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南风歌

文案
进京赶考的老学究书生与美丽惑人的临国质子互换了灵魂的故事。
欢快向正剧。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平步青云
搜索关键字:主角:年修齐(秀棋),元颢 ┃ 配角:傅紫维,吕东洪

编辑评价
年修齐是一个进京赶考的小书生,自小熟读圣贤之书,一心只为忠君报国,却在进京的途中,因缘巧合之下,与妖孽惑人艳名在外的临国质子互换了灵魂,一跃进入了贵圈很乱的京城上流社会。
为人正派的书生碰到身体的原主人在朝堂内外勾搭过的各色金主们,于是一串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开始了…
这是一个十分欢快的故事,质子的身份本身具有悲剧色彩,却因为画风不同的小书生的加入,让每一个心思深沉的王公勋贵不可避免地被赋予了喜剧的特色。
一心想做官的小书生其实深谙为官之道,心思纯真但乐观狡黠。
作者流畅自然的文笔为读者勾勒出一个架空王朝,宫廷与欢脱相结合,常常令人捧腹大笑。

 


第1章 正派小书生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鸟~其实不算新,以前披马甲写着玩的,本来准备写到哪算哪,看到坑底的催文实在不忍放下,现在正式填起来。
小受同学改了个名,原名跟某位武侠角色重名了,要起一个不重名的名字太不容易鸟鞠躬开填,各位大大请捧场哈春闱之期将近,各地通过了乡试的秀才举人都往京城赶来,水路和陆路的交通比平日里更加繁忙。
是夜月上中天之时,大江之上一叶扁舟轻盈而来,按这般顺风顺水的行程,很快便能到达目的地,繁华的都城已近在眼前。
年修齐从窄小的船舱里走出来,手里还举着一卷书卷,借着明亮的月光又看了几行字,忍不住摇头晃脑默念一番,击掌叫道:“甚妙甚妙。”
感觉到船公看过来的视线,年修齐笑道:“看到妙处情不自禁,船家莫怪。”
船公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每三年的春闱之期都是他生意最好的时候,这样的书生痴态他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
船公向远处看了看,回头道:“这位秀才公子,京城马上就要到了。您看这船资是不是该结清了?路费加上您一路的吃食,一共是四两银子。”
年修齐微微睁大了眼睛:“四两?!这——我上船的地方离京城已不远,不是说一两银子足够了?怎得又要四两?!”
船公皱着眉头道:“若是光坐船您给一两银子就够了,可是您在船上可吃了小老儿不少好酒好菜,我只要您四两银子已经是看在您是读书人的份上了,您是圣贤门生,可不能短了小老儿这点讨生活的银钱。”
年修齐被船公说得略显窘迫,红着脸道:“可…可是吃饭的时候您并没有说那是另外加钱的…”
“你这个书生不能这么不讲理啊,你上哪家吃饭不要钱啊!”船公瞪着眼睛叫道。
年修齐这辈子都还没坐过船,是当真不知道。
出来的时候镇子里的孙员外的确是资助了他一些银两,只要求他高中之后要回去娶了孙家小姐。可是一路上他不懂得节省,看到路边的乞丐都要施舍一番,早已囊中羞涩,这时候哪里出得起四两银子。
年修齐正在为难时,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他循声望去,却见一条装扮得富丽堂皇的大船正在缓缓驶来,船上丝竹之声混着嘈杂的人声,热闹不已。
“怎么碰上这条船,晦气。”船公看了一眼却连连抱怨,原本已经停在江中准备和书生讨价的小船也急急忙忙地重新撑起来,顺着水流攸然滑了出去。
“敢问这是哪家的船只?”年修齐好奇地问道。
如果是城中显贵,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看在自己是进京赶考的举子的份上资助些许银钱。
船家摇头道:“你这书生呆笨木讷,读圣贤书都读傻了,这些污糟事还是不要问了,说了你也听不明白。”
船家不肯说,年修齐也不好意思再问,只能想着到了岸之后再想办法卖书筹措一点银钱付给船家。
他回头向那已离得很近的大船望去,却见皎皎月光映照之下两道身影出现在甲板上。其中一人身材高大伟岸一身富贵玄衣,手里拉扯着一个红衣男子,将他推搡到栏杆前。
年修齐担忧地望去,不知道他二人有何过节?那男人的动作粗鲁无礼,若是打起来,只怕那身量柔弱的红衣男子连他一拳也受不住。
“船家,你慢一些——”眼看着两条船就要飞快地错身而过,年修齐忍不住叫道。若是那边果真出了事,他也好劝解一二。
只见那男人一只手将红衣男子的双手反拧在背后,一脸凶狠地靠近过去。
“那边的兄台,有话好好说,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年修齐眼看二人要起冲突,忍不住向前一步叫道。
那边二人听到他的话,都一起扭头看向他。
年修齐原本担心那红衣男子会被那莽夫不知轻重地打下手去而受伤,红衣男子转过来的脸庞却让他呆了一呆。
不是因为那副艳丽胜过女子的容颜,却是因为那张脸庞上轻佻的笑意。
不是言语不和正要冲突么?这副表情怎么看都不像。年修齐觉悟自己大概管错了闲事,那两人应是朋友。
拱起手来欲解释一句误会,那船上的两人却都扭头不再看他。
红衣男子被转过身去,面朝向年修齐的方向,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年修齐,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甚至向他挑了挑眉头。
年修齐不知何意,却觉得脸上有点发热,那般神情实在是…不自重至极。
既然人家不搭理,年修齐也不再多作解释。两只船身正要交错而过的时候,站在红衣男子身后的那个男人突然一手撕破他肩头衣料,狼一样咬上红衣男子的肩膀。然后连衣衫下摆也被撩起,蠢动的身躯紧紧贴合在一起。
红衣男子仰起脖颈,一声高昂的长吟落入耳中。
无论是这副景象还是这道声音,年修齐一时之间完全反应不过来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只是觉得——不自重之极,简直不自重之极!
船家长叹一声:“这些王公贵族真是作孽哟——”
尾音还未完全落入耳中,年修齐只觉脚下一空,竟是无意识地向前踏了一步,身子一闪,落入了滚滚江水之中。

第2章 金主秦王殿下

年修齐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他躺在床上怔忡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记起自已是无意中跌落江水中。
年修齐不善水性,在水面上挣扎了片刻,却还是被江水淹没了头。意识沉入冰冷的水底之前,他只记得自已慌乱之中去求救的那个趴在栏杆上的红衣男子的脸。
原以为这次要凶多吉少,没想到竟然得救了。他转头向四周看了看,此处看起来像是还在船上,只是这船里的摆设要富贵奢侈得多,不是自己租的那条小舟可比。细细打量,这里反倒让书生想到了那艘豪华喧闹的大船。看样子果然是这个船上的人救了自已。
所以说,为富不仁者还是少数。此处地处皇城,天子脚下,果然连达官显贵都如此仁义善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哪位老爷资助自己一二,手头的钱已经在一路上散光了,眼下离开考之日还有一个月,没有银钱在身,自己如何吃住,如何备考啊?!
年修齐在心里默默地为难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早先该省着点用的,也不至于落魄到如此境地。
年修齐正想着,突然有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他抬头看去,来人是一名清瘦少年,身着仆役衣饰,手里端着一碗药。那少年小心端着药碗,一抬头对上年修齐看向他的眼神,微微愣了一下,急急忙忙走过来。
“公子,你总算醒来了。你突然在甲板上晕过去,船上的大夫都看不出什么端倪,不知道怎么医治。真是吓死我了,公子要是去了,我该怎么办啊?!”少年扑到床边,一脸担忧急切地连声道,眼眶红红,似乎刚刚哭过。
年修齐倒是愣住了。自己跟这少年素不相识,他为何对自己如此关心?!难道皇城此处的教化已经如此清明,连一名小厮都懂得急人之所急?!
若果真如此,当今天子实可堪称一代明君。自己寒窗苦读二十载,只为忠君报国,报效朝廷,若能效力于这样清正的皇朝,才不枉自己一身的所学。
年修齐自己越想越远,又是点头又是抚掌,却让等在一边的少年又担忧起来。
“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少年关切地问道,“公子一直在晃着脑袋,可是头疼?!”
年修齐回过神来,急忙摆了摆手道:“在下无碍的,小哥不要担忧。不知是哪位侠士救了在下,在下实在是不胜感激。”
少年眨了眨眼,却是一脸懵懂。
“公子你在说些什么啊?!公子快把药喝了吧,快点把身体养好。方才在甲板上公子晕了过去,秦王殿下做到一半被打断好像很扫兴,现在脸色可吓人了。”少年一口气地说完,又把药举到年修齐面前。
年修齐听得一愣一愣的,隐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眼前少年执着地把药举给他,他也只能先接过来喝下。少年又手脚利索地从桌子上拿了铜境过来,举到年修齐面前。
“公子,你现在醒过来,不知道秦王殿下会不会回来找你。公子需要整束仪容吗?免得待会儿又招惹了殿下不高兴。轻儿帮你举镜子。”
年修齐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镜中的人一脸呆愣,只是那一头青丝,修眉凤目,挺鼻薄唇,即便是如此木讷的神情也遮掩不住那张脸的倾城之色。
年修齐猛地瞪大了眼睛,一个呛咳,将含在口里的药汤喷了出来。
“公子你慢些喝。”小仆役慌忙放下镜子,抽出手帕来给年修齐擦拭。
“这这这——”年修齐惊得脸色惨白,指着铜镜对着少年连声说道,“这不是我!”
少年一听,眉梢都好像消沉地低了下来,一脸苦色地道:“公子刚刚得了急病,脸色不好也是情理之中。秦王殿下不怜惜公子就算了,公子却没有必要对自己这么苛刻。公子艳色无双,多少王公大臣都被公子迷得神魂颠倒,公子不要想太多,现在只要好好调理身体就好。”
小仆役口条极顺,说话又轻快,一句话下来年修齐光听到“公子公子公子”,其他的全部有听没有懂。
“什…什么?…”年修齐皱眉问道,话音未落,却被一道不悦的声音打断。
“好大的胆子,你们主仆两个倒是在背后说起本王的坏话来了。”珠帘被挑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这小小的房间里。
年修齐感到扑面一阵冷风袭来,待那道身影走近时,那般强势的压迫感几乎令他不敢喘气。
小仆役赶忙跪了下来:“秦王殿下。”
来人居高临下地与他对望着,皱起的眉头里带着点不悦和鄙夷。
面前这张冷俊的脸年修齐记得,不正是在甲板上与红衣男子在一起的那个人?!
“出去。”男人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少年,冷淡地命令道。小仆役身子一颤,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年修齐,却只能起身退了出去,将门关了严实。
这个男人气势太盛,年修齐有点不敢与他对视,收回视线低下头来,寻思着如何开口问清楚眼下发生的事。
那个铜镜里照出来的影子分明不是自己,却是刚才的那名红衣男子!
这事来得太过诡异,竟像是民间所传说的借尸还魂。难道原先的自己已经死了?可这红衣男子分明没有落水,自己又如何占了他的身体?如今自己在这里,那红衣男子又去了哪里?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如何才能解释得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便是向别人说,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年修齐越想越远,几欲扼腕叹息。自己此次来京赶考,一路上竟是如此不顺。
一只手突然钳住他的下巴,使力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年修齐抬起眼睛,便又对上了那双从深处透着冷意和不屑的眼。
“秀棋公子在想什么?!”秦王调笑道,“如此冷落本王,你要如何补偿?!”
粗糙的手指在自己的唇边磨蹭着,年修齐只觉得此人——真是不自重之极。
“阁下请自重。”年修齐正色道。他向来不是能忍之人,本就立志成为一名言官,将一切不平之事不公之事尽数鞭笞,将圣上身边的奸佞小人全部驱逐,让朝野清明,让百姓安居乐业!
秦王闻言却眯起了双眼,冷哼一声:“本王自重?哼,本王给你三分颜色,你倒是拿起乔来了?!若不是你这个小贱人昨晚在大将军府上浪了一整晚,今天岂会在本王刚进去就晕死过去。本王可不是你那知情知趣的情哥哥,你既然醒了,就继续来侍寝吧,本王还未尽兴呢。”
这个男人明明一脸的道貌岸然,一翻脸却能面不改色地呛出这么一长串淫词秽语。年修齐听得又惊又怒,瞪大了眼睛,只管抖着手指着他,颤声道:“你、你、你——”
还没“你”出下文,身子却被秦王一使力掀翻在床上,不由分说覆盖下来的高大身躯带着一丝江风的凉意。

第3章 贞列小书生

“阁下有话请直言,这是要做什么?!”年修齐惊地大叫一声,惊恐地仰头看着秦王。
秦王挑了挑眉头,嗤笑一声道:“行了,我今天没兴致陪你玩花样。乖乖地脱了衣裳来服侍本王,本王便不计较你方才的罪过。”
“罪过?什么罪过?”年修齐一头雾水,自己这个身体感觉上虚弱无比,面前这位秦王却身形高大,他能做出什么以下犯上的罪过?!
秦王却懒得再跟他废话,伸手将他身上的衣裳用力一扯,年修齐便觉身上一凉,自己瞬间就光着膀子了。
这衣衫料子是极好的,只是未免太不结实了,年修齐在心底叹息。
秦王欺身而上,年修齐再迟钝也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了。
“在下不是女子。”年修齐双手推着秦王的肩膀急忙地解释道。
秦王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作恶。
“在下乃是男子!阁下请自重!”年修齐急地大叫道。
“你到底犯什么毛病。别费心思玩什么花样了,本王不吃你那一套。老老实实给本王张开腿。”秦王不耐烦地道,顺手一把扯掉年修齐身上剩余的衣料——
站在屋外伺候的小仆役轻儿正担忧着自家公子的身体能不能禁得住秦王蹂躏。公子这么多相好的里面,秦王最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对公子一直很粗暴。公子现在刚从昏迷中醒来,身子正弱,哪能经得住他随意折腾。
所以听到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和扑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的时候,轻儿吓得猛地咬住自己的拳头,战战兢兢地隔着门板听了片刻,最后还是一咬牙推门走了进去。
门开时只见自家公子身上裹着丝被,光脚站在床边,正一脸愤怒又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秦王。
“公子,你没事吧?!”轻儿跑了过去,却看到秦王从地上半坐起身,捂着胸口紧皱眉头。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仍旧冷酷稳重,轻儿却从他额角流下的几滴冷汗判断,秦王跌的这一跤肯定很疼。
看了看秦王倒地处的木桌和木凳都被砸得歪歪斜斜,轻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顾不上去管自家公子,连忙去搀扶秦王起身:“秦王殿下,您没事吧?!轻儿扶您起来。”
秦王一把推开轻儿,盯着年修齐的双眼几欲冒火,一步走到年修齐的跟前,猛一抬手。
年修齐刚刚慌乱之中把秦王一脚蹬了出去,现在正是惶恐,看到秦王一脸怒火地冲自己过来,吓得慌忙用手抱住头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圣人俱言以德服人,阁下若动用武力就是落了最下乘!”
谁知秦王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伸手拿了自己的外衫就往外走去。
“秀棋公子若不愿意可以直说,本王可没兴趣强迫你。”秦王面色阴郁地道,“秀棋公子从云水国至我朝为质以来,向来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现在想起贞烈守身来了,是不是太晚了些。你今晚这一脚,本王记下了,哼!”说完甩袖离去。
轻儿送秦秦王出了门,满心焦急,却苦于自己身份低微,没有他开口的余地。
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却见年修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在床边坐了下来。
“公子,您怎么把秦王给得罪了啊?!您快去把他招回来啊!”轻儿跑到年修齐跟前急道。
“我为何要招他回来?!”年修齐睁大眼睛道,“你知不知道,他刚才想…他想…轻薄于我!真是无耻之极!”年修齐一想起刚才的情景,便禁不住又气又怒,脸色通红。
“公子你在说什么啊?!秦王殿下是您好不容易才搭上的,现在把他得罪了,以后再想跟他好,可就难了。”
“我为何要跟他好?!这种轻浮浪子,我自然要离得远远的。”年修齐摇头道。
轻儿这才觉察出不对劲来,打量着年修齐道:“公子,您到底怎么了?!从醒过来的时候开始就不像平常的你了。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大夫来!”
年修齐刚才只顾着气恼秦王的轻薄,却将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忘了个干净。这个时候猛地想起来,不禁觉得头又疼了三分。
“不用了,我没事,我只是——”年修齐开口道,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说自己是魂魄出壳,占了原主人的躯体?且不说他熟读圣人教晦,向来不屑于鬼神之说,便是自己开口说了,谁又会相信他?!看起来这身体原主人的处境也并不顺遂,若是自己照实说了,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来。
“我只是——脑子里有些混沌,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年修齐思量了片刻,最终觉得失心疯也许是最好的解释了。
“怎么会这样?!”轻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年修齐,突然又抱着年修齐的一只手臂哭道,“公子,秦王殿下到底对您做了什么,竟然会害您得了这种病症。这可如何是好啊?!轻儿去找大夫来。”
年修齐安抚了他一下,想了想道:“先不要找大夫。轻…轻儿,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行事难免不妥。你将我的身世向我讲来,让我以后也能有些分寸。”
轻儿点了点头,抹去泪水,坐到年修齐身边,想了想便开口道:“您原是云水国的储君。因为萧国的大军侵袭,云水几欲国破。最终老国主将您送与萧国为质,以向萧国求和。”
“储…储君?!”年修齐不敢置信地道。既是储君又为何随便送到别国做质子,甚至于沦落到——被秦王那种人如此欺凌的地步?!
轻儿点了点头,继续道:“可是现在不是了。现在云水国已经有了新的国主,是公子的异母弟弟。国主与公子素来不和,现在更加不管公子在萧国的死活。公子,你的命好苦,轻儿会永远陪着您的。”说着又欲落泪。
年修齐从秦王的话里便已隐约感到自己这身体原主人的处境并不顺送,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的恶劣。

第4章 秦王是个渣

轻儿只是云水质子身边的一个小仆,更多的事情他也并不了解,三言两语便将年修齐现在的处境交待了个清楚。
虽然大概了解了要面对什么,年修齐却仍旧完全束手无策。他寒窗苦读二十载,所学的都是如何忠君报国,如何造福社稷,这么复杂的情况实在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至少,那以色侍人的勾当,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真不知道以前的那位质子公子在想什么,明明出身高贵,却为何要自轻自贱,去做这等让人瞧不起的事情。
他虽出身低微,但是身为文人,自当有文人的风骨,绝对不会做出有辱门楣之事,否则真是枉读圣贤书了。
轻儿坐在床边用绸面扇子替年修齐扇了一会儿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公子,公子,您今日把秦王得罪了,恐怕秦王的那些赏赐是不会送来了。您想好接着要去哪位大人那里走动了吗?!”
“赏赐?什么意思?我为何要收那秦王的赏赐?”正闭目养神的年修齐睁开双眼,不解地问道。
轻儿叹了一口气:“公子,您连这个都忘记了啊。我们质子府的库房已经快要空了,再没有银两接济,只怕下个月全府上下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本来这一次秦王殿下已经允诺了百两黄金,可是您刚才那样对他,他肯定不会兑现了。”
年修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惊呆了片刻,半晌才发出声音:“你是说——质子——‘我’居然要靠出卖色相的钱来维持生活?!”
这哪里是出身皇族的质子啊?!就算是临国送来讲和的人质,那也毕竟曾是一国的储君,两国为了面子也不会这样为难质子啊,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公子,你不要这样说。那些大人爱慕公子,才会心甘情愿送上礼物的。”轻儿心酸地宽慰道,“本来老国主还在的时候,公子每月都会有饷银送到府上,可是自从老国主身故,您的弟弟接任国主之后,他不但断了公子的供给,甚至背弃当初两国讲和的条件,完全不顾公子的死活。”轻儿说着便有些气哼哼地愤怒起来。看来他的心倒是一门心思地扑在自家公子身上。
年修齐摇了摇头:“不管那么多了,回去府上看过再说吧。我们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不成。”
小船正在慢慢驶向岸边,年修齐从窗户里向外看,想找到那艘载自己来的小船的影子,好确认一下自己原本的身体到底如何了。可是江面上一片苍茫,那艘小船早就不知去向。
问轻儿,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质子晕倒的时候整个船上都乱轰轰的,他又急又怕,哪还顾得上其他。
年修齐只能先把此事放下,待日后再说。
大船靠岸,年修齐在轻儿的搀扶下从船上下来。
秦王已经先一步下了船,岸边早有人备下了车马,在那里迎接他们。
秦王上了马,回头冷淡地瞅了年修齐一眼,又吩咐马车一同离去,便带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年修齐有些虚弱地靠在轻儿身上,这个码头上好像聚集了很多人,像看热闹一样都向他这边瞅来,各种或好奇或窥视或赤果果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好像全部人都知道这位质子的事迹似的,这种被人用视线凌辱的感觉让年修齐感到十分屈辱和十二分的气愤。
码头上除了围观的人就没有别人了,看样子刚才那些来接船的都是秦王的人。这个秦王真是小气得可以,就这么把自己扔到这里自己跑了。年修齐在心底腹诽着。
早先还总是听闻这位秦王的贤名呢,说他老成持重,比当今太子更有帝王之相,更能造福社稷百姓。看来都是虚的。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这个男人,根本就是睚眦必报,气量狭窄!
身体还很虚弱,甚至身上某个说不出口的位置还隐隐做痛,年修齐想到自己落水前看到的甲板上的景象,就觉得好像更疼了。
轻儿用袖子替年修齐遮住脸颊,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四周的登徒子,想要喝斥他们走开,却又有人吹起下流的哨声,甚至出言调戏,气得轻儿面孔通红,却也完全无可奈何。
什么贵公子的身份都是假的,在这片异国他乡的都城,他们根本没有一丝自保的能力。就算现在有人胆大包天地冲出来把他们扛回家,只怕都不会有人来管。
主仆两人在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的注视之下,相偎相扶地艰难走着。
年修齐脸孔通红,轻儿以为自家公子受了这样的羞辱自然有天大的委屈,却不知道内里的年修齐几乎要气到揍人了。
书生的脾气也是很暴躁的。何况自从他考中举人之后,在家乡那处小县城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奉为座上之宾款待的,何曾受过这种无理待遇。
这还是巍巍皇城天子脚下呢,这些莽夫居然如此粗鲁无礼。书生心里原本对皇城的好印象一下子跌到谷底。身为圣贤门生,他深感自己肩上责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