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宫妃媚乱:江山依旧
作者:慕容湮儿

文案:

她是魏国最荣耀的女人,主宰朝政二十年,位总机要,手握王爵。
朱门宫墙内,群芳争宠斗艳,多少红颜枯骨在眼前凋零,如那一日的血泪。
她,十二岁被密养王府,十七岁入宫为奴。她,从卑微宫婢到一朝帝后,独得恩宠,人人艳羡。
几代朝堂,机关算尽,为的不过是他的一句话,一个信仰。国乱政变,万骨铺就,从未想到,那个信仰却被他亲手毁灭。江山依旧,帝业如画,只是朱颜改。


☆、第1章 楔子

  那一年,她十二岁。
郊畿铁蹄踏雪来,长车踏破山河泪。
旗帜翻飞,风雪滚滚连天,杀声震天裂云霄。
满地飞雪早已染上鲜红的血,刺目腥鼻,奶娘早已被大刀砍的遍体鳞伤,她的双手却死死将她护在怀中。
躲在奶娘怀中望着敌人的刀无情地砍在父亲那伟岸的身躯之上,血溅三尺。
倒地的父亲奄奄一息,仍不放下手中的血剑。
她知道,一个男人在战场上弃剑便是耻辱,而身经百战的父亲绝对不会做此等耻辱之事。
直到奶娘的血流尽了,父亲的呼吸没了,屠杀仍然在继续,无数的族人在她面前倒下。
女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配合着衣裳被撕裂之声源源不绝传来,原来魏国不仅要屠城,更要****她族人。
这便是对她族人一种别样的侮辱吗?
躲在奶娘的怀中看着那硝烟弥漫,火光四起,女子那雪白的躯体上覆盖着那淫恶的将士,他们肆意地占有着,凌辱着。
最后,她将目光看向一匹棕红色马上的男子,黑盔白羽,猎猎长风乱其鬓发。
那剑光,耀她双眼。
那一刻,她便记住了这个男人,屠城的主帅。
是他,灭了她的国家,屠了她的族人,杀了她的家人。
经过了两个日夜,整个城池已成为一座孤城。
而她,则在早已死去的奶娘怀中一动不动,整整两日两夜。
魏的军队在城内搜寻着是否还有幸存者,在经过她之时,一只脚狠狠踢了过来,直击她的背脊。
她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却能感受到喉头间涌上来的血腥味。
又是一脚踢在奶娘那瘦弱的身上,口中还骂了句:娘的,死了还抱那么紧!
“带上他的头颅,回朝交差。”一声冰冷的声音响彻静谧的孤城。
她想,这声音便是出自那位屠城主帅之口。
这个声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所有的一切趋于平静,四周只留下那硝烟弥漫,刺鼻的血腥味,她从奶娘的怀中挣脱。
奶娘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在保护着她。
她的全身上下尽是那鲜红的血液,就像是从血潭中爬出来似的,也难怪魏国的人没有发现她这个存活者。
凌乱的发丝散落再眼前,迷蒙着她的双眼,光着脚丫踩在那冰凉的雪地上,含着泪四处找寻着。
尸横遍野,满目疮痍,泪水再也克制不住滚落下来。
她在找寻母亲,找寻哥哥,找寻亲人…
忽闻一声声响彻夜晚的马蹄声,她大惊,魏国的军队又回来了!
正在惊慌之时,一个声音传来。
“看,那里还有一个活着的人!”
所有的马蹄声朝她逼了过来。
她后退着,想要逃,但是那一匹匹高大的骏马却将她牢牢地围在了里边,她惊慌地看着他们。
“没想到,还会有幸存的人。”一声邪魅入骨的话语在诸位将士的声响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声音,并不是出自于那位屠城主帅口中。
她仰着头,看着为首一匹棕色骏马上的白衣男子,他那如鹰的眼睛犀利地看着她,仿佛能够将她看透一般。
他的目光并没有逼退她的视线,她只是仔细地看着这个男人,生的十分好看,邪美中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气势,令人炫目。
与他对望了许久,他那犀利的眼中划过一抹玩味的意思,驾马慢慢朝她走来,最后停在她的身侧。
他俯身下,朝她伸出了手,“愿意随我走吗?”
她疑惑地看着他朝自己伸来的手,指尖那么修长。
“王爷!”周围有人大惊,纷纷说,“王爷,这是敌国的人,斩草要除根…”
那一声声惊呼声打破了沉寂,她却抓住了那个字眼:王爷。
“愿意随我走吗?”他不顾所有人的惊呼声,重复了一遍。
她不回答他,只是将自己的小手放到了他那温暖的手掌中。
那一刻雪花漫天,迷蒙了她的眼。


☆、第2章 狐旋舞(1)

  不知不觉,在王府已经整整五年。
也许她是幸运的,在那日的雪夜被那个神情淡漠的王爷救了下来,所以她得以存活下来。
她除了知道那个救命恩人名叫夙锦,是当朝的臻王爷,其他一无所知。
其实在王府的五年间,她的心一直是矛盾的。
夙锦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日的屠城,那一日的血泪。
五年前那一场杀戮,全然是因为魏国皇帝一个旨意,所以她的国破,整个燕国的百姓流离失所,她全部的亲人都死在了那场****中。
就在她进入王府的第二年,那个下旨灭燕国的皇帝就驾崩了,听闻他的儿子夙宸继承了皇位。既然他死了,那燕国流过的血便由继承皇位的夙宸来偿还吧,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那日屠城的主帅,她一辈子不可能忘记的人。
所以,一切与魏国有关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但是,王爷却是她的恩人。
那五年,她一直被密养在王府的一个僻静小院中,院中有一个清澈的湖,她每日坐在岸边,对着自己的倒影讲话,否则她都忘记该如何讲话。
她极少与王府中人打交道,几乎没有人知道有她这样一个人存在,即便知道,也不知她到底是谁。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竟不知不觉成为了夙锦的侍妾。
也许是因为,她常常深夜出现在夙锦的屋中,那些辗转承欢的侍妾看见了她,自然也就认为她是王府众多侍妾的一个。
深夜出现在夙锦的屋中是前些年才开始的,记得那年夜里繁星璀璨,溶溶白月将小院照的清辉无暇,夙锦就出现在她的面前,月光照着他那清矍俊朗的容颜,显得那么白璧光辉。静静地看着他那多年未变的俊颜,她有片刻的失神。
自从那一次在雪夜中正眼与他对视过后,她就再也没有正面看过他了。
很多次,她都是远远地看见他在众人拥簇下出府进府。
“以后,每天这个时辰到我屋里。”夙锦淡淡地她说,声音很是温润。
她看着他,也没有询问任何原因,只是轻轻地说:“我,不认识路。”
他听见她的话,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笑得那么风雅而高贵,更彰显了他那睿智而稳重的气质,她觉得,那是她所见过最好看的笑。
他牵着她的手,踏出了小院,一路领着她穿过重重蜿蜒的冗廊。
因为深夜,四下无人,有的只是那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地灯笼,忽明忽暗。
手被他握在温热的掌心,仿佛划动了心中的涟漪,那时候她才十四岁,除了父亲,他是第一个握着她的手的男人,像极了父亲那温暖的掌心。
去他屋中的路,她只走过一趟,便已记住。
后来,每天夜里这个时候她都会到他的屋里去,一去就去了整整三年。
三年来,她看了无数的侍妾在王爷面前卖弄歌舞,用魅惑的手段妖娆地身躯挑逗着夙锦,还有在床第间的辗转承欢,尤其是那勾魂的呻吟声萦绕在整个屋子里。
第一次她看见床第间发生的一切时,吓得冲出了屋子。
后来,她仍旧要面对这一切。
起初的她,根本不敢睁眼看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切,只听着床第间发出的****之声,让她的心怦怦直跳,手脚发麻,呼吸紊乱。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再也不会有初时的惊慌失措,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夙锦的屋里并不是每天都有这样香艳的画面出现,许多时间屋中只有她和夙锦。
每个月末,他会问她,学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那一刻,她已经明白了,这一切。
他,是要她学。
隐约能猜测到他为什么要她学,可是她不想往下想。


☆、第3章 狐旋舞(2)

  又是一个深夜,新月如钩,光芒拂照着四周,将那深深冗廊照得有些昏暗,她的影子也拉得好长好长,走在那条再熟悉不过的回廊,唯有四周的更漏声将她淹没。
静谧的孤寂,她早已习惯。
来到他的屋外,没有那缱绻缠绵的声音,她推开门。
那被风吹得飘扬的蔓蔓轻纱,散落在眼中,有些迷乱。
探手揭起那熙攘纠缠的轻纱,只见王爷慵懒地倚靠在卧椅上,正闭目酣憩。
不知他是否睡着,却也不敢打扰,只是立在那里,静静地看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清然的声音传来:“去沐浴。”
顺着他的话,自然也注意到屋内的西侧摆放着一个浴桶,她略微犹疑地看了看依旧闭目的夙锦,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松开了。
缓步走到浴桶前,里面满满一桶水,上面漂浮着几抹花瓣。
探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当着他的面,褪尽了全身的衣衫,然后迈进了浴桶中。
水温适中,不热不凉,正好适合现在的天气,初秋。
将整个身子浸在浴桶中,直到浴桶里的水渐渐冷却,沁凉得有些刺骨,她还是没有起身,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着王爷发话。
当全身冻得有些冰凉的时候,他终于还是从卧椅上翻身坐起,一双深邃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道:“过来。”
听见他这句话,突然间觉得他的这句话比浸泡着自己的水更冷。
她僵在水中,迟迟没有行动。
他目光一凛,继续说:“过来。”
那声音,不容抗拒。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缓缓从浴桶中站了起来,赤足走出浴桶。
身上的水沿着她的身子缓缓淌在地面上,她敛目低眉,想要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衫,他却出声阻止:“过来伺候本王。”
半弯着的身子顿住,诧异地仰头,正对上他那双没有丝毫情欲的眼睛,一时间竟也不知该怎么办,脑海里千回百转的思绪闪过这两年来在他的床榻间所看到的一切。
难道他这两年要她学这些,为的就是让她今日伺候他?
虽然她在那些侍妾的眼中早已是王爷的侍妾了,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将自己当作他的侍妾,只是恩人。
恩人。
她在心中反复咀嚼了一遍这两个字,突然有些释然。
若他当日救她,为的只是这样一天,那么她以身侍寝就当作报恩。
今后,她与他两不相欠。
直起身子,没有当初的羞怯,直视他的眼瞳,走到他的面前,用着这几年在那些侍妾身上学到的手段,缠在了他的身上。
冰凉的手,探进他的衣衫里,他那火热的胸膛仿佛温暖了手心。
他不动,任她的手在他胸膛摸索着,眼里仍旧没有任何的情欲之色。
手,在他的胸膛中顿了顿,看着他那冷漠异常的面容,以及无动于衷的表情。
她想,是不是她真的引不起他一丝的兴趣?
多少个夜里,看他与那些侍妾们辗转缠绵,到如今对她却是这么的无动于衷。
难道,她真的比不上她们?她的心中忽而泛起一抹怒意,靠近他的颈项,唇瓣擦过他的脖子,双腿缠绕于他的腰际,行动有些生涩,有些颤抖。
“王爷。”她喘息着,呼吸喷洒在他的颈项之上,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唤他,脸颊热的灼人。
在她准备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却猛然将她从他的身上推下,她突然没了依附,险些摔倒在地,幸亏稳住了身形才没有狼狈的摔倒。
他俯视着她:“这几年你学到的就只有这些吗?”
她愣了愣。
“你还是个孩子。”他微微叹了一声,不再看她,只道:“穿上衣服。”
她默默地从他怀中退出,转过身捡起自己散落在地的衣衫,背对着他,一一穿好,然后就要离开屋子,他却叫住了她:“你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问起她的名字。
而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4章 狐旋舞(3)

  这么多年来,就连自己都忘记了所谓的名字,自从国破家亡,她便已不想再提及。
见她没有回答,他便道:“今后,你便叫澜玥。”
“澜玥。”她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天下安澜,神珠鸾玥。”
“谢王爷赐名。”她见礼拜谢之后,便退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后,只觉夜晚一阵清风拂面,吹得她身上发寒。
天气并不冷,可是她却觉得这风如刀割。
天下安澜,神珠鸾玥。
这是他为她取的名字。
“大胆,见到王妃也不行礼!”
一声怒喝让神游的她一惊,收回神思看着面前的一位妇人正对着她横眉怒视。
她瞧见了妇人身边的女子,然后退居一旁,恭敬地让路。
可是她们却没有走,只是侧身,站在我面前,打量着她。
“你就是那个夜夜在王爷屋里出现的那个侍妾?”声音柔腻中夹杂着几分冰冷,明显充斥着疏离。
这个人,她认得。
就在她进入王府的第二年,夙锦明媒正娶的女人,苏绣。
其实夙锦大婚的那天,她曾偷偷去看了,那时的苏绣穿着那一身华美的红妆,成为了王府的女主人,夙锦的王妃。
“王妃,她是个哑巴。”妇人立刻出声提醒。
也对,在这个王府,只有王爷一人听过她说话,别人也就自然将她当成了一个哑女。
“原来是个哑女。”她冷笑着,声音不是同情,而是嘲讽。
“我一直奇怪,王爷的侍妾诸多,竟会让你夜夜留在他的屋里。”她讽刺地一笑,“原来,一个哑巴才是最不会泄密的。”
说完那句淡然的话,悠然地朝回去的路上走去,看来是去王爷的屋里。
这几年她夜夜在王爷的屋里,很少看见夙锦与苏绣同房,但是他们同房的时候,夙锦是会屏退她的。
讽刺的一笑,王府里的女人,都是可怜人罢了。
侍妾之间的争宠,她早已看惯,只觉得为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争宠,值得吗?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平静地在王府里待下去,学成后,命运就被夙锦安排操控下去。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这么多年来她可以平静的过下去。
平静的度日也许就是暴风雨的前兆,那天夜里她再一次去了夙锦的屋中,可是屋中却空无一人。
正待要归去之时,原本今夜侍寝的白冰却拦住了她的去路:“你这哑女,夜夜欣赏我们侍寝,看得可欢?”她的声音充斥着冰寒入骨的讽刺,一双美目如冰刃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将她千刀万剐。
她不说话,只是越过白冰就要离开,可才迈出一步,头皮一阵疼痛。
白冰拽着她散落在肩的发丝,阴冷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她。
其实她明白,不止白冰,府内很多侍妾都很厌恶自己,厌恶她夜夜在王爷的屋内看他们在王爷身下辗转承欢。
也许,这对她们来说,是一种羞辱。
女人的恨心很可怕,一旦有了机会反击,那将会是致命的杀戮。
白冰将她狠狠按倒在地,口中喊着:“来人呀!”


☆、第5章 狐旋舞(4)

  不一会儿,王爷的屋子里陆陆续续地涌现了很多人,有家丁,有丫婢,还有那几名身着华服的侍妾,就连王妃也惊动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眼中透着浓浓的不屑与鄙夷。
她被两名家丁恶狠狠地按在地上,白冰则是恭敬地在王妃面前禀报:“王妃,这丫头偷了王爷赏给我的金簪。”
苏绣那冰凉的眸子在整个屋内扫了一圈,才问道:“你如何得知是她偷的?”
“方才我在榻上小憩片刻,起来的时候发觉髻上金簪已然不见,这屋内只有这丫头一人在,自然是她趁我睡着时偷了去。”白冰说的义正词严。
苏绣看向她问:“你作何解释?”
她迎着苏绣的目光,静静地与她对视,却始终不答话。
“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是不会说实话的。”白冰似铁了心要将她整治一番。
苏绣那精锐的眸子一黯,暗自思附片刻,说道:“既然府中发生盗窃之事,自当以家法伺候。不过在动用家法之前要先找到贼赃,本妃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声音顿了顿,又说,“既然问不出话来,那就只能搜身找出贼赃。”
白冰脸上一喜,立刻向按住她的两名家丁使了个眼色。两名家丁会意,立刻探手袭向她的前襟。
她挣扎抗拒,可他们的气力太大,只觉手腕仿佛有脱臼的疼痛,却死死咬着牙没有松口。
“你倒是傲气。”苏绣看着这一切,不冷不热地说了句:“若是不想当众搜身,就老实招了吧。”
冷汗一滴一滴沿着额头滑落脸颊,打湿了零落在脸颊的发丝,她仍旧一声不吭。
两个家丁的动作愈发大了,手掌在她的全身大力摸索着,衣裳早被扯的七零八落,却始终不见那所谓的金簪。
“白冰,你真的确定你来时有戴王爷赐给你的金簪?”淡然的声音在沉默中响起。
“怎么,凤飞你是在为这丫头不平吗?也许她藏得极深,不脱光就找不着呢?”白冰巧笑嫣然。
“王妃,即使要搜身,也不该找家丁侮辱…”
“本妃作什么决定,还需要你一个侍妾来指手画脚吗?”苏绣冷冷地打断,端起案几旁的茶水轻吮一口。
“凤飞不敢,只是想给她一个公平。”凤飞说罢,便吩咐身侧的婢女,“清兰,你去白冰的屋中一趟,看看她的首饰盒内是否有王爷赐的金簪。”
“凤飞!你好大的胆子。王妃都没有发话,你竟敢!”白冰的脸色铁青。
“相信王妃深明大义,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苏绣眯起眼,看着凤飞,许久都没有说话。

  凤飞的婢女清兰去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匆匆归来,归来时,手中却多了一样东西。
“奴婢在白冰姑娘的屋中找到了王爷赐给她的金簪。”清兰将金簪呈递给王妃。
苏绣接过金簪看了看,便问:“白冰,这可是你说的那支金簪?”
白冰诧异地看着金簪:“咦?我记得我出来时明明戴在髻上的…瞧我这记性。”
“好了,不过是一场误会,都散了吧。”苏绣疲累地挥了挥手。
“王妃,这事就这样算了?那她所受的侮辱呢?”凤飞得理不让人。
“凤飞,你也闹够了,不要仗着王爷对你的宠爱得寸进尺。”苏绣的脸色突然生冷:“今天我让你这个侍妾做了一回主,已算是本妃极大的让步,你莫不是想闹到王爷那儿去?”
“妾不敢!”她敛目低眉。
苏绣离去后,看好戏的人也纷纷散去,徒留下一室静谧。
她拢着衣衫,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正对上凤飞那双同情的目光。
这样同情的目光,她不需要,从来不需要。


☆、第6章 狐旋舞(5)

  她一语不发地离开了,即使连一个感谢的目光都没有向凤飞投去。
她不相信,这王府中会有侍妾为了她而得罪王妃,今日凤飞所做的一切,她不会有丝毫的感激,她看得出,她帮自己的本意只是在针对白冰罢了。
踩着虚浮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小苑,月光铺洒了一地,而院中一个影子拉了好长好长。
她停住步伐,疑惑地看着那个背影,有着说不出来的萧瑟。
“为什么不解释?”夙锦的话问的清冷。
她暗暗垂首:“我解释了,他们就会信吗?”
夙锦反问:“你不解释,怎么知道没有人会信。”
她轻轻一笑:“这个世上我早已不信任何人。”
“任何人吗?”
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脱口而出,其实她想告诉他,如今这个世上她只信他一人。
无关乎两国恩怨,只关乎他对我的恩情。
秋风将地上的落叶卷起,沙沙作响,她沉默着,他也沉默着。
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此刻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她的心中却疑问颇多。
今夜,他不是出去了吗?
既然他在府中,她被诬陷偷东西,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却没有出面,只是在这里等着她?
“当年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他的声音很低沉,与那秋风混合在一起传入耳中,只闻他继续说:“你蕙质兰心,应该已经猜到了一切吧。”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调转过身,凝了她一眼,却没再说话,大步离去。
在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她很想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
可最终,她还是任他走了,徒留他身上那淡淡地清香残留在身。
她一直都明白,他,没有心。

  后来的日子,她依旧如常去夙锦的屋中,却再也看不见那辗转承欢的侍妾身影,只有静静靠在软榻上的夙锦。
每回她去的时候,王爷已然入睡。
近来,一切都太过安静,一抹不安油然蹿入心间。
直觉很多地方不大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直到很多年后,她进宫后遇见了同为宫女的凤飞时才知道,原来那些侍妾和她一样,是夙锦训练的细作,已经全部被安插入宫。
而自己,是最后一个被送入宫的细作。
今日一如五年前下了一场很大的雪,犹记得五年前的今天,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满目的鲜血飞溅在眼前,将她雪白的衣衫染红。
“澜玥。”
一声呼唤,她猛然从回忆中惊醒,对上夙锦那双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睁开的双眼。
他问:“在想你的亲人?”
她垂首,不答。
“如今你已十七,在王府五年你是我最看好的一个孩子,你将来是要成大事的。当年我救你,并将你密养王府五年,就是因为你眼中那份冷静。你知道吗,你的眼眸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干净与清澈。”
她轻轻地笑了,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所以,我最适合入宫,对吗?”
只见他从榻上起身,笔直地朝她走了过来,下一刻,她的手心被握住。
猛然一颤,仰头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已被他领着出屋,步入黑夜中那漫天的雪花之中。


☆、第7章 狐旋舞(6)

  紧随着他的步伐,感受着手心的温度,那一刻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十二岁的她,手放入他的掌心,被紧紧包裹着,如今不同的只是,年少的她已经长大。
就在出府的那一段路,她终于明白了,这几个月王府中为什么会让她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所有的家丁,婢女,侍妾,都不再是最初的那些。
她,再也见不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纷扰的雪花洒落人间,将整个帝都笼罩得犹如一座冰城,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深夜的帝都,雪依旧纷扬,路上不见行人踪迹,唯有四排清晰地脚印,深深浅浅随在身后。
他牵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步伐由最初的急速,变得渐行缓慢,她亦能与之并肩而行。
多少年了,她一直都在期待着再一次被他牵着,走在那漫天飞雪下,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
“今日是你最后一次思念你的亲人。”
“从今以后,你只叫澜玥。”
“今后,你将报答我对你当年的不杀之恩。”
他一连三句话,声音如此时呼啸的北风,冷入骨髓。
雪花,蒙了她的视线,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谢谢王爷,在这最后一夜,还给了我一次温暖。”
她的步伐停住,他亦停住。
“王爷可知,我本是燕国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魏国的铁骑踏破了我的家国,那一日的屠城,我的父亲母亲全部死在了魏国的手下,若非有奶娘护着我,我早也随着亲人一起离开这个人世。可幸的是在那天遇见了王爷你,若非王爷的救命之恩,也许我早就饿死。你的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所以你让我做的一切,我都坦然接受。”她的目光深深地看着他,目光中有太多情愫,没有丝毫隐藏,“王爷您对于我来说,却不仅仅是救命恩人,更是一个照亮我人生的明灯,若非是你,我即便是活着也如行尸走肉,是你给了我一个目标,让我有继续活下去的信仰,所以为了这个信仰我可以牺牲一切,哪怕是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