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冒城,阿利先去找了孔德安,把包袱给了孔德安后,阿利便到一家赌馆找乐子去了。孔德安用过午饭后,拿着包袱到了一条小巷中进了一个陈旧的低矮小院;离开小院后,孔德安到了一个茶楼,进了一个雅间,与已经等在那里的阿利直待到下午才离开。

两人离开茶楼后,孔德安回了月家,到二门处与没事的丫鬟婆子小厮们说笑闲聊——孔德安常常到这里来,月家的下人们都常常在这里八卦,大家在这里交谈着内院和外界的传言消息,顺便互相“交流感情”。阿利从茶楼出来便去了花街,直到夜深时才离开那群莺莺燕燕,找了个角落换上一身夜行衣,鬼鬼祟祟的向月家去了。

从阿利一进冒城,身穿男装的晓云和红樱就一直悄悄跟着他——因为得知阿利要用毒,所以最善使毒的红樱才会在叶知秋的计划中出现;孔德安在月府中的举动也全落入叶知秋眼里,孔德安出了月家则被陆杰全程锁定。

当阿利、孔德安进行他们的阴谋时,叶知秋和晓云他们也正紧锣密鼓的按计划安排应对。宁静的月家大院里暗潮汹涌,为了在孔德安他们行动之前做好必要的准备,叶知秋没有来得及把他得知的阴谋和他的计划告诉月家的任何人,月家的人都还不知道危险已经笼罩了整个月家,不知道他们早已陷入了一场恶毒的阴谋之中。

 

第一百一十章 月家的灾难

接连几天来房上地下的跑来跑去,晓云的轻功锻炼得进步了许多,已能轻松地飞檐走壁,不用再担心发挥失常出糗了,此番跟踪阿利也显得轻松许多。陆杰因为不放心红樱和晓云,在看到孔德安进屋熄灯后,便一直在月家附近等着晓云她们,然后与晓云她们一起尾随着阿利进了月家。

阿利先到了寄香园,看到月景院子里的人都还没有歇息,便调头往厨房方向去了。晓云他们探听到阿利要对月景不利,可是此时看到阿利来了寄香园又什么动作都没有便离去,猜想他可能是因为现在不便下手,但又担心他有其他同伙过来,所以陆杰留下晓云和红樱在寄香园蹲守,他一个人尾随着阿利离开。

红樱和晓云伏在屋顶注视着寄香园里的动静,直到月景夫妻俩屋里的都歇了灯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寄香园里的丫鬟们见主子没有事情吩咐,便也陆续回了各自的房间。一直专心注视着院子的晓云二人,没有发现一个黑影正从前院房顶向寄香园这边过来,在寄香园旁边的花树从那里不见了身影。

“喵~喵~”一阵猫叫声传来,晓云和红樱对这冬夜里突然出现的猫叫感到有些奇怪,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意,寄香园里倒是有人对这猫的出现很是在意。

小猫的叫声刚过,一个年仅十三四岁左右的小丫鬟从屋里出来向院门走去。守门的婆子关心的问那个小丫鬟:“小环,这么晚了还要去哪儿呀?天凉了可别受了寒气。”

晓云听到婆子的问话,把视线转向了那个小丫鬟——她在孔家听到那个妇人要安抚的小丫头就是叫小环,难道会是这个小姑娘?

小环甜甜的笑道:“谢谢大娘关心,我就到院门边看看——不知道那里来的野猫,在我们屋的墙脚边叫个不停,吵得人睡不着,我去看看把它赶走。”

小猫的叫声又响起,在静夜中显得有些刺耳。婆子皱了皱眉,说道:“该死的猫叫得真烦。小环,外面太黑,我和你一起去吧?”

小环笑眯眯的说道:“不用了,就在院墙边,没事儿的,我一个人就行。只是一会儿还要劳大娘给小环开开院门。”

小环出了寄香园,晓云跟了过去,留下红樱一个人在屋顶。小环绕到花树从,紧张的四处张望,好像是在找什么;晓云小心的隐在不远处的树后,看着小环的奇怪举动。

四周没有一个人影,刚才一直不停叫的小猫也不再叫唤,小环看着黑漆漆的四周,颤抖着声音问道:“有人吗?”

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就在小环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小环面前,一把捂住了小环的口,小环的惊叫变成了两声闷哼;黑影附耳对小环说了一句,看到小环不再惊恐的挣扎后,才放开手。

黑影背对着晓云,对小环低声说道:“向大娘一切都好,只要你乖乖做事,要不了多久,你们娘俩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小环没有说话,因为黑影挡着,晓云也看不到小环的神情。黑影递给小环一个小纸包,然后耳语了几句,因为声音压得更低,晓云又不敢太靠近,所以听不清他对小环说了些什么,小环在听了那人的话后,小声的争辩了两句,但黑影只说了一句话,小环便立刻闭嘴不说了;黑影看着小环,说道:“你最好乖乖按我说的去做,不然……,哼!”

小环和黑影前面的话,晓云只隐隐约约听得几个字,只有后面这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而且看到小环的身子在听到这句话后明显的震了一下,手里紧紧拽着那个黑影刚给她的小纸包。小环在黑夜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寄香园,灯光下她的一张小脸惨白如纸,与守门的婆子说话时也很不自然。

小环回来后直接回了她住的房间熄了灯睡下,没有什么动作,晓云回到屋顶,得知院子里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寄香园里的灯都熄了,丫鬟婆子们也都睡下;晓云和红樱对视一眼,两人隐到一处不易发觉的阴影里警惕的看着四周——现在夜深人静,到处的灯都熄了,如果有人要对月景下手,也该在这个时候才会开始动手吧,她们在原处的话很容易被从屋顶前来的人发现,要想不惊到来人,她们必须先把自己藏好。

接连几晚上没有休息好的晓云等得眼睛发困也不见有动静,就在她小声的抱怨时,红樱示意她噤声;顺着红樱手指的方向,晓云看到一前一后两个黑影正快速的向这边过来,来的两人正是阿利和陆杰。

看到阿利落在月景房间的屋顶上,陆杰隐在旁边的阴影里,注视着阿利的一举一动,一边红樱和晓云也屛声静气的看着阿利,一旦阿利有什么对月景不利的举动,他们随时准备出手。

阿利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轻轻揭开屋顶的一片瓦片,摸出身上带着的一个细长的东西对着屋里,就在阿利准备好要对月景动手时,晓云已经紧张得跳了出来,在陆杰和红樱出手之前惊动了阿利。看到晓云暴露在阿利面前,陆杰和红樱现身护在晓云身边——虽然他们此时是在帮叶知秋,可是保护好晓云才是陆杰最根本的职责。

阿利被突然出现的三人吓了一大跳。天空中只有一条线似的的月牙和满天星星,借着稀疏的月光,阿利认出了突然出现的三人正是当初在松林镇杀了恶老大和松林寨几十号弟兄的几人中的几个,他心里暗暗叫苦,想不通为什么到了这里还会遇见这几人,难道真的是冤家路窄?

阿利眼珠四转,算计着从哪里逃走容易成功一些,不过陆杰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就在阿利准备开口分散陆杰几人的注意,伺机逃走时,陆杰已经对他出手了。

阿利没有想到陆杰会一句话不说就对他发难,慌忙中拿着手里的管状物招架着陆杰的攻击,但是陆杰的速度太快,阿利避让不及,胸口挨了重重的一掌。阿利跌坐在屋顶,嘴角溢出鲜血,但他还来不及擦去嘴角的血丝,陆杰又出手了,阿利心知自己避不开了,情急之下使出了他的杀手锏——一把毒针向着陆杰的面门而去;陆杰险险的避开了毒针,阿利想要趁机逃走,但他还没有站直,便感觉到腿上一麻,然后惨叫一声滚落到院中——红樱看到阿利对陆杰用暗器,急怒中也对阿利出了手,射出剧毒毒晶。

刚才阿利跌坐在屋顶时便弄出了不小的声响,此时他惨叫着从屋顶滚落下来,不仅月景夫妇听到了动静出来查看,寄香园里其他的丫鬟婆子们也都被惊醒了围过来。

阿利从屋顶落到院中,并没有承受多大的痛苦只抽搐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了,当丫鬟婆子们围拢过来时,被阿利扭曲着面容的死相吓得惊叫连连,有两个甚至被吓晕过去,韩梦雪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两腿一软,苍白着小脸瘫软下去,幸好月景和蓝燕及时扶住,她才没有滑到地上。

晓云他们看到阿利已死,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寄香园,他们找到蹲守在月华院子外的叶知秋,知会了一声后,离开了月家——陆杰把他尾随阿利看到的事告诉了叶知秋;晓云也告诉叶知秋,叫小环的丫鬟在月景院子里,并把她看到神秘的黑衣人找了小环的事情也告诉了叶知秋。

晓云他们离开不久,月府里便灯火通明,很快月家上下都知道了寄香园里遭了贼,不过那贼还没有偷到东西便从屋顶上掉下来摔死了。孔德安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心里十分不安,希望那个摔死的倒霉蛋不会是阿利——孔德安清楚阿利的本事,阿利怎么也不至于会从屋顶上摔下来而摔死。

月家遭窃,小偷被摔死,这样的大事,月家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第二天一早就报了官。当差役抬着阿利的尸体离开月家时,孔德安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在看到阿利的尸体时,他才不得不相信,阿利居然就是那个从屋顶摔下来的小偷。

孔德安还来不及为阿利的死难过,便看到月景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现在月家上下大小事宜都是月景在主持打理,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他来不及用早饭便赶着出门了。看到月景没有如计划的那样在昨晚上死去,孔德安恨得直咬牙,不过对着月景时还是满脸笑意。

孔德安还是听到了让他高兴的消息:月华院子里的人一早来说,腿伤初见好转的月华,突然一早便昏迷在床上人事不省了;月家好像被吓了诅咒一般,不幸的事接连而至:午饭后,月华还没有清醒过来,月家便又有人病倒了,而且不止一人病倒——除了住在佛堂的月老夫人和叶知秋几人,以及一早来不及用饭便出门去的月景和他的随从德禧、德荣,还有前门几个自己带饭的下人,月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突然全都患上了相同的病症,一个个腹痛不已,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呻吟不止。

孔德安在自己的屋里吃着从街上买来的烤鸡,阴沉着脸喝着闷酒:阿利死了,对他来说是很大的损失,好在其他计划顺利进行着,只有一个月景也蹦跶不了几天——他已经准备好了后招对付月景。很快他的心愿就要达成了,而月家的这百十号人有没有命活下来几个,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因为阿利已死,即便他孔德安不想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枉死也是无能为力。

叶知秋对阿利的事,还有月家上下人生病的事都不感到奇怪和惊慌,只是月华突然不省人事却让他忧心忡忡——他昨天一直在月华那里用的饭,而且晚上一直坐到月华要休息才离开,并在月华院外守了一晚上,这些都是为了防备着有人加害月华;没想到叶知秋自认为充分防备下,月华还是出事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应对

叶知秋到有人病倒的各处院子都去看了一圈,然后回到月老夫人那里。

月老夫人一早得知月华病重的消息时已是倍受打击,午后听到府里的人全都突然得了怪病,这位坚韧睿智的老夫人也一下子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心里没有了主意,直到叶知秋回来,月老夫人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拉着叶知秋,不停的问现在该怎么办?叶知秋安抚了一番月老夫人,待月老夫人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他才坐到月老夫人旁边,说起了月家突遭的不幸。

叶知秋神情凝重的看着老夫人,说道:“姑奶奶,孙儿刚才到各处院子里看过了,大家的情形都不是很好,不过孙儿有办法应对,所以姑奶奶不要太过担心。只是大表哥的病情不容乐观,今天请了几个大夫看过后,大夫们都不知道是何缘故导致大表哥突然昏迷,开了几服药用了也不见有效。”

月老夫人又神情激动起来,叶知秋连忙起身帮老夫人顺顺气,说道:“姑奶奶不要着急,孙儿知道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我们还没有请他来看过,所以来跟姑奶奶商量一下,是不是请他来帮大表哥诊治试试?”

月老夫人急急的说道:“既然有好大夫就赶紧地去请来,还用得着专门来和我这个老太婆商量什么?”

叶知秋看着老夫人,有些为难的说道:“孙儿说的那个大夫是月家的姻亲——二表嫂的二哥郑如峰。二表嫂嫁过来一年多便遭横祸突然亡故,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看月家的,会不会记恨月家?郑大夫身份不同于一般的大夫,所以我们也不能随便派个小厮去请,孙儿这才来与姑奶奶商量。”

“表少爷说的是那位替老爷看过病的亲家少爷吗?”一旁的丫鬟红槿问道,叶知秋点头:“正是。”

月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对呀!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呢?当初那些老大夫们都说老爷的病没得治,不就是那位年轻的亲家公子让老爷坐起来的吗?快快去请他来给月华诊治。”

月老夫人急急的吩咐着,叶知秋没有马上去安排,他看了看老夫人身旁的两个丫鬟,然后对老夫人说道:“姑奶奶,孙儿还有要事要说。与姑奶奶说完,孙儿便亲自前去请郑大夫。”

月老夫人让丫鬟们退到门外,然后叶知秋小声的对老夫人说:“奶奶,孙儿前晚有了意外发现。”叶知秋简要的告诉了老夫人,他如何跟到孔家和在孔家探听到的那些话,以及昨晚上发生的事。

老夫人听后神色大变,她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么说,咱们府上这些人包括你大哥,都是被人下了毒而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而那个所谓的窃贼也不是摔死的?”

叶知秋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果不是我的几位朋友相助,昨晚死的就不是那个贼人而是三弟了,而且那个贼人正是当初截杀我和大哥的两个歹人中的一个。”叶知秋顿了顿,继续说道:“奶奶,府里人中的毒并不难解,只要在三日内给他们喝下几碗醋便可无恙;只是,我昨日借故在大哥那里盘桓了一整日又守了一晚上,可是大哥还是遭此劫难,孙儿怀疑府里除了那个叫小环的丫头,还有其他同伙潜伏。谋害我们府的恶人,这次是下了狠心要置我们月府于死地,我们也该仔细谋划,小心应对,不能让他们如愿,最好是能抓住他们的把柄,把他们绳之于法,以除后患。”

月老夫人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枫儿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现在不知道孔德安为何要害我们家,现在府里已经没有几个人可用,我身边也只有红槿和红梅两个在跟前,其他人都去照顾生病的那些去了,前院的那些与孔德安走得太近也不敢用,我们祖孙俩是要好好谋划谋划。”

叶知秋叹道:“是呀,可用的人实在太少了。奶奶,大哥的病情不能再拖延,我现在先去请郑大夫,回来再到奶奶这里与奶奶细细商量。”

月老夫人长叹一声,点头说道:“去吧。”

叶知秋刚站起身,只听月老夫人又说道:“月景可能还不知道府里的人都生病的事,你顺便把月景叫回来,让他直接到我这里来——多一个人商量总要好一些,这事也必须要让月景知道才行。还有,枫儿你的事也该让月景他们几兄弟知道,府里对你这个表少爷不利的风言风语可是不少,加上现在府里又出了这样的事,再不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只怕你也要麻烦上身了。”

叶知秋就是月枫,这事在月家除了老夫人没有其他人知道。当初月枫和月华在树林中被劫杀后,他便一直怀疑是有人设下的阴谋,后来他和月华一直在暗中查探,可是也只查到一点蛛丝马迹,没有什么直接线索,就在他查访刚有进展时,却被血魅刺杀坠落玉龙崖下。幸存下来的月枫在认定如玉已死后,便易容化名为叶知秋,回到冒城,在月老夫人的掩护下,以老夫人远房侄孙的身份回到了月家住下。月枫住下后继续暗中查访幕后黑手,但一直没有新的线索,直到遇到阿利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在得知孔家母子要加害月华和月景后,月枫便请陆杰他们帮忙阻止阴谋得逞,可是他没有想到,还是让孔德安他们得手了。

“奶奶,孙儿希望在外人面前还是保持现在的身份。虽然当初加害孙儿的有可能就是孔家母子,但孙儿还有些事情需要继续用这个身份去了解,而且现在还没有将恶人抓住,如果现在让外人知道我还没有死,不知道会不会又生出枝节来。”叶知秋对着老夫人恳切的说道,他知道,现在为了对付孔德安他们,自己不得不让月景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真的有可能像老夫人说的那样,麻烦找上自己来——万一有人诬陷说月家的这一切都是自己这个表少爷图谋不轨所为,就算老夫人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和清白,可是何必让月景他们猜疑,既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让恶人趁机得利。

月老夫人点头答应了只让月景、月华和月老爷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叶知秋这才赶去请郑如峰来为月华诊治。

叶知秋前去请如峰的时候,他心里也很是忐忑,不知道如峰会不会答应前来,但是如峰的态度让叶知秋大感意外:当叶知秋找到如峰,对他说明了月家现在的情况和来意时,如峰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马上便拿着药箱与叶知秋向月家赶去。回月家的途中,叶知秋找到为阿利的事还在府衙的月景,一起回了月家。回家后,月景直接去了老夫人那里,叶知秋则带着如峰前去给月华诊视。

如峰诊视后的结果正如叶知秋所料——中毒。如峰也得知了月家其他人生病的事,但是叶知秋并没有请他替其他人查看。看到如峰自信的样子,叶知秋知道如峰一定能解了月华的毒,于是他请如峰替月华施治;但是如峰却说他没有把握一定能治好月华,而且要治疗的话,得把月华带到医馆去方可。如峰的话让叶知秋颇感意外,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请如峰能让月华到医馆医治,他认为月华在医馆绝对比在月府中安全——他相信如峰不会害月华,而且他知道如峰一家都是身怀武艺的高手,其他人要想在如峰他们眼皮子底下伤害月华也不容易。

叶知秋到前院找了两个体壮的杂役把月华抬出了月府,出了二门的时候,孔德安抢着上来帮忙,还满脸担忧的问大少爷现在怎么样,要抬去哪里?在一边的叶知秋只不停的摇头叹气,什么话也没有说;孔德安又问如峰,如峰也是什么话也不说,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却告诉孔德安:月华的情况很糟。

叶知秋送走了如峰,然后急急的赶到老夫人那里。

孔德安回到自己屋里后,皱着眉头在那里想了半天,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后,他放弃在月华的问题上费神——就算月华能被救活,那也需要一些时日,月华出了府,要想再除去他更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到时候自己应该已经把月家收入囊中了,他月华到时候便什么也不是了。

孔德安如此想着,皱着的眉头却没有松开:现在自己安排在里面的人也一并中了毒,传不出来消息也帮不了自己;阿利的死太意外也太蹊跷——孔德安不相信阿利是摔死的,可是又想不出一向小心机灵的阿利为什么会在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月景时离奇死去。原来反复叮嘱让阿利一定要配制出解药才能动手,就是计划的让阿利下了毒后,如果还有没有中毒的漏网之鱼,自己再悄悄把解药送进去给自己的人服下,让她们动手除去自己的障碍,可是如今阿利还没有把解药给他,就一命归西,看来要除去月景得自己亲自动手了。

自己一直没有亲自出马,就是不想有任何把柄被人抓住,不过现在只剩下月景一个,老夫人已年迈不中用,自己要杀了月景易如反掌,只要月景一死,整个月家便就是自己的了;没有解药,其他人也只是等死,自己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府外的人不会知道,府里的人就算知道了也是必死无疑,只能把它带进棺材里。

孔德安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孔德安决定今晚就亲自动手除去月景;他还要趁着月家一干人还没有断气,把他的母亲接来,他要让月家的这些个人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死——他和母亲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了。

孔德安借口上街,出了月府租了一辆马车,快马加鞭的赶回家亲自把月家的消息和自己的计划都告诉了他的母亲,孔德安说完便急急的往回赶;孔德安的母亲听完后,忘形的仰天大笑,然后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只带着十几个人随后向冒城而去,只留下青梅和几个丫鬟婆子守家。

看着孔夫人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后,青梅回到了自己屋里,她的眼睛空洞无神的看着地面:夫人的大计就要成功,但阿利死了!

孔德安回到月家的时候,月景和叶知秋早已经从老夫人那里离开,在孔德安准备实施他最后的阴谋时,月家也布下了罗网等着孔德安。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将计就计

如峰把月家的事告知了郑刚夫妇,他说出了心里的疑惑——月家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绝对不是偶然,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有可能是当初害死如玉的人所为。因为如玉其实并没有死,所以如峰心无介蒂的前去为月华诊治,还把月华接到自己医馆里去;月华留在月府明显是没有生路的,除了如玉的原因,如峰也不想自己经手治疗的病人被别人动了手脚弄死,所以他才把月华接到医馆。

郑刚夫妇对如峰接月华出来的举动没有任何意见,但是他们也叮嘱如峰不要掺和到月家的事情中去。如峰走后,金氏去找晓云说话,可是晓云又出去了,不同的是晓云今天是穿着女装出去的,一同出去的还有红樱和陆杰。

晓云和红樱打听到前日孔德安去过的那个小院里住着的是小环的母亲向氏,于是两人假称是小环的好姐妹,受小环之托趁出府来的机会前来看望向氏。晓云和红樱看到一脸病容的向氏一个人住在这个小院,心里不由得升起怜悯之情,尤其是从向氏口中得知她常年生病,小环为了养家,小小年纪就四处做零工受尽了苦,晓云和红樱更加同情起向氏母女。

当晓云提到孔德安时,向氏满脸感激的说道:“孔管事真的是个好人。半年前,一次小环做工回来突然晕倒在大街上,就是孔管事好心找大夫救了小环;孔管事不但把小环救醒送回家,在得知小环是因为太过劳累营养又跟不上时,他还买了许多滋补品给小环调理身子,这些,孔管事都没有要我们一文钱;不但如此,从那以后我治病的钱也几乎全是孔管事出的。我这身子常年都是药养着的,好又好不了,死也死不掉,家里本来就不宽裕,小环她爹又在两年前早早过世,我把小环那孩子拖累够了。”向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孔管事对我们家的大恩,我们母女是没法报答了。孔管事不仅平常里经常接济我们母女,两个月前,还帮小环在月家找了一个差事。月家是大富之家,小环虽然只是在里面的当个丫鬟,可是她每月的例银也比在外面做几份零工要多,即便如此,孔管事还是时常来看我,给我买些补品,我生病了,也是他找大夫来帮我看病——因为小环现在虽然有了差事,但是她却不能随意出月府。”

晓云和红樱听得唏嘘不已,没想到一心要谋害月家的孔德安会有如此善良的一面,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善良还是只为了要利用小环呢?不管怎么说,孔德安对向氏母女倒真的是恩人了。

晓云、红樱又和向氏说了两句话,便告辞。离开前,晓云问向氏要了一样她常用的手巾作为信物,好让小环相信她们来看过向氏了。晓云她们当真拿着手巾去找了小环,他们三人到月家后,叶知秋便把三人介绍给月景认识,并告诉月景,正是陆杰、晓云和红樱三人救的他。

晓云把她们从向氏那里得知的消息告诉了叶知秋。几人分析后认为,昨晚找小环的黑衣人是孔德安或者是他的同伙,晓云他们决定去找小环谈谈。晓云一个人去找了小环——晓云他们救了月景的命,现在月景和叶知秋一样相信晓云三人。

小环也中了毒躺在床上,在月景的安排下,与小环同屋住的另一个丫鬟移到了别的房间,晓云到小环房间里时,小环正皱眉捂着肚子蜷缩在床上。

晓云坐到小环床边,关心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说道:“是孔管事让我来看你的。孔管事说你现在生了病需要好好休息,让你把你手里的东西和你没有做的事情都交给我。”

小环惊愕的看着晓云,她刚刚因为有人关心而感到温暖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原来所有的关心都是假的。小环失望的同时,心里也一下子感到轻松了不少——孔管事让人来接过手里的事,那自己就可以不用去做那违背良心的事了,这就不能算是自己不听话,娘也应该不会有事的。

小环心里一轻松,神情也变得坦然,她撑起身子从床尾的箱子里摸出小纸包递给晓云,然后没有说话又躺回去。

晓云看看纸包,说道:“孔管事说你会告诉我该怎么做。”

小环疑惑的看着晓云,晓云盯着小环的眼睛看了回去,然后,晓云拿出向氏的手巾,递给小环,说道:“向大娘一切都好,这是她今天让我转交给你的。向大娘说她很想你,希望你在这里认真做事,不用牵挂她。”

小环一把抓过手巾,她把手巾拽在胸前,对晓云说道:“他让我把这里面的东西找机会放到三少爷的饮食中,其他的便不用我管。”

晓云盯着小环看了半晌,然后说道:“孔管事已经求了三少爷,让大夫先给你看病,一会儿就会有人来送你到别的院子去。孔管事说里面的其他人也会最先得到诊治,让我顺便去看看其他人,可是他没有告诉我,府里还有哪几个是和我们一起的。”晓云顿了顿,问道:“小环,你知道还有谁和我们是一起的吗?”

小环茫然的摇摇头,晓云轻叹一声:“我现在又去找孔管事就太过显眼了。小环,不如你就告诉我大少爷那边下手的人是谁,我先去看看他,孔管事可是夸了她不止一次,说她办事得力。”

小环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府里还有其他孔管事的人。”

“唉,看来我只有再去找孔管事了。”晓云叹着气,离开了小环的屋子。

晓云把从小环那里拿来的纸包交给红樱,红樱看过后告诉众人,纸包里的是一种可立刻致人死命的剧毒药粉,听得叶知秋和月景倒吸了一口冷气——孔德安太阴险狠毒了。

小环很快被安排到了别的院子里去住,过去之后看到晓云和叶知秋、月景几人在那里,桌上摆着她刚才给晓云的那个小纸包,小环才知道自己上当了。没有等月景他们开口,小环便跪在地上认罪了,从她口里得知,孔德安安排她进府里做事就是为了帮他干坏事的。小环泪流满面的跪在那里,不停的磕头说道:“求三少爷饶奴婢一命,奴婢真的是被逼无奈,奴婢要是不按孔管事的话去做,奴婢的娘亲便会性命不保;奴婢以前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三少爷和月家的事,求三少爷饶了奴婢。”

月景气愤的看着小环,可是他并没有说要如何处置小环,虽然小环是要害他性命,但是现在的事牵扯到了整个月家,此事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晓云、红樱、陆杰看着月景,等着月景说句话如何安排处置小环,可是他们却发现月景正询问的看着叶知秋,这让晓云他们很是不解:叶知秋不过是月家的一远房亲戚,事关月家这么大的事,月景自己不拿主意却像是要等叶知秋发话的样子,不管叶知秋再怎么真心为月家打算、再怎么有主意,这种事也不能由他一个外人发话呀!

晓云他们满腹疑虑,叶知秋却真的在这时发话了:“小环,只要你愿意作证,指证孔德安,我们便可以不追究你,而且我们也可以保证你娘的安全。”

小环不敢相信的看着叶知秋,然后又看向月景。月景也肯定的对小环点头承诺,只要小环愿意在需要时出来作证,他们不但不追究小环,还保证小环的娘的安全。

小环欣喜的磕头道谢,只要月景他们保证她娘亲的安全,她答应一切听月景他们安排。叶知秋给了小环一大碗醋让她喝下去,很快小环的肚子就不痛了——她是月府众多中毒之人中第一个解了毒的人,其他人都还在承受痛苦的煎熬,因为叶知秋他们的计划还不能让众人现在就把毒解了;他们在等孔德安出手,如果过了第二天还是没有动静的话,他们也只得让众人把毒解了;不过,小环这里的突破让他们决定在原来定好的计策上再加一把劲,将计就计让孔德安他们早些露出原形。

晓云三人离开月家的时候,孔德安回家去传信还没有赶回冒城,叶知秋他们只知道孔德安出了月家但并不知道他回家去了,不过他们相信孔德安回来后一定会有所动作。

晓云他们离开月家的时候,三人都是满脸焦急。晓云告诉前院的人,三少爷和表少爷也病倒了,现在老夫人也急得晕了过去,月家现在已经无人能主持局面了,他们作为叶知秋的朋友也只能帮叶知秋捎信回叶家,让人尽快赶来帮忙。晓云他们说完这些话便匆匆离开了月家,他们先把向氏从小院里接出来,让锦儿和秀儿照顾着住在一个客栈里,然后去给如峰提了个醒,让他多家小心以防有人打月华的主意。

晓云三人把外面的事安排妥当后,悄悄潜回了月家。

孔德安回到月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他刚进月家大门便得知了月景和叶知秋病倒、老夫人晕迷过去的消息。孔德安大喜过望,心想老天爷帮他,让他省了不少手脚,现在大局已定,就只等着他母亲到了,他们母子便可以得偿所愿了。孔德安此时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不时的到门口张望,希望他的母亲早些赶来。天完全黑尽的时候,孔德安终于看到他母亲派来打探消息的人出现在月家大门前,也就在这时,内院里又传出来消息:老夫人醒过来了,不过三少爷月景却暴毙了。

前院没有中毒的那几个人慌乱起来,担心里面的人所患的怪病会不会传染到他们,其中有两人急得流下泪来——他们二人的妻女都在里面做事,也是得了那怪病,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捱得过去?

唯一高兴的便是孔德安了,他激动的对前来打探的人说:“你马上去把月家的情况告诉夫人,让夫人带着人过来,越快越好。”孔德安得意的笑了:人算不如天算,月家的一切注定都是他们母子的,现在老天爷也在帮着他们拿回属于他们的一切,月家的那起子人终于得了报应了。

前来打探的人到孔夫人那里传信去了,月家内院里传出若有若无的呜咽声,那声音在寒冷的黑夜里听起来凄凄惨惨,让人不由得竖起了汗毛,而老天爷似乎也被这凄凉之情影响,在月家噩耗连连的夜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在寒风中飞舞,落到地上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原本雪白的精灵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一如黑夜下的暗流涌动,近在身边却又无声无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是谁

月家中毒的所有丫鬟下人们都被集中安排在几个院子里,各个主子们的院子中都只有院子的主人和负责照顾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丫鬟留在那里。寄香园和其他院子一样冷清异常,脸色青灰的月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韩梦雪悲恸的伏在床边,她体内的毒未解,月景又突然暴毙,身心的双重打击让她再也承受不住,晕倒过去。

红梅是老夫人派来寄香园照顾韩梦雪的丫鬟,她看到韩梦雪突然晕倒,不由得惊叫着过去扶住韩梦雪。红梅掐着韩梦雪的人中,一边喊着韩梦雪一边摇晃着她的身体,另一个小丫鬟在红梅吩咐下赶紧到月老夫人那里报信。

床上躺着的月景听到红梅的惊呼和对小丫鬟的吩咐,知道韩梦雪晕了过去,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放在被子里的双手紧紧拽成拳头:月景担心韩梦雪,可是他现在是一个“死人”,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他此刻再怎么焦急也只得狠心忍下去——因为不知道府里哪些人是孔德安安插进来的,所以他们的计划都是绝对保密的,除了月景、叶知秋和月老夫人,便只有晓云三人知道,就是韩梦雪以及月老爷他们都不知道月景不过是假死、叶知秋也是装病;而且为了让孔德安他们相信月家现在完全陷入绝境之中,在老夫人的吩咐下,包括月老爷在内的所有中毒的人都没有用解药。

月老夫人得知韩梦雪晕过去的消息后,她心疼不已,长叹一声后,让红槿一起过去找人把韩梦雪送到她这边来。韩梦雪被安置在老夫人房间里,当韩梦雪缓缓醒来后,老夫人让她服下了解药——醋,然后屏退了丫鬟附耳告诉了韩梦雪,月景不过是假死以及为何要月景装死。

韩梦雪大喜过望,不过她并没有声张,而是含泪笑着对老夫人说:“多谢老夫人,孙媳知道该怎么做了。”月老夫人满意的看着韩梦雪——这个孙媳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冷静。

月景暴毙的消息传遍了月府的每一个角落,老夫人他们的本意是想让孔德安的同伙知道这个消息,以让孔德安对此确信不疑,可是没想到这一消息放出去以后,原本就人心惶惶的月府更是陷入慌乱之中,所有人都被深深的恐惧包围着——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去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在月府里众人一片恐慌的时候,孔德安欣喜的等到了他的母亲。孔夫人带着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月家门前,一直等在那里的孔德安把孔夫人迎进门,并对前院的众人说,孔夫人是老夫人请来的。

看到孔德安对眼前的夫人一脸的恭敬,前院里的其他人也就没有多问;孔夫人进门后,她的十几个下人马上把院门关得死死的,其中四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更是手拿大刀守在了院门边;孔夫人带来的人一个个都气势汹汹的,月家的人被吓得躲回了自己屋里,不敢出来。

留下几人在前院守着后,孔家母子带着其他人径直到了正厅。正厅里空无一人,孔夫人命人点上火烛,她站在正厅中央环视一圈后,感慨的说道:“三十年了,我终于还是又回来了!”

孔德安扶着孔夫人的手,走到上位坐下。孔夫人温柔的看着孔德安,说道:“儿子,月家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这些年娘让你受苦了,今天我们就把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都拿回来。”

孔德安扶着孔夫人的肩,说道:“娘,孩儿不苦。我今天就要让当初害咱们母子的人都跪在我们脚下磕头认错,我要把他们加诸在我们母子身上的痛苦尽数奉还给他们。娘,您在这里稍息一息,孩儿这就去把他们带来见您。”母子二人深深的对视一眼,然后孔德安亲自带着几个人离开了正厅。

孔德安带着人出了正厅后,最先就去了寄香园,他要亲自确认一下月景是不是真的死了。孔德安到寄香园的时候,寄香园院门虚掩,里面传出韩梦雪撕心裂肺的哭声;孔德安轻轻推开院门,发现整个院子里空无一人,一溜的房间中只有一间屋子里亮着灯,韩梦雪的哭声正是从那间屋子里传出来。

孔德安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的走到亮着灯的房间门口,看到韩梦雪正摇着床上躺着的一个人痛哭不已,身边有两个丫鬟抹着眼泪劝解着韩梦雪,让韩梦雪节哀顺变,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孔德安又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床上月景那张青灰色的脸。

果然是中毒死了!孔德安冷哼了一声,屋里的韩梦雪和两个丫鬟都没有发现有人进来。孔德安咳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三少奶奶,夫人有事请大家到正厅上去一趟。”

突然而来的说话声吓了韩梦雪三人一大跳,韩梦雪猛然回头,看清了来人,问:“孔管事?你不是在前院当差吗?怎么进来了?”

孔德安哼了一声,不屑的说:“从现在起,我不是什么孔管事了,夫人让你们马上到正厅,她有要事宣布。”说完,孔德安转身离去,他才踏出房门,立刻便有两个大汉进屋来,勒令韩梦雪三人马上前往正厅中去。

韩梦雪捂着肚子不停的呼着痛,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到了正厅,她们是月家众人中最先到这里的。到了正厅,韩梦雪没有看到月夫人的身影,却看到正首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冰冷着脸的老妇人,那位妇人看上去差不多五十来岁的样子,容貌端庄慈祥,只是冰冷的脸让人敬而远之。

韩梦雪事先知道孔德安不安好心,对于今晚有可能会发生更大变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她在看到孔夫人时,还是表现出了绝对的震惊和诧异,但是韩梦雪并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她腹痛得厉害,刚进正厅便痛得受不了,在红梅她们的帮助下坐到了身旁的椅子上,不再看厅上的妇人和一干壮汉。红梅和小丫鬟虽然也很吃惊,但是主子没有开口,她们即便再好奇也只是乖乖伺候韩梦雪,一句话也没有说。

月家各房各院的主子连同伺候他们的丫鬟小厮们都被孔德安“请到”了正厅中,他们一个个都呻吟不止,因为厅上的椅子不够,已经有不少人坐到了冰冷的地上,看着正首坐着的老妇人和厅上立着的十来个彪形大汉时,所有人都疑惑不已——孔管事不是说夫人有要事要说吗,怎么到了这里却不见夫人,主位上却坐着一个陌生的妇人?已经“请来”的众人都是满腹的好奇加疑惑,但是大部分人都没有开口,几个发出质疑的人,话刚出口也被旁边的大汗凶神恶煞的瞪了回去。

孔夫人坐在上首厌恶的看着厅上不停呻吟的众人,她和月家的这些人一样在等着月老爷、月夫人的出现,这样的场合也不能少了那位月家老夫人。

月老爷和月夫人终于出现在正厅,不过,月老爷的双腿已经不能站立,他是被抬到正厅的。月家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月老爷,他们都希望月老爷能告诉他们,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孔夫人看到月老爷夫妇俩出现时,她的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笑容,她冰冷的满是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月老爷夫妻俩。月老爷和月夫人看到了众人眼里的疑惑和询问,不过他们也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是什么意思——孔德安到他们院子里以老夫人的名义强行把他们带了过来,他们不知道上面坐着的妇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月家,还高高在上的坐在上首的位子。

月老爷虽然腿脚不能动,但脑子却不糊涂,看着厅上的阵势,月老爷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知道这个妇人来者不善;身为一家之主的月老爷坐在椅子上,强忍着腹痛,问孔德安:“孔管事,你不是说老夫人要见我们吗,为何不见老夫人?她又是什么人?”

孔德安眼神复杂的看着月老爷,他没有回答月老爷的问话。孔夫人冷笑着说道:“月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居然连我也想不起来了!”说完,她看向月夫人:“月老爷记不起我来了,难不成你也认不出我来?”

厅里其他月家人都看着月老爷和月夫人,他们听妇人话里的意思,明明是说老爷、夫人认识她;月夫人和月老爷却茫然的看着孔夫人,他们是真的想不出眼前这个妇人是谁。妇人看着月老爷夫妇的神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带着几分疯狂;妇人恨恨的看着月老爷夫妻俩,说道:“月习祥,你居然记不得我了?蒋佳桂,你也认不出我了?你们居然都认不出我来了?哈哈哈……”

“是你?”月老夫人出现在正厅前,她有些迟疑的说道。老夫人所住的佛堂离这里最远,所以她是最后一个到的,和老夫人同住一个院子的叶知秋也一并被带到了正厅。

孔夫人停住了笑,回头冷笑着看着老夫人,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是我。”说完,孔夫人回到上首坐下,韩梦雪也赶紧把自己坐的椅子让给了老夫人。

红槿扶老夫人坐稳,叶知秋垂手站在老夫人身侧,他低声问老夫人:“她是谁?”老夫人只轻叹一声,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