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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车后,先看手机。

手机屏幕的消息提示栏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未读消息。

曲一弦松了口气,给袁野打电话。

袁野很快接起“小曲爷,你和寻哥谈完事了?”

曲一弦事先和袁野交代过,她下午和傅寻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可能不能及时回他的信息,让他自己机灵些。

她嗯了声,问“你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我现在到七里镇了。”

曲一弦又问“姜允呢?”

“在我边上呢。”他把手机递到姜允面前,“你快吱一声,让曲爷知道我没欺负你。”

姜允没搭理他,手机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推开“干嘛呀,你挡着我玩游戏了。”

袁野委屈“曲爷你听,你不在她有多嫌弃我。”

曲一弦听到姜允的声音就安心了“我在傅寻会在进敦煌城区的必经之路上等你会合。”

袁野哎了声,说“那见面再聊。”

“好。”

挂断电话,曲一弦开车,绕开敦煌城区的公路,抄小路抵达和袁野约定的地点。

车厢内太安静,为了避免独处时的尴尬,她随手拧开广播频道听路况分析。中间插播广告时,她状似无意的问了句“黄毛说那个五彩鱼藻纹罐是你四年前的六月份托铁爷出面追回来的?我没理解错的话,那会你刚从可可西里回南江。”

傅寻对这个时间记忆深刻,几乎不用确认,脑子里很快临摹出当年的场景。

裴于亮前几年跟着铁爷做事,结识了不少权贵,五彩鱼藻纹罐又是被他偷偷脱手的,他不见了踪影,五彩鱼藻纹罐的去路很难查清。

他费了不少功夫,用了不少渠道把东西追回来,迫切得很。

生怕错失良机,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当年的事与我无关。”他澄清“她来找我时,已经知道五彩鱼藻纹罐被裴于亮换走了。她是来求我出面,在铁爷面前作假鉴定。她想把鱼藻纹罐抵押给铁爷暂解困境,等家里缓过这口气,她会想办法补上那个窟窿。”

“我的职业道德和信仰都不允许我假鉴,这也是我傅家的第一条门规。我只答应了帮她和铁爷要几日宽恕,只是没想到她走投无路之下,会选择这种方式。帮她追回鱼藻纹罐是为道义,力所能及之下,能帮且帮。”

安静的小路褪去了城市的繁华,那窃窃嘈嘈的电流声也似在这刻远去,车厢里,安静又温柔。

“得到鱼藻纹罐的消息是在可可西里当志愿者的最后一星期,这一周内,伏叔一直在替我周旋。确定可以交易那晚,是你进可可西里的前一晚。我立刻离岗的原因,除了撤离的时间是规定好的以外,还因为那天清晨,有架飞机在拉萨的机场等着我。”

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那架飞机是做什么的, 不言而喻。

曲一弦有一瞬,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对傅寻在可可西里的撤离十分理解, 交接环节的误会说清楚了也没什么, 她不是小肚量的人,所以早就释怀了。

但当时还牵涉到这项隐情, 傅寻不曾提过,她自然也不曾了解,也足见傅寻的沉稳和内敛。

他的风度是不经意间落在实处,让人如沐春风。

曲一弦自己也没察觉, 她对傅寻起了丝很微妙的情绪。

她正打算说些什么接过话茬, 抬眼看见国道尽头迎面驶来一辆粗犷硬派的牧马人。

她弯了弯唇角, 说“袁野来了。”

牧马人的车速很快。

两车在岔路口打了个照面, 袁野车窗半降,扭头看过来冲着小道上的途乐做了个鬼脸。

曲一弦看见姜允坐在副驾,鬓角的发丝被风勾起, 飘至唇边。她表情极为冷淡的往她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很快低下头去摆弄手机。

她虽然不以为意,但姜允的这种冷淡难免让她产生一些不太美妙的联想。

曲一弦觉得,她可能把和姜允沟通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途乐的引擎一直没关,她脚下油门一踩, 迅速挂挡, 加速。方向盘在她的手下打了一圈, 很快从岔路口追出去。

等跟上牧马人后,途乐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甚至偶尔还会故意减速掉出车队,等着后车超上来并入车队。

几番操作下来,曲一弦诧异地发现“真的没人跟?”

虽是现实,她的语气却有些不确定。

昨晚的探索者车队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个影子都没出现。

傅寻指点她“过了一夜,暗流早已藏匿进海底了。”

曲一弦一想,也是。

她得沉住气,稳着点来。

她有预感,这张不知道谁撒下的野心勃勃的渔网,到该收网的时候了。

牧马人和途乐一前一后进了城区,在七星大酒店办理入住。

曲一弦不适合露面,把车停入停车场后就避去了房间等袁野和姜允开完房。

进屋时,被留在酒店的貂蝉窝在枕边还在呼呼大睡。

她转着车钥匙,看了眼桌上那份貂粮。傅寻早上放的貂粮和鸡胸肉,被貂蝉吃掉了大半,只剩一层铺底。

显然,这貂挺会过日子的,留守在家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她没去招惹它,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出了会神。

敲门声响起时,她刚把所有线头拎出来梳理一遍。

没结果,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事情到这一步,线头太多,像是有人故意在掩盖真实目的,不管好不好吃,什么菜都给上了一遍。

她琢磨着今晚还得去找一次权啸。

开了门,姜允抱胸倚在门口,身旁还立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

她没回房间,拿了房卡后,先来找曲一弦。

曲一弦往后瞥了眼,没见着袁野,有些纳闷。

姜允似看破她的想法,回“我说手机落他车上了,让他帮我取一下。”

她的语气有些不客气,冷冰冰的。别说像之前那样甜蜜蜜叫她曲姐了,她连表面的客套都懒得维持,板着一张脸,跟人人欠了她八百万一样。

曲一弦自知理亏,没跟她计较,往屋内退了一步,让她进来。

姜允没动。

她眉梢轻挑,自上到下扫了眼曲一弦,问“我包了你的车来西北旅游,才第几天?一句解释也没有,把我晾在大柴旦。怎么着,黑车啊还是讹钱呢?”

“出了点意外。”曲一弦表情如常,不卑不亢“你要是愿意协商解决,就进屋谈。要赔偿要投诉,我让袁野送你去我们车队的总部。”

姜允气乐了“你这是在威胁我?”

“没有。”曲一弦缓缓道“顾客至上,我是在为你解决方案。”

姜允到了嘴边的那些话,瞬间被她堵了回去。

她到底不是真的来找曲一弦吵架的,横眉竖眼地在门口又杵了一会,抬步进屋。

曲一弦缓缓吐出一口气,几秒后,推着姜允的行李箱进屋,关上门。

姜允正在四处打量,见她进来,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等着听曲一弦解释。

后者不疾不徐,先替她开了瓶矿泉水。

“昨晚,大柴旦的四人间里进了个陌生男人。当时,整间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从发现到做出反应,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我脱身后才知道袁野的车被扎漏了两个车胎没法上路,只要你不和我待在一起,你就是安全的。”

昨晚出事后,袁野怕影响车队形象,也的确是不知道具体情况,安抚好姜允后就一直没个人影。今天一天更是避而不谈,只让她等见到小曲爷后,亲自去问本人。

姜允不知其中缘由,憋了一肚子闷气。听到这个解释,气虽然没消,但脸色总算缓和了些“你得罪什么人了?”

“可能是,我自己也没搞清楚。”

姜允冷笑一声“我被你搁大柴旦一天,你就想用这个我不知道真假的理由盖过去?”

曲一弦笑了笑“我还不屑编谎话骗你。”

姜允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生闷气。也是不明白明明她是受害者,怎么在曲一弦的面前,就是硬气不起来。

甚至,她还有些被说服了。

突发情况,而且曲一弦对她是做了安排的,也不是真的就把她一个人留在宾馆不管了。

曲一弦把玩着玻璃杯,留神她的反应。

见她自己想得差不多了,掐着点地抛出一句“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在工作状态时没处理好自己的私事,给你带来了困扰以及行程上的耽误。你可以提一下你的赔偿条件,或者赔偿方式,合理的我一定答应。”

她欲借这事试探姜允。

姜允可能是察觉了,她抿唇不说话,像是陷入了思考中。

曲一弦也不干扰她,进卫生间烧了壶水,问她“要不要来杯热咖啡?”她晃了晃手里那支速溶的咖啡粉。

姜允发现,曲一弦很擅长安抚情绪。

她嘴上说着“顾客至上”,但举动一点也不卑微。可你说她没有服务意识,她的体贴又恰到好处,跟哄小孩似的。

虽然,她的话,语气,行为没有半分柔软,但姜允就是能感觉到她的退让。

她发不出脾气了,但这事她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思来想去,只能硬邦邦地问“那接下来呢,我的行程怎么办?”

曲一弦试探着问“终止行程,全额退款?”

姜允不同意“我是来旅游的,我差这点退款?我这玩了刚一半的行程,你就想打发我走?你知道我放下了多少事过来的……”许是察觉自己说得有些多,她立刻收住,不满地看向她。

“那换个领队,仍旧全额退款。”曲一弦说。

姜允一愣,也不接受“不行。”

“我一个人来的,别的领队我担心不安全。你们车队不是就你一个女领队吗?”

又一个冲她来的。

曲一弦心里跟明镜似的,脸上没表露出分毫,她淡笑一声“两种方案你都否决了,那你告诉我,你接受哪种”

姜允的脸一僵,觉得自己中套了。

她低头,喝了口水。

到嘴边的话顿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骑虎难下。

曲一弦故意晾了她一会。

水声沸腾的声音渐渐清晰,有热气顺着壶口涌出,渐渐氤氲了正对着的那面玻璃。

她听了会,适时的,给了姜允一个台阶下“你如果不放心,就还是我领队。”

姜允前脚刚走,袁野后脚就来了。

他把手机还给姜允,目送着她进刷卡,进房间后,做贼似地反手关上门,压着声音问曲一弦“曲爷,姜允怎么说啊?”

曲一弦拎起烧开的水壶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袁野见状,格外自然地翻起一盏倒扣的玻璃杯凑过去,也要喝“我昨晚都没睡好,时时刻刻注意着屋外的动静。”

曲一弦顺手给他撕了一条速溶咖啡,说“姜允不接受退款。”

袁野瞠目结舌“还有人跟钱过不去的?”

曲一弦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问“你看出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