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樱伸手抹了抹眼泪又吸了吸鼻子,把头撇到一边说道:“师兄骗人!现在师兄眼里只有郑小姐,师兄只关心郑小姐,根本就不关心我,我以前有师兄疼爱,现在连师兄也不要我了。”红樱说着呜呜哭出声来,惹得来往的路人频频侧目。

看到红樱哭得伤心,陆杰不知所措的问道:“师兄怎么会不要你呢?师兄现在只是奉命保护郑小姐,可是只有师妹是师兄唯一最疼爱的人。师妹不要哭了,也许是师兄不够细心,没有考虑到师妹的感受,但是师妹一定要相信师兄,我可以不管任何人但也不能不管师妹,我······我······,哎呀!师妹······”红樱哭得越来越大声,陆杰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红樱。

红樱大声的哭了一气后,抽抽噎噎的说道:“师兄口口声声说疼爱我关心我,可是却老是批评我、骂我;师兄说只是奉命保护郑小姐,可是你为什么一天到晚老盯着郑小姐看,孟豪也是奉命保护郑小姐的,他怎么就不像你这样?而且我想要师兄陪我出来逛逛,怎么求都没有用,为什么郑小姐一句话,师兄就乖乖的陪我出来了?不管师兄是不是真的想要陪我出来,可是既然出来了就不能多陪我走一会儿吗,为什么刚出客栈就念叨着担心郑小姐而要回去?”

陆杰怔怔的看着红樱,红樱转过头来看着陆杰的眼睛问道:“师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郑小姐?师兄是不是嫌我妨碍着你们了?如果师兄真的喜欢郑小姐,你可以告诉我,我绝不会伤害她的,就是师兄要娶郑小姐,师妹也会帮你的,师妹绝不会妨碍师兄任何事;师兄怕郑小姐受伤害,师妹也可以和师兄一起保护郑小姐,只要师兄喜欢、师兄高兴就行,我只有师兄一个亲人,我不想离开师兄。”

此时的红樱显得那么的孤单无助,陆杰一阵心痛,不顾路人的目光,一把紧紧抱住红樱,轻抚着红樱的头说道:“红樱,师兄不会离开你的。师兄谁也不喜欢,我喜欢的是你!我只喜欢你一人!师兄骂你、批评你,是因为担心你,我不希望我们再过以前的生活,我只想和你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有一天可以像别人一样过上平静的日子;我们好不容易摆脱了过去,可以过上新的生活,如果师妹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杀人,那我们要何时才能真正过上正常的生活?”

红樱停止了哭泣,任由陆杰抱着。陆杰轻轻的说道:“红樱,打打杀杀不能解决所有事情,要想真正过正常人的生活,就要学着用正常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凡事有师兄在,师兄不但会完成王爷交给的任务保护好郑小姐,我更会保护好我的师妹的。红樱,记住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卫,但是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不用你再出手,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红樱轻轻仰起头:“可是你为什么一天到晚老盯着郑小姐看?”

陆杰温柔的说道:“这是师兄的不是。不过师兄那么关注郑小姐并不是因为喜欢她,当然正如师妹说的,保护郑小姐也用不着那样,师兄是因为其他原因才如此失态。”

红樱听到路人看着他们时的窃窃私语,她红着脸把陆杰推开一点,然后不解的问道:“其他什么原因?”陆杰看了看左右,然后放低了声音向红樱解释起来,叶知秋在暗处竖起了耳朵专注的听着。

听陆杰说完后,红樱睁大着眼睛问道:“郑小姐不是霞妃娘娘的亲侄女吗?”

“郑小姐虽然是霞妃娘娘的亲侄女,可是据我所知娘娘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侄女,郑小姐从小便飘落在外,是被人收养长大的。郑小姐此番前去冒城正是要向她的养父母求证身世,如果郑小姐真是娘娘的侄女,那她那个手镯又是怎么来的?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却百思不得其解。只有郑小姐平安到达冒城,找到她的养父母,或许能把我的疑惑解开一二,说不定我一直苦苦寻找的人就在冒城。”陆杰轻柔的声音变得有些遥远,红樱看着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陆杰低头看着红樱,笑着说道:“不哭了?天已经黑了,我们真的该回客栈了。”

红樱娇羞的低下头,转身在前面向客栈走去,身后的陆杰听到她轻轻的问道:“师兄真的永远都不离开我?”

陆杰大步赶上去,温柔的说道:“师兄会一辈子陪着红樱,疼爱红樱。”

两人的身影走远后,叶知秋才从暗里出来,他看着远去的两个人,沉思片刻也后向两人的方向而去。

红樱回到客栈的时候又回到了原来活泼开朗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比以前更多了一份甜蜜,对如玉的态度也大为转变,再看如玉时,她眼里的那份怪异也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如玉他们正要准备出发的时候,叶知秋来向他们辞别——他有事要到离州停留几日。

出发的时候,红樱非要和如玉坐一辆马车,如玉不好拒绝只得答应;而叶知秋在目送如玉一行离开后便去了头一天晚上去过的那家钱庄。

第九十一章 故人有礼

如玉他们还没有到城门口,便被人给拦了下来,拦下如玉他们的人自称是离城城主的家人顾忠,他身后还有一队卫兵跟着。顾忠很客气的说道:“在下奉城主之命请几位赏脸到府上一坐。”

如玉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不认识离城的城主。如玉对顾忠说:“多谢城主大人相邀,只是我们并不认识城主,而且我们还有事,不能耽搁,所以不能随你到城主大人府上去,还请替我们在城主面前美言几句,请城主大人原谅。”

顾忠自若的答道:“城主说了一定要请到几位——几位的一个故人在城主府上等着几位。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小姐不要让小的为难,随小人走一趟吧!”顾忠身后的卫兵没有等顾忠把话说完便全部拦在了如玉他们的马车前面,那样子明显的告诉如玉他们——他们想不想去由不得他们。

红樱正要说话,抬头却看到陆杰和孟豪都看着如玉,等着如玉发话;红樱想起陆杰昨晚对她说过的话,于是把正要冲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她也看着如玉,等着如玉拿主意。

如玉轻轻叹了口气:城主大人有请,他们要是不去就是不给城主面子,到时候要是城主一生气随便给他们扣个什么名目为难他们,岂不是又有是非,而且看这架势,那意思好像是用绑也要把他们绑回去。如玉问顾忠:“我们必须得去吗?”

顾忠看着如玉,道:“请小姐不要让小的为难!”

如玉他们随顾忠到了城主位于城北的府邸,一个大大的鎏金匾额高悬在大门上,上面书着金灿灿的“顾府”二字;下了马车后,如玉一行六人在顾忠的带领下到了待客的前厅,城主顾臣铭已经笑容满面的等在了那里,看到如玉他们进来,已经五十多岁的城主更是亲自迎了上来。

顾臣铭呵呵笑着说道:“几位辛苦了,请里面做!”待如玉他们坐下后,顾臣铭才又说道:“先请几位原谅老夫的失礼,冒昧请几位前来是因为几位的一个故人想要见几位,他有要事要告知几位。”如玉他们疑惑的看着城主,想不出他们会有什么故人在此。

城主笑道:“几位不必猜疑,你们的故人说是与你们有至死难忘的交情,只是因为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完,所以没能亲自来招呼几位——原本他是打算把事情安排好后,亲自到几位入住的客栈接你们的,只是没想到你们今儿一大早就匆匆离去,老夫不得已才让人去请了几位来,那位故人要下午才回来,只有请几位暂时在舍下休息休息。”

顾臣铭让人上了茶,可是如玉他们谁也没有喝,顾臣铭也没有多意,他一边喝着自己杯里的茶一边和如玉他们说着话,打听他们的来历和家世。顾臣铭和善的笑着,如玉也微笑着告诉顾臣铭,她家里不过是做点小生意为生,自己这次是去访亲戚而途径此地。虽然如玉几人与顾臣铭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没有说几句话,但顾臣铭却好像是与如玉他们都已经很熟,说话时也让人感觉他们越来越热络。

如玉正和顾臣铭不自在的说着话,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进来了,他进来后首先向顾臣铭行礼,然后对如玉他们说道:“这几位想必就是父亲今天请来的贵客吧?”

“这是犬子应达。”顾臣铭笑着站起来介绍道:“达儿来见过这几位。这位是郑小姐,这位是红小姐,这两位是陆杰和孟豪两位小兄弟。”

待顾应达坐下后,顾臣铭才奇怪的问道:“达儿,你怎么一个人就回来了?”

“父亲派去传话的人告诉我们,郑小姐他们已经到家里了,郑小姐他们的故人怕他们等着急,便让我先回来,他把手里剩余的事情办好就马上赶回来。”顾应达说完,又歉意的对如玉几人说道:“请几位原谅,因为几位的故人一再交待不能让你们现在就知道他是谁——他要给几位一个惊喜。所以,顾某现在也只能故弄玄虚了。”

如玉笑道:“我们还真想不出是哪位让我们有幸得到城主大人家里作客?还真想早点看到这位神秘的故人。”如玉说这话的时候,包括红樱几人,没有一个人露出丝毫好奇之色。

顾应达哈哈笑道:“看来这个惊喜确实是大出几位的意外了。顾某先带几位到那位故人住的院子等他吧,他说一会儿回来后,直接到那里与几位相见。”顾应达说完,不等如玉他们说话,站起身请如玉他们向侧门走去。

如玉几人对视了一眼,大家都是满腹疑虑,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跟着顾应达穿过一个拱门,几顶软轿已经侯在了那里。顾臣铭让儿子好好招呼如玉几人,然后目送如玉他们和顾应达都上了软轿,顾臣铭才转身回到了前厅。顾臣铭对着前厅中才现身的两个人点了点头,然后一句话不说便出府去了。厅上的两人也很快离开,往院子的另一边而去。

如玉他们坐在软轿之中,弯弯绕绕的行了好一阵,轿子才停下来。下轿来看到周围的景象时,如玉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在顾家——周围望去全是林木花草,出了前面隐约可见的一个院子,再看不到其他建筑,清幽得像是在林野之中。顾应达在前面领着几人顺着一条青石路向林中的院子走去,他边走边说:“这是寒舍的一个侧院,平时少有人来,偏偏几位的故人就喜欢这里清静,他每次来都要住在这里。”

如玉感叹道:“能在离城中找到这么一个去处还真是难得,这里怡人的景色就是在山林间也难见到。”顾应达谦虚了一番,直说此处鄙陋不值一提,这让如玉不由得想着,只一个不值一提的侧院就是这么大,整个顾府到底有多大?

如玉他们进了林间的院子,一进院门便闻到一阵扑鼻的异香,院子中央是一个大花园,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在这草木枯黄的深秋,院子里却是各色花朵争相绽放;除了陆杰和孟豪二人,四个女孩子都被那些奇异的花朵吸引了,心里的戒备也完全放松下来。

顾应达陪着几人慢慢到了正厅之中,屋里面的摆设简单古朴,别有一番风味。两个丫鬟奉上了热茶,一早上都没有喝水的如玉感觉有些口渴,端起茶杯就要喝。陆杰看到,连忙出声阻止:“小姐,小心烫!”如玉愣了一下,她看了看冒着热气的茶杯,点头道:“要不是你提醒,我又要被烫着。”说着,如玉放下了茶杯。

顾应达看着旁边站着的刚才奉茶的两个丫鬟说:“你们是怎么伺候人的,连茶水的冷热都掌握不好?”

两个丫鬟低下了头,如玉微笑着说道:“顾公子不必责怪她们,其实这茶对一般人来说,冷热刚好合适,只是我从小就比一般人怕热,饮食的温度也比常人要低,别人觉得合适的热度,我却会觉得太烫。这茶放一会儿再用就是了。”

如玉的话明显就是托词,顾应达看了看如玉,又看到其他几人也没有用茶,于是吩咐那两个丫鬟:“你们去前边厨房把最新鲜的糕点取些过来,再吩咐厨房中午把菜送到这边来。”两个丫鬟应声出去,顾应达喝着他杯子里面的茶水说道:“顾某是个不拘礼节的人,几位也不要太拘谨,随意一些。”

顾应达的话声刚落,一个丫鬟进来传话说城主夫人找顾应达有话要说。顾应达让丫鬟退下后,对如玉几人抱拳道:“顾某先失陪一会儿,几位请自便,不要客气。”

顾应达跟着来传话的丫鬟出去了,屋里一时只剩下如玉几人。他们慢慢环视了一圈屋里,然后陆杰开口说道:“小姐,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小人总觉得城主大人的言行有些奇怪,这里也感觉怪异得很。”

如玉点了点头:“我应该没有什么故人会在这顾城主家里要和我见面,不知道有没有你们的故人在此?如果没有,等顾公子回来我们便告辞。”

如玉的话得到一致同意,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既不见什么故人出现也没有看到顾应达回来,就是刚才去取糕点的两个丫鬟也不见人影。如玉有些坐不住了,陆杰和孟豪、红樱也到门前看了好几次,可是除了院门处的那个婆子,不见任何人来。

如玉端起茶杯问陆杰:“这茶可以喝吗?”陆杰端起茶杯仔细的看了看茶色又闻了闻,然后他看向红樱;红樱细细查验后说道:“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不过还是不要喝的好。”

如玉放下了茶杯,门突然“砰砰砰”的响着,全部自己关上了;锦儿和秀儿吓得惊叫一声紧紧抱住如玉,陆杰、孟豪和红樱则背对着如玉把如玉主仆三人护在中间,他们运气小心的防备着,紧张注意着门窗处的几人,没有看见在房间四周墙角正有几股淡淡的烟雾弥散到屋子里,那股淡淡的烟雾还没有升高便飘散到屋里的空气之中看不见了。

紧紧抱着如玉的锦儿和秀儿突然觉得浑身发软无力,慢慢滑倒在地,紧接着如玉也瘫软下去。红樱三人惊愕的回头看着如玉主仆三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着了别人的道了;三人也觉得使不出劲儿来,不过他们三人不像如玉她们这么快就倒下。

陆杰强撑着大声的问道:“是谁?给我出来!”没有回应。孟豪也用最后的力气大声说道:“有种的就别躲躲藏藏的,耍阴招算什么好汉?”

如玉有气无力的说道:“故人!”

来者不善!看来所谓的故人对他们不怀好意。几人都是心里一惊:他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被算计了,照他们几人现在的情形,接下来岂不是只有任人宰割?

红樱气愤的说道:“不是故人相见吗?岂有这样招呼故人的道理?缩头缩脑的连个女人都不如。”

三个人说了没几句便都觉得浑身乏力快撑不住了,可是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和动静;慢慢地,他们三个也瘫软到地上,都不再说话。

屋外院子中,两个男子狞笑着看着门窗紧闭的屋子,他们正是出现在顾府前厅的那两人。听到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其中满脸横肉的家伙对旁边白净两旁的那人说:“公子,是要现在进去还是······?”

“没有必要冒险,咱们就让他们好好休息。”说完,白净脸庞的男子背着手残忍的笑着出了院子;满脸横肉的家伙端开身边一个造型奇特的花盆,把花盆下的圆形石头使劲按下,只听屋里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过后,没有了任何声响。汉子把花盆放回原处,拍了拍手,跟着白净脸庞的男子出了院子。

第九十二章 蛇鼠一窝

  顾臣铭书房内传来阵阵得意的笑声,顾臣铭父子与从清幽小院回来的白净男子正在谈论着如玉几人,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则守在书房门外。

白净男子恭敬的对顾臣铭说道:“今日多亏舅舅和表哥相助,才能抓住杀害弟弟威仁的凶手,要不是舅舅及时派人留下他们,那几个杀人凶手便要逃之夭夭了,外甥日后一定加倍报答舅舅的恩德。”

顾臣铭摆手说道:“齐仁这样说就见外了,咱们是一家人,威仁是我的亲外甥,我这个当舅舅的岂能让杀害他的凶手逍遥法外?”他顿了顿,问汪齐仁:“只是舅舅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同意张贴告示缉拿他们,不然早在到离城之前就把他们抓住了?”

汪齐仁怨恨的说道:“这几个贱民太恶毒!二弟被那妖女施毒,在床上饱受痛苦折磨了三天三夜而亡,其状惨不忍睹,不是只把他们缉拿归案便可了事,就是把他们都斩首偿命也不能解我们的心头之恨。”

顾臣铭点点头:“敢不把官家放在眼里,还当街杀死官家子弟,如此目无王法的刁民,确实罪该万死。”

顾应达抿了一口茶,问道:“现在表弟要如何处置那几个刁民呢?”

汪齐仁阴沉沉的说道:“小弟暂时还没有想到收拾他们的办法,不过他们加诸在弟弟威仁身上的痛苦,我一定要加倍,不,我要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们!”

顾应达阴森森的笑道:“对,不能便宜了他们,要让他们知道得罪官家是什么样的下场。”

门外传来说话声,是丫鬟送点心水果过来,门外守着的大汗打开门,顾臣铭三人便住了声,端起了茶杯。两个身材妙曼的丫鬟进来,她们是专门在顾臣铭书房里伺候的丫头;把两样点心和几样时令水果放到几上后,两个丫鬟并没有马上离开,往后退了两步后,其中个子稍高一点的丫鬟微低着头说道:“老爷,刚才太太院里来人,问老爷中午在哪儿用饭?”

顾臣铭略想了想,说:“去告诉太太,我中午还有事,和齐仁在外面吃了,晚上再到太太那里用饭。”两个丫鬟应声退出书房,刚到书房门口时,顾臣铭叫住她们,他对刚才说话的丫鬟说道:“哦,对了,香袖,和太太说,我们是为了胭脂店的事才不回来的。”香袖退出了书房并把书房门也关上了。

顾臣铭放下茶杯,拿起一块点心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一口,那神情悠闲至极;顾应达轻笑出声,顾臣铭一眼瞪了过去,顾应达忍着笑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大口,故意转过头不看顾臣铭。汪齐仁微微一笑——舅舅怕舅娘,这事他们打小就知道的事;现在几个仇人已经落入手中,只能任他摆布,舅舅找了借口想要出去吃饭,他这个外甥当然要让舅舅尽兴才行。汪齐仁问:“舅舅,咱们中午去哪儿议事?”

顾臣铭笑而不语,顾应达说道:“听说怡香院新去了几个姑娘,曲儿唱得不错,不如就到那里去吧?”

顾臣铭点头说道:“就依达儿,去怡香院。”说完他先起身,然后对汪齐仁说:“那几个已是囊中之物,齐仁就好好的放松高兴一下,等回来再收拾他们吧。”

汪齐仁笑着答应,三人说笑着出了书房,门外的汉子跟在三人身后离开,香袖和刚才一起送点心到书房的那个丫鬟也随在几人后面,送主子出去。

汪齐仁问顾臣铭:“舅舅刚才说的胭脂店是怎么回事?是舅娘开的铺子吗?”

顾臣铭哈哈笑道:“齐仁说对了一半,刚才说得胭脂铺子很快就是你舅娘的了。那是一家不大的铺子,不过在离城也算得上是老字号了,离城的女人们都喜欢他家的胭脂,你舅娘也只用他家的。前些日子,你舅娘突然想到要是那家胭脂铺是她的,那她以后要用胭脂就不用再去买了,而且凡是她用的胭脂便不能再卖给其他人用——你舅娘要用离城里独一无二的胭脂。”

汪齐仁明了的点头,说道:“舅娘的想法就是与别人不一样。舅舅是要把那家铺子买下来吗?”

顾应达接过话:“要是那么容易就办好了,爹也不会拿此事到娘面前说了。”

“哦!难道那家不卖?”汪齐仁面露惊讶之色,他不相信一个小小的胭脂铺子还能难道身为城主的舅舅。

顾应达摇头说道:“买一个铺子当然简单,那家也不敢得罪我们,只是我娘不但要买下那家铺子,还要那家人继续留在铺子里为她制胭脂,那家人却不干了。他们的胭脂配方是独门家传的,除了那个老板,其他人都不会,所以我们现在一时想不到好办法。”

汪齐仁转动着眼珠,沉吟了一会儿,坏坏的笑道:“舅舅不用为此事担心,侄儿想到一个好主意,保证让那个不识好歹的老板乖乖替舅娘制胭脂。”

顾臣铭听得心里大喜,他眉开眼笑的说道:“齐仁有办法摆平此事,那太好了!早日把事情解决,舅舅也早日耳根子清静——你舅娘成天在我耳边念叨此事,我都快要被她烦死了。”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轿子旁边,香袖扶着顾臣铭上了轿。

汪齐仁对身后跟着的汉子说道:“杜大,你就留下吧,这些天来你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今天就不用再跟着我了。”杜大行礼谢过汪齐仁,待把汪齐仁伺候着上了轿子,他才退到一边。杜大跟在汪齐仁身边时间已久,自从二公子汪威仁出事以来,他和汪齐仁便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是真,但是汪齐仁让他留下,更主要是因为现在汪齐仁暂时用不着他。

顾臣铭三人直到晚饭前才回来,汪齐仁为顾臣铭想出的办法让顾臣铭父子都拍手叫绝;回家后顾臣铭便把办法说给了夫人听,城主夫人听后,马上便让人依计安排行事;胭脂铺子的事情得到解决了,城主夫人也对顾臣铭身上的酒味儿和脂粉味儿不加过问了,顾臣铭今天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先是帮外甥设计抓住了杀害汪威仁的凶手,然后又满足了夫人的心愿,关键是到怡香院去寻开心回来还没有被夫人责问,这可是太难得了。

汪齐仁回来用过晚饭后便又到了如玉他们受困的院子,他已经想到收拾如玉几人的办法了,此时杜大正跟着顾应达去拿对付如玉几人的东西。

汪齐仁推门进入屋子,屋里空无一人,桌上还放着如玉他们没有喝的茶水,茶水早已经冰凉;汪齐仁并不奇怪,因为没有主子的吩咐,所有的下人都不会擅自进到这里。他坐到椅子上,阴沉的盯着地面看,仿佛要把地面看穿;汪齐仁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目光阴鸷可怕——只等着杜大把要的东西拿来,他便可以替弟弟报仇。

过了好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下来,杜大才终于来了。顾应达走在前面进来,杜大一只手提着一个大麻袋跟在顾应达身后,麻袋装得满满的,里面的东西发出阵阵叫声,不停的蠕动着想要找个地方钻出麻袋。

顾应达唤进来一个丫鬟,让她把屋里的灯燃上。杜大把麻袋放在地上,汪齐仁沉声道:“该让他们认识一下故人了!”

杜大走到一个花架边,轻轻转动花架,在汪齐仁和顾应达面前,地砖慢慢向两边分开,出现一个两米宽的黑乎乎的深深的地洞,如玉他们正是被困在里面。如玉他们被困在黑洞里面已经大半天时间了,里面漆黑一片,他们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汪齐仁他们来了,在上面的说话声也听不到,他们只记得坠落下来后听到阵阵叮当叮当的金属碰撞声,然后头上的洞口便关上了。

当洞口被打开时,如玉他们六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抬头往上看去,因为外面的天色也暗了,所以如玉他们很快就适应了光线变化,看清了上面站着的仨人——顾应达和另外连个他们没有看到过的男子。

红樱看着洞口,大声的说:“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儿?放我们出去!”

顾应达和汪齐仁都只是冷笑着看着六人,他们没有理睬红樱。如玉有气无力的说道:“顾公子,我们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将我们困在这里?”

顾应达冷笑道:“几位别着急,这位便是非要见你们不可的故人,难道你们不想和你们的故人说几句话吗?”

如玉他们的目光转向汪齐仁,可是他们都不认识汪齐仁。如玉盯着汪齐仁问道:“你是谁?”

汪齐仁阴沉的笑声响起:“哈哈,我是谁?我是一直想着你们念着你们的人!”汪齐仁看着洞底,洞里面太黑,他什么也看不清楚。汪齐仁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杀死了我的弟弟,今天我是来替弟弟报仇的。”

如玉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她还是开口说道:“我们与你素不相识而且无冤无仇,你说我们杀了你的弟弟,你有何凭证?”

汪齐仁愤恨的看着洞里,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一般,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几个杀人犯,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人还潜逃,此时还理直气壮的问我要凭证,你这个妖女当街害人,百业县里可以作证的可不止一个两个人。”

如玉他们明白了,是被红樱毒死的汪威仁的哥哥来找他们算账来了。如玉他们没有说话,此时说什么也没有用,很显然顾臣铭父子和汪齐仁是一伙的。

汪齐仁吩咐杜大:“杜大,把东西拿来。”吩咐完后,汪齐仁蹲下身看着洞里面慢慢的说道:“你们让我弟弟受尽折磨而死,今天我要加倍奉还给你们,你们就在你面慢慢享受吧!”

说完他站起身对杜大说:“把给他们的见面礼放进去吧!”

杜大把两个麻袋口朝下打开,里面的东西落入洞里“吱吱”叫着四处乱窜;洞里传来如玉她们的尖叫声,洞口随即又关上了。

顾应达又看了一眼已经平整的地面,说道:“不知道表弟要用到,那些东西都是刚喂饱的,表弟为何不用另一样呢?”

汪齐仁狰狞的笑着:“表哥那些都是难得的剧毒之蛇,要是让他们一下子死去倒是便宜了他们;用这个才好,吃饱了的也没有关系——里面什么吃的也没有,正好看看他们和这些畜生谁先饿,我要让他们在惊恐和痛苦中慢慢的死去,看着他们被一点一点的啃噬干净。”

顾应达和汪齐仁、杜大离开了屋子,天色完全暗下来,屋里屋外都是一片黑暗。

第九十三章 黑暗之下

如玉几人困在一片黑暗之中,周围传来“吱吱”的叫声和窸窸窣窣的响声,有限的空间里许多毛茸茸的东西在如玉他们身边不停的爬来爬去,不安地试探着,想要“扩充”它们的地盘。

如玉她们四个女孩子毕竟胆小得多,她们不知道汪齐仁给他们的“见面礼”是什么,但明白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此时她们吓得拖着发软的身子互相靠得更近一些;陆杰和孟豪心里也非常担心,他们从瘫软在地到现在已经大半天时间了,可是身体毫无恢复的迹象,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内力也聚不到一起,比如玉她们略好一点的便是,他们二人现在可以勉强的站起来了。

红樱感觉到有东西在她脚边轻轻挨了过来,她紧张的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好像要爬到我身上来了。”

孟豪的声音响起:“好像是老鼠。”

“啊!老鼠!”如玉她们四人一起尖叫出声,红樱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刚爬到她脚上的毛茸茸的东西给甩开;被红樱甩开的老鼠落到一边的老鼠堆里,鼠群受到惊吓一下子四处乱窜,也不管中间的几个“庞然大物”会不会伤害到它们,在几人中间的空隙里穿梭,有几只甚至爬到了如玉他们身上,吓得几人不停的用手无力的拍打,手上传来的毛茸茸的感觉没有让她们感到温暖而是让她们觉得毛骨悚然,四人也更加惊慌,鼠群也因此更加的乱跑乱钻,几人的尖叫声盖过了鼠群的“吱吱”声。

“小姐不要害怕,红樱、锦儿、秀儿,你们都不要惊慌!”陆杰想要安慰惊叫不停的几人,可是他苍白的安慰没有丝毫作用。

孟豪在鼠群中不停的摸索着,不时传来老鼠被他压到发出的惨鸣;在如玉她们此起彼落的尖叫声中,孟豪终于摸到了刚才掉落下来时他身上掉出来的火折子。当孟豪把火折子打亮后,如玉她们看清了身边的景象,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下子全都安静下来。

借着微弱的光亮,如玉看到这间暗室之中除了他们紧挨在一起的几人外,全是毛茸茸的肥硕的大老鼠。孟豪回到如玉他们旁边,鼠群再次被他吓得乱窜,如玉她们呆呆的看着几只老鼠从她们脚上爬过,即便是红樱也只是呆愣在那里看着这恐怖景象,陆杰和孟豪也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周围,他们都没有动,因为只要轻微一点动静,那群老鼠就又要四处乱跑乱爬。

很快,鼠群也安静了许多,不再到几人中间窜;那些老鼠慢悠悠的在一边爬来爬去,显然并不惧怕如玉他们,甚至有不少还用贼亮的眼睛盯着如玉他们,老鼠们“吱吱”的小声叫着,仿佛是在讨论者什么。

如玉的小脸有些苍白,胃中一阵翻腾,她闭上眼睛、皱紧眉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身上阵阵寒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噤;锦儿和秀儿在呆愣过后开始瑟瑟发抖,她们也闭着眼睛不敢看周围;红樱慢慢冷静下来,和陆杰、孟豪一起打量起困住他们的这件暗室——暗室四周都密不透风,听不到外面有任何动静也看不到外面的任何光亮。红樱期盼的看着陆杰和孟豪,可是两人都无奈的对她摇头——他们现在还没有办法能离开这里。红樱无力的坐在那里,不甘心的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被困死在这老鼠堆里?”

“不会的,红樱放心,我们一定能出去。”陆杰安慰着红樱,这是他才发现如玉的脸色不对。陆杰担心的看着如玉,问道:“小姐,你怎么了?”红樱和孟豪看向如玉,锦儿和秀儿也睁开了眼。

如玉闭着眼轻轻摇头。陆杰不放心的问红樱:“红樱,你确定我们不是中毒?小姐不会有事吧?”

红樱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我们中的是“软骨散”,它无毒也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不利,只是能让人一段时间内力气尽失,习武之人也无法聚集内力。”说完,红樱叹道:“都怪我一时大意,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连只老鼠也对付不了。”

“这不能怪你,我们也疏忽了。”陆杰和孟豪都安慰红樱。

“陆杰兄弟,我们还是仔细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出口?”孟豪看着陆杰说道。

“好,我们再仔细查看一下,得想办法早些逃出去。”陆杰点头说着,站起身和孟豪用手摸着暗室四壁细细查看起来,鼠群再次被惊动而到处乱跑。

锦儿眼看着一只肚子圆鼓鼓的老鼠从她脚边爬过,动作慢吞吞的不像刚才那般灵活,再看看其它老鼠也好像比刚才“悠闲”了许多,锦儿不禁说道:“这些老鼠一定是吃饱了想睡了,你们看,它们好像连路都要走不动的样子。”红樱注视着鼠群,发现了它们与刚才的不一样。

秀儿害怕的看着鼠群,带着哭腔说道:“这里没吃的喝的,你们说,等它们饿了,这些老鼠会不会咬我们,把我们吃掉?”

孟豪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老鼠,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我们一直像现在这样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等这些老鼠饿急了,完全有可能吃掉我们——到时候我们只怕也饿晕了。”

孟豪的话让秀儿和锦儿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如玉此时感觉胃里好一些,她慢慢睁开眼,正看到锦儿和秀儿害怕、难过的样子;而红樱一直盯着老鼠看得目不转睛。如玉奇怪的问红樱:“红樱,你在看什么?”

红樱指着老鼠,说:“我在看它们。郑姐姐,你看这些老鼠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许多老鼠甚至趴在那里不再动。”红樱说完,大着胆子用脚碰了碰她脚边一只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老鼠,那只老鼠睁开眼看了看红樱,然后又闭上眼睛躺在那里。

锦儿睁大了双眼,问道:“难道它们真的是困了?”

红樱摇头,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想,它们可能和我们一样中了软骨散。”

如玉看着红樱,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老鼠也会中软骨散,难道这暗室之中也有那药?红樱说道:“那软骨散虽然十分霸道,可是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一点儿恢复的迹象,若不是有人继续对我们下了药,便是这暗室里面本来就已经被下得有那软骨散了,不然至少师兄和孟护卫也该有些好转才对——师兄和孟护卫的体力、功力都比一般人还要强得多。”

陆杰和孟豪查看完暗室的四壁,他们跨过软软的趴在地上的黑压压的鼠群,到如玉她们旁边,把几只“越界”的老鼠踢开后坐下。陆杰说道:“我们细细查看过了,这里四壁密不透风,根本无路可以出去。”

听闻此言,秀儿哭了:“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喂老鼠了?”

红樱看着秀儿,说:“放心,看这些老鼠的样子,应该伤不到我们。”

如玉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黑洞洞的四周,说道:“如果这里真的是密不透风,没有新鲜空气进来,那我们还没有被饿死、渴死,就先被闷死在这里了。”如玉泄气的看了一眼周围的老鼠,然后苦笑道:“想不到我会死在一群又脏又臭的老鼠堆里!”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死在玉龙江中来得干净,如玉心里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