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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街那家古玩行和沈芝芝有旧日恩客的情分在,按时间推算,当时勾云玉佩的大消息还没彻底在古玩界里传扬开来。沈芝芝不敢告诉对方勾云玉佩的真正价值,做了短当,准备等风声过了就多花点钱赎回来。你入手勾云玉佩的时间正好是勾云玉佩满城风雨的时间,按古玩店老板卖给你的价格来看,可能性有两种,一是他不识货,二是他当时已经知道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个烫手山芋,他没那么大本事盘下这枚玉佩,急着销赃,所以低价卖给你,破财消灾。”

傅寻一顿,看了她一眼,说“至于你带走这枚玉佩以后是死是活,他并不关心。”

“裴于亮这么重视这枚玉佩,很快就会发现玉佩不见了,怎么丢得他自然有数。他联系沈芝芝后,沈芝芝极度恐惧之下只能求助权啸,权啸为了玉佩的下落势必会保住沈芝芝。”

说到这,傅寻不免又要回到开头。

“权啸在沈芝芝身上下功夫之前,一开始是直接绕过东家行和裴于亮寻求合作。但他不知道,裴于亮和尚峰那伙人早就认识,对他的行事作风早有耳闻,自然不会拱手让权啸这个二道贩子白白占他的便宜。玉佩被沈芝芝脱手后,沈芝芝为了保命,绝对不会在安全前告诉权啸玉佩的下落。权啸做事不喜欢做绝,一边藏着沈芝芝,一边自己琢磨办法。他的办法就是把勾云玉佩已经出市场的消息传遍古玩圈,有心人自然会打听玉佩落入了谁的手里,他坐享渔翁之利即可。根据线索查下来,和裴于亮有最直接接触的就是你。”

“一石二鸟。”

“他既能靠这个拖住裴于亮,保沈芝芝平安,又能祸水东引,把锅扣给你背。只是没料到,你是块硬骨头,不止没奈何得了你,竟然让你开始着手调查勾云玉佩之事。权啸以防暴露自己,只能阻止你进敦煌,这才有了大柴旦追车的事情。”

“进敦煌后,尚峰他们没再追上来,说明裴于亮发现了权啸是幕后推手,自然也推算出了沈芝芝在哪。裴于亮和尚峰合作后,逼问出沈芝芝勾云玉佩的下落,沈芝芝被活葬,权啸紧跟着栽了跟头。裴于亮则开始监视布局,设计江允,诱你深入鸣沙山,替他开路。”

傅寻拧了瓶水,润嗓。

再开口时,声音低沉,似含风雨“勾云玉佩追查至今,所有的线索都已经串联上了。如今唯一的问题是,你能不能更冷静地去面对接下来的问题。”

曲一弦微正了表情,抿唇问“你指彭队?”

“不止。”傅寻垂手把水瓶放置一旁,“我现在说,你可能未必会相信。江允是裴于亮计划之外的小配角,他一开始设计的是你,所以他对你了如指掌。而裴于亮每一步的计划里,你都是那枚机动的棋子,举足轻重,足以一招定胜负。”

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

曲一弦觉得傅寻说话还挺谦虚的……

她对人看事, 理性到近乎刻薄。

单凭裴于亮片面的说辞和尚峰的佐证, 想动摇她对彭深的信任, 的确不可能。

她不止不信, 甚至还觉得裴于亮是为了能让她心甘情愿地送他离开这里,掺了个半真半假, 编造的。

彭深是她低谷时,一路搀扶她走出来的人。

这么多年的合作和相处,彭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有数。

而裴于亮, 他是手负鲜血的亡命之徒, 不**律, 不讲道义。

傅寻说的这段话, 她的确嗤之以鼻,不愿深究,也不愿相信。

但和气不能伤。

曲一弦不是不讲理的人, 她沉吟半晌,问“王坤你其实见过,七月初救援荀海超失败回敦煌那晚,你从摘星楼追我到酒店对面的巷子里。就那家小卖铺,你还跟我问过他, 有印象吗?”

傅寻“记得。”

“他当时是被我开除的, 原因是违反车队规定, 导致客人致残。他自己也赔进去了一条腿,至今开不了车。事发后, 彭深抛下一切工作赶回来替他周旋,善后。为避嫌,王坤在车队的处决全是我定下的,他根本没插过手。”曲一弦把布帘掀开一条缝,往大帐篷那看了眼。

大帐篷里重新挂了灯,人影投映在帐篷上,影影绰绰,人数正好。

她放下布帘,收回视线,语气斩钉截铁“就是个偶然事件,王坤倒霉遇上了而已。裴于亮前有诈骗罪入狱,后有杀人的死罪,相比之下,我更相信我共事了多年的兄弟朋友。”

傅寻的目光在她脸上微微一定,略有几分深思“我不是和你争辩,的确有个疑点。”

他一顿,斟酌了数秒后,说“裴于亮的计划显然是从很早就开始了,从谋划到实施,每个环节都是深思熟虑。他现在的处境,假设他今晚透露的信息是事实,说明很早之前他和彭深之间就已经产生了不可逆的裂缝。”

“那一定有一件事,引起了双方隔阂,导致裴于亮不得不未雨绸缪。”

曲一弦脸上那点轻松彻底没了,她拧眉,就着他后半句话问“你的意思是,裴于亮、彭深和王坤都与江沅失踪一事有关?”

傅寻淡道“裴于亮应该和这事无关,按当时的时间线推算,他刚投奔彭深,正是躲着我的时候,不会轻易露面。”

他抬眸,目光灼灼,连语气都带了几分神秘“我猜有件事,你一定忽略了。”

曲一弦看向他的眼睛。

傅寻的眼睛一向好看,对视时,他眼底似有漩涡,那漩涡的风头从他瞳孔深处凝结,一点点扩散而出,像深海的悬崖,一眼惊心动魄。

她凝视良久,忽然问“你喜欢我这事,有几分认真?”

她话题跳得太快也太出人意料,傅寻花了几秒时间去消化“现在谈这个问题?”

曲一弦不躲不避,和他对视“对,现在。”

傅寻没立刻回答,他沉着眼,沉默数秒后,语气低沉道“我和你对喜欢的衡量不同,说几分都显得偏颇了,不能全然概括。我这一生,遇见你以前,从没为谁动过心。如果你愿意,此时你点了头,我能立刻带你回南江结婚。”

曲一弦笑起来,表情略显揶揄“立刻?你娶谁不用你父母同意?”

“父母不干涉我的婚姻自由。”想了想,傅寻补充一句“可能我说的话对你有些冒犯,但我本意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认真程度。结婚,是我能想到的最有诚意的答案。”

“还……”曲一弦挑眉,努力找了个折中的形容词“挺特别。”

这差不多算求婚了吧?

她挠了挠下巴,有些后悔提了这个话题。

“我这人挺拗。”

“江沅失踪,我爸觉得我给他惹事,丢人了。下飞机后见到我的第一面,就给了我一巴掌,毫不留情。”曲一弦指了指脚下的地“我恼他,怨他,至今没原谅他。在西北四年,我一趟家都没回去过,说决裂就决裂,狠心到连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我爸后不后悔那一巴掌我不知道,南江就像是我的前尘往事,丢了就再没回去过。我只想留在西北,这里天高海阔,没什么能约束我困缚我。你就不一样,你跟我的生活天差地远,不会习惯的。”

傅寻没立刻接话。

帐篷里一安静,外头的风沙声便显得格外清晰。

沙粒低旋的声音和拍打车身的声音,像不同节奏的交响乐,忽高忽低地打着拍子。

良久,才听傅寻压着声,哑声问“你是不喜欢南江,还是不喜欢我?”

曲一弦有时候觉得傅寻这人看人,不单单是看表面。他那双眼,跟能穿透似的,一眼能望进人心里去。

他知道她最不能抵抗的软肋,也知道她的色心在哪。几乎不废一兵一卒,就能击溃她的全部自制力,令她的防线节节败退。

她嘴硬“有差别吗?”

“有。”他似笑非笑,语气一别刚才的正经严肃,带了几分玩笑“不喜欢南江好办,搬个家的事。不喜欢我就比较麻烦了……”

他俯身,半点没距离感地靠近她“我生平,最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了,尤其你这样的。”

曲一弦狠狠挑眉。

就他现在哄姑娘的功夫,也真好意思说自己最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我觉得挺不合适的。”曲一弦试图举例“你看,我两性格就不合。我跟你都是喜欢拿主意的人,说白了都是强势惯了的人。就比如说,观点不同的时候,你我各执一见互不相让,结局无非是两败俱伤,磋磨感情。再者,贫富差距太大,我容易有自卑感……”

“曲一弦。”傅寻忽然打断她“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抬手,拧熄了帐篷内唯一的灯。

曲一弦眼前一黑,下颚被他的手指轻捏住,下一秒,他的鼻息落在她的鼻尖,温热的,触手可及的,像滚烫的蒸汽,忽得席卷而来。

“没道理你一个人说了算。”他低头,鼻尖轻抵住她“我觉得我们很合适,脾气互补,做事默契。你身边多一个人替你分担问题,替你解决麻烦,有什么不好?至于让你跟抢了肉的小老虎一样,扑上来就咬我?”

他靠得太近,曲一弦浑身紧绷。

她下意识否认“谁咬你了?”

帐篷里一静。

随即,是他的低笑声,低低沉沉的,像沙尖上的风。

“好,是我咬你。”

下一秒,他低下头,嘴唇落在她的唇上,像寻觅了许久,触碰时隐约还轻叹了声。

曲一弦一怔。

唇上的触感温润,酥酥麻麻的。

她闭了闭眼,良心挣扎了片刻。

傅寻的唇已经吮上来了,他含住她的下唇轻舔,吮吸。

原本捏着她下颚的手已沿着她的颈线覆到了她脑后。

干燥的指腹就覆在她的耳后,轻轻摩挲着。

她的耳朵极为敏感,一点撩拨都能引得她千里溃堤。

曲一弦睁开眼,眼里的光在没有任何亮光的帐篷里像幽冥的一道线。

她忽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

傅寻清晰,迟缓的微顿里,她极擅把握机会地反客为主。

曲一弦唇微张,含住他的嘴唇,齿关打开,撩拨他的舌尖和上颚。似还嫌这样不够,她倾身,顺着傅寻提抱的力道,顺势被他抱坐进怀里。

不过片刻,她呼吸微乱,耳根烫红。

她跨坐在傅寻怀中,鼻尖和他相抵,滚烫相融的呼吸里,她不怕死地问了一个问题“我们这样的,谁上谁下啊?”

傅寻搂在她腰间的手一紧,翻身将她压在防潮垫上“你说呢?”

曲一弦半点不紧张,她听着帐篷外风沙走势的轻鸣声,撩起一缕发丝轻撩他的唇角“延安壶口那次还记得吧?”

“上下铺的大通铺,我问你,我上你下没意见吧,你当时可点头了。”

她修长的双腿盘上他的腰,极缠人的一勾,突发奇想道“虽然我们不适合谈恋爱吧,但我觉得做炮友好像不错啊?”

她话音刚落,就听傅寻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你找死?”

第 76 章

第七十六章

曲一弦听了直笑。

她抬眼, 适应黑暗后的双眼又深又亮, 像悬挂在银河星幕里的北斗:“明显让你占便宜的事, 你还不乐意?”

她用脚踝轻蹭了下他的腰侧, 仰头时,唇擦着他的下巴轻轻磨蹭:“这话我不收回, 你想要了记得自己来取。”

傅寻似笑了声,呼吸声渐沉。

他的掌心滚烫,隔着薄薄一层衣料,像烙铁一般, 让曲一弦莫名生出飞蛾扑火的悲壮感。

她的指尖从他的耳廓一路游移, 沿着下颔线摸到他的唇角。

傅寻的唇线弧度是恰到好处的锋利, 衬着他刀削斧刻般的下颚线条, 不说话时总给人一种凌厉感。

曲一弦喜欢的,不是他的唇形弧线,也不是他下颔到耳根的精致, 而是他唇角的这个漩涡,温软,柔和。微微抿起时的形状,总让她手指尖痒痒。

她反复抚摸、摩挲,爱不释手。

傅寻就这么垂眸盯了她一会。

良久, 似妥协般, 他松开握在她腰上的手, 掌心下滑,顺着她的臀线落在她的臀上, 轻揍了一下。

曲一弦被打得一愣,手僵在他脸上,眼睛眨也不眨地和他对视着。

傅寻低头,握住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今晚这些话,换个地方换个时间,你非得给我个交代不可。”

“你当所有男人都轻贱自己的清白,不要名分的?”

他翻身,搂着曲一弦在防潮垫上躺下:“不问问我喜欢你什么?”

曲一弦说:“我怕你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傅寻顿时气乐了,他说:“曲一弦,你就不能对自己有点清醒的认识?”

“哪里不清醒?”

“你要是看我浑身都是缺点,或者缺点还没优点多,我告诉你,你绝对不够喜欢我。这种喜欢长久不了的,我劝你趁早放弃吧,省得以后说我耽误你。”

她翻身想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