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妖娆
作者:南东北西
喧嚣现世,红尘万丈,饮食男女,真情假爱。
美丽妖娆的女子,风流潇洒,自信好强,年少轻狂,能歌善舞,
且身手不凡——别说她是天才,她不过有个昆曲当家花旦的妈和一代功夫名师的爸。
从中国到法兰西,漫漫人生路,她说这一路,什么在我手上开始,
什么在我手中结束,又有什么轰然离去,丝毫不理会人们卑微的渴求。
她说她终于懂了爱。
那从法兰西回中国……?
她说——那人从阳光中走来,温暖的对我笑,然后救我出纷扰、出忧惧、出乱世
楔子

“天哪!!邱申也太大胆了吧?!”B城名校H大豪华的展览厅内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惊呼声。
“这个商瞿宁可真是不简单啊!”一个打扮入时的女生向旁边的女伴撇嘴说道,语气不乏嫉妒之意。
“是啊!她入学不过一年左右,换了这么多个男友。如今连美院的大才子邱申也……”
“就是啊!原来看邱申那冷冰冰的傲慢样子,没想到爱起来这么痴狂,啧啧!”另外一个女生也感慨地接口。她一双描绘精致的眼流连在门口最显眼处的那几幅妖娆的人物肖像上——啧,真是逼真,将商瞿宁那勾人又清傲的风情挥洒得淋漓尽致。
“要不是他才气远播又获了那么多奖,H大才不会开放宝贝的豪华展厅专门给他办画展哩!没想到他竟然摆了近半数的商瞿宁的画像!真是乖僻的人!也不怕学校怪罪……”
“看来他真是爱惨了商瞿宁,不知道这次多久会被甩掉。”又有多少女生跟着心碎。
“这些男生都疯了不成?!”前面第二个说话的女人恨恨的咬牙道。精心雕琢的脸上流转的是丑陋的妒恨。
周遭的女伴听她这语气忙都住了八卦的嘴,互相你推我、我推你的。大家都知道,中间这位气焰嚣张的大小姐气的不是眼前的画。虽然爱慕邱申的人的确多,但那种纤纤美少年却不是这位大小姐的“菜”,她气得是……
“啊……他们来了!”
场中起了一片骚动,本来拥挤不堪的人群竟硬生生地自发让出一条路来,嘈杂的会场奇迹般地一点一点安静下来。
走进来的是三个男人。都有一百八十几的身高,气势浑然,高大矫健,但风格迥异——
冷酷深沉,温和淡然,风流洒意。
此为学生部核心权利四人帮其三是也。剩下一个自然是今天话题的主角,H大男生的心头肉、女生的心头刺,商瞿宁。
三个男人走在中间的叫颜晋。他的脸颊棱角如刀刻,俊美阳刚。但气质如冰雕,眼神如利剑。这位校园第一的白马王子一向惜字如金、讳莫如深。传说中他是繁华奢靡的B市最大的地下组织“焰帮”老大的弟弟。
“焰帮”历史悠久,势力庞大,如今正在逐步漂白。B市中大半的酒吧歌厅都是其下产业,走到哪里都要人礼让三分。
“哎呦……邱申这小子疯了!”嬉皮笑脸说话的是走在右边的男人,夏一。他一头半长的卷发,纷乱而有层次。刘海下的双眼大且亮,此时闪烁的都是狡黠笑意。他的衣衫微敞,露出自信的胸肌,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漫不经心的。此人如同卡通里走出的风流美男子,笑闹数他最在行,几乎没有过正经时候。
此时他旁若无人的对着一张衣衫半退的商瞿宁的画像大呼小叫:“天哪天哪!那个……那个……”环顾左右没有分享的对象,看看那两个人都老僧入定一样,不禁无趣地扁扁嘴。
虽然颜晋和肖沐都没有表情,但相知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正死死的盯着画的颜晋绝不是一个好的分享对象。
他暗自撇嘴,其实瞿宁不过就是露了个肩膀么?那长裙一直经过脚踝拖曳到地上呢!
只是邱申那小子真不愧是从小就被称为神童的画画天才,将瞿宁眼神中那种丝丝绵绵细细缠缠毒药一般的魅惑表达的传神入骨。真是……
“真是够劲啊……啧啧!!”他一边晃着头,一边坏笑着走到左边的肖沐身旁,撞撞他的肩膀,“够劲!啊?”又撞撞肖沐。
肖沐像往常一样,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斯文贵气的脸上表情仍是淡淡的,那眉眼几乎是精致的,只是此时微微偏了偏脸——这个花孔雀夏一,喷那么多古龙水干嘛?想熏死他啊?
“哎哎!这幅也不错啊!啧啧那幅也挺传神哎~”夏一又凑了过来。
真是聒噪,肖沐心中暗叹,这小子不敢惹颜晋就可自己祸害。
“哈哈哈哈哈!!!”夏一忽的大笑数声,然后立刻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说,这回瞿宁得气疯了吧??嘿嘿嘿吼吼吼哈哈哈哈……”
这次肖沐也忍不住挂上了微笑,瞿宁啊……

“嘿嘿嘿吼吼吼哈哈哈哈……”床头的闹钟恐怖的想起,竟是夏标志性的笑声。
我一个激灵,简直就是魔音传脑啊!咕哝抱怨着窝进旁边的温暖身躯,再一边拿个枕头捂住头,天哪!都跟肖沐抗议多少次了,他非说这个声音做闹铃听起来有朝气。真是怨叹哪……
“好了,起来了,别再赖床了!”肖沐温柔的声音在头上想起,一边温柔却不失坚定的扯掉我手中的枕头,又温柔地拍拍我的脸。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一只眼睛,眼前就是肖沐温柔的笑脸。
温柔,温柔,温柔……肖沐呵……我的避风港。
“沐沐!我好爱你哦!”我揪过他的脸响亮地亲了一大口,看着他白皙的脸一下就染上红晕。
“咳,你乖乖起来洗脸,我去弄早饭。”
“啊……沐沐!你不要离开我嘛!”我像小狗一样巴着他不肯松手,眼睛还是闭着的。
“别再耍赖了!你已经两天没去上课了!”沐的声音里已经有笑意了,啊啊,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啊啊,我不要听不要听……
“乖了,瞿宁,你不露面传言永不会停止。而且听说这两天邱申找你都找疯了。乖,放手,今天一定得起来去学校了。”沐温柔耐心的哄着我,手还一下下的抚摸我的头发,Nnd真把本姑娘当小狗了。
“瞿宁,你该不会……在害羞吧?”声音里已经满是调侃了,臭肖沐!
我无限哀怨的睁开眼睛,明晃晃地瞪着肖沐,却是一丝睡意也无。他在那一瞬明显的恍了恍神。嘿嘿,传说中本姑娘有一双“美丽的、澄澈的、漆黑的、魅惑的、幽深的、妩媚的、灿若繁星清若秋水的眼睛”——无责任摘自某前男友的恶寒语录。
“咳!我去给你弄你最喜欢的水果tarte和摩卡。”他狼狈逃窜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咯咯”的笑的恶作剧十足。
翻个身歪着头支在床上,眉宇间不禁染上些懊恼——要去学校了啊……这个邱申……当初真是……
秋高气爽啊!我昂首阔步环佩叮当的走在校园里。
知道自画展之后一直没露面的我一定会引起极高的关注度,所以我在梳妆台前消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可怜好脾气的肖沐都快发狂了。
我今天来学校一个目的是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咳咳,当然了,也安抚一下听说急疯了的邱申。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这就是我妹妹:商瞿夏,大一新生。这几位是颜晋、夏一和肖沐。”我简短地介绍。
此时我们正坐在学校咖啡座的角落里,盆栽掩映也遮不去周遭诸多探寻的目光。
“学长好!”商瞿夏乖巧笛打着招呼,清秀的脸上挂着真挚的微笑。
我忍不住心中暗嗤,端起我心爱的摩卡狠啜一大口。目光扫过那几个人的脸,显然,他们都被我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有点晕。而来自颜晋的压力多多少少还是让我有一点儿不舒服。
他坐在那里虽然一眼都不睬我,但那气势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将我从头到脚X光了个遍。
我撇撇嘴,再看向我那乖巧可爱的妹妹。
我都已经北上到B城了,她竟然又巴巴地跟来。真是……
“瞿宁!”清冷的嗓音,火热的语调。
我施施然地回头,果然是闻风赶来的邱申。
我就知道只要我一现身,不用我做任何联系他的努力,一个小时内他一定会出现在我眼前——舆论的力量啊。
我镇定自若地看着他的脸色变了数遍,这个清孤的男子显然不满意我回来却先跟这几个人精在一起,但又骄傲地不肯表露出来。
他苍白的脸色近乎透明,眼神却炙热如火。我真是怜惜喜爱着这个男孩。我淡看他慢慢冷静下来,然后我缓缓地对他绽露了一个微笑。
其中的欣喜,思念,满足,羞怯还有那一丝妖娆的分量刚刚好。他的情绪立刻平服。
“来,妹,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姐姐的男朋友,邱申。”我亲昵地挽起他号称“奇迹”的右手。
“啊……啊……申……啊……”床头的鲜花都因我旖旎的叫声羞得低下了头。
终于,男人低吼一声,一阵痉挛,然后极其满足地喟叹一声倒了下来。但还是小心地避过了身下的我,他俯趴在我旁边,手脚却占有欲强的仍缠着我的身子。
我享受肉体的欢愉,我相信这是人性本质最坦率的部分。但却不沉溺。
大约是家庭教育的关系,我向来认为,欲望是一件值得尊重和享受的事物。中国几千年的封建桎梏真的该早早除去。
现在由于东西方观念的冲突,一批新新人类打着“开放”的由头行“乱交”之实,绝对不可取。长辈们常常对此痛心疾首、长嗟短叹。
我却总认为,倘若在最初,教育给他们正确的观念,懂得区分“开放”和“随便”这两个词,便也不会有那么多流行“堕胎”的中学生了。
我满足地微眯眼睛,一手慵懒的绕着邱申柔顺的发丝。侧头看他,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漆黑的眸子明亮清澈,挺挺的鼻头,小小的嘴,尖尖的下巴,他像一只安静的小白狐狸,却丝毫不掩饰他的委屈。
我不禁失笑:“怎么了?”声音还是带些暗哑。
“你这几天去哪了?怎么没回宿舍?电话也不接?你……”那神情简直快哭了出来。
“申,好了。我去了朋友家,一直忙就没听电话。”借口很差,我只是不想编造。我们在开始之初就有过协议,携手的目的是分享快乐,享受青春,不该给对方设限,将畅意变成压力。
互不干涉,但以信任为基础,良心为底线。倘若破坏规矩,形同退出这段关系。
他颤颤巍巍地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吐出来,看来气得不轻。
然后他问:“你……饿不饿?”天,我的贪吃真是死穴。
我心疼地亲亲被他自虐的唇,“申,我喜欢你。”
第三章
睡眼朦胧中听到虫声鸟叫,一片大自然的森林声音,和谐悦耳。我伸出一只手摁掉闹钟。翻身摸了个空,对哦!昨天回了学校,晚上是在寝室住的。唉,好想念沐沐的温暖啊……
我揉揉脸,翻身轻手轻脚的下床。寝室的姐妹们都还在熟睡中,我快速地洗漱一番,穿上简单的T恤牛仔就出了门。
到学生部办公室时,那三个男人早就等在那里。
“嗨!早啊!”我拍拍困恹恹的夏一的肩膀,再冲沐沐吐吐舌头,最后对面无表情的颜晋点了点头。
困!我接过沐沐递给我的咖啡。
唉,其实都怪我旷工两天,所以迎新生的大大小小事宜堆积下来。
“给,这是迎新晚会的主持稿,先熟悉熟悉,还有两天。”校学生会主席颜晋酷酷的把稿子递给我。
“又是我??为什么??”我不满的很直接。
本来嘛,去年一年我基本上包揽了全校上下大大小小所有的晚会的女主持,一开始当然觉得很风光,可后来……真是恶寒。
说实话,谁不喜欢风光啊?我也一样。只是风光不同于嚣张,而且我的知名度已经是……再加上邱申那个画展……最近还是避避风头才好吧?
我看见颜晋微乎其微的皱了皱眉:“你不想?”
我一挑眉,没有说话。有的时候面对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拜托!从大小姐你开始站到礼堂上开始,那还有谁敢接那个主持棒啊?”夏一吊儿郎当地哼哼。
“顾沁颐啊!”我撇撇嘴。那个千金大小姐眼高于顶,我入学前也曾是风光一时——暗恋颜晋搞得人尽皆知。
“你是不是不想?”颜晋听到那女人的名字眉目不动的,只是执意问我这个问题。
“……男主持是谁?”我心一颤,避过他锋利的目光。
“你想要谁?”
我看他们三个脸上都多多少少有了躲避的感觉,心里乐翻了天。别人看他们不可一世、隔世出尘的,其实他们表面看起来酷酷的,心里也暗爽于万众瞩目的优越感,只是,除了站在台上被打扮成花瓶被人指指点点。
“嗯……那就……”我的手指在他们脸上轮流转换,“……夏一吧!”
惨绝人寰的哀号声立刻响起。
晚会自然顺利,夏一的幽默风趣和我的落落大方赢得了大片大片的掌声和口哨声。只除了……我在飘下的彩带中微眯了眼看向台下笑得开心地商瞿夏旁边的那个高个子。
我在后台慢条斯理的卸妆,睫毛还不错,保留。但是舞台妆夸张的腮红和口红必须消失。我拿出金色的亮粉娴熟的点缀在眼睛周围,再换一只炫彩的唇密。相信我,女人的风情绝对需要钻研和练习。
而我,20年来则一直致力于这方面的追求。本来嘛,有一个曾是中国昆曲当家头号花旦的妈妈,耳濡目染这么些年,不会作诗也会吟不是?那个老妖婆,举手投足,起行微笑,顾盼回眸每一个细枝末节都计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用她的话说,我啊,还是失于张扬,锋芒太露。
但她也说了:年轻嘛,是该肆意张扬一回的。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我熟稔地将舞台妆改为夜店妆,换回原来的吊带和长裤,将主持穿的大纱裙放入一旁的袋子,再对着镜子里烟熏眼的自己飞吻一记,出发!
走出大门的时候那三个男人都斜斜的倚在颜晋的铁灰色跑车边,三张风格不同的俊颜在夜色里半隐半现,气氛却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看见我出来颜晋捻灭了手中的烟,开车门发动跑车。我则给正对着我夸张地做出惊艳表情的夏一来了个媚眼,然后咯咯的笑着进了副驾驶。
夜晚的校园静谧的很舒适,而我们却要奔赴喧嚣的高处。
“战”是B市年轻人夜晚最大的聚集地。
一流的灯光音响,专业的DJ,豪华的巨大舞池,后现代的设计,最主要的是这么多的一流享受背后却是年轻人可以接受的价格而且服务人员绝对专业有礼。所以不过五年的时间,“战”迅速崛起,牢牢地抓稳了城里年轻人的客源。
他们三个则是“战”常客,说来夏一甚至还曾在这里担任过一季的DJ,而我从去年来了B城后,也不时地与他们出入这里。
我喜欢这里年轻而蓬勃的气息,我可以在这里放肆地撒野,没有人会侧目。而且进出的都是年轻人,虽说难免三教九流,但也复杂得很单纯,毕竟还是个孩子的世界。
当然,这里也是“焰帮”的产业之一,说起来,这还是颜晋大哥坐稳第一把交椅时的第一批改革产物。
话说B城里对于此人的传言之多简直可以书写一部可歌可泣的二十四史,颜晋大哥简直就是一个千手观音之手加二郎神之眼加太阳神之貌加玛尔斯的勇敢善战……的怪物。
不过由此,这城里的人对其的敬畏可见一斑,连一向高傲冷漠的颜晋提起他这位大哥时也是一脸难掩的少年人的骄傲崇拜,很少流露感情的冷脸上竟有着显而易见的儒慕之情……我很羡慕。
一片的鼓噪声中我站到了舞台中间,虽说我的穿着简单,但吊带是米金色缀流苏的,长裤是低腰亮漆的——标准夜店blingbling装束,站在灯光闪烁处,足够了。
其实我最擅长的舞蹈是国标舞,当初被母亲送去学这个,说是为了培养女人味的。小小年纪的时候还很不耐烦那扭来扭去的繁琐身段。但长大后必须承认那段日子的舞蹈浸染对我的“妖女”之路大有助益。
不过,此时在这片重金属的撞击下我自然是放开来的扭我狂野的爵士现代,我怎么会放过这个展现我好身材的机会?女人呵~
而周围那些或崇拜或嫉妒或火热或痴狂的眼神无疑是我最好的兴奋剂。
舞瘾正起。
等我尽兴了,香汗淋漓地下来时,夏一在一片叫好声中站起来。他张着巨大的拥抱相迎接胜利的女神归来一般,然后拉过我的脸就香过来,我咯咯地笑着,没有闪躲,眼尾闪了闪看见一旁淡笑不语的肖沐,夏一那一吻不知怎么偏了偏,落在我的脸颊。
然后他一个挺身从沙发背上翻越出去,向DJ打个手势,在一片尖叫声中开始他的街舞show。
我坐下来,端起桌上的螺丝钻啜了一口,连调酒师都是一流的!满足地喟叹一声,眯起眼安静的享受这片喧嚣。
我喜欢,我爱,喧嚣。
这样的嘈杂混乱中我往往更能接近自己,我舒适我自在……
——我后来想起这段日子,不得不叹,那年轻时不管不顾的招摇,一闪即逝。
“你何必如此防备?”低沉的声音叹道。
我一个警醒,看向一旁正默默吸着烟的颜晋。他跟肖沐都很少下舞池,这一黑一白就有那种稳定的、外界皆与我无关的能耐,脸上又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你这又是何必?你当真不懂么?”大提琴一样的低沉嗓音再次叹道,声音里满是无奈和怅然。一违平时的冷静镇定。
这是多久之前呢?有几个月了吧。
一次夜晚,在学生部办公室里,办公办的晚了,只剩下我和颜晋两个人。他对推门离开的我说出这两句话。
我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因为我一直都没有回头。然后,然后我就跟邱申在一起了。只是从那时起,我偶尔会出现幻听,会不时地听见这两句话回荡在脑海中。
袁兮是我寝室的下铺,大学里最要好的朋友了。圆脸圆眼睛的可爱女孩,一直在追问我:“你和他们三个到底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肖沐?夏一?还是颜晋?你是不是喜欢颜晋??”
我都只是笑,她一再嘱咐:“有了什么进展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我还是笑。进展?
有的时候什么都说了人们还是不懂。而有的时候,往往只是一句叹息,就忽然间什么都懂了。因为懂了,反而就停滞了,就不能再有进展了。
如同两个原野里的猎豹,竟同时发现自己找到了猎物而又同时成了猎物。而他探出了一只爪,我却退到茫茫的暗夜中去。
我知道他本性的嗜血,我怎能给他接近我的机会,我又怎能让自己又受伤的机会?
我是如此的防备呵。
忽然烦躁,仰头干掉杯里的调酒,不去看肖沐关心的眼神,径自站起身走开来。
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在不弄花妆的前提下,往脸颊上扑了些凉水,冷静冷静。推门出去后,发现走廊的尽头也有一个小楼梯,我此刻并不想那么快地回到那里,绕点路就绕点路吧!
反身向里折去,路竟比我想象的要崎岖些。而走到楼梯口才发现竟也是个宽敞的白色大理石楼梯,只是位处相对偏僻,少有人烟。
舞厅在半地下一层,我正抬脚下楼时听见楼梯上面有脚步和交谈声,我耳朵一向灵敏,这是多亏了父亲的教育,但这都是后话。
“……”
有人在低声交谈什么,我对探听他人隐私没有兴趣,正要往楼下走——
“大哥!为什么?”声音忽然激烈起来些。
“宁老大那边很快就会有动静了,我们必须要谨慎行事。必要时候……”那声音温润平和,说不出的自然好听,像泉水叮咚咚的流淌一样。
语句推理应是“大哥”的声音,却怎么听怎么像是邻家温柔呵护的大哥哥。只是,这都不是我关注的重点,他……为什么没有说完?
我不自觉地抬脚向楼上走去,然而转眼我就已经看到人影浮动!糟!这些人显然被我低估!交谈音量比我估计的低,脚步声也较常人轻出许多!
我当下回身,但眼看就要躲避不及打个照面了!

第四章
五个人,两个年纪在三十五岁上下,颇经过历练的面孔。另三个都是年轻精干的样子。走在中间的毋庸置疑的必是“大哥”。
这世上被叫做“大哥”的人太多太多了。然而在B城,在“战”里,长成这样英俊的,又有这样气势的,一定就是传说的神乎其神的“颜大哥”了。
我倒没想到刚腹诽了一下这位“大哥”的传奇就有机会“面圣”了。不禁细细打量这位大人物——二十岁的脸孔,三十岁的气质,四十岁的气势,五十岁的……咳咳,说他有五十岁的眼神说实话有点恶搞,但那双眼……与颜晋那双冷漠又漂亮的凤眼当真有八分相似,只是似乎更斜挑些,给人一种飞入鬓角的邪美与英气并存的感觉,又带些或戏谑或笑意的“错觉”。
说那是错觉是因为细看会觉得那眼瞳底却是深潭无澜的看不出一丝情绪来。只是——深,黑,以及美丽的波光粼粼。
我坦荡荡地欣赏完“大哥”的美色后,毫不意外的看见另四个人正警惕的上下打量我。显然他们也并没有料到会看见我。
下面就有必要介绍一下我了——此时的我,双颊绯红,媚眼朦胧,脚步虚浮,还带着我最不齿的傻笑,斜靠在楼梯拐角处(实在是没跑到下一节,不过好在已经回到第一层的平台上了)。整个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醉女,与这pub里十有八九的女孩一样。
恋恋不舍的再将眼睛在“大哥”毫无表情的俊颜绕了一圈后。那四个人终于互相交换眼神达成共识——无害。
本来嘛!本姑娘距离这么远,又醉成这样子,又傻呵呵的对着帅哥流了这么半天口水,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什么有威胁的帮派间谍啊~而且就算是正常人也听不到是不?
那一行人在确定我的花痴身份后便都淡淡收回目光,然后从我旁边一一经过。我做势无限遗憾的扁扁嘴,咽回去得意的笑意,一转眼却对上“大哥”回头探寻的目光。
啊!好险被自己噎死!
Anyway~过关!
虽说我本性不安分喜爱刺激,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黑道的人物,我不禁有些为自己高超的演技喜滋滋了许久。
当然,后来的后来大哥跟我说,他第一眼就看穿我是装醉卖傻,不过花痴确实是真的。
我当时一口可乐喷出来,一脸的黑线啊!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就先让我美美吧~
……
鉴于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我总想经济独立,也很少回家。高中的暑假便偶尔开始在外面打工,跟一位后来去“北漂”了的流浪歌手学了几手调酒的功夫,便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周末的时候我就在一个名为“辛”的酒吧做调酒师,工薪一般小费丰厚。酒吧老板是一个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女人,大家都叫她“艾姐”。我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灯光暧昧的酒吧会叫这个看不出意思的名字。
不过不可否认,“辛”是一个很好看的字,暗黑的木板外观,血红硕大的一个“辛”字,有一米多高。堪堪地嵌在墙壁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绝望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