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光鲜宅女
作者:七宝酥/马甲乃浮云
【文案】
夏琋以为,易臻只会是她撩汉史上的污点;
却没想到,后来他成了她撩汉史上的终点。
——遇上你之后,你成为我每天洗头和出门的最大理由。
*
两个老司机斗智斗勇一言不合就开车的故事;
妖艳贱货x心机屌,不喜误入;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琋 ┃ 配角:易臻 ┃ 其它:不出门绝不洗头


第1章

夏琋戴着墨镜,抱臂坐在等候椅上。
她身边是小动物专家门诊办公室。
她一大早就被俞悦的电话吵醒,声称请不了假,要夏琋带她家猫去看医生。
还没想好婉拒理由,家里门铃就响了。再打开门,就是俞悦硬塞到她手里的沉甸甸猫包。
认命了,夏琋老老实实来到宠物医院,遵照友人的千叮万嘱,挂一个姓易的专家号。
此刻她等得百无聊赖。
夏琋打算做点什么。
夏琋环视一圈,被镜片涮得黑黢黢的阴险眼神,最终锁定在身侧的猫包上。
唇角一勾,她捏住拉链,把猫包打开。
包里的灰崽是一只纯种英短蓝猫,被俞悦养得肉墩墩的。此刻它蜷缩在雪白的猫包内部,很像汤圆里裹着的柔软芝麻馅。
身处陌生地带,瞳孔固然能够警惕成圆溜溜的黑葡萄。可惜持久不退的高烧,让它看起来似乎没有太多的力量和眼前这个奇怪的人类对抗,只能任由她吃力地把自己托出去。
“灰崽——你好重啊,你妈把你从品种猫养成品种猪了吧,”单手改双手抱猫,夏琋还是觉得费劲。好不容易把灰崽半拖半提放置到腿面,她捏捏它发到浮夸的腮帮子:“脸越来越大了,你妈天天喂你吃猪头肉的吧?你应该改个名字叫奤崽。”
腮肉成型僵固在空气中的灰崽:“……”
夏晞一手捏住猫咪后颈肉,一手挤进包里,蹭出她无时不刻必随身携带的一样装备——
卡西欧,TR500。
闻名遐迩的自拍神器,网红里最起码人手一部。
是的,你没看错,夏琋是一个网红。
还是网红里极其热衷po照的一员,她对自身外形的狂热完全能通过无休止的自拍来淋漓尽致地呈现:无聊时自拍。
吃饭时自拍。
喝水时自拍。
下午茶自拍。
看到可反光物体必须对着拍。
健身房里的大面镜墙怎可错过?
这朵茶花开的不错,不如摘下来别在耳朵上来一张好了。
买了BV的新包包,合个影吧。
海边落日,这般唯美壮观,必须用镜头记录下来,当然,我也必须在镜头里啦。
我的天呐,满微博的小婊砸们都用在乐事笑脸薯片当道具,自甘落后能忍?
玛莎拉蒂的副驾驶座,角度好难找,怎么才能把wuli美貌和三叉戟都拍进去?
……
自拍的同时,神器如风,常伴吾身。这是网红的基本素养。
条件反射般开机,调好模式,夏琋微抬手臂,瞄准自己。
她把手掌绕到猫咪下颚,稍稍把灰崽提高了一点,迫使它贴近自己的面颊。再回首,夏琋一脸被噎到的神情——丝绒质地的小黑裙,这会已沾满了猫毛。
所以她很烦这些毛绒绒的坏家伙,养它们到底是为什么?每天自产纯天然皮草?
吃力地撑住灰崽的脑袋,夏琋摘下墨镜,调整相机角度。
而后她把灰崽往前凑上十厘米,一经衬托,镜头里的脸自然一下子缩小到只有原先的60%。
该做什么表情呢?
泫然欲泣?端庄微笑?
带猫来看病,还是担忧惆怅一点比较好?
这般思忖着,夏琋唇瓣微嘟,眉心轻蹙,原本神采飞扬的脸蛋,顷刻间便笼上了几分黛玉般如烟的愁思。
咔擦,咔擦,咔擦。
拍摄过程中,她适时调节着脸颊的幅度,把光影的切合对面部轮廓的影响发挥到最大最优……
连续拍下二十多张照片,夏琋终于收手,仔细检验刚才的成果,看到皮肤洁白无瑕几近于充气娃娃的自己,她满意扬唇,重新将灰崽安置回腿面。
筛出两张最自然漂亮的,夏琋用胳膊肘轻轻压住灰崽,将手机连接到神器。
她早已在心里酝酿拟好接下来要发上微博的文字终稿:
“起了个大早带朋友的猫猫来看病,小可怜,好心疼。/难过/难过”
——心疼个鬼,把她一早上的大好睡觉时光都给占用了。
不过托灰崽的福,她今天应该能吸到一些新粉,并且能带动一批路人转粉。
网络上的喷子,对人对事总是极度苛刻,发自拍说你做作P图,秀恩爱说你分早死快,可往往也是同样一批人,他们对宠物却相当宽容,哪怕照得再丑再烂,也说好萌哦,好可爱哦,心都要化了,博主好有爱心啊。
讨人厌的小畜生啊。睫毛煽动了下,夏琋敛目,刚要故作生气加宠溺地揪揪灰崽的小尖耳朵……
可蹲坐在那无精打采的灰崽,没来由地抽搐起来,腹部也随之痉挛,持续不断。
夏琋害怕起来,她慌张抚擦着灰崽的头顶:“小灰灰,阿灰,大脸,你别吓……”
话音未落,灰崽喉头一动,轻轻哇呜一声,呕出一瘫黄色的浮沫来……
夏琋僵在原处,就……就……眼睁睁地看着这泊粘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全部渗进自己的裙子里。
一时间,腿面大片湿凉。
天!
夏琋克制不住地轻呼,一跃而起,蹭得把猫拎至半空。
手臂伸直,她把灰崽悬在远到不能再远的地方,生怕这东西再往她身上加点什么新料。
她无措地将神机手机各种机囫囵塞回包里,也不管搭扣带上没,挎上肩就匆匆往办公室门口奔跑。
刚刚两只手抱灰崽都觉得吃劲的夏琋,此刻一只手足以把它勒得稳稳当当。
大部分女人在紧张激动时会有如大力神附体,具体可表现在打架揪对方头发时,或者逛街挎着七八个包装袋一口气走六个钟头不费劲等等。
“医生!医生在吗?这猫吐我身上了,好恶心啊,能不能帮个忙!”高跟鞋击打着大理石路面,夏琋往里连走两步,她尖起嗓子呼救,迫切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乃至每一根血管和毛孔都要在空气里尖锐地嘶鸣出声。
紧贴着腿部的丝袜湿濡着,一想到那是什么,她整个人就要崩溃了。
办公室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操作台一旁,正在给一只雪纳瑞检查腹部的修长身影顿住。
男人回身打量夏琋,眸色深深,像夜幕下静谧的远山。
他按住手里的灰色小犬,吩咐身边的护士:“小张,拿几张纸巾给那位女士,”下巴微扬示意:“把猫抱过来。”
他声音清朗,是山里的涧,水流一样的质地。
被唤作小张的粉衣护士立马把奶猫放回监护仓,从办公桌上抽出好几张纸巾,冲夏琋走过去。随后利落地“抢”过灰崽,顺手将纸巾递给夏琋:“姑娘,擦擦吧。”
话罢抱着猫扭头就走。
夏琋不自觉瞪大了眼:“就几张纸吗?怎么擦啊。你们好歹也是服务行业,太敷衍了吧。”
恢复少许生气的周遭重回静谧。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再一次望向她,他的目光如点水掠过一般,漫不经心:“你还可以去三楼宠物美容中心洗个澡,如果你愿意。”
**
“当兽医都能这么吊??”
临近中午,夏琋再一次接到俞悦的电话,做好灰崽病情的反馈工作后,她将早上的膈应事一五一十告诉友人:“要不是担心在场有我微博的五十万粉丝之一,我绝对要跟他撕逼到天明。”
俞悦在那头发出杠铃般的大笑,好不容易歇止住,才说:“也许人家是风趣幽默开玩笑呢。”
“是吗——”夏琋扯长了尾音:“我也好想回他一句,pardon?医生你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是不是跟畜生待多了就不会讲人话了啦,呵呵呵我在开玩笑呢有没有超好笑?”
俞悦憋得腹肌疼:“你确定跟你说话的是易医师?一个办公室也会有其他实习医。他是副院长,在官网评分很高啊,说他长得好,医术好,负责任,不然我也不会让你挂他的号。”
“就是他。”夏琋目光渐凝:“我瞄了眼他的工作牌。”
易臻。
爸爸记住你了。
**
回到家,夏琋换上家居服,把裙子和丝袜随手甩在了地板上。
洗完澡卸好妆,神清气爽,夏琋随意挽了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走去冰箱。
她的冰箱里屯满大大小小的速食,零嘴,奶制品,各种水果,仿佛某种鼠类过冬时树洞里才该有的景象。
“今天临幸谁呢?”夏琋的视线上下左右逡巡,光映得她脸颊苍白,毫无血色。
抽出一盒剁椒鸡肉盖浇饭,夏琋把它放到一边微波炉里面,她哼起歌,旋拧开关,中高火十分钟。
等饭的同时,夏琋效率奇高地注册了一个账号,用手机登上农大动物医院官网。
在名医专栏那个版块里,她毫无心理负担地给“易臻”打了个一星差评,并在评价框里打字:“服务态度差,不尊重……”
小曲儿还没哼完,差评也没输好,门铃响了。
又响?今天来烦她的人真多,准没好事。
夏琋不悦拧眉,偏头问:“谁啊——”
“小琋啊,是我。”
是张姨!夏琋惊喜地从椅子上蹦起来,火速打开门。
张姨是夏琋以前的对门邻居,她的孙女在附近的市重点高中念书,为图小孩上学方便,家里就在这个小区购置了一套住房。
去年那小女孩高三毕业,张姨和她回了老家,502室再没住过人。
张姨走后,夏琋怪想她的。
平日里,老太太见她家里乱糟糟的每天就吃一些外面的垃圾食品,心疼她一姑娘瘦不溜秋的怎么还这么不注重生活质量,隔三差五会敲门送些热菜给她。
就像是……隔壁住了个亲人,哪怕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对张姨,她万分感激。
“张姨,”夏琋环住她臂弯,嗲兮兮撒娇:“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啊……”
她比张姨高整整一个头,此时刻意屈弯腿,只为了能把脑袋枕在老人家肩膀上。
“我也想你呢,”张姨眉开眼笑,拍拍她手背:“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吃饭?”
“还行……吧。”夏琋支支吾吾。
“一看就没有,”老人家瞪眼,继而叹息:“网上卖衣服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嘿嘿,”夏琋憨笑两声,转移话题:“你今天过来干嘛的呀?”
张姨回:“我们房子卖出去了,上个月卖的,今天人家搬过来住。”
“卖了?”
“嗯。”
这时夏琋才注意到502房门大敞着,几只纸箱子挨门叠放,是搬家的样子。
“你怎么说卖就卖啦,那我以后不是再也见不到你和小茹了。”夏琋佯作抹眼泪状。
张姨捏捏她手腕,抚慰:“以后想阿姨就打电话,小茹她爸给我买了个新手机,还可以视频通话。”
“真的啊,张姨您现在比我还时尚,”夏琋有些好奇,鸡毛蒜皮地问起来:“卖谁了?多少钱?”
“农大的一个老师。”
“大学教师?”
“是啊。想买房子的不少,小茹他爸说他最合眼缘,就卖给他了,”张姨轻轻拂开夏琋的手,走回502门口,探头往里看了会,笑眯眯牵线搭桥:“嗳,小伙子,刚好501住户也在,你们打个照面,认识一下,毕竟以后是邻居。”
女人间的寒暄戛然而止,楼道里登时清净下来,门内收拾物品的窸窣响动也逐渐消失。
步履声取而代之,愈发逼近,一下接一下,稳定又从容。几星衣料的颜色在纸箱的缝隙间闪动,几秒钟后,新户主一整个人,完完全全地,呈现在夏琋眼前。
吊儿郎当倚门框的夏琋,忽然僵住了身体。
腿不再晃悠,瞳孔也在一瞬间张大。
叮——
饭热好了。
微波炉连鸣六声,奏哀乐。

第2章

夏琋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一幕——
十分钟前还在心里咬烂了嚼碎了要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人,竟然凭空出现在这里。
成了她的新邻居?还在她最惨不忍睹的状态下?
此刻的她,素面朝天,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姿态不端。
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如果可以,夏琋想瞬间闪现回房内,然后轰一下关上门。
可她动不了。
好尴尬,尴尬到几近石化。
好羞耻,羞耻到进退两难。
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夏琋周围形成类似结界的东西,以至于张姨在二人之间喋喋不休的话语都仿佛隔着海水,听不太真切。
老太太应该是在做什么个人介绍,因为夏琋隐约听到这样的字眼,“农大”、“老师”、“动物医学院”
……
很快,夏琋发现自己还有周旋的余地。
因为……上午才刚碰面的易臻,从与她目光撞上的那一刻起,始终表现得波澜不惊,平淡如水,仿佛她只是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而不是早上刚在自己的工作场合小砸了下场子的美艳女贱人。
当然,也可能与易臻的内双有关,大多数人的内眦眼皮会盖掉瞳孔的一部分神采,显得漠然。
但易臻看上去很精神,他肩膀挺括,像扬展的帆,身畔流动着高个子男性特有的偾张。
这种源于体格的荷尔蒙是不由自主的,大多女人都能感知得到。
夏琋快速在脑子里过着上午的场景:
看病那会她戴着墨镜,现下完全素颜,认不出来的可能性还挺大。
如此一想,夏琋轻松了不少。
“嗳,易老师,这姑娘叫……”老太太还在说话。
“小夏!”夏琋耳根微动,及时掐灭张姨打算报出自己大名的苗头。早上的病历本上有登记,她不能泄漏一丝一毫的端倪。
她站直身体,风轻云淡地和“新”邻居打招呼:“易先生,你好,我姓夏,目前不务正业在家开淘宝店,你可以叫我小夏。”
或者爸爸。爷爷也行。她在心里补充。
夏琋刻意压低嗓子,以防讲话声音露馅。
易臻颔首,回以简略的两个字:“易臻。”
夏琋目不转睛盯着对面的男人,仔细审查他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
至此,她基本可以确定,易臻没认出她来。
中老年妇女最热衷于拉郎配,给她一对未婚男女她能就地考出一张媒婆从业资格证。张姨迅速八卦起来:“易老师谈对象了么?”
此话一出,一时沉寂。夏琋原先预测的修罗场顷刻间转型成相亲见面会。
夏琋只想快点逃离现场,她打岔叫道:“诶呀,我微波炉里还热着饭。”
张姨的注意力当即被拉过去:“你这孩子,怎么还没吃午饭?”
“这不忙着跟您叙旧嘛。”
易臻客气地笑了下,说:“张阿姨,我继续收拾了。你和夏小姐聊。”
“哎,好,你赶紧忙,”老太太连连点头,她转脸呵责夏琋:“吃饭去!”
“得令!”终于能脱身了。
卡在门缝里俏生生地和张姨说了十来遍“嘻嘻再见”,夏琋才轻悠悠把门带上。
嘎哒一声过后,夏琋靠回门板,狂抚胸口。
显然吓得不轻。
**
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午饭,夏琋开微信,迫不及待要和俞悦八卦嚼舌根。
Shahi:!!!!!
子非鱼:?????
Shahi:还记得我上个月还跟你说的我家对门怎么不来住也不卖房的事么?
子非鱼:张阿姨?
Shahi:对啊,她今天过来了,跟我讲把房子卖了。刚中午搬来一个人,你猜是谁?
子非鱼:你前男友啊?
Shahi:比前男友还恐怖,是那个易臻。
子非鱼:……哈哈哈哈真的啊?也太巧了吧。
Shahi:对啊,他在他那个牲口医院混得不行啊,一副院长就买二手房?
子非鱼:谁知道,你小区房价也不便宜。
Shahi:你晓得啊,张姨还让他跟我见面熟悉下,说以后邻里之间多照应。这叫照应?这是膈应。
子非鱼:哈哈哈哈哈哈。
Shahi:不过他没认出我。
子非鱼:什么?
Shahi:我素颜呢,蓬头垢面,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应该是没认出我,真不知道是喜是悲。
子非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Shahi:你就他妈知道笑。
子非鱼:对了,上新视频我修改好了,BGM也按照你的要求换掉了,下班传你,你看看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Shahi:效率太高啦,大鱼鱼,好爱你哦&gt3&lt子非鱼:滚,少肉麻。
……
俞悦和夏琋是大学同学,两人同年毕业于宁市美院。
大四下学期,夏琋自主创业。她撺掇父母拿出一笔存款,开了家淘宝店。
俞悦在一家日杂做摄影师助理兼美工,闲暇时就帮夏琋拍照修图剪辑视频,她的PS功力无可挑剔。
至于夏琋,身材样貌都不错,化妆技术更是神乎其神。
大二那年,夏琋就开始有意识地经营微博,发自拍,发段子,分享护肤美妆,积攒粉丝群体,为今后的开店计划奠基。
等真正做起网店时,夏琋已经拥有近二十万的粉丝。
一年多下来,淘宝店开得风生水起,赚了个盆满钵满。
一开始夏琋的店都是走别人的服装厂供货,到后面,货品需求量越来越大,夏琋发现,不在自己的掌控和监管下,衣服质量很容易出岔子,有的厂商同时也会做别人家的,一来二去,她没少和厂家发生纠纷。
半年后,夏琋索性用自己的英文名注册了一家工作室,把自己挣的钱、父母的钱、和亲戚借来的钱,盘在一起合计合计,全数拿来在郊区买地,建了间不大不小的服装制造厂。
厂子平时的运营都是父母在负责和监管,夏琋半个月去看一趟,因为她的精力大多要花在宣传营销和客服工作上。
夏琋曾怂恿俞悦放弃杂志社的工作,完全跟着自己干。
可俞悦不愿意,她说帮夏琋打理淘宝是乐趣,成为重心工作后也许就会失掉这份热情。
于是作罢。
一下午,夏琋都在编辑淘宝后台,一件一件做上新预览。
她不一会就会把手搭在颈后连续轻按,长时间对着电脑作业,她的颈椎根本吃不消。
临近傍晚,夏琋伸了个懒腰,捞起键盘旁边的手机,按亮。
微信消息有新通知,俞悦发来的,说她已经在地铁上,半个钟头后就能上线传视频。
夏琋登上扣扣,坐等文件传输申请。
今天是4月17号,宜开市,纳财。
每次上新前,夏琋都会提前半个月选好黄道吉日。
17:42
夏琋接到一个窗口抖动。
显示屏右下角跳出名为“shahi上新视频(修改)”的压缩包,她赶紧点下接收。
家里网速很快,20兆,平常只有夏琋一个人在用,所以此刻的进度条也飞快地往后流窜,大概到60%的时候,夏琋晃了下神,再定睛,文件输送界面已经跳没了,扣扣对话框里同时显示出红叉提示:您终止了“shahi上新视频(修改).rar”(680.3MB),该文件已经接收407.22MB。
????
夏琋敲了一串问号过去,发送失败。
屏幕右下角,wifi讯号已经打上了感叹号。
网没了。
手机也是一样的状况。
文件中断,对面又半天没反应,俞悦有些担心,她打电话过去:“怎么了啊?传一半就取消了。”
夏琋按着免提,蹲在电视柜旁边倒腾路由器:“路由器出问题了,有个灯不亮。”
重启了三四遍,都没任何反应。夏琋急得冒汗,她顺手抹了下,蹭了一额头灰。
浸淫职场多年,俞悦对各种突发状况得心应手,她有条不紊下指令:“路由器不行还能用有线啊!去把你笔记本拿出来,把你那台机的网线拔了,插客厅的总接口。”
“对哦,这方法真是太棒啦!”夏琋欢呼雀跃,下一秒就耷下眼皮,嘲弄起手机那头:“大姐,我靠网络吃饭的,会没你懂?要能用这个法子我早用了,我那台笔记本还是大一买的,网线接口早坏了,平时用不上,我就没拿去修,只能连无线网。”
“去网吧?”
“我那身份证前天被我妈拿去开户了,明天才给我送来。”
“手机接手机传呢?”
“4G,要我倾家荡产呐。”
“你怎么什么破事都堆一起啊?”
“我怎么知道,八点就上新了……衣服网址的排版也要在电脑上弄……”夏琋一屁股赖坐到地上,把头发揉成乱草。
“要不你来我家。”两人间沉默片晌,俞悦提议道。
“去你家?”
“对啊。”
“下班高峰期,我还要化妆!一化就是一个多小时!”
“你戴个口罩不行么,大晚上谁看你啊?”
“星在看我,月在看我,满大街的霓虹灯都在看我,不化妆出门比裸奔还难受,戴个口罩也就等于多穿了件胸罩,其余地方还是光条条的。”
“……”
“等会,”夏琋的手在笔电触摸板上不断下滑,最终停在右下角的wifi栏里:“欸?我可以蹭隔壁wifi呀。”
“502的?”
“嗯,一看就是他的,有两格信号,”夏琋抱着笔电起身,往门边接近:“楼上楼下无线名字我都知道,全是加密的老油条。”
“就是他家,”夏琋打开门:“满格了,信号这么强,肯定是。”
夏琋没有关门,只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脑袋和肩膀之间:“这小子行动力挺强啊,中午刚搬来晚上连网络都弄好了。”
夏琋走回客厅,架了张餐椅到门外。
“他无线没设密码?”俞悦问。
夏琋把笔电放到椅面,蹲在门口:“设了,不过可以猜猜看。”
“准备猜几个小时?”
“人就那点脑子和精神,能想多复杂的密码?我专心解码去了,先挂了啊。十分钟,如果没成功,我再给你电话。”
夏琋按掉通话,往秘钥栏内敲字母:“yizhen1234”。
回车。
错误。
yz12345678?
不对。
YIZHEN1234?
失败。
yizhen1234567890?
又失败。
yizhen520,呕。
看来没这么自恋。
yizhen6666
6不起来啊。
yizhen888888
就不信你不想发财?
yizhen181818?
靠,还真不想。
……
黑黢黢的楼道里,501的门大敞着,夏琋蹲成一团,及臀长发铺满肩膀和后背,几乎能把她整个人包起来。
她神情肃穆,如同一个专注的女特务。
四周安静得不像话,唯有屏幕光在闪动,键盘噼噼啪啪。
分秒流逝。
对面陡然传出门锁窸窣的响动,夏琋一惊,利索地盖上电脑。她刚要站起来,却不想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肌肉已经酸麻到极点。小腿一软,夏琋又咚得半跪回原处,径直撞在过门石上。
哎呦……夏琋猛搓膝盖,用气声呼痛。
502的门已经开了,屋内的暖黄色灯光像倾倒而出的橘子味汽水,瞬间涌满这条不算宽阔的走道。
夏琋不由侧目。
视野里,第一眼是黑色跑鞋,今春最流行的阿迪“你妈的”,再往上,套着休闲裤的笔直双腿,宽松T恤,最后是男人的脸。
他可能是要下楼锻炼,正装都换下了,镜框也没戴。
如俞悦所言,易臻长得很好,但不是那种平易近人的好看。没有镜片的中和,他的五官比先前两次碰面都给人以压迫感,像呼呼刮在人眼球上的、刀刃一样的风。
易臻望向她,眉心蹙出几分疑惑。
很快,夏琋就听见他不咸不淡地问:
“你在这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