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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直到今天第一次见面,伏泰才真的对曲一弦有立体的认知。

挺飒,也足够漂亮。

她没有刻意把自己往男性化打扮,第一眼看去,是她过分惹眼的五官,精致明艳。

从下车到进屋坐下,伏泰没见到她笑过。但不是绷着脸的严肃,而是自然状态下的客气和疏远。

如果不说她是西北环线上那位小曲爷,伏泰第一眼不会觉得她像。但细看之下,她眉宇间的张扬与果决,透着寻常女人没有的飒气和灵动,一举一动间皆是决策者才有的雷厉风行。

通身气质,又匪又干练。

整个敦煌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气质这么特殊的女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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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泰坐下后,先和傅寻寒暄:“傅老先生近来可还安好,上个月跟他书信联系时听说身体有些不适?”

“挺好。”傅寻言简意赅:“人上了年纪,不是这项那项的指标不达标就是身体各处的小毛病不断。”

伏泰笑了笑,把目光投向曲一弦:“这位就是小曲爷吧?”

傅寻掀了掀茶盖,替她回答:“叫她一弦就好。”

曲一弦干笑了两声,点头附和。余光却忍不住瞥向傅寻,暗暗腹诽:谁准他替她回答的!多事!

傅寻像是压根没察觉到她的不满,把路上下车买的早餐递给她:“吃掉。”

曲一弦的笑容更干了。

他是故意的吧?早不拿出来,晚不拿出来的,是笃定有外人在,她不会拂他面子也懒得费口舌是吧?

那他还真的挺了解她。

曲一弦默默地把早餐接过来,刚想悄悄放在桌旁。傅寻眼神扫过来,体贴地问:“不爱吃?”

不等曲一弦回答,他转头看向伏泰,解释:“来得匆忙,路上也没空吃早饭。想着伏叔也不是外人,应该不会介意。”

伏泰自然满口的“不介意”,顺带一脸慈爱地看向曲一弦,让她不要客气。

曲一弦嘴上客套着,心里却想:她要是不客气,这会就把早餐扔傅寻脸上了。

不过毕竟是傅寻的好意,曲一弦还是领情,听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很快解决了早餐。

傅寻一直留意着她的举动,见她吃完早餐,唇角往上掀了掀,自然地把话题转到了权啸身上:“昨晚我跟一弦和权啸见了一面,有些疑惑不方便问他本人,想跟伏叔取取经。”

伏泰在古玩圈沉浮数十年,早跟人精似的,怎么会没看到傅寻那转瞬即逝的小表情,脸上压着笑,仍旧和蔼道:“权啸平时帮客人从我这捎货,我没少跟他打交道,不说事事知道,但知道的肯定知无不言。”

傅寻呷了口八宝茶,许是觉得口味偏甜,眉心微蹙,说:“权啸两个月前从东家行知道裴于亮欲脱手勾云玉佩开始,就试图越过东家行直接联系裴于亮。后来也的确让他如愿以偿,从沈芝芝那得到了裴于亮的联系方式,不过我觉得,这事是不是太巧了点?伏叔,你对沈芝芝和权啸之间的陈年旧事知道多少?”

“权啸这人,私事上不是很检点。他那些花边新闻我没了解过,但有耳闻。”伏泰想了想,说:“权啸结婚早,他老婆怀孩子那年,他天天在外头寻花问柳的。也是报应,有次他老婆闻风去捉奸,受了刺激,孩子流了,婚也离了。我也只是听说啊……说是那回和权啸在一起的就是沈芝芝。”

曲一弦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权啸的确和沈芝芝有段过去,无论这个念头道不道德,曲一弦仍忍不住猜疑,既然婚都离了,权啸要是想娶沈芝芝不就是□□配狗天长地久吗?他怎么就不能娶她了?

权啸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和伏泰表述的实情可不相符啊。

“早年还有件事。”伏泰呷了口茶,慢条斯理道:“沈芝芝这女人,身在风月场,心却向沟渠。对权啸用情至深,言听计从。权啸是个小人物,混到如今,场面上的确过得去,但私底下阴损事没少做。”

“敦煌西城原本还有家典当行,大概两年前,权啸刚和他前妻离婚。应是允诺了沈芝芝什么好处,哄骗她去仙人跳,生生搅得西城典当行鸡犬不宁,关门闭店。当时权啸和我合作紧密,圈内不少人以为我眼界小,不容人,所以指使了权啸用不入流的手段搞黄了西城典当行。”

“那年,正值清代乾隆年间金瓯永固杯出世。而西城典当行,当时就收着这宝贝。我为了避嫌,对当年之事了解不多,后来辗转听说,金瓯永固杯经权啸之手转给了香港的收藏家。”

曲一弦挑眉,掀开茶碗抿了口茶。茶水的温度和甜度恰好缓解了她从心底漫出的恶心感。

她端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寮着盖碗上蒸腾弥漫的水汽。

如果伏泰说的是真的,那权啸可就真把她当傻子耍了。

或者,还不止她。

前头来了生意,有店员掀了帘子进来叫伏泰去掌掌眼。

伏泰告罪了一声,让傅寻和曲一弦稍坐片刻,他去去就来。

他一走,曲一弦抬眼,直勾勾看向傅寻:“你这位伏叔可靠吗?”

傅寻似不太想搭理人,敛眸玩着茶盏,半晌才道:“伏叔是我爸当年插秧失败的秧苗子,有师徒之情。你别看他一把年纪,其实和我同辈。”

插秧失败的秧苗子?

曲一弦腹诽:傅寻也就敢在她面前这么说,搁伏泰面前,看他敢不敢提!

傅寻虽然没明说,但光这一句话,曲一弦心下自然有了判断。

伏泰的可信度比权啸这满嘴跑火车的人显然高多了。

原本曲一弦还以为见到了权啸,就能多了解一些项晓龙的信息,离找回勾云玉佩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现在,线索扑溯迷离。前有盗墓车队紧追不舍,后有权啸虎视眈眈,如今还多了个行踪成迷极有可能已经遇害了的沈芝芝。

曲一弦叹了口气,往后靠向太师椅的椅背。

刚一动,裤兜里的坚硬器物不偏不倚地戳了下她的臀肉。

她僵住,随即诡异地想起了前晚做的仿佛像是预示的那个梦境。

曲一弦转头,看了眼傅寻。

几秒后,她坐立不安地又用余光扫过去一眼。

傅寻故作不知。

三分钟后。

就在曲一弦欲言又止试图找个合适的时机开口提提玉佩的事时,傅寻转头,不偏不倚地逮住了她不知道第几次偷瞄的目光。

曲一弦呼吸一窒,心跳也跟着慢跳了一拍。

她耳根涨红,连带着脸颊都泛起微微的绯红。光是和傅寻之间的眼神追逐,就让她如置身在刺激的战场。

而此刻,她就像是行动失败的俘虏,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有个bug,项晓龙当初没去西城,因为西城的典当行倒闭了……

然后这台电脑跟我八字不合,反正修改章节打不开,等我回家后再修改吧,这章涉及的内容都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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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然后明晚可能会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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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你有话就说。”傅寻下巴微挑, 侧目看她。

曲一弦下意识咯噔咯噔掰了几下手指关节, 她屈指用指腹蹭了蹭鼻尖:“我是想问问你勾云玉佩长什么样……”

傅寻似刚想起来还没跟她形容过勾云玉佩的纹样,目光四扫,落在桌几上方的田字格练字本和铅笔上,顿了顿,示意曲一弦:“去拿来。”

曲一弦哦了声, 很听话地去拿了纸笔。

她背对着傅寻, 所以压根没留意,就在她起身那刻, 傅寻微微挑了挑眉, 若有所思的模样。

曲一弦把纸笔递给他时,内心有些不安:“这看着像是小孩的作业本啊。”

傅寻接过来,翻了翻扉页,漫不经心:“是啊。”

“这样不好吧?”曲一弦犹豫:“我给你去前头问你伏叔要点纸笔来?”

“不需要。”傅寻抬眼, 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住她:“做亏心事了?”

曲一弦下意识摇头,反驳:“没有。”

傅寻低笑了声,转着笔尖在指尖上滑过, 最后笔帽抵着田字格的练字本轻轻点了点,开始举例:“正常情况下,我让你替我去拿纸笔, 你的反应只有两种:一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扔过来;二是赖在椅子里动也不动, 反问我‘你那两只手是白长了’?”

他推理完,不怀好意地反问了一句:“我说的对不对?”

曲一弦:“……”

她沉默数秒,一屁股坐回太师椅里:“那你是画还不画?”

傅寻思考了会, 问:“我画的话,你今晚和我一起吃饭?”

曲一弦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了一会,抬手抽走他手里的练字本和铅笔,随手压在了掌下:“不画不画不画。”

傅寻似笑非笑,半点不着急地看着她。

……

几分钟后,经过一番激烈思想斗争的曲一弦认命地把练字本塞回他手里:“画,陪你吃!”

傅寻正用茶碗的碗盖轻刮着浮起的茶叶,也不见他喝,就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划拨着茶水,像在打发时间,又像在等待什么。

闻言,他不惊不怒,情绪更是没有半点变化。放下茶盏,把她硬塞过来的练字本摊直抚平了压在腕下。

那副从善如流的模样,就跟预料到曲一弦最后会妥协一般。

曲一弦无端地有些丧气。

她横着走惯了,头一次遇到傅寻这样软硬不吃,仿佛所有事都胜券在握的人。耍横耍不过他,以德服人吧……哪次到最后不是她妥协的?

也就这张她平日里最不放在心上的脸,居然还能对傅寻有点用……悲不悲哀?

傅寻提笔,在空白的纸页上勾出线条。

余光扫向曲一弦时,她已经暴躁完,重新安静下来,托腮拄着下巴看他画玉佩。

她看得认真,眼里像是有光,光在她的眼底汇聚成河,像一条流动的银河,微微发亮。

傅寻很难不分神。

他的祥云勾到一半,嘎然而止。

铅笔的尽头是比别处更浓一些的线条,像断崖似的,再往下就是空落落的悬崖和深渊。

曲一弦的目光也随之一停,抬眼看他:“怎么不画了?”

“细节忘了。”傅寻敷衍地找了个借口:“等晚上,我回酒店了找找细节图。”

“晚上?”曲一弦立刻被转移了关注点:“下午不回去?袁野和姜允还要来呢。”

“没这么快。”傅寻抬腕看了眼时间,估算了下:“大柴旦是不是有人留下盯着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袁野的车,从补胎到上路起码是中午了。大柴旦过来有多少公里,需要多少时间,你比我更清楚。”

曲一弦是清楚。

除去路上在景点停留的时间,等袁野到敦煌起码是傍晚了。傍晚入城,指不定那些眼梢会在哪里等着他们。

“那下午什么安排?”她问。

傅寻勾了勾唇角,说:“我带你去见见南江人。”

南江人?

曲一弦心思急转。

南江人在敦煌长期居住的,她基本都认识。需要傅寻引路的……她只知道一个。

她眉梢轻挑,颇有兴致:“你是说南江放高利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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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伏泰在北城的古玩鉴定所后,傅寻开车,带曲一弦进了敦煌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敦煌大酒店。

曲一弦下车后,犹有些感慨地回头望了望敦煌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有钱真好啊。”

傅寻倾身,按下电梯键,转头看她:“我也很有钱,不考虑下?”

曲一弦嗤笑一声,反问:“不是自己的钱,能花得安心?”

电梯“叮”了一声在一楼大堂停下,傅寻先她一步进电梯,按下楼层键后,他似不经意般提了提:“袁野说你有一年的愿望是想嫁给印钞机。”

曲一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