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恩不图报 作者:南风歌
文案:
因为一次救命之恩,来自山村的平凡青年成为了那位天之骄子“最亲近”的人。挟恩图抱不图报。
似渣非渣天之骄子攻vs淳朴凤凰受
陈年老派醇香狗血,这酸爽不敢相信!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金牌推荐:因为一次救命之恩,来自山村的平凡青年成为了那位天之骄子最亲近的人。燕家二少燕臻失恋散心,坠机在清水山上,被山中少年林州所救。失去记忆的燕臻因为雏鸟情结对林州一见钟情,一年之后离开林家村回到S市,恢复了原本的记忆却又将过去一年的时光遗忘。三年后林州考到S市的大学,满怀热情追随燕臻而来,遇见的却是一个忘记了爱他,也忘记了他的陌生男人。面对着与过往截然不同的男人,面对着两人巨大的差异,林州笨拙而努力地靠近燕臻。只因为他向曾经的燕臻许诺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一定不会放弃他,不会让他独自一人。
本文文笔朴实不失生动,塑造了一个深情而不自知的优雅攻君,和一个乐观热情让人心生喜爱的可爱受君。童话般的爱情也要面对现实的种种矛盾,读来使人心酸而不失畅快。而在相处过程中攻君的优雅风度屡屡被淳朴的小受无意识所击败,读来又令人捧腹不禁。


第一章

“蓝擎广场站到了,请带好您的行李从后门下车。”
公交车上响起一阵甜美女声,昏昏欲睡的林州被那个在心里反复念叼的地名惊醒,连忙站起来,使劲揉了揉脸颊,让自己清醒起来。
车门打开,人群有条不紊地朝着后门移动,依次下车。
林州手忙脚乱地拎起地上的行李,两个扎口的麻袋和一个红蓝条的大行李袋,袋子上还沾着干裂的细碎泥土。
他将行李袋挂在肩上,不太合身的衬衫被挤得皱起,露出一截蜜色的腰肢,土蓝色布裤上扎起的布腰带也不雅观地半露出来。
将两个麻袋使劲拧在一起急急地往肩上一扛,林州着急地往后门走去,生怕车门在他下去之前关上。
“等一下,等一下,别关门,我也要下车。”林州嘴里叫道,周围衣着光鲜的人们纷纷面露厌嫌,向后退去,躲开这个身上仿佛还带着泥土和野草气味的黝黑青年。
蓝擎广场很大,是燕氏蓝擎集团的总部中心。以蓝擎的几栋办公大楼为中心,周围辐射出去的几个休闲娱乐商圈无不是以高消费著称的奢华场所。因此在这一站下车的大多是蓝擎的员工和前来消费的高收入人群。
这样一个乡头土脑一看就是进城务工的农民青年,与蓝擎广场这个地标分明格格不入。
林州看得到众人的眼神。他在路上风尘仆仆好几天,身上都浸透着一股灰尘的味道,车上的其他人个个整洁鲜亮得仿佛在发光。他大包小包地在车里挤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只能连连点头道歉,两步并作一步冲下车厢之后终于放心地吁了一口气。
繁华璀璨的S市,对于第一次离开自幼生长的小村庄,第一次走出日夜相伴的清水山的林州来说,实在太过陌生。踏上S市的土地,他就仿佛误闯入另一个世界的傻瓜一样,懵懂无知,甚至寸步难行。
林州没乘过地铁,对四通八达如蜘蛛网一样的公交路线也是两眼一抹黑,要知道他们那里最大的县城也不过两条路线就能走完。早上五点半从火车站出来之后,他从工作人员那里打听到火车站离他的目的地蓝擎广场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但是他足足用了八个小时才来到这里。
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路线不明的公交车上,他被到处高耸的琉璃大厦和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绕花了眼,完全闹不明白该怎么乘车,问过不知道几个热心路人才搭上正确的公交车,等摸到蓝擎广场已经是下午两点。
林州背着行李走出站台,不远处座落着三栋高耸入云的海蓝色大楼,大大的“蓝擎集团”四个字铺展在雄伟的楼身上,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林州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小心地抹平,上面写着:
“蓝擎集团
执行总裁燕臻”
这样两行文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离开林家村和自幼生长的大山,只身来到繁华陌生的S市,他所依仗的就只有这样一张纸条而已。
林州对照着纸条上的字和蓝色高楼上的巨型标牌,反复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之后,终于露出一抹欢欣的笑容,扛着行李袋大步走向那宽阔的露天广场。
穿过广场,后面就是蓝擎集团的三座写字楼。
大楼的正门前是一列宽阔的台阶,来来往往的人群无不衣着精致,人人不苟言笑,一派精英模样。
林州站在台阶边上,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有些自惭形秽。
他这个邋遢样子就来了,不会给旗哥丢脸吧?
林州有些后悔为了省钱没有先找个旅馆梳洗休息一下再来。他转头往四周瞧了瞧,到处都是亮闪闪的崭新大楼,他实在认不出哪里是能住店的地方。
话说回来,就算有旅馆,这个地方的价格,怎么看也不像是他能负担得起的…
林州摸了摸怀里裹在手绢里的那五百块钱,叹了一口气,还是拎起行李袋走上台阶。
反正他也穿不起大楼前面那些人身上穿的那种好衣裳,打扮不打扮也没什么两样。不管他是什么样子,旗哥总不会嫌弃他的。
一直站在大厅里的安保人员早就盯住了他,见那个在台阶下边徘徊犹豫了半晌的农村青年走上台阶,面上还带着一丝心虚,其中一人立刻警觉地上前拦住他。
如果不是看他穿戴虽然穷酸土气,但面容着实清秀干净,圆润的眼睛显得很纯良坦诚,看着十分老实,保安早就叫人把他轰走了。
“先生,非本楼工作人员不得入内。如果有预约,请您出示预约信息。”
林州圆睁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穿着一身黑还戴着大墨镜的高大汉子。
“我…我找我哥。”林州结结巴巴地说道。
两名保安相视了一眼,那人继续面无表情:“请问你哥是哪位?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部门?本楼无预约不得入内,如果有要紧事,可以让前台请你哥下来。”
林州被他说得越来越紧张。其实这两位保安并不苛刻,态度一直十分礼貌。但是他们身上散发着的那种怀疑讯息,还有周围走过去的光鲜路人偶尔投注过来的不屑视线和窃窃私语,这一切都让林州紧张极了。
他不是为自己紧张,他只怕给林旗丢脸。
“我…我哥叫林旗,他说他是蓝擎的副总裁。”林州紧张地道。
保安微微皱眉。
蓝擎员工几千人,他自然不可能全部认识,只是副总级别的就那几个,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抱歉先生,本公司没有叫林旗的副总。”
林州突然回过神来,拍了一下额头:“不对,不是林旗,我说错了,他真名叫燕臻。”
保安听了他的话,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不只是面前这个保安,周围听到他的话的人无不面露奇色,一脸稀奇地朝他盯过来。
如果说刚才那些人还有些矜持的骄傲,不愿意对穿着过时的衣裳留着土气的发型带着邋遢的行李面容黝黑的青年表露出自己的轻视,以免显得自己浅薄鄙陋,此时他们的轻蔑却是毫无顾忌地显露在脸上了。
保安上下打量了林州几眼:“你说你哥叫燕臻?你知道燕臻是谁么?”
林州连连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递过去。
“这是我哥留给我的电话。燕臻就是我哥,没错的,我就找他。大哥帮我通知他一声吧,就说林州来找他。”林州咧嘴笑着,黑亮的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一口细致整齐又洁白的牙齿。
保安看了看那张纸条,又表情微妙地看向他,把纸条塞回他手里,没再说什么,只是指着大门外的台阶角落。
“燕先生事务繁忙,你去那儿等着吧。”说完便转身要走,林州连忙叫住他。
“大哥,我这有电话啊,可以给我哥打个电话吗?”
另一个保安不耐烦起来:“什么电话?一个到处都有的前台号码就想找燕总,异想天开!快点走,别挡在大门前面!”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按着脸庞边的耳麦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林州见他这样,也不好意思再叫住人家,转头向四周看了看,见人人都要绕开他和他的行李,他站在这里好像真的挡人路了,只好拖着行李慢慢地走向保安指给他的角落。
他很想早点见到林旗,然后跟他回家好好洗漱休息一下,他现在真是累极了。可是没有办法,他进不去大楼,也打不通林旗的电话,在这里找个人竟然这么难。
他从村子到镇上坐了一整天的拖拉机,又从镇上坐半天大巴到县城的火车站,好不容易买上一张硬座票,在火车上晃悠了两天一夜才来到S市。找蓝擎广场又花了他几乎一整天的时间,林州现在又累又饿,一坐下来就困得快要睁不开眼,他真想马上见到林旗。
但是人家不帮忙通知,又说燕副总工作忙,他也怕影响他工作,只能先去台阶旁边的小花坛边坐下来等着。
刚刚坐下,一道突突的引擎声从远处传来,红色的敞篷车划过一道张扬的影子,几乎一瞬间就驶到近前,利落地停在大楼前。
车门打开,两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一样的身材修长,只是一人西装革履,另一个穿得十分随意张扬,染成红色的头发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酒红色的暗光。
红头发男子靠在车身上,不耐烦地催促着:“燕臻,你拿了东西快点下来,我只等你三分钟,过时不侯!”说着又对着车头镜抓了抓草窝似的发型,不住抱怨:“说好和哥几个一起去望月公馆的,你又惦记着什么文件。这么拼干什么,你爹你哥还能饿着你?!”
另一人只是迈步走上台阶,对他的喋喋不休听而不闻。
林州昂头圆睁着双眼往台阶前看着,视野里就只剩下那一抹身姿高挺的背影。
不用特意辨认,只需要看一眼他就可以确定,那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尽管相处只有短短一年,之后又分离了三年多杳无音讯,但他对那个男人的了解早已深入骨髓。他认得他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认得他走路的姿势,认得他独特的气质,即便是在万千人群中他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林州顿时雀跃起来,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他跑出角落,摇着手喊道:“旗哥,旗哥,哥!”
西装笔挺的男人仍旧稳稳地踏上台阶,头也没回,倒是跑车旁的红发男人挑眉看向林州。
林州急匆匆地追上台阶:“旗哥旗哥,是我啊,我是州儿!”
“唉,你谁啊?!”红发男人先追上来拦住林州,一脸嫌弃地打量着他,“你什么人哪?要饭的还是钓金主的?这里可没你的生意做,走走走,赶紧走!”挥着手像赶苍蝇一样一脸嫌恶。
林州急得额头冒汗,可是台阶上的那个男人根本像没听见似的,脚都不停一下地往楼里走。
大厅里的两个保安见状,似乎怕他生事,也急忙迎了出来。
林州被红发男人拦着追不过去,正着急时脑子一动,连忙高声大喊:“燕臻,燕臻!等等我!我是林州!”
那个男人总算给了一丝反应,停下脚步转回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下纠缠的两个人。
熟悉的俊美面孔映入眼帘,果然是他。
林州眼眶一热,说不清是久别重逢的高兴还是百般挫折之下的委屈,一瞬间差点流下泪来。
三年没见了,他的模样一点也没变,这张俊美的面庞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千百回。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些温柔的亲吻和火热的爱抚,如今终于再次相见,轻而易举就勾起他心中深切的思恋。
燕臻眸色微浅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出几分迷离,似有一些疑惑,顿了片刻才迈步走到林州身前。
大厅内外的人纷纷侧目观看,谁也没想到燕臻竟然真的搭理这个人。
林州使劲摆脱红发男子的纠缠,红发男子退到一边,挑了挑眉抱臂道:“燕臻,你真的认识这家伙啊?”
燕臻微微点头,双眼盯着林州看了片刻:“你叫林州…我算是认识。他就是救了我的那个人。”

第二章

“救过你?”红发男子讶然,倾身凑到林州面前仔细打量,“三年前你飞机失事失踪那一年,就是这个土包子救了你啊?”
林州不理会红发男子的阴阳怪气,只是兴高采烈地凑到燕臻身边拉住他的手臂,打了个哈欠靠到他的肩上。
走到近前的两个保安在几米外停下脚步,黑超大墨镜也挡不住他们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动作也…太暧昧了吧?!
他们在蓝擎看大门也算见多识广,美女美男纠缠大老板的戏码并不少见,可没想到现在农民工也紧赶时髦,真是世风日下!
何况他抱的那位可是燕家二少。
燕二少是谁?整个S市大概无人不知。在一众浪荡官家子纨绔富二代的行伍当中,燕二少简直是一股少有的清流。这位是出了名的严谨自律,身处花花名利场然而私生活干净得像清水一样透明无趣,活得堪比清心寡欲的深山道士。曾经也有些名流男女打过他的主意,最后无不铩羽而归,落个灰头土脸。
连他的大哥,燕氏集团现在的大boss燕深,那么严肃深沉不苟言笑的一个人,还会包养一两个美女明星,更别提他们身边的其他二代们,燕臻这种人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了。
连蓝擎的普通员工也觉得他挺怪的。男人有钱图个什么?不就是香车宝马美人在怀么?燕臻出身好长得好,学历比他们牛B,工作比他们努力,生活健康作息规律按时健身,下班就回家,要么跟他几个发小出去玩玩,有他在的时候连别人都不敢乱来,像高中生聚会一样纯洁无暇。
这些都是S市最有名的狗仔团队跟拍了三个月得出的无趣结论,浪费了无数资源时间和精力,最后连根毛也没拍着,发布了一个十分钟的剪辑视频当作成果,连移花接木的素材都没有,最后收获了一堆“废物,要你何用”的评论收场。
这样的燕二少,现在被一个男人抱着手臂靠着肩膀,扮出一副暧昧的模样,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好奇,不知这事儿会如何收场。
林州哪里知道他抱着的燕二少是什么样的人,他只认识他是林旗而已。他疲惫地眯起双眼,蹭了蹭燕臻的手臂,声音低糯:“旗哥,我在路上跑了好几天了,费老大劲才找到你这里。我现在又累又饿又渴,我们快点回家吧。”
还撒娇…大厅内外假装脚步匆匆实则悄悄关注的众人无不面露鄙夷。
就算想钓金主也注意一下场合吧,这可是蓝擎大门前面,怎么这么不讲究呢?再说换成一个美艳浪荡小野猫来也没那么奇怪,一个土包子当众向男人撒娇,这画风怎么这么恐怖呢?!
红发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二人,斜靠在车身上,一副看戏的模样。
燕臻手臂一动,终是没有用力往回抽,只是道:“我…不叫林旗,你可以叫我燕先生,或者燕臻。”
林州恍然回神,啊了一声,抬头看向燕臻。
“对了,新闻里报道过了,说你回S市不久就恢复记忆了。”他看着燕臻的眼睛,“旗哥…啊不,我叫你臻哥吧,哥你真的全都想起来了吗?”
燕臻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抽了回来。
“我恢复记忆以后,以公司的名义为林家村捐建了几所学校,还向你个人赠予了一笔钱款,以答谢你的救命之恩。”燕臻道,“钱收到了吗?”
林州一直满心欢喜,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里,此时终于觉察到一丝异样。
“哥,你…你怎么了?”林州有些迟疑地开口,“你怎么跟我这么生分了?”
燕臻没有出声,红发男子笑着说:“唉呀,看来小土包还不知道。你哥恢复记忆之后,就把失忆那段时间的事都忘了啊。”
“都忘了?!”林州惊讶地睁圆眼睛,“都忘了是什么意思?!哥你不认识我了?!”
他把那一年的事情都忘了,所以现在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吗?
林州有些难以接受。
“旗…臻哥把那时候的事情都忘了,连我也忘了吗?!”
“当然了。你觉得你算哪根葱,燕臻失忆还要专门记得你?!”红发男子嗤笑了一声。
林州不相信他的话,只是执着地看着燕臻,等着燕臻的回答。
燕臻面容沉静地望着他,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沉默的态度显然认同了红发男子的说法。
林州鼻子一酸,眼泪几乎快要忍不住。
靠着燕氏集团捐助的资金,林家村里建起了学校。他和比他小一轮的弟弟妹妹们一起上课,卯足劲儿只用三年的时间学完初中高中的课程,考大学时又放弃了本省那所好一些的普通本科,报了S市一所名声不显的学校,一切都是为了能早日和林旗再会。
可是好不容易见到了,他却说他把什么都忘了,连他也不记得了。林州心里酸酸的,红着眼眶看着燕臻。怪不得这三年时间他都没有打过一通电话,他自己给燕臻找了无数借口,也许他写给燕臻的电话号码丢了,或者燕臻出国了,或者还有其他他不懂的原因,惟独没想到原来燕臻是把他忘了。
连日的颠簸疲惫顿时化作一阵阵的委屈,林州用力瞪眼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他并不是那么软弱的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何况他已过了二十岁的生日,林州自以为早就是独当一面的大人,软弱流泪是从十岁以后就再没有过的事。
但是在林旗面前,他怎么也坚强不起来。因为林旗曾经那样地疼爱他,宠着他,把他捧在掌心里,把他当作最珍爱的人,舍不得让他受一丝委屈。没想到他长这么大受的最大的委屈就是这个男人给的。
只有被爱的人才有资格撒娇软弱,现在他不敢在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面前随便哭了。
林州瞪着燕臻不说话,湿润的黑色眼眸带着几分控诉。
“陈湛,你先走吧,我有事不去公馆了。”燕臻突然出声。
红发男子不满地叫嚷起来:“喂,燕臻,你搞什么?!我把大家都约在一起聚一聚是为了谁啊?!你以为别人都闲啊!”
燕臻不理他,转身走上台阶,头也不回地向林州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上楼拿一份文件,等一下开车来接你。”
“回家吗?”林州忙问。
“恩。”
轻轻一声回应,顿时让林州重新振作起来。
他本来就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
燕臻对他和红发男人的态度如此分明,红发男人可能和失忆前的燕臻很熟,可是燕臻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就不高兴了,把他丢到一边,林州觉得他和燕臻才是自己人。
不管他的旗哥有没有忘记那一年的事情,他对自己总是最特别的。
三年前林旗离开林家村的那一夜,林州至今记忆犹新。
“州儿,如果我不小心弄丢了你,你一定要回到我身边,永远不要放弃我…”
情人般的低沉喁语清晰如在昨日。林旗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也许那个时候他就有了预感,所以他才会那么忐忑不安。
林旗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向来沉静如海的眼睛里闪着显而易见的脆弱。那时他忘记了所有的过往,像一棵无根的浮萍落在那座绿荫如盖的大山深处,但他永远镇定,也仅仅只在和林州耳鬓厮磨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丝迷惘。
在他杳无音讯的那三年,林州不是没有动摇过,但是一想到那样的林旗,他无论如何无法放弃。
林州转头看向那个叫陈湛的红发男子,大胆地瞪了他一眼,便跑到台阶角落里整理自己的行李去了。
陈湛见了鬼似地瞪着燕臻的背影,又扭头去看仓鼠一样把一只只麻袋往路边搬的林州,半晌踢了轮胎一脚,跳进车里。
“真是活见鬼了。”陈湛骂骂咧咧地发动车子,一踩油门,故意往林州身边绕了一圈,火炮似的引擎声吓得林州连连后退。
陈湛挑剔鄙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绝尘而去。
林州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蹲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一辆黑色轿车就慢慢停在他面前。
后车箱盖打开,燕臻下车走过来,看着他身边两只麻袋和一只行李袋:“行李就这些吗。”
林州忙点头。
燕臻挽起袖口,一手拎起一只麻袋走向后备箱,林州忙拎起剩下的一只跟了过去。
燕臻弯腰将麻袋放好,里头发出哗哗的声音,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又转身伸手去接林州手上的行李。
林州将行李袋递给他,站在一旁搓着手笑道:“那两麻袋一个是今年新出的落花生,一袋是家里种的红薯。我本来不想带的,太沉了,还得转那么多趟车,我妈非让我带来,说是你爱吃。我就说城里什么没有,哪稀罕这点东西。她说城里卖的不如家里种的干净,味道也不如自家种出来的好。”
林州兴奋地喋喋不休,燕臻盖上箱盖,绕过去打开后车座的门:“上车吧。”
林州欢欢喜喜地爬进车里,一点也不觉得被燕臻这样服务有什么不对。
只是大楼里的蓝擎员工见着他们燕副总这般动作,早就惊掉了一地下巴。惟有两位当事人再自然不过。
汽车倏然远去,徒留一群观众面面相觑。
就这样?!
他们公司的头号高冷禁欲系男神,就这样被一个土包子勾上手了?!
天理何在啊!
燕臻开车很稳,林州一直有些晕车的毛病,这会儿也没觉得不舒服,还有余力在车厢里四处打量。
“哥,你这车真好。”林州四处摸索着,一脸艳羡地道,“比我们那儿县长开的车还高级。这是什么?”
林州不知道摸到了哪儿,车里顿时响起一阵悦耳的音乐,把他吓了一跳。
燕臻关了音乐,从倒车镜里看了他一眼:“坐过县长的车?”
林州兴奋地点头,趴在燕臻的椅背上唠了起来。
“还是因为哥给我们林家村捐了学校那件事,县长专门到村里接我去县里开会,一来一回,就坐了那么两次。”
燕臻轻轻应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林州也不在意 ,燕臻本来就不爱说话,以前也是他围着燕臻说个不停。他自己又说了一会儿,把自己在村子里这三年发生的事情都向燕臻交待了一番。
燕臻沉默地听着,只有林州偶尔问他的时候才会应上一声。不多时林州自己也说累了,趴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车窗外的阳光照进车里,在燕臻的脸上投下变换不停的光影色彩。
林州眼神迷离地看着燕臻的侧脸,视线又落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那两只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十分好看。
林州看着看着,脸庞渐渐地红了起来。
三年过去了,他仍旧清楚地记得那两只手在他身上温柔爱抚时带给他的颤栗感觉。
燕臻俯在他的身上,修长有力的双臂撑在他的脸颊两侧,深沉的双眼当中藏着似海的温柔,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无法自拨。
晃动不停的视野当中,他的容颜俊美恍若天神。漆黑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浅色的眼眸牢牢地锁住他,汗水滴落在他的脸上,胸膛,说不清是冰凉还是滚烫…
“…林州,林州。”模糊的声音传入耳中,林州一个激零坐直起来,眼神微饧地看向叫醒他的人。
燕臻站在打开的车门外弯身看着他:“到了,下车吧。困了吧,回家洗个澡再睡。”
林州刚要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刚才趴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压着睡口水都流出来了,黑色的皮革上闪亮着口水的痕迹,他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对,对不起,哥。”这皮子一看就很贵,林州把嘴边的口水痕迹抹净,手忙脚乱地翻起口袋。
不等他把那条裹着钱的手绢拿出来,燕臻已经随手从座位后方抽了一张纸巾出来把口水擦干净,用过的纸团起来塞进笔挺的西服口袋里,看得林州越发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