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想憋得有些内伤,但依然乖巧地点点头,继续努力地啃阮青夹过来的笋菜……

“十八岁时的智齿都是润清拔的,这缘分……”

念想看了眼一旁稳坐如山,面无表情的徐润清,默默垂泪。

有种孤军奋战的凄凉感qaq。

“现在还跟着润清实习……”阮青突然感叹了一声,话题一转试探道:“老念知不知道你们的事?”

念想愣了一下,摇摇头。见阮青的眼神黯淡了些,紧张得匆忙解释:“我还没来得及跟我爸说,最近家里又有点事,我就……”

阮青一笑,连忙安抚:“别紧张别紧张,我就是顺口一问。你们刚开始谈恋爱,谨慎郑重点总是没错的……”

诶……

念想偷偷瞥了眼徐润清,欲哭无泪。

真的是……来不及说啊!

总而言之,一顿饭吃下来,念想是身心都煎熬,导致食不知味还消化不良。

阮青送他们两个出门,看见他们走进了电梯,下一刻赶紧拿着手机给冯同志打电话……

念想垂头丧气地抵着电梯壁角,深深地叹气叹气叹气。

那围巾系得潦草,后面还翘出一个角来。徐润清帮她把围巾翻折好,见她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抬手垫过去,十指轻拢贴着她的额头上。

微微的暖意,源源不断。

念想刚想站起身来,徐润清已经就着这个姿势把她往后一拉,拉到怀里靠着,就像从身后抱住了她一般。

“冷静下?”

念想皱着鼻子哼了一声,整张脸写满了不高兴,可到底在不高兴什么,却连自己也没有头绪。

“对我不满意?”他又问。

念想刚要点头,可又觉得这样赌气有些不应该,犹豫了半晌还是摇摇头:“我不高兴的是自己……好像哪都做得不好。”

说完,念想才迟钝的想明白自己在不高兴什么,又皱起鼻子,对着电梯金属镜面做了个鬼脸。

好讨厌。

这种不按照剧本来的剧情,让她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坑爹的是,她都没能好好的设想彩排一下,就这么见了……家长……

徐润清却是一声轻笑:“跟自己较劲?”

念想很不想这么承认,但事实上,的确是这样……

“我妈很喜欢你。”他松开手,退开一步,手落下去牵住她的手塞进口袋里。

做完这些,电梯也正好到一楼,“叮”一声轻响,他牵着她走出去。

外面是冷冽的空气,凉凉的,还带着沉重的雾气,湿漉漉得寒冷。

“我们算认识六年了吧?过了十月,现在算第七年了……”徐润清握着她的手指轻按了一下她的掌心,随即侧目看了她一眼,缓缓补充完整:“认识得更久了。”

念想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抬头看他。

“照我妈的行动速度,我过几天就应该上门拜访念叔了……”他嘴角一勾,那笑容肆意,看得念想头晕目眩——

这节奏,是闹哪样!

第六十四章复诊

昨夜的聚会狂欢,让众人今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活力十足,连带着低气压了几天的欧阳都神清气爽地来上班。

欧阳精神抖擞的结果就是……

念想被拦截在茶水间数绵羊。

欧阳捧着水杯耐心十足地追问:“我听冯简说你昨晚后半场就消失了?老大也不见了……”

念想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怀疑地问道:“该不是冯简让你来刺探军情的吧?”

“不是啊。”欧阳很爽快地回答:“我就是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了……你不满足我一下?”

念想无奈,摸出手机开始搬救兵:“你说我现在是打给小君好呢?还是打给徐医生好?”

欧阳“卧槽”了一声,转身就走,干净利落。

念想继续数绵羊——

工作日的第一天,早上的病人并不是很多。

念想在徐润清的监督指导下,粘完了寄存膜的上排托槽。还来不及对自己的作品沾沾自喜一下,就有病人复诊。

今天上午,徐润清就预约了这么一位病人,做矫正治疗,粘全口。

念想不是第一次看徐润清粘托槽,但每一次看他粘完,都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小儿科了。

“灯。”徐润清提醒。

念想就坐在病人的左侧,手里拿着光固化灯。听到这声,赶紧认真地凑上去,拿灯照着患者粘黏托槽的部位。

一声很轻微的“滴”声,光线亮起。

念想看了眼患者,抬手挡了一下灯。她的手绕过去,正好贴在他的手腕上方。

温热的触感。

念想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不经意的,深幽又沉静。

没有说话,也没有交流,这一眼对视之后,两个人都很默契地继续手上的工作。

冯简“路过”时看见的就是这么相亲相爱的一幕,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满脸粉红地飘了下去。

午休。

念想吃过饭后,拿着牙刷正认认真真的在茶水间不远处的刷牙示教区认真地刷牙……

冯简幽幽地从她身后走过,见念想叼着牙刷看过来,暧昧地笑了笑,风情万种地……下楼去了。

念想有些懵懵的……啥情况?

她想了半天没想出结果,索性放弃,反正自打冯简对她和徐医生之间的事情心照不宣之后,经常这样一副暧昧不清,高深莫测的样子……

刷过牙,念想去诊室报道。

徐润清不在诊室里,她溜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暗自奇怪:“明明说好了中午帮我换弓丝的啊,人呢……”

作为出镜率极高的配角人物欧阳恰到好处的出现,又十分恰到好处地提醒:“老大在楼上的院长室,估计是在……睡午觉。”

睡午觉……

念想:“……”

不是说好了……她复诊的嘛!

“你亲自上去叫一声不就行了。”说完,欧阳就挤眉弄眼地功成身退了。

念想在原地挣扎了半天,悄悄地戳了个电话去问情况。

“你上来吧,换弓丝下午也来得及。”

徐润清的声音清冷得哪有半分睡意?

徐润清是瑞今的太子爷这件事……没有人不知道。但是瑞今在念想的认知里,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

这里的工作氛围很棒,并没有很多职场上的勾心斗角。她所接触的认知的范围里,每一位医生尽管都有自己的脾气,但无一例外的很好相处。

至于徐润清,毕竟他是这么个“大神”的存在,瑞今里没有人敢冒犯他……

所以瑞金太子爷这种微妙的身份,大家似乎……也并不怎么上心。唯一的,就是默认的……院长办公室,徐医生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比如:睡午觉……

又比如:拿了徐院长的好茶叶下来分给大家一起尝尝……

哦,对。

听说,有不少年轻的护士小姑娘都以走错路为借口,摸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徘徊……

念想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心有点虚……这个小姑娘,说得好像就是她?

她严谨的,认真地敲了两下门。

里头的人沉默了一瞬,才沉声应道:“进来。”

徐润清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见她进来,很自然地吩咐道:“把门关上,可以上锁。”

……上、上锁?

“听不懂?”徐润清抬眸瞥了她一眼,见她那纠结的表情,恶劣地想……欺负一下。

他顺手把文件放在桌几上,起身走过去。

他比念想高出很多,身影拢下来,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念想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一直到……门边。

徐润清伸手,从她身旁越过,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推,关上门,又落了锁。那“咔擦”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维持着这个动作不动,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念想努力地调整着自己颇有些惨烈的表情:“你叫我上来……什么事?”

很心虚的语气……

徐润清轻“嗯”了一声,抬起手捏了一下她的脸,柔软又嫩滑。他的手指顺着她脸部的线条滑下去,凑近她,一直到凑到了她眼前,微一偏头,唇靠近她的耳朵,轻声问:“你们老师有没有提醒你注意点?比如,每个医生的办公室里的那张……折叠床。”

念想“咕咚”一声,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觉得被挑逗得浑身都热得开始冒烟。

有些欲哭无泪地:“你叫我上来不会就是……无聊了,想逗我玩吧……”

一点,都不好玩啊!┮﹏┮

“难得聪明。”徐润清的唇角略微一勾,心情愉快。

见念想下一秒就……更壮烈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抬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把这些文件搬下去,我这里还有点事,乖乖去楼下等着我。”

他转身去拿文件,递进她的手里时,很自然地俯身,亲了亲她:“那个……”

他突然开口。

念想懵懵地“啊?”了一声,啥……个?

“不舒服的话等会跟我请个假。”他说完,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念想反应过来,脸顿时“轰”一下烧红了,她手忙脚乱地都不知道这会应该做什么反应才算正常,转身握住门把手就想跑。

徐润清的动作比她更快,她转身的瞬间,从她身后覆上去,环住她。

她刚解开门锁,他的手也抬起,覆在她刚握上门把的手上,缓缓拢住。那温热柔软的唇贴上来,落在她的耳后,轻轻地吻了一下:“不想和我多待一会?”

念想摇头,赶紧摇头……

徐润清张嘴,不轻不重地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口。

妈蛋。

念想双眸顿时圆睁,只觉得骨头都被他啃酥了,握着门把的手……软绵绵的顿时没了力气:“你……你别闹……”

万一,别人看见了……怎么办啊!qaq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徐润清顺着接话:“这里没人会来。”

她……不就来了么。再说了,楼下护士站那么多的小姑娘,可都等着走错地方……来邂逅一下瑞今的徐医生好吗?

“亲我一下?”他的声音隐含着几分笑意,低低沉沉的,说不出的悦耳。

念想就差把脸都埋进文件里了,不说话。

“亲我一下我就放你走。”他微敛了几分笑意,又凑上去亲了亲她耳后那一处的柔软。

看她不自觉地抖了抖耳朵,心底那一处柔软就像是被温水浸润,丝丝缕缕的暖。

这么赤/裸/裸的调戏……简直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了!

她还是不说话,不自觉地咬了唇。在院长办公室亲热什么的……真心有障碍啊……

徐润清本就是存着逗她玩的意思,此刻看着她圆润的耳垂渐渐染上粉色,最后鲜艳欲滴,终于心满意足地松开她,还很好心地帮她开了门。

念想连句“我走了”都忘记说,就跟只兔子一样……一溜烟,蹦远了。

太恶劣太恶劣太恶劣了!

念想揪着餐巾纸泄愤……恶劣得简直令人发指!

徐润清从办公室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平常最讨厌写病历的小姑娘正一声不吭一丝不苟地趴在桌上写病历……

“我就是写病历冷静冷静……”

离下午上班还有段时间,徐润清戴上手套和口罩,示意她去牙科椅上躺着。

念想磨磨蹭蹭地爬上去,乖乖地躺好。

看着他坐下来,然后调节牙科椅的高度:“刷牙了?”

念想点点头,亮出一口白森森的带着矫正器的牙:“刷了。”

徐润清垂眸看了她一眼,拆了一次性的口镜检查她的牙齿情况……事实上,朝夕相处。念想所有的症状,他都了如指掌。

他微低下头,仔细地看了眼。把托槽上的环扣解开,再剪断结扎丝夹出来,一个一个,手法快速又利落。

念想还没怎么感受到那股拉扯的力量,他已经结束这一环节,用镊子夹住弓丝,微一用力,就取了出来。

念想用舌头舔了舔托槽……

徐润清脚下一滑,推开牙椅去工作台的置物柜拿弓丝。

原本给他打下手,会准备好这些的人一个正在牙科椅上躺着,一个……避嫌不在。他摘下右手的手套,拉开柜子。

弓丝通常都是各种型号粗细地捆扎在一起放在工作台下方的的柜子里。

念想跟在他后面,接触到最多的就是牙齿矫正的患者,很多东西都是她在整理。

看上去粗枝大叶的,这方面却谨慎又认真。

取出念想要用的弓丝,他戴回手套。拆开包装后,用里面的弓丝和念想刚换下来的比对了一下,剪短弓丝的末端,重新卡进托槽里。

“现在已经适应矫正器了吧?”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问道。

念想的牙齿虽然有些拥挤,但是总体上来说,程度属于轻度。刚带矫正器的时候牙齿酸软不能用力分解食物,一个月下来,那种酸软感已经褪去,运用自如了。

只一些坚硬的东西,依然吃不了……

她张着嘴不方便说话,就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