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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连带着不太待见我,都没跟我说上几句话,看那样子是气狠了。我还以为她到敦煌,会跟你大闹一场,然后拿钱走人。”袁野端起玻璃杯,刚抿了一口又嫌烫,搁下手里拎着的洗漱包,撕了几包黄糖倒进去。

“不过……我上午陪她回宾馆收拾行李时,看见了一样东西。”

曲一弦瞧了他一眼,用眼神,无声地释放威压,让他别不看时机地瞎卖关子。

袁野会意,咧嘴一笑,说“记者证。”

“你知道我今天有多紧张吗?生怕说错话了她给我拿个小本本记上去,然后口诛笔伐地批判我。”袁野尝了尝咖啡的甜度,终于满意。

记者证?

曲一弦眉心一锁,冒出个疑问“她出门旅游,还带个记者证干什么?”

“出入方便。”袁野随口回答“不是有些地方,见你有记者证就会给行个方便嘛。就跟她是浙江人去茶卡盐湖都会带上身份证而不是买票一个道理啊,就跟个通行证差不多嘛。”

出门多带几个有用的证件怎么了?

他还想吐槽曲一弦大惊小怪,见她面色古怪,顿时噤声。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我只是想不通。”曲一弦曲指,用力地摁了下眉心,“她可能不是浙江人。”

袁野懵了一瞬“不是就不是好了……”

曲一弦眉心深锁,没吱声。

袁野不懂其中的关键,她却忍不住多想。

姜允不是浙江人,却假装是浙江人。

她藏什么呢?

……不对。

曲一弦脑中有灵光一闪,她突然想通了。

姜允不是藏,她是在隐蔽自己。

她不是浙江人。

因为她是南江人,而且还是一个对她非常熟悉的南江人。

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

她被这个突然乍现的想法吓了一跳, 脸色大变。

袁野还想问点什么, 话还没开口, 就被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他拧头看去, 问曲一弦“是来找你的?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他嘀咕着,端着咖啡走到门后, 等了一会。

几秒后,敲门声复又响起。

袁野从门缝里往外瞄了眼,别看这门缝渗得有点空隙,门板一挡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拉开门, “谁啊”两个字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差点没噎着自己。

门外, 傅寻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他两眼, 问“她在里面?”

袁野被他的眼神扫得凉嗖嗖的,突然想起昨晚给小曲爷打电话时,那阵短暂的异样……

他先没崩住, 红了脸,手足无措地往后退开两步,让他进来“在里面呢。”

傅寻进屋后,袁野握着门把站了会,没拿准自己是不是该离开了。

还在犹豫, 傅寻似不经意地转头看了他一眼“杵在门口做什么?”

袁野诶了声, 急急忙忙关上门进屋, 然后挑了屋内唯一一张单人沙发,抢先坐上去。

傅寻来拎貂。

走到床边时, 这小东西跟闻着味似的,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懵懵地仰头看着他。

傅寻俯身,抱起它,问了个和袁野一样的问题“姜允这边,解决了?”

“解决了。”曲一弦回过神,低头喝了口咖啡。

只是推测还没证据的事,她没说。

她和傅寻为了勾云玉佩的事,已经焦头烂额。姜允如果真的符合她的猜测,那也应该是冲着江沅一事来的。现在搅进来,只会把眼前的局势越搅越乱,直搅成一滩浑水。

“我想今晚再去找找权啸。”曲一弦抬眼看向傅寻,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傅寻缓缓摇了摇头“太刻意了。”

他有纵观全局的清醒,“这事急不来。”

“权啸在敦煌发家,眼线肯定不少。我们去北城的典当行,他肯定知道。没合适的理由,不能打草惊蛇。”

袁野听不懂了“权啸……他有问题?”

曲一弦不答反问“你对权啸,了解多少?”

袁野摸了摸后脑勺,笑得有点尴尬“……最近刚了解。”

曲一弦差点翻白眼。

她那副嫌弃样看得袁野越发不好意思,他辩解“我真的跟他不太熟啊,也就在我朋友的饭局上打过一照面,互相知道而已。再说了,我和他的圈子也没重叠的地方啊……”

曲一弦没搭理他,换了话题,问傅寻“你觉得裴于亮现在会在哪?”

傅寻抬头看了她一眼,反问“你不是有答案了吗?”

曲一弦谦虚“哪啊,就一个猜测。”

傅寻领会过她的“猜测”,她的猜测不是根据第六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脚踏实地,从现有的线索去推断。

她既然能说“猜测”,那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他捏了捏貂蝉的胸口的毛领子,饶有兴致“说说看?”

“范围有些大。”曲一弦这回真不是谦虚了,她思忖了几秒,道“我觉得他应该还在青海省内,西宁、都兰古墓群,大柴旦,都有可能。”

傅寻没肯定也没否定“等明天见过权啸,就有答案了。”

他从头到尾没问过曲一弦有关姜允的安排,像早就猜到了姜允的选择,离开房间前,只留下一句“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能会有点辛苦。”

袁野看着两人精一来一往的,完全插不上话。直到傅寻要走了,他才回过神,大叫“寻哥,你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曲一弦顺手掰正他的脸,替傅寻回答“他今晚约了人。”

她的话音刚落,门锁也咔哒一声落下。

房间里一静,只余呼吸声。

袁野叹了口气,感慨“我好羡慕貂蝉。”

曲一弦“?”

“能随时被寻哥带在身边。”

曲一弦顿时乐了“你就这点出息?”

袁野哀怨地看她一眼,忽然想起一件事“曲爷,你之前不是让我打听寻哥最近有没有出过鉴定事故嘛。我打听到了。”

曲一弦下意识往门口瞥了眼,明知道傅寻已经离开了,可还是止不住的有点心虚。

袁野没察觉她那点弯弯绕绕的心思,说“不过不是鉴定事故,是花边新闻。我听说寻哥四年前花了不少钱追回了一件国宝级别的古董,叫什么我记不住了,反正寻哥追回来后转手就送给了一位收藏家。那位收藏家有一双儿女,女儿去世后,寻哥参加过她的葬礼。”

“他们古玩圈的,私下都拿这个开玩笑。说是寻哥英雄难过美人关……”

曲一弦听着心里有丝不舒服,她打断袁野“这事到此为止,你以后也不准到处说,假的。”

“假的?”袁野瞪眼。

曲一弦直到此刻才有些明白傅寻为什么要借铁晔的口给她说明白这事了。人的判断力,有时候很容易受客观因素的影响而左右摇摆。

如果是傅寻亲口说的,她未必能像从铁晔那听到的那样深信不疑。

她一想傅寻一边做着他认为该做的事,一边被人误解,心里就跟堵着棉花球似的,连呼吸都有些喘不顺。

她能感同身受。

她留在西北,不是为了所谓的情怀,也不是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是因为她认为自己该对江沅有个交代。这是她觉得自己该做的事,不需要被任何人肯定,但也绝对不喜欢被人曲解。

她心头有些烦躁,一股燥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烧得她口干舌燥。

曲一弦顿时没了和袁野说话的兴致,她挥挥手,下逐客令“我晚饭不吃了,先睡一觉,你自己看着安排时间。”

赶走袁野,她洗了个澡,躺上床的那刻,她下意识地往床头看了眼。

这小东西,没了又怪想它的。

第二天一早。

曲一弦吃过早饭,神清气爽地去敲姜允的房门,叫她起床。

八点一到。

准时出发,去敦煌莫高窟看壁画。

莫高窟的景点离景区有一段距离,需要乘坐景区内的摆渡大巴才能进入。加上游览景区前,有个数字洞窟展示体验,整个游览过程将近三四个小时。

曲一弦今天的任务只要把姜允送到,再等中午来接就行。

她目送着姜允下车,去景区检票口安检后,车绕过停车场,片刻不停地返程而去。

回到酒店,袁野和傅寻已经在停车场等她了。

她缓缓把车停到两人面前,降下车窗,示意他们上车。

傅寻依旧坐副驾,袁野去后座。

上车没一会,傅寻斟酌着,说“我这边有都兰古墓确切的消息了。”

曲一弦心下咯噔一声,手握着方向盘,好一会才说“确认了?”

“确认了。”傅寻颔首,语气又低又轻“是沈芝芝。”

袁野昨晚特地做了功课,听两人说话也不再东一句西一句得跟听天书一样了。闻言,有些诧异“什么时候确认的?我有朋友就在附近,我让他帮我打听消息来着,他说里里外外都是警戒线,现场被封锁了都不让进了。”

“早上刚得到的消息。”傅寻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句“都兰古墓再次被盗,考古学家已经进驻墓葬,在修复抢救文物。沈芝芝所在的墓葬区,就是重点保护区。”

大清早的,袁野听着傅寻冷静的声音,有些不寒而栗。

他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没作声。

曲一弦也没说话,她在消化这个信息。

也同时在考虑,权啸是否知道,如果不知道,她要不要告诉他?

不过按伏叔说的,权啸和沈芝芝的感情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深厚,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可能也没有那么无法接受?

这个问题,她没纠结太久。

甚至,所有试探的,委婉的方式还没来得及对权啸用,就直接胎死腹中了。

早上九点三十。

曲一弦抵达权啸在东城的典当所。

这是一家很小的门面,挤在老城区的古旧矮房之间,平凡得完全不起眼。甚至连门头都没有,透明的玻璃窗上贴着“当”字,潦草至极。

她下车,和傅寻一前一后走进店里。

收银台后坐着一个人,听见脚步声,惺忪地抬眼看过来,懒洋洋招呼“欢迎光临。”

典当行不似别的门面,靠卖商品为生,柜台里只放了寥寥无几的金饰品。每个柜台前,最醒目的,还是那个“当”字。

曲一弦打量了一圈,开口就问“你们老板呢?”

“老板?”年轻人似见怪不怪了,松开手机看了她一眼,许是觉得曲一弦长得好看,他忍不住抬眼,又看了她一眼,语气也温和了些“我们老板进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