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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颠三倒四地解释,怕商积羽不信,“好吧,一开始我是想过,不对,应该说我本来什么都没想过,并非故意的。只是,只是见到他……你,就很喜欢。但是后来慢慢的,我觉得,不想和你分开,我是想把你也带上去的。珍宝君都能带全族飞升,我想个办法嘛……反正,就算一时分开,也肯定不会是什么陌什么殊,我保证。我不是那种龙。”

他说着,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肚皮:“你看,我连逆鳞也没有瞒着你!”

“真是会甜言蜜语啊,那我要是不想升仙呢。”商积羽的语气变得阴阳怪气起来,故意刁难,不等小深回答,又道,“对了,后来?你说的是你们无媒苟合之后吗?因此沉迷到离不开他?”

小深:“……”

小深仔细看他,苦恼了,“你到底是谁呀!”

刚才那一刻,小深觉得两个商积羽就好像融为一体,一同质问他。

但现在嘛,口气又有些清楚了。

商积羽嘲讽道:“怎么,我不过两日不出来,你都不记得我了?玩得太开心了?”

小深抓狂,“你快让他出来,我说的他听到了吗?相信了吗?我没说谎,不是甜言蜜语。”

商积羽:“不急,你先给我解释好了,你们背着我苟合的事情。我作为正室,现在很、不、满、意!”

小深:“…………”

外间。

升高的话音偶尔飘出几个词,以修真者的耳力,想听不到也不行。

羽陵弟子们:

“嗯?你们听到了吗?”

“……苟合?背着‘我’???”

“天啊,师叔祖……”

“可怕,那些水族不是都被遣散了,全宗门还能有这么不怕死的人?”

“不知道,那羽陵宗最不怕死的人是谁?”

过了一会儿,认真看书的玄梧子一抬头,觉得好多人在看自己。

玄梧子:“???”

……这种猜测毫无根据!太粗暴了!!

第29章

玄梧子觉得自己好冤。

他什么也没做,羽陵宗就开始传流言蜚语,意指他偷偷勾搭小深哥,惹得师叔祖大怒,在书林与小深哥争吵不休了……

没错,他的确是近百来年,羽陵宗唯一曾经敢找死得罪过师叔祖的人。师叔祖也的确指责了小深哥什么苟合之类的。

但单凭这就推断是他,未免太草率了吧。

今时不同往日啊,他现在已经不想死了!尤其在知道小深哥是龙族后!

玄梧子觉得小深哥和师叔祖肯定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但为了不让师叔祖迁怒自己(师叔祖真的很喜欢迁怒),玄梧子还是加紧又研究了解咒方法,去给余意试。

小深就站在旁边,盯着看。

“神气交结,万物化生!”玄梧子一声断喝,青光投向余意。

青光没入余意身上,余意眨了眨眼,什么事也没发生。

玄梧子啃指甲:“不对吧……唔……”

小深失望地道:“你又没成功啊。”

话音刚落呢,“蓬”的一下,余意又化作了原来指头大的水墨小人,在空中坠落到一半,还没等飞剑出鞘,就被小深捞起来了。

“哈哈,变回来了。可爱。”小深是无所谓余意大小的,不过这么小小一只确实很方便。

余意顺着小深的手掌,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坐下来瞪着玄梧子,好像还有点不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玄梧子狂喜。

尤其是此时,商积羽负手走进来。

“师叔祖。”玄梧子难掩激动地禀告,“弟子终于把余意变回去了。”

商积羽看了一眼,颔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话,看起来虽然有赞同之意,但也不是特别高兴,至少没有到让他表情变大的地步。

玄梧子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明明之前师叔祖很上心,很记挂这件事啊……

小深看了商积羽的样子却是大喜,变回来了!

前几天和“他”争执后,那家伙就以要讨个公道为由,连着几天都没让另一个自己出现,小深又气又急,但是拳打脚踢也没办法啊。

今日,才总算看到商积羽出现了。

他对商积羽一笑,顺手捏了一下肩上久违的小墨精余意。

谁知余意无声地念叨了两句话,指着自己,身体忽然就又变大了!

而且因为他原来就在小深肩上,这一下两人一起滚到了地上,余意把小深压得结结实实,白色的头发从黑色的皮肤边垂落,和小深的头发纠缠在一起,黑白分明,格外显眼。

余意长手长脚,撑起来一点,仍在小深上方,睁大眼睛怔怔看小深。

玄梧子:“………………”

他颤抖着侧眼去看商积羽,刚才师叔祖是赞许得不太明显,现在却是不悦得有点明显……

玄梧子觉得上下牙不断磕,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我,我,可能是……不太稳定……待会儿,应该就,变回来了……吧。”

商积羽深深看了玄梧子一眼,出乎玄梧子意料,没有把他给弹飞,而是把手伸给了小深。

小深拉着他的手,站起来。

余意半跪在原地,眨了眨眼,水墨氤氲间,似乎有些低落。

它站起来,拖着剑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变作了小人。小小的身影拖着水墨剑,愈发显得伶仃可怜了。

玄梧子兴奋地道:“看,看,又变回去了!有用的!”

才说完,就见方才还情绪低落的余意举着剑大步跑过来,跳起来气势磅礴地直刺玄梧子的膝盖!

“啊嗷!”玄梧子惨叫一声,拔腿就跑。

“这个玄梧子,真是不靠谱。”小深喃喃道,但很快他就把注意力转到了商积羽身上,一下抱紧了商积羽。

因为太激动,差点控制不住力道,听到商积羽咳嗽一声,他赶紧放松了一下,龙角在商积羽胸口蹭了两下,“想你了,那天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他迫不及待地看向商积羽。

商积羽吻了吻他的角,露出了笑意,“听到了,是我太患得患失,想岔了。”

“你想通了,那就太好了!”小深拉着他,“来,我带你下水!”

商积羽哭笑不得,“别急,这不过是形式罢了。”

“对,没事没事,反正水就在那儿。”小深道,“不如……”

商积羽解开腰带,温柔地喟叹道:“这是在书林,外面还有人呢。”

小深:“…………”

小深大怒,掀翻他,“你不要脸!你又骗我!”

商积羽站定了,把腰带系好,哼道:“不是我又骗你,是你又没分出我们来。”

小深一下没脾气了,唉,是没分出来,而且是越来越难分了。之前还能察觉到一点异样,现在,要不是商积羽故意露馅,他恐怕真的会上当。

商积羽幽幽道:“你有没有想过,之前在树下的,其实也有我……”

小深:“!!!”

小深抓狂,“胡说八道,你骗谁呢。”

“是骗你的。”商积羽又站近了,“不过,他总叫你克制,你想想吧,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我可不会让你克制……”

小深:“……”

商积羽带着笑意看他,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点了点龙角,觉察到身下一阵颤抖,轻声道:“怎么样?”

小深拧开头:“不好。”

虽然身体给出了同样的回应,但他还是坚定回绝了。

软硬不吃。

商积羽收回了笑容,手指慢慢屈起,在袖中紧握。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如果,他真的成为“他”……

……

玄梧子被余意追着出去,哇哇怪叫着逃遁。

沿途弟子无不投以同情的眼神,谁又没被墨精殴打过呢。

玄梧子都逃出了不动地,逃到离垢河上,余意竟然还跟着。

只见前头有小舟,载着谢枯荣、两位执事并一名未见过的少年,宗主寻常是不会乘舟的,玄梧子也不及多想,一下扑到了前头去,行礼,“宗主!”

他回头一看,余意不但继续追过来,竟是还忽然又变大了,手中提着水墨剑,一瞬间剑意纵横,直刺过来!

连谢枯荣的脸色也变了,喝叱一声:“余意!”

余意双眸莹亮,面无表情,竟是带着凛凛杀意,仿佛听不到谢枯荣的话。

玄梧子脸色一白,本以为宗主要出手,倒是他身边那少年先出手了。

方才隔得远没细看,到了眼前,玄梧子才看清楚,这少年也是一头白发,但和余意不同,他眉睫、皮肤也是雪白,两只眼瞳则是红色。穿着白底长衫,从腰部往下,有一行行淋漓墨字,但认不出是什么文字。

少年出手,身上的墨字外衫飞旋而出,生生挡住了余意一剑,又回到他身上,竟是——毫无损伤!

余意的剑意承自余照祖师,身为羽陵弟子,这一剑有多厉害,是再清楚不过的。就算不清楚的,往金阙玉关一站,看看当年“仙人斩玉关”的遗迹,也该知道了。

可这少年竟只用一件衣裳,就硬挡去了剑意,他到底是什么人?!

余意收剑,谢枯荣又是一声疾喝,它这才回神,目光茫然地看看手,再看看谢枯荣,一下变回了小墨精。

“玄梧子,你又给它用了什么术法,怎么神智都不清了?”谢枯荣皱眉道。

玄梧子心虚地低头,“呃,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可能是暂时有点混乱?”

谢枯荣无语,不过羽陵弟子自创术法,也难免发生各种以外,师长们还是以鼓励为主,“好了,你要谨慎,这可是余意,今日要不是我们在,白先生又出手搭救,你能全须全尾的吗?”

“是,是,弟子记得了。”玄梧子擦汗,又疑惑地道,“多谢白先生,不知道白先生是?”

谢枯荣一笑,“还记得,你们都把小深错认成鼋史公么?这便是真正的鼋史公,听闻青龙出世,特意从隐世之处赶来的!”

玄梧子低声惊呼,竟是白鼋!

继龙族现身后,不见踪影的白鼋也来了。

难怪能挡住余意的剑,少年的外衫恐怕就是传说中载着龙族历史的鼋壳了,难怪如此坚硬。

白鼋雪白的睫毛闪动一下,他的道体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但实际年龄,恐怕至少也有几千了,一笑道:“在下白沧年,的确是为青龙殿下而来的。”

他们家族世代都是史官,为龙君效力,而他算是唯一一代没有辅佐过龙君的白鼋,不想还有机会见到龙族。

“方才一路看了看水域……带白先生去见小深殿下。”谢枯荣讲这话还是有点点不好意思的,毕竟他们到现在还没把兰聿泽找回来,他小师叔更是把各地献给小深的部属都放生了。看起来……难免有点寒酸,仿佛羽陵宗亏待了债主。

白沧年道:“羽陵书林闻名天下,我也一直想看看。还有刚才那……就是墨精了吧,百闻不如一见。”

谢枯荣难掩自豪,白鼋可是龙族史官,就算白沧年未担任实职,家学渊源,能得他一句,就算是客套话,也很满足了。

其他执事连着玄梧子,也无不露出笑容。

“哈哈,正是,这墨精平素不这样的,只是最近中了术法,有些奇怪,还请莫怪。”谢枯荣道,“小深殿下现也正在书林,我们过去,还能看到其他墨精。”

他一挥手,小舟又自己动了起来,载着他们往不动地去。

还未到那处,就可以看到,小深化为龙形,正在用尾巴抽商积羽,而商积羽则左闪右躲,一旁还有弟子围观,极为幼稚。

谢枯荣看了一眼还是含着淡淡微笑的白沧年,干巴巴地道:“那是……我们小师叔,和殿下关系甚好。”

他抹了一把脸,扬声喊:“小深殿下——”

小深回过头:“干什么?”

商积羽又趁机在后面摸了一下他的尾巴,小深回头瞪了商积羽一眼。

谢枯荣:“哈哈,你看看这是谁?”

小深目光落在他身边的少年身上,龙身一摆,游了过去,龙首一低,伸到了少年面前,深绿色的眼珠子盯着他打量良久,在他身上的衣服扫过,那上面的墨字都是龙族文字。

小深慢慢吐出两个字:“白鼋?”

“拜见殿下。”白沧年在青龙面前俯首,“臣听闻殿下现身,如此大事,不可不记。”

也是他作为白鼋,头一次动笔——自龙族离开后,就没有值得白鼋动笔的事了。

“哦……”小深还是慢吞吞的,当他化作龙身时,这双竖瞳虽有熟悉感,却比道体时来得更冰冷、疏离,打量他人时,甚至有些居高临下的残忍,但这可能才是龙族的本性。

白沧年抬头,当他看着青龙时,带着几分向往,很好理解,白鼋嘛。

商积羽也走了过来,“鼋史公?”

白沧年看了商积羽一眼,方才谢枯荣就介绍过了,他礼貌地道:“山河剑之名,如雷贯耳。”

商积羽也不客气,开口就道:“那鼋史公给我在史书上记一笔吧——”

白沧年淡淡一笑,“山河剑虽威名赫赫,却不足留名吾家史册,贵宗余照亦不能。”

玄梧子抽了口气,不愧是白鼋,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又不留情面,大概除了龙族,他们真的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白鼋记史,说是为了龙族而记,但据说天下有巨变,也会提及。今日一听,余照祖师都不能入,想进龙族史册,真不知要怎样的成就。

商积羽也是一笑,很无所谓,他本也不在意白沧年记不记他有多厉害,他早就留名龙族史册了。

“你不记,我们原来那个史官也记了。不过,也不是记什么剑意,是记我与殿下夫妻情深。”

白沧年一下笑得有些僵了,白色的睫毛微微颤动,红眼睛定定看着商积羽,又去看小深。

对啊,云自然。谢枯荣咳嗽一声,道:“殿下原立了一位人族才子作史官,不过既然鼋史公来了,殿下看是不是调换一下官职?”

玄梧子心道,啧啧,可怜,千辛万苦来找小深哥,结果小深哥根本没有在意他,早就另有史官了,看白鼋的表情多受伤啊。

“为什么?这样自然真人会伤心的!”小深道,“这不是在指着他说,他才学不如白鼋么!”

众人:“……”

……可是就是不如啊!

白沧年低下了头,很是伤心的样子。虽说可能已几千岁了,但这么看,他还只是个少年啊,怪让人同情的。

世世代代都是龙族唯一的史官,这才突然没他位置了。

“不过白鼋也一直都是龙族史官,熟悉历史。”小深倒还没昏聩到底,自语道,“我可立左、右两位史官,分班记载。”

白沧年这才勉强露出了点笑意出来。

其他人看了这笑容更同情了,等你知道云自然到底什么水平,不知道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小深兴致勃勃地分配:“我看,这左史官自然真人,就负责记载本王英明神武的大事、要事。白鼋呢——”

白沧年会意:“左史记得,右史记失。殿下英明,不掩自瑕。”

一个记殿下做得好的事,一个记殿下没做好的事,殿下能不避讳这一点,主动让史官直书,实在难得,都值得一书了。

小深奇怪地看他一眼:“闭嘴哦。是一个记事,一个记言。你当然是负责记本王才华横溢的诗文大作、名言警句。”

白沧年:“???”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商积羽:以剑留名?无所谓,已经作为宠妃留名龙史了

第30章

玄梧子觉得白沧年不愧是家传的史官,说不定很有侍奉昏君的经验,在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要求后,竟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甚至为方才的失言告罪:“殿下恕罪,臣明白了,定当尽忠职守。”

这才对嘛,本龙哪有什么失。小深看上去还算满意,白沧年知错就改,“那你就在行宫住下,回头给你介绍自然真人,咱们共论诗文。”

白沧年听了立刻道:“那臣必要向殿下讨教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这句话后,其他人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白沧年有一丝疑惑,这是何意。

龙族行宫,如今是盖在羽陵宗的地盘,一应人手也都用的羽陵宗人,可以说是债主的权威,但叫白沧年来看,倒像是他们圈养……不,供养着殿下。

比如此时,还是谢枯荣做着龟丞相的活儿:“那我叫道弥来接引一下白先生,他家族世代在羽陵生长,先生初来,有不明之处,问他就是了。”

“……”其他人顿时又看向了宗主,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道弥?

“好啊好啊,让道弥带他安置吧。”小深对白沧年道,“我白日就在书林,你回头可以来找我。”

白沧年一躬身,“是。”

白沧年暂时被领走了,小深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眼,自然地伸了个懒腰道:“我觉得这人表面顺从,其实还挺不服气。”

大家讪讪一笑,哪个能服气啊,好歹也是白鼋。

这白沧年生来就不见真龙,估计也不知道描绘、想象过多少遍龙族的模样,结果苍天开恩让他得见,却是这么个样子……恐怕和白沧年向往的大不一样吧。

太惨了。

小深哼笑两声,一伸手,余意就跳到了他手上,又对商积羽道:“你,给我过来。”

他要把商积羽给领书林里去。

商积羽跟着走,口中略带嘲讽地道:“殿下开恩,又愿意召我伴驾了。”

谢枯荣“哎”了一声,随口道:“小深殿下不再聊会儿?”

小深头也不回,不屑地道:“跟你们这些文盲聊不到一块儿。”

还是继续打老婆吧。

谢枯荣:“……”

其他人:“……”

白鼋现身羽陵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宗,当初因为误会小深是白鼋,整个羽陵宗,即使是原来不了解白鼋的人,也在那次之后,看了许多关于白鼋的记载,自然兴奋无比。

这个,可是真正学识渊博的了!

据说他穿着一件外衫,就是白鼋史册炼化的,上头都是龙族文字,甚至包括神文,就算不认得,看一眼也好,说不定能沾沾文气!

大家齐聚书林之外,小深哥在这儿,要蹲守白鼋,当然也在这儿比较好。

羽陵弟子翘首以盼,半日后,才看到白沧年精神恍惚地随着道弥一起来书林。

只见道弥嘴里还念叨个不停,两只眼珠子,一只盯着前头控制小舟,另一只转到侧面去看白先生,“您说,这是不是阎王奶奶大肚子——满怀鬼胎!”

白沧年:“…………”

众人露出同情的表情,道弥真是害人不浅啊!你害了小深殿下,还要害白鼋!

但总算见着白鼋本尊,还是叫人欢喜无限的,果然是逸韵风生,白沧年一袭墨字长衫,更显风流,长发眉睫雪白,白璧一般,让人见之惊叹。

羽陵弟子纷纷行礼,知其满腹诗书,仰慕地称之为白先生。

白沧年颔首回应,先前只遥遥看到书林,现在上了不动地,他看了看四周,发现书林前头还竖着一叶小舟,下置底座,像是特意摆放在这儿作展,不由多看了几眼。

专业引路多年的道弥立刻介绍道:“白先生,这个是小……小深殿下当初划过的小舟,上面还有他亲作亲刻的诗。”

据小深殿下指定,白沧年的职责,正是记录他的名言、诗文,白沧年的红眼睛一动,自然走上前去看,逐字念了出来:“羽陵一夜山绕水,我向波涛钓故人。”

“??”白沧年的嘴巴微微张开,带着几分迷茫,目光更是不自觉再次打量那船,可能怀疑还有其他诗文,自己念错了。也可能是在思考这诗到底写的什么。

道弥早已被小深洗脑,正儿八经地介绍:“这个诗原来写出来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才晓得,小深殿下是说来日他有了陆上行宫,便创造新的礼节,在水上钓师叔祖。”

白沧年:“……”

道弥:“这是小深殿下的得意之作,您是不是拿笔记一下?”

白沧年:“…………”

大家只见白沧年身体狠狠晃动一下,更加虚弱了。

唏嘘,连他们都被云自然和小深的诗狠狠伤害过,何况世代大儒、秉承千万年文脉的白鼋。

“我去……拜见殿下。”白沧年坚强地道,“这诗,这诗句我已记下了。”

还真记下了。

而且看样子白先生可能也预感到,和他齐名的云自然是个什么水平了。

叫人犯起了嘀咕,白鼋会被逼疯么。

白沧年走进书林,见此处墨精蹦跳往来,随口对道弥道:“我先前见到一个墨精,十分奇特,与其他墨精都不同,背着一柄剑。”

“哦,余意啊。”道弥说,“那是我们余照祖师的作品所化,余照祖师连诗文中也剑意峥嵘,所以它生来负剑。从前我们都只叫它负剑墨精,还是小深殿下给它起了这个名字。”

“原来是余照的剑意么……难怪如此与众不同。”白沧年若有所思。

正说着余意,就见余意也出现了,它长身而立,手里捏着水墨剑,站在书架旁,黑漆漆的脸上,眼睛却是莹莹光亮,看来时格外有神,手里剑也愈发握得更紧了。

道弥不觉如何,他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要是换作玄梧子,恐怕要担心余意提剑乱舞了,“啊,余意在这儿,那小深……殿下应该就在附近。”

他习惯了喊小深哥,改口总是不大流畅,几次停顿。

白沧年和余意对视一眼,大约之前两人过了一招,看着总有些不太自然,不过余意更多一些茫然,它并不认得白沧年。

数息后,白沧年微微颔首,与它擦身而过。

小深正和商积羽坐在一处,争执些什么。

商积羽抱臂道:“你总觉得他是天下最好的,我不过当年随口说了几句,就成坏人了,也不想想是谁一直不行不行的,连那一点要求也不满足你。你是不是朱紫难辩?”

小深怒道:“我只是分不清你们俩,红色和紫色我当然分得清!”

商积羽:“……”

商积羽:“我是说,朱紫难辩。”

不是那意思么,小深愣了愣,一挥手:“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商积羽:“……这倒是。”

小深:“……”

居然认了!

道弥又看了一下白沧年,觉得他看上去不大好的样子。

“白先生?你还好吧?”道弥小声道,“你宽心吧,小深殿下也是刚学人话,前些时候还会用成语了。”

白沧年疲惫地摆摆手,不语。

这和刚学不刚学没关系,有的人,就算新学一门语言,做派也截然不同……

“你们来了啊。”小深也懒得理商积羽了,看向那两人,“过来坐罢。”

“多谢殿下。”白沧年规矩地行礼,入座。

道弥本来想直接就坐,一看白沧年,也照猫画虎,行了个礼再坐下来。

商积羽则大摇大摆地往椅背一靠,斜睨白沧年,“那我呢?”

白沧年动作一顿,去看商积羽,眉头微蹙,似乎不解其意。

商积羽笑道:“金钱子——就是现在的龙宫丞相,也称我为殿下啊。”

白沧年沉默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再次行礼,“王妃殿下。”

道弥无措地也跟着站起来,挠挠头,“我……”

也要喊王妃殿下?

商积羽立刻道:“你什么你,你又没当上龙宫丞相,想跟着谁叫?”

“好累啊。”道弥想起自己一轮落选丞相的伤心事,终于绷不住了,“称呼换来换去的,有时候宗主叫小深,有时候也叫殿下……白先生还这么认真,我都不敢叫小深哥了。师叔祖,那我就真的一直叫您师叔祖了?有时您一不开心,我都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叫殿下或者小深嫂了。”

商积羽:“…………”

商积羽本是端着范儿,他有时提什么正室、王妃,都是为了调戏小深,只有这八哥,居然认认真真考虑叫他小深嫂。

这称呼太难听了。

小深还嫌弃呢:“不要不要,不许叫他嫂子!”

白沧年嘴角一抽,有些怀疑的样子,“史官真记载过,二位殿下夫妻情深么?”

小深唉声叹气道:“都是捡错了,我老捡错。”

白沧年的笑意又有点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