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幸福/我的飞来峰(出书版)》作者:木梵
内容简介

冯隐竺以为,没有她攻克不了的难关,可真的拿下了吴夜来这座城,她才发现,他交给他的,就是一座空城,她除了守着,毫无办法。隐竺高中的铁哥们儿沈君飞一直默默地爱着她,因为隐竺选择了吴夜来,他就选择了远远地守候。隐竺离婚,他不仅帮助她走出了婚姻的阴影,也慢慢地走进了她。还有优秀上司萧离,用礼貌绅士疏离所有人,却对隐竺渐生情愫。
接下来,吴妈妈住院,吴夜来车祸,本来就复杂的四个人之间,更加纠缠不清。
幸福是什么?爱过,痛过,恨过,怨过,我们还愿意并且有能力去爱着。。。。。


编辑推荐

世上有60亿人口,就有60亿种通信幸福婚姻的方法……
实力派作者木梵倡导、蔡康永力挺的“不断幸福论”。
我们要做的,不是给爱情下定义,而是在享受喜悦冲击的同时,为今后的磨难积累厚重的基石。能承担、能抗击的才能说爱,才敢说爱。
对待爱情,我是奉行宿命论的。会爱上谁,爱着谁,都是注定的,关键是我们在不能改变结果的情况下,要努力地完善过程。
婚姻里面,不都是理。有时候,服个软,撒个娇,比争那口气管用。
分开的目的不是要一个人留在怀念里,分开是要重新出发。人也好事物也好,总会寻到可恋、可爱的吧。
他也会珍惜别人,只是他有他的方式。他需要一个懂得接受并享受他的方式的人,而你就尽量做好那个懂他的人。
正文 第一章

冯隐竺靠在窗前,有点心不在焉的望着高楼林立的缝隙中,远方影影绰绰的山峰。此时,是她少有的能够独享宁静的时候了。午休,老板们外出中,身为秘书的她也就躲会儿懒,冲一杯奶茶,暖着手。此时已经是五月的天气,她所在的C市多雨,微凉,正是浪漫而又宜人的时候。

可此时的她,却没有一丁点的浪漫想法。相反,她有点厌倦,就像厌倦了恒温的办公室,厌倦了窗外的这片风光,厌倦了手边无休止的零碎的工作,更厌倦了他,厌倦了家。

她没强调是他的家,因为,结婚两年来,她已经把有着奶奶、公公、婆婆和一大家子的亲戚的他的家,真的当成是自己的家了。虽然有点吵闹,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被迫揽在身上,是会有些疲惫,可家人已经用了他们的方式,尽可能的不让她觉得孤单,觉得寂寞。所以,尽管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部队里,她还是认同,那是她的家,婚后的家。那里有个他们的房间,结婚两年,他在里面住了不足八十天。确切的说,是七十七天半。这样的日子,还是住一宿算两天的结果。那个半天,是他坐车途经家里,坐了一个小时,陪着重病的奶奶说了一会儿话。而她,纵然是请假赶了回来,也只赶得及送他上车,挥挥手而已。可现在想想,那个挥手的心情,竟也是充满甜蜜。

有所期待的那种守候的心情,是带着一点点惆怅的惦念。这一丝丝的想念,在倒数相聚的那个日子的同时,似乎已经收获了许多。心会随着那个日子的临近慢慢充盈起来,膨胀得无比巨大的时候,在他的脚踏入家门的那一刻,会因他的脸色,因他的举动决定她是要“嘭”的一下子快乐迸发,还是悄无声息的慢慢泄气。

冯隐竺悠悠的吐出一口气,似乎每一次自己都是压抑着情绪,低调又低调。不压抑也不行,吴夜来的表情,和他身上的那身制服一样,一成不变,还总是透露着那么一股子威严,让她即便想亲近,却总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似乎自己想着、念着,在心里百转千回揉碎了又拼好的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完全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真的出现在面前,是一种渴望过度了的近乡情怯与十足的陌生。

她总以为,没有她攻克不了的难关。可真的拿下了吴夜来这座城,她才发现,他交给她的,就是一座空城,她除了守着,毫无办法。拿他毫无办法,对自己也同样无能为力。

冯隐竺最近的情绪低落,不是毫无缘由的,她现在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冯隐竺大学毕业以后,就进入了这家公司。开始的时候做文员,现在做副经理的秘书。而她的老板之一,萧离,已经有风声传出,要调去J市的分公司任总经理。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因为萧离前几天已经点过她了,问她如果有机会,愿意不愿意去外地工作。

萧离是什么样的人?萧离在冯隐竺眼里就是超人。他从Q大毕业,到他们公司不过几年的光景,副经理做了两年不到,就调到J市的公司做一把手,前途不可限量。他开口问她,实在是大大的看得起她。冯隐竺知道,她要是聪明人,就应该马上表现出誓死追随的决心。毕竟,他就是要她一个态度,能否带她过去工作,那是后话。

自从和吴夜来结婚后,隐竺觉得自己离自己少时的满腔抱负越来越远了。好像只求收入稳定,周末无须加班,能让她有时间去驻地看看他就好。当初选了这个公司做秘书,也是图收入高,图稳定。跟着老板升迁,也算是高升吧。谁说秘书不是有前途的工作呢!

可是,她当时并没有马上表态,家里的事,她不可能一下子丢开。奶奶病重,婆婆身体不好,公公工伤在家,平时就是带他们买药看病,都分身乏术。老家农闲的时候,还会有些亲戚来看老人,一样需要有人招呼照顾。婆婆算是能干的了,但是也不可能照顾奶奶的同时还兼顾所有家事。每天的晚饭,都是要隐竺下班回家做。

对于萧离提出带她走,冯隐竺其实心底是很有些惊讶的。秘书室里,她和周瑶红负责协助副总的工作。若论与萧离工作上的默契程度以及私人交往,她都不能和周瑶红相提并论。周瑶红是那种很活泼开朗的女孩,反应很快,经常妙语连珠。她也是良伴益友,基本上城中哪里好吃好玩,问她就行了,百事通。这一点,冯隐竺绝对甘拜下风,心服口服。他们两个有时会在下班的时候,相约一起去打打球,游泳。尽管男未婚,女未嫁,绯闻满天飞,可也一直没见着陆,始终也是桩疑案罢了。

隐竺一直觉得,周瑶红应该是喜欢萧离的,不需要举什么具体的事例,从她听到他的声音都会眼睛一亮,就尽可以看出来了。但萧离的态度,她就有点琢磨不透了。她原本也不善于琢磨什么人。

单独面对女性的时候,萧离可以是那种标准的绅士型的人。他会经过你身边,顺便赞美你新换的香水味道;也会在吩咐完工作、低头的那个瞬间,称赞你今天的衣着品味;或是在等电梯的时候,按住按键,等女士先进,然后才缓步的走进去。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那么体贴而完美。当然,过度的分寸感,也流露出刻意的疏离。

隐竺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上司,也自有应付他的一套。他的任何赞美,她都面带微笑的照单全收,不再会因此飘飘然。她曾经见到他十分真挚的夸有“河马”之称的办公室的李主任皮肤很好,请教她用什么护肤品。他的赞美,已经运用的出神入化,真挚的毫无破绽,但实际上毫无意义。那只是他习惯性的温言笼络而已,偏偏女人都十分受用,“河马”也不例外。

冯隐竺把额头贴在玻璃上,有点好笑的想,难道萧离是察觉了自己众人皆醉我独醒?不被敌人所惑的,经受得起糖衣炮弹考验的,才是好战士,自己诡异的成了他带出来的兵。现在,他要带她上阵杀敌了,可她根本没想过要跟随他冲锋陷阵啊!

何况,这件事,还没跟家里,还没跟吴夜来商量呢。不过,她大概能想到吴夜来的反应。他可能只会问:“你是怎么想的,想好了么?”然后说,“你决定的话,我没有意见。”这就是他一贯的态度,对她的态度。看似尊重,事实上是有些事不关己,更严重一些,就是不负责任的态度。他要她什么都自己作主,要她在脆弱的时候,想找个理由推托,也不能够。

即使是他当年的求婚,似乎也是一样的把决定权交在她手中。“我家里的状况你也知道,结婚的话,你愿意么?”

冯隐竺那时本以为他郑重其事的要和自己谈分手,结果却迎来了这样的一句话。可以想见,那是怎样的冲击力。她记得她只是激动的哭,哭得昏天黑地的,然后特没出息的搂住他的胳膊说:“我愿意,我愿意!”

是啊,所有的抉择,事实上都是她自己做出的,没有谁难为过她。就好像现在,她顾忌家里的状况,也是她自己愿意,没谁会领情,更不要奢望吴夜来会领情。在他的逻辑里面,谁做的都是份内的事情,不需要居功,也不需要别人感恩。这也不能怪他,他就是这样的人,该他做的,他都很尽力的做了。比如工作上的兢兢业业,比如对老人的孝敬,比如对妻子应尽的义务,他都是尽力的在做。至于尽不尽心,以前的冯隐竺是根本不会强求到那一点,得到个人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现在的冯隐竺是明白了,这些本也强求不来。


正文 第二章

“好喝么?给我也来一杯。”是萧离。

冯隐竺应声而起,站直了身体。手一抖,杯里还满满的奶茶就被晃得洒了出来,差一点就滴在身上。

尽管在萧离手底下做事两年多,见到他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针对她而来的火气,甚至还没有一次。他是那种交待了的事情,你保质保量的完成了,绝对不吝惜赞美的人。所以往往,他不置评,就代表他有点小小的不满。萧离是一个对各方面要求都非常高的人。很多事情,他是亲力亲为的,并不假她们这些秘书之手。因此,在事务被削减了大半的情况下,还出纰漏,也难怪他不高兴。

冯隐竺越是知道这一点,就越觉得有些怕他。说是怕,更确切的说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敬畏的心理。一个总是带着微笑的人,总是会让人心悬笑容背后的种种可能。

萧离走过来,接过隐竺手上的杯子,杯身上都是奶茶,她手忙脚乱的,很容易失手打了杯子。

隐竺举起两只手,生怕蹭到上司看起来价值很不菲的衬衫上面。她想到自己的桌前取纸巾,可是偏偏被萧离挡住了去路。

“萧经理,我拿一下纸巾。”

萧离并没有闻言让开。他回身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杯子和他自己的手。放下杯子,又抽了两张,交到隐竺的手上,才走回他自己的办公室。

“难道我说成了,萧经理,请帮我拿一下纸巾?”隐竺有些纳闷的看着手上的纸巾。虽然工作了近三年,她已经磨练得随时可以摆出很沉稳的样子,可骨子里面的多少有些破马张飞的鲁莽,还是没法根除。与本性相违背,怎么说都是压抑的有点不自然,让她有时都没办法相信自己真的能够处处得体。尤其还对着这么一个过于优雅的上司,何来自信?

隐竺两只手合在一起,用力的蹭了蹭,可指间的甜腻,似乎和味道一起,留在那里,挥之不去。

算了,没时间在这里想那些有的没的,伺候顶头上司要紧。

萧离的习惯,一般是每天早上、中午各一杯咖啡的。他从不喝速溶的,他的咖啡都是自备的,上面都是外国文字。隐竺只注意掌握好浓淡的份量,合他的口味,至于过期与否,她概不负责。本来么,英文说明或者还认识,可是国外的保质期的写法,差异过大,她实在没那个火眼金睛,可以直接翻译成这边的习惯用法。

奶茶是隐竺昨天去超市买的袋装立顿的,她喜欢那个浓浓的颜色和两种截然不同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冲突和融合。她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就是不知道老板会不会也同样欣赏饮料的速食文化。

冲一杯端进去。果然,萧离蜻蜓点水似的尝了一点点,什么话也没说。隐竺看着这样的萧离,忽然觉得好笑。萧离的表情很像是初尝新鲜食物的小孩子,只试了一下味道,就已经满是拒绝了。不过,也或者在更早以前,他处理那个湿滑的杯子时,就已经打消了尝试的念头了。

“笑什么?”萧离的声音又冷不丁的冒出来。冯隐竺这才发现,自己的笑容不合时宜的露了出来。

“天气很好,所以……”有的时候,所答非所问也是应对的方法之一。当然,这个办法只能用在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上。

萧离点点头表示理解,她似乎笃定他不会喜欢,他也的确不喜欢。既然笑都笑了,他也不再掩饰,指着杯子说:“麻烦你换杯咖啡给我,谢谢。”

冯隐竺克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再次释放了一点点的笑容,“举手之劳。”

端起杯子刚要退下,不经意的对上了萧离有点深思的的眼神,隐竺连忙回避他的欲言又止。开玩笑,上次他提起的时候,她回答说是要考虑考虑。考虑是没问题了,可是如果他再主动问起,而她的答案再是那么不明朗,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吴夜来已经有一个多月都没回家了,但这两天,他一定会赶回来吧。他即使回来,两个人也未必有时间谈工作的事情。奶奶现在病的很重,已经完全起不来了,住院两周多,全靠着公公婆婆两个人轮流在医院里面陪护。隐竺是周末的时候全天在那里,替替他们,平时负责送晚饭。有时中午有事情,她也赶过去看看,医院的所有手续,都是她办的。公公婆婆在家里待得久了,多少和社会脱节了,很多新事物,他们都接受不来。和人打交道,也总是为难,不知道说什么好。

奶奶检查也做了几遍,具体说有什么主要病症,也没有。老人年纪大了,心肺功能都不好,经常有痰在嗓子里,吐不出来,也喘不上气。住院以来,已经抢救了两次,家里人都是心力交瘁了。医生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要家人随时做好准备。亲戚朋友,来来去去的探望,都估量着老太太恐怕是挺不过去了。

吴夜来是奶奶一手把他带大,原来老房子没动迁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他一直和奶奶住在一个房间。他们结婚前,家里总算是贷款买了新房子,奶奶坚持住那间朝北的小屋,把朝南的正房让出来给他们做新房。

隐竺嫁过来的时候,奶奶的身体还硬朗,自己在小区的花坛里面种菜。当然,物业其实是不允许的,但是老人家年纪太大,他们也就不闻不问了。那时候家里吃的生菜、香菜都是奶奶亲自种的。奶奶话不多,也不识字。她对隐竺很好,但始终有点挑剔,手把手的教她做吴夜来爱吃的菜,却总嫌她做得不地道。那种好,总有点带丫鬟的感觉,带出来好伺候她的宝贝孙子。

他之前不能请假回来,估计也是心急如焚吧。这种时候,隐竺在哪里工作的问题,真的是微不足道。可是,她心里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会隐隐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能关心她一句。

刚刚还觉得疲倦,可是想想他,又不争气的替他担心了。好像之前的所有感受,也就是自己对自己抱怨一下,想过了,就已经释放了所有的压力,又能担起这个家,又能一个人守在这里等他,不说什么,依旧等待。

等待什么呢?一直以来,这个目标都似乎很清晰,清晰到不需要在心里具体描绘出来。可是,现在,隐竺有点迷茫,真的要在等待中耗掉自己的一生么?

正文 第三章

晚上十点多,等婆婆睡下,将家里简单打扫一下,洗衣机调成预约洗涤,终于算是忙完了这一天的所有事情。

隐竺窝进床里,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放在电话的叉簧上,总是犹豫不决。她很想给吴夜来打个电话,这个念头似乎在中午的时候就隐隐的冒出来过,只是她一直选择忽视罢了。给他打电话,比跟他谈话更难。面对面的时候,还能通过他的表情多少揣测出一点他的反应,可电话里和他说话,他的回答简短得让人无从猜测。手机对于吴夜来来说,相当于紧急联络工具,只限于隐竺汇报与家里有关的突发事件。闲聊,也不是绝对的没有,但仅限于隐竺一个人强自说个不停。她生怕自己停下来就会冷场,因为吴夜来是不会接过她任何话头去说开去的。可是一点也不停顿,谁又能做得到呢。一次一次,冷场已经成为必然,或者他是真的不感兴趣,对她说的不感兴趣,对她的生活不感兴趣。她觉得心累了,也就停了下来。过于安静的聆听者也会浇熄倾诉的欲望吧。

这个时间,他怕是在查房吧。可是现在不打过去,他一会儿又要就寝了,以他们的纪律,私人电话是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接听的。可是,不这个时间打,又什么时间打呢?如果他周末真的能回来,隐竺希望那个时候,他能给自己他的意见,哪怕是没有意见的意见。

下意识的坐正自己,隐竺拨通了电话,一手拿着听筒,另外一只手拉过来属于他的那只枕头,抱在怀里。

电话只响了两声,吴夜来那边就接了起来。“怎么了?”

“没事。奶奶今天精神了一点,我晚上刚去看过。她虽然还不能吃饭,但医生今天说,流质的食物可以少吃一点,我明早做粥送过去。”知道他担心奶奶的病情,隐竺忙简明扼要的回答。

“有事?”这句话是问隐竺的,这个时间打电话,不像是冯隐竺会做的事情。一般他们通电话,都是周末的时候吴夜来打到家里,长辈们问候一遍,最后交给她,他会叮嘱两句,让她照顾好家里,通话完毕。再重要的事情,她都会先发个详细的、条理清楚的短信过来,至于需要不需要通话,决定权交在他手里。

“嗯,有一点。”

吴夜来拿着手机走到外面训练场。营房、训练场,再过去是大型维修机库,机场。这里的夜,并不静寂。

“说吧。”

“我现在工作上有个机会,但是需要到J市工作。”

“去多长时间?”

“时间上不能确定,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吧。”这也是隐竺迟迟没下定决心的原因之一。现在的工作,虽然无足轻重,但也稳当得很。秘书室又不单单她一个,老板也不是一个人,出了事情,自然有官大的顶着,任务不算繁重,钱也不少赚。跟了萧离过去,那就是实打实的嫡系,载沉载浮,那就算是栓在萧离这棵大树上了。树倒了,她也倒了,想散都难。

但反过来说,如果萧离春风得意,一帆风顺,那么,对她的好处也是明摆着的。以萧离那般人才,迟早还是要调回总公司的。他本人有种让别人信任亲近的气质,简言之,就是个人魅力吧。她做几年经理秘书,派个办公室主任的缺是情理之中。她的事业,以她的资历止步于此,也不算亏了。在这边熬着,如果以这个位置为最高目标,也未必就不会达到。所以,萧离提携她,其实多少有些浪费机会的,谁让她已经消磨掉所有的野心了呢。

“你想去么?”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J市离C市并不算远,高速的车程也就半个小时左右,距离并不是主要的困难,主要的问题在于,要不要再增加彼此间的距离。可能这一点点距离,就会抻断了已经过于纤细的那么一点联系。

吴夜来那边忽然没了声音,隐竺以为他在考虑,也没出声,静静的等着。

忽然,那边有了声音,也有了背景的那种很熟悉的噪声:“先这样,我这里还有事。”

隐竺把电话轻轻放好,怀中的枕头推开。原来,刚刚不是他在思考,他只是捂住了手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挡住的不仅仅是声音,轻轻的把隐竺挡在了他的生活之外。他有什么事呢,他都在忙些什么呢,隐竺从来不知道。不是没试图去了解,可是要他亲自解释,一一说明,他会先觉得烦了。她的事情,在他那里,轻飘飘的不见一点份量。

晨光总是能抚平暗夜的创伤。看到初升的太阳,隐竺眯着眼睛舒展了一下身体,新的一天,还是由好心情开始吧。昨夜睡得不好不坏,对于吴夜来给她的打击,她已经麻木了。痛还是痛的,不去理会,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了。她有时会想,什么时候能够免疫,自己也就得道成仙了。痛也是一种感觉,没有幸福的心悸,来自于他的伤痛的缠磨,对于以前的她来说,也是甘之如饴的。现在或者达不到那种境界了,但尽量保持传统吧,隐竺不无自嘲的想。曾经在心里许愿,只得一个他,便别无他求。现在呢,除了他,家庭,工作,朋友都是她的寄托,他,反而是离得最远的一个,不论是何种距离。


正文 第四章

每个早晨,一旦动起来,隐竺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一部机器,连动的运转着,再难停下来。即便如此,很适应的节奏又不会让她觉得疲累,加上一些舒心的事情点缀润滑,她这部机器,就会很保质保量的完成指令了。

中午,陪萧离出席一个商务餐会,会后,萧离突然跟她说:“下午放你假,你好好休息。”

隐竺有点惊讶的抬头,萧离是很有风度没错,但是他从来不会做这种很着痕迹的笼络人心的事情,这样的示好,实在是有点过于给她这个小秘书面子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是客气的推托一下,或者是欣然接受呢?

萧离没给她太多时间胡思乱想,“这个月你加班很多,现在快月底了,你不休假也会作废。”

这是公司的规定,也是福利之一。公司实行弹性加班休假制度,加班除了给按照国家要求支付加班费之外,加班的时间,可以累积为休假,但有效期仅限于本月。比如前一晚你加班四个小时,那么,这个月之后的某一天,你觉得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可以请四个小时的假,只需要跟上司打个招呼即可,自由度很高。

隐竺以前会有计划的攒这类休假,和周末连在一起,就可以去吴夜来的驻地看他。攒是攒了很多,可这两年来,也就成行了两次,他那边太忙,赶一个两个人都有空的时间不容易。真的去了,部队还要给她专门安排住处,他不可能放下工作只陪她,更多的时候,她的假期就是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度过的。他们的机场属于战略要地,是不允许参观的。太多的现实问题,阻挡在她面前,她也无能为力。时间长了,由不得她不气馁,休假看起来没那么诱人了,没有私人空间的她,不让她上班,她都不知道在家里可以做些什么。

“回去好好休息。”萧离说完,径自开车走了。

事实上,他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多事,这不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对于冯隐竺,他有个基本的判断就是值得信任。能力姑且不说,她是少数会让他觉得稳妥的女性。共事两年的时间,他发觉,冯隐竺虽然不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类型,但是她能很快进入工作状态,为人低调,没有什么是非,这些都是难能可贵的优点。所以,这次调任,上面知会他可以带一两个人,他首先想到的是她。尽管与冯隐竺没有多少私交,但是工作中培养出来的默契,已经足够配合他在新岗位上施展拳脚。

今天的提议其实也并非偶然。冯隐竺工作两年来,休假屈指可数。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固然好,可太勤力的人就会给周围的人带来无形的压力。周瑶红就曾经半真半假的抱怨过,觉得冯隐竺工作起来好像不知疲倦,只加班不休假,弄得大家都不好意思让她加班了。秘书室的其他几个人,要么有家有小,要么忙着谈恋爱,冯隐竺这种罗敷有夫而又相隔两地的倒成了加班的最适当人选。如果她加班后正常找机会休假,其他人就会心安理得了,可冯隐竺偏偏总是忘记休假,倒弄得别人不舒服了。

制度就是制度,萧离希望冯隐竺能明白这一点,并且尊重既定制度。他心中的理想员工,并不是全身心奉献给公司,奉献给工作的人,而是能劳逸结合,张弛有度的。如果让他来挑剔冯隐竺还有什么不足,那就是她把她自己绷得太紧,看似很随和的一个人,却是每天在按部就班、一丝不苟的循规蹈矩。既然决定了想带她过去,萧离并不希望别人以为冯隐竺是靠过度的工作来达到表现的目的。

萧离此时并没有意识到,他关于冯隐竺的希望,是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