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照君来 作者:奈良辰/夏云锦

【文艺版文案】:

·她一直以为,自己青了眉黛,软了腰肢,黑了长发,就是为了到最美丽的岁月来等待他。
·那个时候每回赌气,她问:“你怎么找到我?”
·他说:“若有心,自然找到。”
·四年后重逢,她已嫁人。
·他说:“好久不见。”
·她说:“好久不见,那就不如不见。”
·其实后面还有两句话,只是她深藏心底,不曾说出来——
若是不见,终究想念。

【简洁版文案】:这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外加一些炮灰的小言故事…╭(╯3╰)╮

【楔子】

林霍堂在不远处看着人群之中的如月,每每只有当她和桑筱在一起时,才依稀可以寻到点她从前的影子。如今的如月,已经鲜少开怀笑了,曾经那个言笑盈盈、活泼可人的少女,都随着翻过去的月历牌成为了回忆。
“天天看还看不腻?”
林霍堂闻声回头,原来是张作桐正斜斜倚靠在流水席餐桌旁,见林霍堂回头看过来又笑着说道:“怎么,今天终于舍得让你的宝贝太太出来了?”林霍堂轻笑,走过去捶他一拳道:“好你个作桐,明明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张作桐揶揄道:“我知道什么?我只晓得你从来都‘舍不得’携夫人出席宴会。”林霍堂佯装恨得直咬牙:“非要戳我痛处是不是?看我日后不报仇!”说罢两人都哈哈大笑。
张作桐却依旧不放过他,继续打趣道:“听不得我说你宝贝太太?”林霍堂道:“晓得了,今天你左右是欺负定我了。行,我敬你一杯总可以了吧?”
张作桐懒懒倚着桌子:“好啊,感情深,一口闷!”
林霍堂果真举杯就是一口气饮尽,看得张作桐不禁渐渐敛去笑:“霍堂啊,你…”他摇摇头,叹口气道:“你对莫如月,到底还是…”他神色有些复杂,注视着林霍堂欲言又止。
倒是林霍堂饮尽后放下酒杯,顿了一顿,掂着酒杯兀自一笑,道:“作桐啊,我知道你要说我什么,包括今晚的宴会请来那人我也知道其实并不算妥当…可是作桐,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张作桐拍拍林霍堂的肩,悠凉叹息道:“霍堂啊,不要太苦了自己…不管怎样,若需帮助,作桐我可是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林霍堂“哈哈”笑道:“那是自然,否则拖也得将你给拖到我这边来!”
张作桐刚欲开口继续谈笑,正在此时忽一男声高昂响起:“哎呀呀,这不是林大少和张公子么!焦某在此给各位请个安、请个安,哈哈哈…”
两人同时向声源处望去,原来是那新近开始做生意的焦仰光正满脸堆笑地走过来。此人五短身材,皮肤黝黑,满口黄牙,偏偏又穿了一件长没膝盖的西装,因而整个人看起来武大郎似的令人发笑。
张作桐对林霍堂咬耳朵道:“霍堂,你怎么竟也给他发了请帖?”林霍堂亦是小声答道:“你也知道我最近的情况的…若不是他做的那生意,我会请他么!”
咬耳朵间,焦仰光已然走到两人跟前,那张黝黑的脸上此刻正荣光满面。焦仰光作揖道:“林大少,金陵数一数二的林大少家开的宴会,焦某竟有幸能被邀,实在是受宠若惊不已啊!多谢、多谢!”
张作桐见着焦仰光的举止在这身长西装下如此夸张和滑稽,身子微微后仰,悄悄朝林霍堂扯出一个口型:“乡下土包子!”
林霍堂忍住笑,点头道:“焦先生,夸奖了。”焦仰光“欸”了一声,环扫四周后继续道:“林大少的宴会果真办得不同凡响,金陵有几人能办出这样的气派?着实令焦某叹服、叹服!”林霍堂依旧笑着应言。
忽然间焦仰光四下望了望,倏然凑近林霍堂,在他耳畔低声道:“林大少,上次焦某同你提起的那桩生意,不知您考虑得如何?”
“这…”林霍堂些微犹豫地迟疑道。
焦仰光轻顶他胳膊肘,使眼色道:“大少,这可是肥得流油美差啊…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林霍堂手下一紧,双眉骤蹙,侧头看向张作桐,却见他正微微摇头,于是回头垂眼,静默了片刻后说道:“这样吧,焦先生,三日之内林某必定给你答复,你看这样可行?”
焦仰光不见任何愁色,仍然是那副笑容可掬的表情,举起酒杯道:“行,林大少说怎样都行!希望三日后,焦某能候到佳音啊!”
林霍堂笑了笑,同焦仰光轻轻碰杯道:“焦先生如此看得起林某,林某一定会好好考虑焦先生的建议。”
焦仰光纵笑:“林大少是个爽快人,行,既然这样焦某今天就不再打扰林大少了。”
林霍堂点头:“焦先生请自便,希望林某今日的招待能让先生满意。”
“满意、满意!”焦仰光再次作揖,笑着离开。
焦仰光刚刚走远,便听张作桐模仿他的语气道:“多谢、多谢!满意、满意!”
林霍堂朗声笑阻:“作桐,人家都离开了你还笑话他!”
张作桐却不以为然:“焦仰光此人,天生就是个笑料!”俄而又面色沉下去,敛容低声道,“霍堂啊,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几乎是无话不谈,这焦仰光所谓的‘建议’,你看你是不是…”
林霍堂摆手,约莫半分钟的停顿后复开口,神情语气俱是无奈:“作桐,你要信我,不到迫不得已我绝对…”尾音被他猝然收回,但明白他想说什么,张作桐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哥们儿我刚刚就说过了,不管怎样都站在你这边。”
林霍堂回头,挤出一丝笑,轻轻捶了张作桐一拳。

 

 


【壹】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1

初夏。
傍晚时分,莫如月一个人倚坐在卧房窗口,看着外头出神。
山雨欲来风满楼,整个苍穹拉近一般地压下来,远方天空,满目只是混沌的灰黄色,如同儿时浆洗过了分的旧手帕子。远处传来隐隐的“轰轰”雷声,听得外头的窗户被吹晃得“哐哐啪啪”直响,高大的水杉不住摇曳柔软的树冠。不多久,麻线一般粗的暴雨终于砸下来,如月开窗将手伸出去,胳膊、手背被砸得生疼。
一时间,天与地都静了下来,入耳只得“哗哗唰唰”的瓢泼雨声。然而再过了不多久,天空又渐渐重新亮白了起来,风中传来雨水的清新气味,混合着泥土的味道。
阵雨时下时停,直到暮色真正垂合了才停歇下来,树枝上的雨滴成串地往下落。
如月就这么倚在窗口,手指在窗户上无意识地描画着什么,出神得太久脑海中仿佛已是一片空白,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曾经,也忘记了现在要做的事。直到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只听佣人晓兰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唤道:“少奶奶,少爷让您下去。”
如月这才如梦初醒,终于收回一直看着外头出神的视线,停顿了好几秒钟后才缓缓起身,应道:“唔,知道了,跟少爷说就来。”
理理鬓角垂发,再拉了拉旗袍的褶子,如月晓得自己若是再不下去就失礼数了,关起窗户打算转身,却在转头的那一刹那怔住了——
另一扇刚刚没有推开而又因着内外温差而糊满雾气的窗户上,赫然显现着两个不甚清楚的字:江瑜。
江瑜、江瑜,这是自己方才无意识的时候写下的么?
如月不由淡淡地苦苦一笑,其实自己之前那么久的出神,不就是因为他么!今晚宴请的宾客名单她当然早已过目,当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那个曾经烂熟如心而今以为已经忘却的名字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地悸动了——猛地停顿,然后是密鼓般极快极响地敲打着她的胸腔,花了好久,她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想到这里,如月忽然提起手,再次一笔一笔地细细描画,神情那样的小心翼翼。她认认真真地写完那两个字,不用凑上前便清晰地看到在原先“江瑜”二字之下新增的词:忘记。
“江瑜。
忘记。”
她望着那四个字,忽而又轻轻笑出来。
那张脸,那曾经熟悉的眉目,那一直戏谑的笑,是她今天从下午一直踟蹰躲避到晚上的根源。
如月走到扶梯的上缘,轻轻趴俯在二楼往下观望。楼下的舞会果真排场浩大、衣香鬓影,美人如玉剑如虹,一个个都穿着上等的改良旗袍或是洋礼服,淑淑婉婉羞羞答答,若不是为了攀上哪一位贵公子,就是要抓牢身旁已有的男伴的心。
如月在心底淡淡嘲弄,果真是些初初涉世的女子啊,以为寻着一户有钱人家便从此高枕无忧了,而下面一位位倜傥潇洒颇具绅士风度的男子,这一刻或许还笑容满面甜言蜜语,一眨眼的下一秒怕是连翻脸不认人都还算是轻的了。
这般的天真和稚嫩,不就是曾经自己的写照。这样的宴会,她从来都不愿意陪同林霍堂出席,只是当宴会开在自家时,礼数她还是懂的。
拂了拂垂落到颊边的发,如月刚收回眼欲转身,听到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如月,你可终于出来了。”
大红毛地毯吸声,不知何时林霍堂已经走到如月身侧,双眉舒展,笑意盈眼。
如月瞧了他一眼,浅而笑道:“先前翻一本旧书,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林霍堂执起如月的手放在身侧,轻拍她的手背道:“既然都好了,就下去吧,楼下的客人们可是等你很久了。”

天气渐次热起来,栀子花漫天漫地的飘香过后,院子里的广玉兰也缓缓绽开了骨朵儿,洁白无暇的大苞,衬托在油亮得墨绿的叶片中煞是好看,空气中的香气也慢慢地泛出了甜味儿。
约莫一分钟后,从靠近楼梯的地方开始,人群竟慢慢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一致仰脖朝楼梯口望去,似乎在等待什么。
远远的,只见一位令众人皆屏息凝视的女子从阴影中款款步出,似乎将她身旁男子的光华都盖了下去。一袭改良后的中西合璧晚礼服曳尾而来,珠光白色的缎面底子,没有衣领,微微露出一抹酥胸,却与弧扇形的袖口如此相称。衣襟处镶了一排细细密密的水钻,而礼服近下摆更是坠了一圈的半长流苏,华贵却又不雍容。她趿着一双天鹅绒绣花黑色高跟鞋,一步一步地从台阶走下来,竟美得令众人不觉鸦雀无声,仿若坠入人间的仙子一般。
慢慢走得近了,才看清那女子的容貌。
瓜子脸,柳眉如同山水画中的远黛,添一笔太浓少一笔又太淡,恰恰其分。一剪水瞳那样亮如星辰,只是看似清澈的眸子却叫人怎么也无法一眼望到底。她的下巴尖尖,愈加衬出一抹楚楚可人的娇态和不可方物。乌亮的垂发挑了耳际的上层挽成一个髻,斜插一根老银梅花烙坠珠发簪。
她的脊背挺得很直,目不斜视,仿佛全然不曾看到大厅里众人的惊艳反应,只是在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微微一笑,唇红齿白,从一旁早已候着的侍者手里取走一杯酒,声音柔婉而不弱:“十分抱歉让各位久等了,如月在此敬诸位一杯,先干为敬。”音落便端起,仰脖一饮而尽。
如月的那句话仿佛一语惊破梦中人,原先惊呆了的宾客们这才缓过神来,又见她将香槟徐徐饮尽,顿时四下一片惊叹,赞叹声一浪高过一浪,靠得近点的当然抢先端着笑脸道:“林夫人,张某久仰大名啊!”
这边又是一位点头哈腰:“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如一见啊!”
只听玻璃杯击碰的清脆声:“林夫人和林先生站在一块儿,真真是一对璧人,郎才女貌,登对登对!”
溢美之辞一句叠着一句,不绝于耳。
林霍堂听得容光熠熠,神情也不觉飞扬起来,右手挽着如月,左手一举酒杯爽声道:“今晚多谢诸位的光临,在此,林某与诸位一同干了!”说罢亦是一饮而尽。
众宾皆欢腾,一时间好不热闹!
如月立于众人之中,嘴角一直上扬,带着一抹微笑同周围的宾客寒暄。片刻后,缓缓将空酒杯递给仍侯在一边的侍者,如月转头对林霍堂轻声道:“霍堂,你们男人谈话我就不掺和了,我去旁边坐坐。”
林霍堂扫了一眼正在一旁不远处聊得起劲的桑筱和李太太,点点头道:“好。”又随即补充道:“仔细身子,若是累了就回楼上。”
如月轻轻点了点头,嘴角边依旧噙着笑,脚步不易觉察地顿了一瞬,然而唇边,似乎逸出一声不可听闻的叹息。
张太太是林霍堂的发小张作桐的妻子,去年刚刚过门,比如月小上好几岁,但彼此还是很亲近的,一见如月过来忙走上前去,一把勾住如月的胳膊摇晃道:“好嫂嫂,你怎么这么晚才下来,我等得脖子都长了!”
如月不由失笑,佯装打量:“是么,我怎么觉得反而还短了几寸?桑筱,你近来是不是被山珍海味给滋养过头了?”
桑筱一听,双眼瞪得老大,立即摸向自己的脖颈:“不会吧?我…我最近明明…”
倒是李太太忍不住了,打趣道:“桑筱啊,都这么多回了,你怎么还回回都着了如月的道?”说罢佯装叹气。
桑筱这才明白过来,腮帮子一鼓,再次瞪眼道:“嫂嫂,你又耍我玩!”
如月忍俊摇头:“桑筱,刚才我也只是匆匆一瞥,不能作数的话你也信?”

 

 


【壹】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2

林霍堂在不远处看着人群之中的如月,每每只有当她和桑筱在一起时,才依稀可以寻到点她从前的影子。如今的如月,已经鲜少开怀笑了,曾经那个言笑盈盈、活泼可人的少女,都随着翻过去的月历牌成为了回忆。
“天天看还看不腻?”
林霍堂闻声回头,原来是张作桐正斜斜倚靠在流水席餐桌旁,见林霍堂回头看过来又笑着说道:“怎么,今天终于舍得让你的宝贝太太出来了?”林霍堂轻笑,走过去捶他一拳道:“好你个作桐,明明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张作桐揶揄道:“我知道什么?我只晓得你从来都‘舍不得’携夫人出席宴会。”林霍堂佯装恨得直咬牙:“非要戳我痛处是不是?看我日后不报仇!”说罢两人都哈哈大笑。
张作桐却依旧不放过他,继续打趣道:“听不得我说你宝贝太太?”林霍堂道:“晓得了,今天你左右是欺负定我了。行,我敬你一杯总可以了吧?”
张作桐懒懒倚着桌子:“好啊,感情深,一口闷!”
林霍堂果真举杯就是一口气饮尽,看得张作桐不禁渐渐敛去笑:“霍堂啊,你…”他摇摇头,叹口气道:“你对莫如月,到底还是…”他神色有些复杂,注视着林霍堂欲言又止。
倒是林霍堂饮尽后放下酒杯,顿了一顿,掂着酒杯兀自一笑,道:“作桐啊,我知道你要说我什么,包括今晚的宴会请来那人我也知道其实并不算妥当…可是作桐,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张作桐拍拍林霍堂的肩,悠凉叹息道:“霍堂啊,不要太苦了自己…不管怎样,若需帮助,作桐我可是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林霍堂“哈哈”笑道:“那是自然,否则拖也得将你给拖到我这边来!”
张作桐刚欲开口继续谈笑,正在此时忽一男声高昂响起:“哎呀呀,这不是林大少和张公子么!焦某在此给各位请个安、请个安,哈哈哈…”
两人同时向声源处望去,原来是那新近开始做生意的焦仰光正满脸堆笑地走过来。此人五短身材,皮肤黝黑,满口黄牙,偏偏又穿了一件长没膝盖的西装,因而整个人看起来武大郎似的令人发笑。
张作桐对林霍堂咬耳朵道:“霍堂,你怎么竟也给他发了请帖?”林霍堂亦是小声答道:“你也知道我最近的情况的…若不是他做的那生意,我会请他么!”
咬耳朵间,焦仰光已然走到两人跟前,那张黝黑的脸上此刻正荣光满面。焦仰光作揖道:“林大少,金陵数一数二的林大少家开的宴会,焦某竟有幸能被邀,实在是受宠若惊不已啊!多谢、多谢!”
张作桐见着焦仰光的举止在这身长西装下如此夸张和滑稽,身子微微后仰,悄悄朝林霍堂扯出一个口型:“乡下土包子!”
林霍堂忍住笑,点头道:“焦先生,夸奖了。”焦仰光“欸”了一声,环扫四周后继续道:“林大少的宴会果真办得不同凡响,金陵有几人能办出这样的气派?着实令焦某叹服、叹服!”林霍堂依旧笑着应言。
忽然间焦仰光四下望了望,倏然凑近林霍堂,在他耳畔低声道:“林大少,上次焦某同你提起的那桩生意,不知您考虑得如何?”
“这…”林霍堂些微犹豫地迟疑道。
焦仰光轻顶他胳膊肘,使眼色道:“大少,这可是肥得流油美差啊…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林霍堂手下一紧,双眉骤蹙,侧头看向张作桐,却见他正微微摇头,于是回头垂眼,静默了片刻后说道:“这样吧,焦先生,三日之内林某必定给你答复,你看这样可行?”
焦仰光不见任何愁色,仍然是那副笑容可掬的表情,举起酒杯道:“行,林大少说怎样都行!希望三日后,焦某能候到佳音啊!”
林霍堂笑了笑,同焦仰光轻轻碰杯道:“焦先生如此看得起林某,林某一定会好好考虑焦先生的建议。”
焦仰光纵笑:“林大少是个爽快人,行,既然这样焦某今天就不再打扰林大少了。”
林霍堂点头:“焦先生请自便,希望林某今日的招待能让先生满意。”
“满意、满意!”焦仰光再次作揖,笑着离开。
焦仰光刚刚走远,便听张作桐模仿他的语气道:“多谢、多谢!满意、满意!”
林霍堂朗声笑阻:“作桐,人家都离开了你还笑话他!”
张作桐却不以为然:“焦仰光此人,天生就是个笑料!”俄而又面色沉下去,敛容低声道,“霍堂啊,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几乎是无话不谈,这焦仰光所谓的‘建议’,你看你是不是…”
林霍堂摆手,约莫半分钟的停顿后复开口,神情语气俱是无奈:“作桐,你要信我,不到迫不得已我绝对…”尾音被他猝然收回,但明白他想说什么,张作桐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哥们儿我刚刚就说过了,不管怎样都站在你这边。”
林霍堂回头,挤出一丝笑,轻轻捶了张作桐一拳。

 

 


【壹】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3

作者有话要说:某夏今天连更好几章了哇!!!
所以,看在某夏介么勤快的份儿上,表霸王我好咩…
求评论、求撒花、求收藏!!→→→→总之,打滚求包养!!

如月正和李太太、桑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桑筱忽然拍掌而大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作桐说今天你们还请了江瑜江军长,嫂嫂是真的吗?听说这位江军长年轻有为又英俊,轻易不出席这些宴会的,林大哥可还真行!”
相比起桑筱的兴奋,如月的脸色却在几秒之内变了好几变,笑容有些苍白,若是往常,她定会笑话桑筱嫁了人家还盼着看帅小伙,然而今天,她却只是讷讷地应声:“是啊,他轻易不出席的…”
忽然,人群中稍稍的有一阵骚动,似乎是从门口引起的,桑筱素来好动,这时也踮起脚来朝门口眺探,在瞥到来人时顿时乐了:“说曹操,曹操到!”
与此同时,远远的听到有人高唤了一声:“是江军长!江军长和魏小姐来啦!”
顿时,众下沸腾,所有人的目光皆胶着门口,一秒也不放松,此番情形比之方才莫如月下楼时有过之而不及。魏稳山的得意部下,又是众所周知的默认“钦点女婿”,怎能不让人沸腾!
一刹那,仿佛世间所有的光华都静然汇聚在了那人出现的那一点。满城的清辉,从秦时明月一直照到现今的金陵,似乎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那个人,他不紧不慢地徐行,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宛如水墨之间的蜿蜒,令所有的沸腾都失去了声响,所有的光芒都失去了色彩,所有的绽放都失去了水分成为陪衬。
只见他穿着一身正正的中山装,整整齐齐的一排扣子却在襟前空出两粒,黑色如墨黑色如铁,棱角分明的衣装愈加衬得他英俊逼人。乌亮的发短至耳上,精神飒爽。英气的剑眉之下,一双星目格外锐利有神,但偏偏,那眸中的神色不知是不是因为光影的缘故却看不大真切。
他微微勾起唇角,似乎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然而再仔细定睛,那笑意又若有若无捉摸不定起来。
男子高而挺拔,他身旁亭亭而立的那位女子也丝毫不逊色,亲密地挽着男子的手臂,窈窕身段、笑靥如花。因是天气渐热的初夏,她穿着一件无袖的改良旗袍,露出雪白如藕的玉臂,大红色如火一般的金陵云锦缎子,上头细细密密绣了好几朵盛绽的花,映得她的笑颜更加宛如蓓蕾初绽。女子前襟的盘扣上还别了一朵小小的栀子花,洁白幽香。
男子走入门口时顿了一顿,随后伸出左手握住女子勾着自己手臂的柔荑,嘴角一勾加深了笑意,步伐稳健地向大厅内走去。
足足有十几秒,大厅内鸦雀无声。这样的一对璧人,尤其那真真是玉树临风的男子,怎能不让人惊羡!
倒是那男子自己先开口了:“怎么,莫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亦或是…不速之客?”
即刻有人如梦初醒般惊喜地大声道:“江军长您也来了!江军长,江军长您和魏小姐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看痴了的众人也回过神来,纷纷应和道:“是啊是啊!我们方才可都是倾倒在您麾下了…”也有人不忘立在大厅中央的林霍堂,由衷叹道:“林大少的面子果然非同一般,竟连江军长都能请过来…”
转眼间,那被唤作“江军长”的男子已然走到了林霍堂跟前。分明就是这样平平常常地站着,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光华静静流淌,一时间压下去了所有的气场。他再次勾起一抹笑,口气却淡地让人听不出味道:“林大少,看这模样今天的宴会很是有声有色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却磁性,如同西洋人爱演奏的“梵阿铃”一般醇厚醉人。
林霍堂亦是面上带着笑,而说话的语气在熟稔他的人听来却显得不淡不咸:“江军长百忙之中能抽空光临,真是令林某的寒舍顿时蓬荜生辉啊。”
男子勾唇,笑容却带着冷意:“林大少过奖了。”
一时间,两人之间竟似乎有种波涛暗涌的感觉。
这时,男子身旁的女子甜甜开口道:“林大哥,好久不见了。”
“确实多日不见,魏小姐现如今生得越发可人。”林霍堂看向魏晓云,微笑开口道。
“哪里,林大哥你客气了。”魏晓云巧笑倩兮,活脱脱一幅有生命的中国古代仕女图。
如此寒暄了几句,林霍堂点点头道:“二位请随意,林某去别处走走。”
男子“唔”了一声应道好,却在林霍堂即将同他擦身而过时忽然又开口道:“哦对了林大少,早就听闻尊夫人的端庄娴雅,江瑜来晚了,不知可还有幸能一睹林夫人的芳容?”
林霍堂的脚步被江瑜的这席话给生生顿住了,转过头,盯着江瑜一字一字地重声道:“自然是,可以的。”说罢边吩咐一旁经过的侍者去将如月喊过来。
如月初听到侍者的话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可置信地挑头看向林霍堂的方向,但见林霍堂正对自己挥了挥手,示意让自己过去。而她的目光,几乎就是在望去那方向的下一秒,便被林霍堂身侧的那名男子占据了全部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