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小娘子 作者:女王不在家
阿福不想做妾
小管事的儿子出主意:找个相好的,生米做成熟饭……
阿福眨眨眼睛,上前一把抱住:来人啊~~~
一个是下人之子,一个是缝补丫头
虽有为他人做奴的小小辛酸,却更多的是相濡以沫的温馨。
且看憨厚的少年是如何成为手握重权的大管家,
懵懂的丫头是怎么蜕变为受人倚重的管家小娘子
1、阿福不想做妾 ...


阿福从二夫人的房中跑出来,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周围的丫鬟看到她这个样子,有的心里明白得便装作没看到,有的不懂事的便拿眼好奇地打量。阿福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不应该让外人看到,脚下有意识地便要往后花园东墙跟跑去。成敬侯府后花园靠近东墙跟的地方是一片桃树林,那里人烟少。
一路捂嘴压抑着委屈踉跄地往外跑,终于到了那处没人的地方,阿福也不嫌地上脏,一屁股坐在一棵桃树下面捂脸放声哭了起来。
阿福从小爹娘就不在了,嫂子把她养到七岁后送到了这将军府给人做奴婢。万幸的是这成敬侯府素来都是待下人宽厚的,是以阿福虽然生性单纯不懂得阿谀奉承,但因了生来一双巧手,便被安排跟着林嬷嬷学着做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林嬷嬷年老膝下无子女,见阿福憨厚老实对自己又敬重,渐渐地也就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这样一来,阿福在府中的这八年倒也顺遂。
如今阿福都十五岁了,论起年纪也该是嫁人的时候了,可是阿福每日一门心思窝在屋里做些刺绣缝补的活计,在府中几位夫人管家面前少有走动,是以至今竟没有人为阿福安排亲事。林嬷嬷提起这个事总是念叨,回头到管家媳妇面前提提,看看能不能给阿福指一门好亲事。阿福却没想那么多,她知道府里也有十七八岁了依然没有婚配的,自己比起她们还算小的,再说了这婚配的事还指不得是个什么人呢,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每日做些女红省心。
想起这些,阿福捂着脸“呜呜”地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当时早早地求着管家婆子给自己随便配一个什么下人,也不至于如今竟然要去给二爷做妾的地步啊。
这府里的二爷虽然也就四十多岁,却因了平日荒淫无度,猛地看去倒像是六七十岁的主儿,阿福自然是心里不喜欢的。虽说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若是真去二爷房中做妾也算半个主子,可是阿福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她是不想做妾的。
她虽然心思单纯,可从小姐妹平日的言语中也知道,这位二爷除了十几房的小妾外,还把二夫人那些能伸手够得着的丫头全都沾惹了个遍。偏偏这位二爷治家无方,而二夫人又是一个性子软弱的主,以至于如今二爷院里是一片混乱,各个大小妾室丫头明争暗斗热闹得紧。这样的一趟浑水,阿福是怎么也不想去趟的。
可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府中虽然人数众多,阿福也就认识几个姐妹外加一个林嬷嬷罢了,这些哪里是能说得上话的人呢?
阿福哭了半响终于停下,傻傻地看着地上飘落的黄色桃叶,却莫名想起二爷那色迷迷望着自己的眼珠子,那也是黄色的啊,于是她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阿福想想自己的将来,那简直是毫无希望的,当下悲从中来,再次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谁知她正哭着,却听到上面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说:“你都哭了这么久,怎么还没个尽头。”
阿福一愣,睁着朦胧的泪眼抬头往上瞧。
树干晃动了几下,青黄斑驳的叶子哗啦啦落下来,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的年轻少年跳了下来。
那个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此时正不满地看着阿福:“你若是要哭,便去别处哭,我在树上呆了半日,听你哭得心烦。”
阿福上下打量这个少年,觉得分外眼熟,后来终于想起来了:“你是常管事的儿子吧?”
这侯爷府里一位孙大管家,下面有六位大管事来分别负责各项事宜,而常管事是专门负责采买的。听说常管事早年丧妻不曾再娶,如今年纪大了只有一个儿子在身边。这位儿子叫常轩,从小跟着三少爷伴读的,如今十七八岁的年纪,还不曾娶妻,正在三少爷身边做跟班兼侍卫。
对方果然是常轩,常轩拧了眉头看阿福:“你倒是认识我的,是哪个房中的丫头啊?”
阿福扁了下唇,擦了擦眼泪小声说:“我是跟着林嬷嬷的。”
常轩因为早就没了母亲,他父子平日一些缝补的活计都统统给了林嬷嬷那边,是以他一听倒是明白了:“哦,你原来是绣房的小丫头。”绣房,名是绣房,但除了刺绣外也包揽了侯爷府中大小的缝补杂事。
阿福乖巧点头:“嗯。”
常轩不解地问:“那你跑来这里哭什么,是林嬷嬷打骂你了吗?”他摸着下巴疑惑:“可是林嬷嬷看起来人挺好,不像是那种人啊。”
“二夫人说,二爷看中了,想让我去那边当妾室。”阿福想起自己的事,心里憋闷的难受,其实正想找个人一倒苦水。此时这个常轩虽然不熟,但既然对方问起她也就说了。
常轩一听很是诧异,上下打量了一番阿福,只见阿福生得个子不高,身形圆润,脸蛋则是白嫩幼滑泛有光泽,虽然算不上什么姿色,但乍一看也是粉团儿一般。
常轩叹服地看着阿福:“你这么小的一个小丫头,能被他看中,也算你的福气。”
阿福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加难受,委屈地看了他一眼:“被他看中又如何,他都是能当我爹的人了,我才不要做他的妾呢。”
常轩听她这么说却挑眉冷笑了下:“你这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说出这种话。若是被人听到,怕是你这条小命都不保了。”
阿福听他这么说,顿时心里生了防备,小心地看着他道:“你若是去说嘴我也不怕,反正这妾我是死活不当的,大不了一头撞死在桃花树上。”
常轩见她圆溜溜的大眼中满是堤防,倒是忍不住笑了:“小丫头你倒是有志气啊,可是你又能如何,二爷既然看中了你,这妾你是当定了的。”
阿福知道他说的话在理的,自己没法反驳,可是心里还是难受,便低下头不说话。
常轩瞧她这样,面上倒有些不忍,便安慰道:“其实做妾也挺好,万一将来你生个一男半女,也算是攀上枝头了。”
可是他说完这话阿福却没有回应,只顾低着头,常轩好奇,忍不住弯下腰侧过脸看她,却看到她腮边已经重新挂上了泪珠,在那里盈盈欲滴往下流,其状很是可怜。
常轩一时有些无言,沉默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其实也是有办法的啊。”
阿福原本已经没指望了,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含水的眸子便一亮,抬头期待地看着他。
常轩在她这样期待的目光下,顿时有了压力,说话也有些犹豫了:“其实,其实这个办法虽然好用,但是却不好弄。”
阿福见他吞吞吐吐,连忙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角,祈求道:“常大哥,阿福不想做妾的,如今你既有办法就告诉阿福吧,阿福若是能逃过这一劫,一定感激你一辈子。”
常轩被她这样扯着衣角,只好硬着头皮说:“你若是有什么要好的,那个要好的又狠得下心,干脆你们趁早做成好事。若是二夫人再问起,你们就咬死了说是早就私定终身的,到时候即使两个人都要被责罚,但你这个妾是当不成了。”
阿福开始还水眸发亮,可是听到后来却眼神黯淡起来,低头无奈地说:“我每日都埋头在衣服布料上了,哪里有什么要好的。”就是有要好的,人家又怎么肯在这个风头浪尖上为了自己做出这种事呢。
常轩忍不住摇头:“既然这样,那你是没办法了。”
阿福绝望地一屁股蹲在地上,喃喃地说:“难道我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常轩为难地挠了挠头发,措辞安慰:“你别急,实在不行先去应了当妾……”他正打算说下去,却见阿福绝望地瞥了他一眼,顿时他咽下了接下来的话。
此时秋风吹过,颓废的桃叶打着旋儿落下,常轩四顾左右,终于叹了口气说:“我原本是在桃树上等着偷跑出去的三少爷的。如今在这里和你废话了半日,少爷也还没回来,我可是要走了,不然苏嬷嬷找过来我也要受罚了。”苏嬷嬷是三少爷的奶娘,三少爷幼时调皮,如今也总是干一些不招人喜欢的事,是以这个苏嬷嬷至今对三少爷都盯得很紧。
阿福呆愣地蹲在地上半日,此时听到常轩的话,木然地回味着常轩刚才的话,却是眼前忽然一亮。
常轩犹自不知,拿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落叶,转身就要离开。
阿福抬头看着正要离开的常轩,心里就有些犹豫,这事,是做还是不做?
正犹豫着呢,就听到一个苍老尖细的声音喊道:“常轩,你到底在这边吗?三少爷人呢?”
阿福心里一喜,此时此刻正是大好时机,若是错过这个,自己恐怕真是要给那个可以当自己爹的二爷做妾了。
于是仿佛福至心灵般,她迅速地扒开自己的上衣,猛地扑过去抱住常轩的后背,哭着叫道:“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此时苏嬷嬷带着两个小丫头正好走到这边,看到这一幕禁不住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2
2、阿福要出嫁 ...


阿福见苏嬷嬷并两个小丫头过来,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干脆拿自己仅剩里衣的柔软上身磨蹭着常轩坚实的后背,两只小手死死地抱住常轩的后腰,口中哭喊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舍得让我去给二爷做妾么,你也太狠心了!”
苏嬷嬷何等人也,一看这情景心里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跺着脚怒气冲冲地质问:“常轩,这是怎么回事?”
常轩整个人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他平日跟着三少爷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可是如今这个情景他是怎么也没反应过来。
阿福见他没法跑了,干脆拿挂着泪珠的脸在他后颈上胡乱蹭,口里还哀怨地叫着:“轩哥哥,你不要扔下我不管啊!”
这一声娇滴滴的“轩哥哥”,直叫道常轩脸是黑的,额头是冒着汗的,嘴巴是张开着的,半响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拧着眉头冤屈地申辩道:“苏嬷嬷,我可是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的,她冤枉我!”
阿福却不再说什么,只是将泪脸埋到他颈子里呜呜咽咽地哭。
阿福这个样子,反倒是让苏嬷嬷更加确信这两个人是有些什么的,当下怒道:“你个孽障,你知道如今二爷已经想要收了她嘛,你竟然敢这样弄,你这不是害咱们三少爷嘛!”
常轩脖子都红了:“我都说了,我真的和她没有关系的!我根本没有碰过她!”
苏嬷嬷手指头都是颤的:“你,你……你竟然说没碰过她?”两个人都这样抱在一起了,还没碰过?!
常轩此时才反应过来身后那个柔软富有弹性的东西紧贴着自己呢,使劲地一晃身子就要摆脱阿福。谁知道他虽然会一点功夫,可是架不住这个阿福根本就是死命地抱着他不放的,以至于晃了几□子后非但没摆脱阿福,反而使得那个紧贴着自己的柔软在后背上再次磨蹭了几下。
常轩恼怒地道:“你这个臭丫头,怎地竟然这样害我!”说着他就低头去扳她的手指头。
阿福的指尖发白,她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抱紧了他的腰。
常轩恨怒之下,大手用了力气就要硬将阿福的手指头扳开。阿福就算再用力也拼不过一个练过功夫的男人啊,于是那手指头就眼睁睁地看着被扳开了。
阿福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边哭边哀求:“轩哥哥,求你了,救救我吧!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不然我也只能去死了!”
常轩原本是恼怒之下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臭丫头甩掉的,可是那声绝望的哭声响起的时候,他一时之间手竟然顿住了。一顿之后,抬眸看到苏嬷嬷正恨铁不成钢地走过来,他终于一狠心将那只手彻底扳开,然后用足了力气一甩将阿福彻底摔倒了地上。
阿福圆润的身子如一个破碎的娃娃般被猛地摔倒了地上,身子撞击到地上时很疼,她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上灰尘跟着进了口中,以至于一时呛到了,在那里咳嗽起来。
苏嬷嬷这时候已经走过来了,赶紧过去就要扶起阿福,两个小丫头也过来帮忙。
阿福却因为呛到的缘故,红着眼睛挂着泪珠在那里咳个不停。
常轩怔愣地看着这个被自己摔到在地上的小丫头,心里忽然泛起难言的滋味。他想起适才阿福说过的话,说是要一头撞死在这个桃树林里。
这时候有园中的其他丫鬟家丁也听到响声赶过来了,人越聚越多,大家一起将阿福扶起来,先附近林子旁边看林子的小屋中,给她洗了把脸。
整个过程,常轩傻傻地看着这些人忙乱,自己站在那个桃花林中一言不发。
此时,常轩正跪在沉着脸的常管事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常管事拿手指头轻轻敲打着桌沿:“一个小丫头,这个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今是二房那边想要他,而你又是大房三少爷跟儿前的人。你这么一弄,不但害了你自己,连主子面上都不好看啊。”
常管事看了看自己闷声不吭的儿子,长叹了一口气道:“她也不过是绣房里一个小丫头罢了,若是真敢诬蔑于你,为爹自然会在二爷面前为你求个公道,你倒是说个话啊。”
常轩自出事后便一言不发,此时听到自家爹这么说,只是低着头沉声道:“爹,孩儿不孝。”除此之外,他并无其他辩驳,算是默认了那件事。
常管事闻言,慢悠悠地问:“你什么时候和她有的交道,又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和她有了这种苟且之事?”
常轩自然答不出什么,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常管事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是我的儿子,你当我还不知道你的秉性吗?你这孩子,错就错在太心软了!”
常轩见父亲这般说,知道自己瞒不过,只能抬头,低声求道:“爹,以前娘在的时候,不是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当时的情景,她既然那么说,我如今若是说破,她已是必死无疑了。”
常管事黑着脸低头看了桌子沿许久,久到常轩的膝盖已经麻木了,最后常管事终于点了点头:“罢了,这个丫头原本也是不错的,我便尽力而为吧。”
常轩低着头咬着牙不再说话,他也知道他是为难自己的父亲了。他的父亲在这个侯爷府里虽然也会被那些丫头下人恭敬地叫声常管事,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看人眼色的下人罢了。
父亲的一声尽力而为,便意味着在主子面前的卑躬屈膝磕头赔礼。
此时阿福正坐在自己的炕头上,任凭相熟的林嬷嬷如何询问,她是一言不发。
今日一时的冲动,自己愣是把常管事的儿子拖下了水,也就是把这常管事拖下了水。平日常管事是负责采办的,而她们绣房因为针线布料等物难免需要和常管家打交道,是以阿福也是认识常管事的。她知道常管事这个人虽然不怎么说话,可是待人却是好的。前年有个丫头家里老母生了重病,急得不行竟然偷拿了府里的钱。虽说也就是一点碎银子,可抡起府里的规矩来,总是要受责罚的。当时常管事为她就这个事向大管家求了情,还另外偷偷塞了几两银子给那个丫头。
阿福想起这个心里愧疚难当。也就是因为她知道这个常管事心地好,再加上他家常轩在三少爷跟前侍候,总能说上几句话,是以才敢大着胆子拉人家下水。这个事儿啊,若是摊上一个有狠劲的,抵死不认,那她就是断无活路;而若是摊上一个没什么门路的,那不但是阿福自己活不了命,还真真就是连累了别人的性命了。
阿福咬着唇,两手紧握着一根绣花针,抬眸看了看窗外。此时天色已晚,窗外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暗黑一片。
蝼蚁尚且偷生,若是能活下去,她何尝愿意一头撞死呢。这一次,她为了保命,是活生生把两个好人给拖下了水。
只是她不知道,这个事最终怎么了结?
常管事为人老道,在府里也是有些手段的,是以这件事虽然着实艰难,但竟然还真成了。二爷虽然惦记着阿福这个圆润的小丫头,可是想想这丫头小小年纪竟然学会了偷男人,心里就有些不喜。此时大房的人拐弯抹角地过来求情,他心里虽然恨那个沾染了阿福的臭小子,可是想想也犯不着因为这个和大房翻脸,是以也忍耐下来了。
而大夫人那边呢,她素来是和二夫人面和心不合的。如今自家儿子的侍从竟然干出了这种事,着实大怒,一气之下说是要把那个常轩乱杖打死,把那个阿福送过去任凭二爷处置,可是这时候三少爷过来了,捶着背捏着腿求情,又说了阿福和常轩如何情深,说得大夫人慢慢脾气就减下来了。最后大夫人心里虽然还是不满,但也答应了声:“让他们赶紧成亲吧,省的做出什么丑事,倒是败坏我们侯爷府的名声。”
其实所谓的丑事大家都认为应该是早已做出来的,可是面上自然不好提。常管事厚着老脸装作不知,开始忙碌着奉夫人旨意为自己独自操办婚礼。
下人的婚礼,说起来也简单,不过是一袭红衣一张红盖头,一顶花轿几个锁呐便抬过去了。
阿福煎熬了几日,如今总算盼得有了个好结果,心里又喜又惭,绞着小手上了花轿。
待到一切礼毕,阿福被送到洞房干等,又等了许久便听到门被打开,有众人的笑闹声,这中间还夹杂着三少爷取笑常轩的声音,说是本少爷还不曾成亲,倒是你这小子抢先了。
后来众人都去了,门被关上,常轩便迈步进来。
感觉到常轩立在自己面前,阿福一个激灵,赶紧坐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有一更。
那个,能给点花花不?新文需要乃滴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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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阿福去倒洗脚水 ...


后来众人都去了,门吱地一声被关上,接着就听到常轩迈步进来。
感觉到常轩立在自己面前,阿福一个激灵,赶紧坐好。
看来常轩喝了不少酒,他刚一走进,阿福便闻到熏人的酒味。阿福下意识想闪开,可是想想目前情景,还是忍住没动。
常轩却并没有理会阿福,他直接扶着床坐在旁边了,阿福只感到身下的褥子陷进去了几分。
常轩坐在床沿,身子靠在床柱上,长出了一口气说:“小丫头,你可是把我害惨了。”
阿福羞愧地扭着手中的红帕子,小声地道:“对不起。”
常轩不满地“哼”了声:“你可真有心计!”
阿福知道今晚是不能善了,只能低眉顺眼地赔礼:“我当时也是一急之下想出的主意,其实事后想想也很后悔。”
常轩斜眼瞅了瞅她:“你真知道后悔?真知道后悔就不该这么害人!”
阿福惭愧难当,低头不言。
常轩隔着大红盖头看出阿福必定是低着头可怜兮兮一副认错样子的,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忍着酒意站起身来拿了喜秤给阿福揭开红盖头。
阿福如今没了红布隔着,倒是和常轩面对面了,当下脸上染红,鼓起勇气小声道:“你既救我一命,我心里感激得很,今后不管如何,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候你一辈子。”
常轩却依然颇有怨气:“你如今既嫁我为妻,本来就该尽心尽力侍候我一辈子,这是你的本分。”
阿福一听也是,只能小心地看着阿福问道:“那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常轩倒是一愣,其实他心里虽然有些怨气,可也没想过非要人家报答啊,当下想了想便说:“你便加倍地做好为人妻的本分便是,孝敬好我爹,再把我伺候好。”
阿福见常轩态度稍缓,心里终于放下了几分,连连点头说:“你和常管事的大恩大德我都记在心里的,一定会孝敬好他老人家,再伺候好你的。”
常轩听她这么说,脸一拉,不满地说:“常管事?”
阿福瞬间明白过来,想着要叫那个“爹”字,可是从小就未曾有过爹娘的阿福脸上竟然有些羞红,低着头小声说:“我一定会孝敬爹他老人家的。”
常轩这才满意:“你知道这个就好,如今爹他老人家已经睡下了,你先侍候我吧!”
阿福不解:“那我该怎么伺候你?给你更衣吗?”
常轩醉意上脑,一屁股仰躺在床上,模糊地说:“罢了,今日儿累了一天,你先打盆热水我洗脚。”
洗脚?这个阿福倒是很在行,以前她也会打洗脚水给林嬷嬷的。
当下她连忙点头:“好的,我这就去。”说着也不待脱下那红嫁衣,转身就要往外走。
常轩不待她走出去,叫住她问:“慢着,你知道热水在哪里吗?”
阿福愣住了,懵懂地摇了摇头:“在哪里?”
常轩无奈地捶了捶床:“就在灶房里,锅里有现成的热水。院子角落里有盆,你拿瓢子舀一些水来便是了。”
阿福这次明白了,口里应着,脚下便匆忙往外面走。
走出屋门,外面便是常管事一家暂时栖息的小院了。这小院不过巴掌大,有几间瓦房一个灶屋。其实对于这样的小院阿福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只因自己住的那个绣房小院也是这样的布置,只不过比眼前这个房间更多一些。其实侯爷府里的下人凡是拖家带口又有些地位的都会住这样的一个小院的。而绣房的小院除了会有负责女红的丫头婆子前去干活,那些独身一人没有家眷也不曾成亲的丫头们平日也是住在那里的,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阿福了。
此时月冷星稀,秋风吹过阿福平生感到一股凉意。她拢了拢发旧的红色嫁衣袖子,小碎步跑到角落里找到了常轩说的木盆,然后拿着这个木盆往灶房去舀水。
没有油灯烛火,阿福又不熟悉灶房里的布置,刚刚走进去的时候只觉得乌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里面的黑暗,终于辨认出哪里是锅哪里有个瓢子,这才揭开锅盖舀了半盆热水。
舀好了热水,阿福试了试,发现水温不冷不热,洗脚倒是正好,便端起来往外走。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高悬的清冷明月,心里想着自己往日住的绣房小院也是这样的月亮了。于是这一刻端着一盆热水偏偏手被秋风吹得冰凉的阿福忽然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般,怎么就这么嫁了,这么就这么来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院,又怎么就端着一盆洗脚水去侍候一个根本不熟悉的男人呢?
阿福正在那里恍惚着,忽听到常轩凑在窗户纸上喊:“怎么还没回来?洗脚水呢?”
阿福一下子回过神,口里连忙应着,两只手端着洗脚盆,用脚轻巧地踢开门进了屋。
进屋一看,烛火下常轩正坐在床边,带着酒意的眸子瞪了瞪阿福:“你不是说要侍候我吗?怎么还不给我宽衣解带。”
阿福慌忙放下洗脚盆,上前蹲□子帮常轩脱下鞋子。
男人的脚比阿福想象得大,一天的操劳那脚上难免有些汗味,阿福闻到了,常轩自然也闻到了。
常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意的缘故,脸上竟然有些红了,抬了抬脚不高兴地说:“罢了,还是我自己洗吧。”
阿福却不让,两手抱住他的大脚,坚定而轻柔地说:“我来洗吧。”
常轩见她这么说,腿脚也就不动了,任她抱着自己的大脚放进了温热的洗脚水中。
阿福往日也曾经给林嬷嬷洗过脚的,是以这件事倒做得熟练,先是将常轩的脚清洗干净,然后小手在脚底板上轻柔而有力地按摩。
常轩虽然在阿福面前装得煞有其事,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他因为从小跟着少爷,倒是不曾为别人洗过脚的,但他这样的身份,又何尝有人为他洗过脚呢。而此时阿福不但为他洗脚,而且那一按一摩之间都颇有些分寸,这让常轩很快便尝到了个中舒服的滋味,觉得自己一天的疲惫就这么在那只白净小手的摩挲中蒸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