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相濡以沫》 作者:木子喵喵

默苏二十六岁的时候爱上何念琛,不早不晚。
他是别人口中俊帅多金的何少,也是温文尔雅的高干子弟。
他是这样一个男人,会在你站在窗台看风景的时候,从后面忽然抱住你,会在床第间亲吻你的锁骨,说一些很感性的话。他会说你是我的女人,却不会说我爱你,会给你一张金卡,却不给你任何关于未来的保证。
他那么近,又那么远,怎么也抓不住,系不牢。
早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一段的感情。
是的。
她一早就知道了。
向来的冷静自持的她,偏总是遇到了他。
爱上何念琛,默苏学会了:淡然与面对现实。


1、七年之痒

遇见他们,是在车水马龙的街头。

那个女人真的很美好,她挽着他的手站在街头,两人如交颈的天鹅般细语。他的脸上全是轻松写意,黑眸是无法错认的温柔。她知道,那曾经是他看着自己的眼光,如今,投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从俊朗的少年到成熟的男人,默苏曾以为自己真能够陪他很久很久,久到两人都白发苍苍,携手到老。

七年时光单薄的如沙漏,原本美妙动人的事物,都随着它的流逝被篡改的面目全非,她才知道,他曾说的一辈子,也只是七年。

当生活过的太过于安逸的时候,彼此间性格的差异渐渐凸显。他积极进取,她懒散被动;他追求周越,她甘于平淡;他努力攀上事业的巅峰,她却只想过平稳的生活。

所以那一天终究会来临,上帝,只不过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间。

“那个女人叫于若瑾,C大的学生,在夜总会兼职,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慕西死心塌地的,你知道男人有时候真的很难抗拒这样的诱惑,所以……”当年的大学同学,同时也是他们共同的好友王凯为难的说,“不过是一次意外,他分得清轻重。”

轻是什么,重是什么?陪酒女和女朋友之间,不见得女朋友就一定是后者,毕竟在诱惑面前,妻子都算不了什么。

那天晚上,默苏平静的跟他摊牌,平静的脸自己都难以置信。

袁慕西,再次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还会有些爱恋和心疼。他说他们只是因为一个案子才渐渐熟悉起来的,他说他们只是很聊得来的朋友。他静静的保证他们之间没有做出任何出轨的事情,他说他没有背叛他曾经许诺过的誓言。他说:“小丫头,很抱歉,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才能让你相信我,我只能说,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你不只是我的小爱人,更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承诺过要你当我的妻子,我永远都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

默苏问他:“你爱她吗?”

他沉吟,他说他不知道那可不可以叫做爱,他说:“我只是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和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一样。如果你问我爱不爱你,我会毫不犹豫的点头,毕竟我们在一起七年了,我相信我是爱你的。”

默苏看着他的眼,他的眉。他有非常干净的一张面孔,和一般的世家子弟一样,不算漂亮,但是干净。他是轻度的近视眼,可是又不愿意戴眼镜,所以在看近处物体的时候,他总是需要眯起双眼。而这种神态,叫她好着迷。

或许,这勾人的神态吸引的不仅仅是她。

默苏呆呆的。

“小丫头……”他轻轻的唤着她,眼里有不舍。

默苏曾经一度疯狂的迷恋他唤自己小丫头的声音,低沉的,磁性的,带着说不出,道不尽的温暖与爱怜。

她是相信他是不舍得伤害自己的,也相信他可以为了誓言一辈子跟她在一起。

只是,他的心已不在她的身上了。

曾经说过会一辈子的爱,也终是抵不过七年之痒,只剩下苍白的承诺和责任。所以——

“慕西,我们分手吧。”

2、爱有妇之夫

第二天,默苏就用龙卷风的速度离开他的公寓。那时的她比想象中更伤心更绝望,她想逃离一切,拿起行李去远方,唱歌,流浪,看花,看海。去跟陌生人拥抱,放烟火,说心事,然后分别再不相见。去任性,去自私,去肆无忌惮。

可事实上,她能做的,只能是乖乖的呆在办公室里上班,看案子。

她在位于国贸的一家律师楼上班,当初选择这门专业也是因为袁慕西的缘故,本来还想着就算步入社会工作,也能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后来,他们的运气好的让人嫉妒,不仅跟大学同学合开了这家律师事务所,并且口碑也很好。却没想到,公司是有了,两人却面临分手。

默苏本是打算辞职的,偏是手上还接了个大案子,一下子不能那么不负责任的甩头走人,再加上手头上的事太多,借由忙碌也可以让她暂时忘记失恋的伤痛。

在忙碌的时候,她常常安慰自己,平时忙就忙吧,至少公司在周末的时候是不用加班的。结果这周末的一大清早,她的帅哥同事就将她呼来唤去了一番,说他改不到提早回G市的机票,所以中午接机的任务只能派她去了。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一向讨厌这样的差事,从工作到现在,每次轮到她接客户的机,对方的航班总有误点的理由。

这次,默苏赶到机场的时候,如意料中的听见广播里传来她要等的这趟航班因为大雾飞机延迟而晚点。匆匆赶来,背还很酸痛,有那么一会儿,她就那样站在大厅中央,动都动不了,于是,便和他有了第一次的相遇。

那个男人真是好看,那是她不经意一眸的第一印象。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带着茶色的墨镜,一手接着电话,一手拿笔在身边人递过来的文件上签字,每走两步都有人频频回头看。黑白相间的上衣,牛仔裤蓝的很漂亮。他手腕上戴着一款Santosde-Cartier,那是她曾经买过的东西。

默苏下意识的从包里拿出手机,从他背后,拍了两张,正面,畏惧了。

她看着手机上的背影,和相册里的另一张照片对比,发觉原来世界上的优秀男人其实还是挺多的。

电话就在此时响了起来,她瞄一眼屏幕,又是好友李瑶打来的电话。抚额,她有些疼痛的接起,想起昨天晚上刚撑着眼皮接了她七个小时的电话煲粥,现在又打过来向她哭诉。无非是说她不可救药了。多少年了,她就一个长处:爱有妇之夫。

默苏听她的感情史没有一亿次也有九千多万次了,她受不了的在电话这边对她说,“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我们都有幸福缺乏症,再这么互相传染,恶性循环,就都没救了。”她听见那边没吭声,轻叹安慰,“你看人家念念的儿子都满月了,人家有老公多金又帅,儿子健康又活泼,一家人有车有房,我们应该多跟她交流。”

李瑶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在电话那头频频点头同意,速战速决的挂了电脑骚扰另一个可怜人去了。

3、你以为我想怎样

飞机场旁边有个很有情调的餐厅,橘黄色的装潢,田园风格的布景,在机场边的大型超市旁边显得非常的显眼。每次飞机延迟的时候,默苏都会在这里坐坐。她很喜欢这家店的给人的温馨感觉,以至于她常常想,等她到了一定的年纪时就要辞了工作,开一家想这样子的店,有香浓的咖啡和美味的蛋糕,每天接待不一样的客人,听他们讲诉关于他们旅途中的人生,或喜或悲。

在她点了杯咖啡后,门外的铃铛响起,表示有人进来。默苏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耀眼的男人,就算是间小小的餐厅都掩盖不了他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气质。

他的手臂被一个娇小的女人挽着,眼睛上的墨镜一看就知道是刚下飞机的。

她有一头他喜欢的天然直发,灵动的大眼睛,清纯至极。默苏转头看着落地窗子反照出自己的影子,利落的短发,略带桃花的单眼皮,一点女人味也没有,如果她是男人也会选择那样娇小玲珑的美女的,难怪袁大少会就连出差都忘不了将佳人带在身边。

心里还是有见鬼的酸,她喝了好大一口咖啡,没加糖的苦在心间蔓延。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

以为是客户终于抵达,接起,一个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声音扯动了她的心,“默苏,你怎么会在这里?”

巨大的落地窗,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男人拿着电话,眼神却是在看着菜单,表情淡漠的像是在谈一件并不是很重要的公事似的。

“我在喝咖啡看天气,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那边明显沉吟了一下,道:“默默,别这样好吗?”

默苏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针线反复的穿插似的疼,她深呼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带感情的问:“袁慕西,你以为我想怎样?”

……

“他居然会以为我去机场是跟踪他,简直自恋的不可理喻!”

中午回家默苏一边剥着刚买来的白菜叶,边对着一旁趴在阳光底下晒太阳的大型古牧愤愤不平的说话。

电话响起的时候,她将最后一片叶子丢到菜篮里,湿着手接了起来。

“默苏,是我。”低沉的声音,不如昨天那般冷淡,中间还夹杂着一丝说不出,道不清的温柔。

“什么事?”

“我在你家楼下。”

“先生,你在说什么?你女朋友刚回来还不到两小时吧?现在就在我楼下了?”

“今天晚上开发区开业有大型焰火,晚上我们一起去看?”

“我们?你,我,还有你的新女朋友?”

“只有我和你,好不好?”

“不好!”

“我想见你。”

“我不想见你!袁——慕——西!”说完最后一个字,直接按断了电话。

一屁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默苏闭眼,睁开,握着手机浑身发抖。一旁的古牧受到惊吓,蹭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跑到她身边,看了她一眼,又趴回了地上继续假寐。

4、她的心又疼了

黙苏瞪着趴在一边睡的理所当然的大狗,郁闷自己明明那么讨厌姓袁的那个家伙,为什么还要替他继续养这只狗。

她忽而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往下张望。二十三楼的高度,望下去所有的人和事物都小而遥远,她没有带眼睛,一片模糊,但袁慕西那辆拉风的银色大奔还是晶光耀眼,一眼就能看的清楚分明。

车旁倚着个人影,模糊的看去只能看见他穿了一套浅色衣裤,和刚才在机场看见的不同。黙苏即使看不清也知道那是什么牌子的衣服,那是她花了三个月的工资帮他买的一套。袁慕西向来注重仪表,一天换两套衣服是很平常的事情,

她的心又疼了,不懂为什么明明是他先背叛的,还要装作一副分手后痴情的模样,搞得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默苏收回手,将窗帘关的紧紧的,有点鸵鸟心态的将自己摔到房间的大床上。眼睛下意识的望向床柜上的一个药瓶,犹豫了一下,伸手取了一颗药片含在醉里硬吞了下去。

那是安眠药,自从分手之后,每天她都要吃这个才能保证睡眠。明明知道对自己的身体不好,却好像是要惩罚什么一般的自虐,也不知道是想唤起谁的心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眠药太有疗效,很快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极其凌乱,梦中喧嚣万分,偶尔还传来有人敲门的声音,她在梦中与醒着的边缘,怎么也睁不开眼。

好像梦到了她跟袁慕西的过去。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刚上大学,那么多新生,他站在人群里就独成风景,有人说,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优雅风采,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个光原体。

那时候的她就对他,一见钟情,本来她还打算调剂专业的,就因为看见了他,所以放弃了。

袁慕西,很迅速的就成为法律系公认的大帅哥,不同其他帅哥,他是公认的又帅又温柔,他也是真的充满魅力,聪慧过人,人脉广阔,说话言之有物,每每一语中地,每次跟他交谈寥寥数语,就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这种男人旷世奇葩,自然很容易吸引很多女生,加上他不懂的拒绝,面对一个自己明明不喜欢的人,只要那人能主动积极一点,他是不会拒绝的。

不是花心,而是因为他善良的觉得拒绝会伤害人,所以他身边暧昧的人很多。所以当默苏成功的追到他的时候,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都认为自己是在梦中。

袁慕西答应做她的男友了!那段时间,这是她每天早上起来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默苏是被电话声吵醒的,一接起,就听见她的助理巴拉不停的声音:“苏姐,你什么时候来公司啊?现在都九点多了,上午十点的开发区招商会议马上就要举行了,你要是在不过来,我们就混不进去了。”

默苏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开发区招商会议!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5、细节处彰显精致优雅的气质

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在下雨,默苏撑了伞便匆匆的招了车往会议现场赶去。

车内冰冷的冷气好像也吹不走她心里的烦闷,做为女人,她怎么就不能冷血狠心一点,在心里告诫自己一百遍不要再去想袁某人,可是从床上爬起来,她就是忍不住手痒跑到窗前去往下看,结果下面空空荡荡,也空荡了她些许期待的心。

这算什么呢?难道她还在奢望袁大少爷会想电视里痴情的男主角一样在女主角家楼下吹一夜的风只为等她出现?

默苏甩甩脑袋,打开窗子,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烦闷都吐了出去。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助理小王已经在门口等了,看见默苏下车总算是轻了一口气。她是大四毕业生,在律师事务所实习的,是个任苦任牢,做什么事都很有干劲的女孩子。现在这样的女孩已经不多了,默苏特别喜欢她,便一直让她在身边当助理,好好培养。

会场就设在大楼的一楼会议厅,招商局的几个小公务员已经在忙里忙外的招呼了,因为事先有说好,两人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被放了进去。

会场里已经来了十几家企业的股东和经理,正三五成群的议论着什么。

男人个个西装革履,派头十足。

默苏是不喜欢这样的场面的,但毕竟是工作需要,即使不喜欢也要勉强自己。

他们这次来跟整个会议都没关系,只是要请参加这会议的一个人当他们手上一个在默苏认为很重要的案子证明人。

在来之前,她已经被全公司的人打击说,绝对不可能找的到这个人当证人,就算找到了,人家也绝对不乐意。

两个绝对并没有打击到她的信心,她总是相信,世界上没有努力却做不到的事情。

“苏姐,你说这里哪个才是我们要找的人?听说开四个六大奔的来头不小呢。”

是啊,当初拍到现场唯一的证人就是开四个六的大奔,也幸好是这样的数字,找起车主来很方便。

可在G市能用的上这样车牌号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大人物。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是G市有名的ANI房地产的总裁。

就在她寻思着怎么在这些人中找出这个人的时候,一个声音传进了她的耳里:“……那不是ANI的总裁么?连他都来了,看来这次的招商会大手笔了。要是我能采访到他,回去组长一定会夸死我的!说不定还会给我加薪!”

默苏朝那个小记者望的方向看去,一个男人在人群的簇拥下进来。

他身形修长,肌肤白皙,有种相似的熟悉感。他的下巴微尖,嘴唇微薄,眉峰眼角都细细长长的偏偏眼窝有些淡淡的微陷,带着几分混血的味道。

他穿了一套银灰色的西装,很常人的打扮,却在众人间显得出挑至极,细节处彰显精致优雅的气质。

6、默苏,听话,现在回来好吗?

她见过这个男人,在昨天的机场,她还偷拍过他的一张背影照片。

ANI的总裁就是他?要不要这么巧?

“苏姐,会议开始了,到这边来坐。”被小王拉到旁边听席坐下,默苏才回过神,眼神再次搜寻到那个身影,却见他已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一手搁在会议桌上,手上把玩着黑色的手机,神态慵懒。

会议已经开始了,冗长而热烈。

公司的老总们为了开发几块地皮,争抢位置和开发的项目侃侃而谈。只有他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像是在聆听,又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会议是要开好长一段时间的,此时,默苏的手机忽然响了,她迟疑了一下,起身走到院里会议室的僻静角落里去接:“喂?”

“默苏,你现在在哪?”

屏幕上显示的是“慕西”二字,因为两人还是同一家公司,分手了还有业务上的往来,所以她暂时还没有让他在自己的电话薄里消失。

(四)

“我在工作。”不想跟他说太多,默苏直接问:“如果有公事等我回去再说,如果是私事,我现在没空。”

“默……咳咳……”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急,电话里居然传来他咳嗽的声音。

默苏心又是一扯,硬是忍着才没问出一些关心的话。

“默苏,听话,现在回来好吗?”

从一开始袁慕西就不赞同她用这样的方式去让“四个六”的主人当证人,默苏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虽然她也知道让ANI的总裁去为一件小案子当证人是件很可笑的事情。但对于这个案子,她真的很想赢,不为别的什么,只为她的当事人讨一个公平。

她的当事人是一个中国母亲,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日本男人,生了唯一的孩子,可婚姻仅维系了三年他们的感情就出现了裂痕,当这个婚姻出现问题,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孩子留在日本还是回到中国?

孩子的父亲对此困局做出的第一个反应是:把孩子的护照藏匿起来,让他不能回中国。

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孩子的父亲因为家族事业衰败,经常对孩子及其母亲暴力倾向。那天当孩子的母亲打电话给默苏呼救的时候,孩子的父亲已经扬长而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正好看见有人在一辆停了好久的车上走下来。

只不过,当初从车牌号是四个六的车上走下来的是一男一女。默苏不清楚他们在那里呆了多久,看到了多少,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会替可怜的母亲争取的。

“袁先生,这是我的工作,就算你比我高一级,但我们负责的不同,你也无权插手,OK?”

“默默……”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沙哑以及无可奈何,“听话,不要去招惹ANI的人,回来好吗?”

7、袁慕西,你够了!

“要回你自己回去,我现在要工作。”

“默默……”

她发誓,她真的好讨厌分手了之后,他还用这种总是让她心柔软的方式喊她的名字。

默苏抚额,再也忍不住这些天一直隐忍的脾气,“袁慕西,你够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超出界限了!”

她忽然大声的宣泄了一句,啪的一声就合上了手机。

刹那间,会场里原本的喧闹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这边转来,投在她身上。

默苏顿觉自己失言,恨不能将自己埋起来,都怪该死的袁慕西!

她露出个歉然的表情,匆匆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刚坐下,ANI的总裁便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一点淡淡的懒懒的笑,手上还在玩转着手机,“不好意思,这个项目,ANI暂时没有投资计划。各位,我还有别的事情,暂时先行。”他的声音低沉温润,不自傲,语气浅浅慢慢,自居也圆滑的留满了余地。

虽然看的出来招商局的那些领导都因为他这句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但还是纷纷站起身来,礼貌又客气的送别。

默苏看准时机跟还没弄清状况的小王说了句:“走。”便独自拿起包往外面跑去。

男人走的很快,不如其他人一样还在彼此寒暄道别。

当停在门口的商务车已经发动的时候,默苏在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眼看车子就要发动,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何总,我是袁默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上次和您的秘书联络过,有个案子想跟您谈谈,不知您今天有没有时间……”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起,车轮滚动,绝情的扬起一片潮湿的雨水。

人群中传来惊呼的声音,跟着赶出来的小王看见默苏被溅了一声的污水,惊叫:“苏姐,你没事吧?”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匆匆忙忙给她擦拭,“这人怎么能这样啊,本来还看他长得有模有样,风度翩翩跟君子似的,怎么一点素质也没有。他可以不接受我们的案子,可以不理会我们,但是这样车子滚过去,泼人家一身水算什么啊?……哎,苏姐,苏姐,你去哪里?”

小王还没说完,就见默苏朝外面跑去。

天还下着大雨。车子在出场地的时候都要经过一个大门,此刻,那辆商务车正停在原地等着自动门打开。

默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在门开了,车已经发动缓缓行驶的时候,硬生生的跑到它面前伸手给阻挡了下来。

很多年后,默苏回忆起自己当时的冲动都会觉得好笑,也许还有些不可置信,不知道原来失恋对自己的打击那么大,大到异乡贪生怕死的她居然会有用命去博一场官司的心。

8、冷血的ANI总裁

空气凝滞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差点吓的肺都跑出来的小王急忙跑到默苏跟前,上上下下打量她:“苏姐你没事吧,啊?”

何念琛透过车窗,漆黑的眼看着前面那个忽然冲出来的女人,迷蒙的雨淋落下来,扑在她短短的发梢上,晶晶莹莹的光,显得有些楚楚动人。

他张嘴在秘书耳边说了句什么,不一会儿,黑色商务车的门被打开,秘书撑着一把伞出来,“二位,何总有请。”

默苏没说话,拉着小王跟着那人上了车。

她浑身都是水,一上车就把人家的座椅弄的湿湿的,若是换成平时,她大概会尴尬的连说抱歉,可现在她哪里有这个心思,何况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她没有要求他们赔礼道歉就算是很慷慨大方了。

她目光镇定的看着眼前的那个男人,他眸光流转,微陷而细长的眸里,有别人看不懂的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是个表面上看起来和善,实际上看不透的男人。

思量着该怎样说才能让他对这个案子伤心,他却已经开口,浅淡而疏离的笑:“你们有三分钟的时间。”

他的话说完,车内便安安静静的,静的让默苏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三分钟时间太短,她完全没有办法想出有更好的方式让他来当自己的证人,只能实事求是的将自己的案子以及需要他当证人的事情很直接的说了一遍。

她不知道自己将案子简略的叙述一遍花了多长的时间,当她说完的时候,何念琛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半天,才隐忍的笑:“董小姐,我想这么普通的案子就算赢了也不能够给你们公司带来多大的利益吧?还是……你经常这么……嗯……乐于助人吗?”

默苏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相比较“乐于助人”,恐怕他更想用的是“多管闲事”不?

是啊,这只是一件极其普通的案子,甚至就算她帮自己的当时人打赢了这场官司,她都不一定付的起高额的官司费,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在她认为,这么久的拼搏都是为了钱,为了利益,偶尔做一件能够帮助别人,也让自己快乐的事情不是很好么?

“不是,我只是想帮帮这位可怜的中国母亲……”默苏迟疑的说。

明知道在他们这些商人眼里,这样廉价的可怜根本不值得一提,她还是忍不住说出口,试图想要唤醒他内心也许还存在的一点同情心。

可是……

“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他说,“换句话说,我没有董小姐这么有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