落下牛毛细雨,初时落在身上无知无觉,淋上一会,眉睫头发全沾上了雨丝凝成的水雾,一颗颗,比水汽还朦胧。

和南江的雨不同,西北干旱,一年之中下雪都比下雨勤快。这里的雨,是真枪实弹,一点一滴清晰分明。从酝酿到降落,都是区域式的,生怕下多了。

她抬眼,瞄了瞄堆叠在半空跟水墨画似的云层。垂下眼,拿起对讲机通知姜允:“茶卡盐湖快到了,你收拾下东西,准备下车。”

姜允用袁野的手台给她回了句:“我知道了。”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像是还在介意傅寻跟她换车的事。

车进景区。

茶卡盐湖的景区门口就有大片停车场,即使天气阴沉有雨,仍停满了从各地来的旅游大巴和车队。

曲一弦挑了个空位,停好车。

转头见傅寻还在睡,正犹豫是由他睡还是叫醒他,姜允撑着伞,敲了敲曲一弦那侧的车窗。

曲一弦干脆开门下车。

姜允握着伞柄抬高,把曲一弦遮入伞下:“袁野说茶卡盐湖对浙江户籍免费,我过来拿身份证。”

她抬抬下巴,示意后备箱:“我放行李箱里了。”

姜允拿了身份证,趁后备箱关上前,往副驾看了眼,嘀咕:“傅先生又不下车啊?”

他又不是来旅游的,下什么车?

不过这话没必要和姜允说。

“可能对这些景点没兴趣吧。”曲一弦把伞递给她,给她指路:“你沿这方向,走到尽头。出了停车场,就是景区的售票口。”

雨越下越大,曲一弦站在后备箱敞开的车门下,跟个老妈子似的叮嘱姜允:“你一个人,自己注意安全。快出来前给我打电话,我接上你一起去吃午饭。”

******

袁野坐在车里,酸溜溜的。

他这几年除了给小曲爷做搭档当副手,还是她房东呢,也没见她这么体贴关怀,殷勤备至的。

似是察觉到袁野的视线,曲一弦送走姜允后,目光一转,直接落在了斜对面的牧马人上。

袁野的心一提,眼看着曲一弦关上后备箱,也没打伞,抬步迈了过来。

曲一弦上车后坐的副驾。

几步远的距离,她的冲锋衣外套已经淋湿了肩头。好在防水,不然这种天气,衣服拧不干晒不干,一件件渗下去,穿着肯定难受。

袁野也不说话,默默地递上整盒纸巾等她擦干。

他没了平时咋呼的劲,曲一弦反而有些不习惯,擦肩头时,分了个眼神觑了他一眼:“怎么哑了?不就姜允半夜敲了傅寻的门嘛,我都帮你问了,就开个葡萄糖的事。”

袁野跟个小哈巴狗一样,抬眼时,眼角折出一道褶子,看上去委屈又无害:“你是帮我问的,还是自个儿问的?”

曲一弦“嗯?”了声,没明白他的意思。

袁野昨晚憋了一晚,翻来覆去得睡不着。等到这一刻,她又是无关紧要,一副什么都不打算跟他说的样子,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曲爷,不是我说你。这几年,我们不说出生入死,但并肩作战的情谊总是真的吧?你什么都瞒着我,我真的怪难受的。”

曲一弦擦肩头的手一僵,她抬眼,看向袁野。

他嬉皮笑脸惯了,曲一弦很轻易就能分辨他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什么时候是在开玩笑。眼下这情况,一看就是前者。

她终于良心发现,好好地反思了一下——她最近是不是太忽略这个小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