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一笑共君游》作者:青色兔子

最痛恨小师妹这种生物的轻熟女任莹莹一着不慎,
穿越成为金庸笔下的任盈盈——时年四岁。
为了便宜老爹的安全!为了东方叔叔的宝贝!为了令狐渣男的退散!
为了平之弟弟的一家!为了江湖的和平!为了宇宙的辉煌——
含泪进行着全年无休每日八个时辰制课业的任莹莹抽出自己的睡眠时间,
从此开始了为期十年的夫君养成大业!


1、盈盈崖上女 ...

任莹莹穿越了。

生长于二十一世纪刚刚大学毕业与某渣男在谈分手的任莹莹穿越了,穿成了金庸老爷子笔下那个温柔中带着坚韧,含蓄中蕴含热情,热情里还满是羞涩的任盈盈!要说穿成这么个土皇帝公主的身份,这么个绝无仅有的美人容貌也没什么不好,关键是——这个任盈盈现在只有四岁啊!我擦!

任莹莹在宽大的床上滚来滚去,你看你看,都滚了三圈了还没掉下去——她还只有四岁啊!

无语泪流,这么多年来她辛辛苦苦用木瓜猪蹄养出来的C罩杯啊!她勤勤恳恳练瑜伽跳拉丁突出来的翘臀啊!她兢兢业业倒立按摩折腾出来的紧致光洁皮肤啊!

真的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穿到四岁也就罢了!关键是——是金庸笔下的任盈盈啊,看上了令狐冲这个渣男的任盈盈啊!

现代的任莹莹本来就有森森的小师妹情节!

当初任莹莹的生父跟着他那个所谓的小师妹抛下了莹莹跟莹莹妈妈!

后来继父家最疼爱莹莹的姐姐因为未婚夫和他的小师妹暗结珠胎差点自杀!

再后来任莹莹大学男友身边也冒出来了个阴魂不散的小师妹!

再再后来任莹莹跟渣男分手的时候激动下过马路出了车祸穿成了任盈盈!

KAO!小师妹你妹!

任莹莹激动得又一滚…

“咚”!“哎哟!”,“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任莹莹捂着撞得发晕的脑袋,呻吟着往床上爬去,奈何手短腿短,在床沿上打了个晃又跌了下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任莹莹翻着白眼有气无力得瞪着一直在尖叫的那个小丫头,心里咆哮呐喊:可不可以直接闭嘴把我给弄到床上去啊!这么没有营养的台词你纯粹是为了抢戏吧!

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从门口传来,任莹莹抬眼一看,来人一脸络腮胡子,基本看不清面容,只是身材魁梧,当门一站,连阳光都透不进来。任莹莹嘴角微抽,这正是两日来占了她无数便宜的便宜老爹,任我行。

任我行站在门口正看见任莹莹往床上爬却又跌下来的笨拙样子,忍不住大笑出声,迎着小女儿忿忿然的目光大步走上前来,伸手一捞将她揽在怀中,低下头去就是一顿猛亲,络腮胡子扎着小女娃娇嫩的腮肉,直把这个皮囊里属于成熟女性任莹莹的灵魂给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是红果果的虐待!

原来金大侠笔下温柔美好的任盈盈小时候过的就是这种非人的生活!

“盈盈这日可大好了?”发泄完对女儿的喜爱,任我行腾出嘴来问道。

任莹莹嘴角又是一抽,原本的任盈盈坚持雨中学剑结果发了高烧,请了大夫来却怎么也退不了烧,无法,那号称“百里内除他之外再无神医”的草包大夫只好表示“这是小儿蒸骨头,发烧是好事,有利于将来长高”。

一蒸二蒸,连蒸了三日,把原来的任盈盈给蒸飞了。

号称神医的平一指呢?!桃谷六仙肠子都出来了还能救活——任大教主的宝贝闺女烧成这样却不知道平一指死哪里去了?!难道这个时候平一指还不在日月神教里?

任莹莹表示自己很好之后,迅速爬到床上盖上小被子以防便宜老爹再度动手动脚。她恨恨得咬着被角,又瞅了便宜老爹那惨不忍睹的络腮胡子一眼,脱线得问道:“我娘生的可好看?”

任我行一愣,只当小女儿生病想娘了,于是摸摸任莹莹的头,温声道:“好看。”

任莹莹眨巴着眼瞅着任我行,委婉地问道:“那娘为什么愿意跟着爹啊?”

此言一出,任我行胡子外的小半张脸微黑,半响嘿然一笑,挺了挺胸骄傲道:“为父年少时也端的是风流倜傥!”

任莹莹又看了一眼床边这人脸上狰狞的胡子,最终默默地扭过头去:时光真是一把杀猪刀啊!

“盈盈,既然已经大好了,明日起就恢复功课吧。”便宜老爹笑眯眯的如是说。

任莹莹顿时觉得日月无光,宇宙洪荒,天塌地陷,鸡飞狗跳…

你能想象一个四岁孩子雨中学剑的情景吗?你能想象一个四岁孩子全天八个时辰的功课吗?你能想象外表风光无限的神教圣姑惨不忍睹亟需减负的童年吗?!

昨天任莹莹刚刚过来,烧得迷迷糊糊中就已经了解到这位天之骄女一天的日程了,她支着耳朵听着从早到晚,琴棋书画,女红剑术的六位老师分别遣人来问寻今日是否上课,只觉得生不如死。

昨天下午她一醒来就问清楚了这位任大小姐的规矩:真正的全年无休!

任莹莹暗自忖度这原来的任盈盈估计是累死的!

任莹莹大概也能了解这位心高气傲的小公主那点心思:老子是枭雄,女儿总不能是阿斗!只是人还是要量力而行啊~~任莹莹抱着枕头懒洋洋得翻了个身,她还是比较喜欢量力而行的,恩,就是这样。

终于打发走了便宜老爹,接下来就是源源不断的访客——都是教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的亲热的摸摸她的头,有的恭敬得喊声“小姐”…奈何任莹莹此刻一个不认识,若是一个一个来,依据金庸书上的描写,她说不准还能认出一个两个,这一拥而上,直把她看得眼花缭乱。

好在看在来人礼物的份上,任莹莹也就笑眯眯得忍了,恩,能混到上层的都是懂规矩的人哈。

等到这一拨人过去了,任莹莹这才清静下来,抱着枕头躺在床上装死。

此时正是夏日,因任盈盈之病去了屋子四角的冰盆,清晨时分还好,如今朝阳东升,蝉声渐起,当真是光窗闷热,开门燥热。

任莹莹躺在床上,应和着越来越响的蝉声,有气无力得吆喝着,“热啊,热啊…”

小丫头立刻很紧张得跑了进来。

任莹莹心想难得机灵,一抬头看到小丫头手中既没有扇子也没有冰块,连张湿帕子都没有——顿时觉得自己纯真宝贵而且稀少的感情被戏弄了!

还没等任莹莹想好究竟该说什么,小丫头先张嘴了,“小姐,副教主派人给您送荔枝来了!”

暑天吃荔枝,怎一个爽字了得!

任莹莹大喜,噌的一声爬起来,一挥手道:“拿进来!”

就看到两个风尘仆仆的教众抬了一小筐覆盖着茵茵竹叶的荔枝躬身走了进来,将那一筐荔枝摆在床前的桌子上,掀开盖子,退后一步跪拜下去,齐声道:“小人参见小姐。”

任莹莹听了这怪模怪样的话,嘴角微抽,到底见了荔枝心情好,很是温和得开口道:“请起请起。”说话间,她已经爬上了桌边的椅子,一伸手揪下来一颗紫红的荔枝,竟有些舍不得吃。

任莹莹将那荔枝拿在指间把玩了一会,凉沁沁的感觉沿着指尖直入心扉,她舒爽的叹了一口气,最终剥开来,轻咬一口,当真是:壳如红缯,膜如紫绡,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甜如醴酪。古人诚不我欺!

那送荔枝来的教众之一很是伶俐,偷偷打量着任盈盈见她面现愉悦,于是变相邀功道:“小姐喜欢就不枉副教主这一片苦心了。副教主一到莆田就想到小姐爱吃荔枝,崖上虽说凉些,到底是在河北,酷暑难耐,当即吩咐我等快马加鞭,冰裹竹覆得将这荔枝送来,一路上累死了三匹好马…”

他只管说得兴高采烈唾液乱飞,那厢任莹莹越听越是诡异,她还没有自己只是一个四岁孩子的自觉,待听到累死了三匹马竟不由想到了“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典故,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一口荔枝肉就喷了出来。直把她肉疼的眼泪汪汪!

那教众如同受了惊吓一般住了口,小丫头则又是端水又是递帕子。

任莹莹呛咳了一阵,终于回过身来,想到此刻的身份,咳了一声道:“副教主有心了,我记着了。”说着又伸手去揪荔枝吃。

倒是旁边的小丫头一边帮任莹莹剥荔枝一边笑道:“小姐病了一场倒长大了不少,现在都称呼‘副教主’,不喊东方叔叔了…”

“扑…咳咳!!!”任莹莹原本看着小丫头听她说话,此刻满口荔枝肉喷了那小丫头一脸,偏巧一粒没吐出来的荔枝核卡到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任莹莹扼住喉咙,只觉得呼吸不畅,口中“呼哧”作响,眼冒金星得想着难道就要被一颗荔枝核给送回现代了吗?!耳边还能听到小丫头高亢的尖叫声和之前说话的那个教众张慌失措得喊“来人”的声音,任莹莹眼前一黑…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刹那!

一直默不作声的另一个教众一巴掌拍在任莹莹背上!

“咳咳…”任莹莹瘫坐在椅子上,泪汪汪的,极其虚弱的用目光找到仍旧满脸荔枝肉的小丫头,以一种时断时续的声音重复道:“东方叔叔…”

小丫头弱弱得点头。

东方不败送来的荔枝——如此善解人意的副教主是东方不败!

任莹莹仰天长叹,终于记起来东方不败篡位前几年好像就是副教主了,她是见了荔枝喜欢坏了,竟然没想起这一茬来——枉费她研读金庸这么多年啊!

记得读大学的时候,选修国文课,她还曾经在课堂上慷慨激昂得壮烈陈词,笑傲一书中任盈盈若要嫁人,以身份心性而论,东方不败乃是上上之选。

书中任盈盈虽然属意令狐冲,但是任我行这里是绝对过不了关的。且看任我行攻打五岳剑派之前,黑木崖下任盈盈与令狐冲说的话便知:他二人这是生离做死别了。任莹莹不可能抛弃老父,令狐冲绝不会加入魔教,而任我行断然不会要一个身在教外的女婿。这是个解不开的死结,所以金老爷子恰到好处得让任我行暴毙了。

而书中其他人物有的心性与任盈盈不符,比如林平之,遭厄之前也是心性纯良之人,受难之后虽坏却坏得不够彻底;有的身份与任盈盈不符,比如诸正派子弟,与任盈盈结缘意味着背师叛门,即使能两情相悦到底意难平;由此可见,任盈盈的夫君最好是在日月教中找寻。而能配得上她这般人品慧智的,怕也只有连任我行也佩服的东方不败了。更何况,如果任我行一开始就把东方不败当女婿来培养,也就不会如此忌惮东方不败实力坐大,虽说不能完全消弭两人矛盾,但是拖延几年总是能够的。

现在想起当初的那番话,任莹莹真想抽自己大嘴巴!

且不说东方不败那是要一剑西来,变男为女的!且说任莹莹此刻顶着任我行独女的金字招牌,又没有原本的任盈盈那份心智,凑到东方不败嘴边去那就是一个包子!颇有自知之名的任莹莹抖着手捧着甜美可口的荔枝,却全然没了胃口…

恢复全天制功课前最后一晚,任莹莹趴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纠结着:要不要开始东方不败这个叔叔版的夫君养成呢?还是现在挑选物色个能被任我行承认又比较好驾驭的侄子版正太呢?

唉,嫁叔还是嫁侄,这是顶着四岁女娃任盈盈外表的二十二岁现代女孩任莹莹的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古诗十九首》: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

取“盈盈楼上女”一句,易一字,为本章标题。

 


2

2、鹤鸣于九皋 ...


第二天清晨,夏日的天空六分明丽四分暗淡之时,任莹莹半梦半醒之间被一众婢女收拾了头脸,穿好了衣衫。半合着眼皮吃完了早饭,任莹莹最后用清茶漱了漱口,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小丫头——她至今还不知这个丫头的名字,索性在心里称之为“小丫头”了——任莹莹问道:“今天学什么?”

那个小丫头脆生生回道:“今天全天习剑。”

“全天?”任莹莹心尖一颤,这烈日当空,全天习剑?!就是在屋子里面做女红也比变相军训好啊!

“是。教主定下的规矩,每逢三,五,八,小姐就要全天习剑。”

任莹莹眨巴眨巴眼睛,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我以前习剑,你看如何?”

小丫头恭敬道:“小姐习剑时奴婢不在近旁,只远远看到过几次。但大家都知道小姐是极聪慧勤勉的,一学就会,百练不倦。”

任莹莹心中越来越憋闷,笑道:“你既然不在近旁,又如何知道?”

小丫头见任莹莹笑了,也笑道:“是小姐的师父亲口告诉教主的。咱们神教上下无不知晓。”

K·A·O!原来的任盈盈要不要这么能耐啊!这要她怎么混啊?!她上辈子连剑都没有拿过啊!她连剑怎么拿都不知道啊!

任莹莹颤抖着两条小短腿跟随侍女往习武场上走去,内心奏响了贝多芬的“英雄”之歌,眼前浮现的是易水畔那一去不复返的白衣背影…谁说穿成古代人就万事大吉?!对于任莹莹而言,穿越成任盈盈这么一个神童真的是一种大不幸啊!

任莹莹心里存着事情,也没有心思打量周围景色建筑,只隐约觉得建筑宏伟壮阔,景色郁郁青青。待到到了习武场,任莹莹这才发现已然身处草木深处,那一丛深绿浅绿之中却有一抹极为清雅的淡蓝色,令人见之忘俗——这人便是任莹莹的习剑师父了,却是他眉眼细长,唇红脸白,不失为美男一枚。

登时任莹莹习剑的热情就岩浆爆发般奔涌而出了!

“师父!”任莹莹颠儿颠儿得跑过去,笑眯眯得拉起美男的手,声声直逼孙悟空的真情热意,“师父!”

美人师父浑身一颤,惊疑不定得望着任盈盈,不明白这徒儿病了一场怎么性子大变了?

任莹莹见他如此,又看到身边的捧剑丫鬟也是一脸惊讶,于是咳了一声,颇为不舍得放开美人师父的手,内心无限怨念,嘴上解释道:“我数日未见师父,一时失态,望师父莫怪。”

美人师父微微一笑,柔声道:“师父理会得。”

那捧剑丫鬟将手中的剑置于两株大树之间的青石上,恭敬退下了。

美人师父这才道:“你大病初愈,不便施力,只先练几个姿势吧。”

任莹莹心底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正主也没有大家口中说得那么厉害啊,只是摆姿势而已,就跟当人体模特是一样的。她放下心来,又有了心思想别的,拉着美人师父的手笑眯眯得问道:“不如师父先跟我说说话吧。”

美人师父微微一愣,他觉得这个小徒弟今天的确反常。以往这位黑木崖上的小公主既腼腆又傲气,习剑之时便只是习剑,多的话一句不说,如今怎的活泼了这么许多?只是徒弟愿意和师父亲近,总也不是坏事。他看了一眼牵着自己的小手,柔声道:“你想说什么?”

任莹莹眨巴眨巴眼睛,试探着道:“说说师父的师门?”

美人师父又是微微一愣,苦笑道:“这个却说不得。”他虽然拒绝,却并不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姿态,令人真心觉得他有苦衷。

任莹莹不愿看美人为难,于是冥思苦想其它能得知眼前这位美人师父身份又不会暴露自己这灌水货的问题。

美人师父见她皱起眉头认真思索的模样,微微一笑,低声道:“我有一个师兄,多年前…离开师门。他名叫丁坚,江湖上闯出个‘一字电剑’的名号,算是我师门中为人所知者。”

任莹莹点头,只觉得‘一字电剑’这个称号颇为熟悉,稍一思索便记起来了。当年她曾经列过笑傲一文中的人物表,丁坚乃是关押任我行的梅庄中有出场资格的两位仆役之一,说起来也算是江湖上的二流高手。虽然美人师父说得委婉,任莹莹估摸着这个丁坚乃是被逐出师门的,丁坚与美人师父么,就跟李莫愁与小龙女差不多…

其实这与事实相去不远。

任莹莹仰头望着美人师父俊美的侧脸,想一想拍拍脑袋道:“我这几日可烧糊涂了,连师父姓甚名何都记不起来啦!”

美人师父失笑,“我从未告诉过你,你又如何记起来?”

任莹莹呆住。

美人师父叹了口气,眉间拢了一层郁郁之色,“只叫我师父就好。”

任莹莹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别的话来说,只觉得任盈盈的这个美人师父既神秘又高雅,让人不敢心生不敬。像他这般的人似乎更该羽化而登仙,留在这黑木崖上教她习剑倒是委屈这人了。

几句话下来,对着这样一个美人师父,任莹莹既不愿意懈怠顽劣也不敢心生亵渎,倒真起了几分乖乖习剑的念头——更何况明知身在乱糟糟的江湖,还不好好学习武艺,岂不是八十岁老寿翁吃砒霜——找死!

美人师父走到青石旁,拎起剑来,又捡了石旁断落的一截树枝,也不拂去枝上犹泛着绿意的叶子,缓步走回任莹莹身前,敛眉肃容道:“今日只教你三个姿势,却是剑术上极精妙处,你需仔细。”说着将已出鞘的剑递给任莹莹。

热烈的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的暗影,偶有一缕阳光落在剑身上,便如会流动的清泉水般晃动起来,锋利却不逼人——显见是一柄温雅之剑!

任莹莹也不由得起笑容,伸手接剑——

——接剑!

K·A·O!谁来告诉她,一柄四岁女娃用的剑怎么会这么重!!她只伸了右臂去接,整个身子都被拉得一晃,忙伸左手助阵,却到底来不急了,眼见剑柄要砸到脚上——

任莹莹闭眼咬牙等着疼痛袭来,谁知却什么事都没有,忍不住睁开眼一瞧,只见美人师父正含笑捏着剑柄望着她——太太太丢人了!

“此剑内有乾坤,极为沉重,用时需运气为力。你可是忘了?”美人师父敛了笑容,却也没有不满之意,只是一派清雅浅淡。

任莹莹哪里知道什么运气为力,撇了撇嘴又不知道该找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她鬼点子其实是最多的,却不敢也不愿用在这位美人师父身上,自觉惭愧。只好咬一咬牙,双手去接那剑。

这次美人师父为了照顾她身爱人小,特意蹲□来,又离任莹莹进了一步,倒转剑柄递给任莹莹,以防再出问题。

接剑!

还是…该死的重啊!

任莹莹眼睁睁地望着剑柄再度冲着自己的脚面砸来,美人师父接住了剑柄!千钧一发之际美人师父接住了剑柄!只见原本对着美人师父的剑尖在半空这画了个优美的弧度,直直冲着美人师父胯间划去…美人师父身子微微一扭,避开了这“自宫一式”!那犹自颤抖不止的剑尖留恋过美人师父的腰际,落在茵茵绿草间,轻吟之声若有所憾。

剑很重,剑很锐,美人师父的裤腰带很柔软。

风裹着草木清香而来,美人师父提着裤腰带“含羞带怯”得隐入万绿丛中不得再见了。

任莹莹也捂着脸“含羞带怯”得奔回卧室去…

我奔,我奔,我继续奔!一个时辰后,彻底迷路的任莹莹被四处找寻的侍女带回房间。

任莹莹将脸埋到柔软的枕头中,两条小短腿又踢甩,要死了要死了!第一次见面就割了美人师父的裤腰带!难道是上天欲灭我!呜呜,难道美人师父真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盈盈,今日这是怎么了?”便宜老爹的豪迈嗓音在门口响起。

任莹莹认命得把自己的脑袋从枕头里抽出来,清清嗓子道:“好像是没好全,有点没力气。”这也是实话。

便宜老爹很是关切地摸了摸任莹莹的额头,抚慰道:“莫担心。你东方叔叔听说你病了,就在福建救了一个神医,今明两日之间就该带到。到时候给你好好看看——这黑木崖附近都是些草包庸医!”

独女这一病三天,高烧不止,任我行请来的神医如今便都成了草包庸医。

任莹莹唇角微抽,什么叫“听说你病了,就在福建救了一个神医”?恐怕是绑来的吧。

“怎么听到你东方叔叔要回来,盈盈不开心啦?昨日送来的荔枝不合心意?”任我行一代枭雄,任莹莹又没刻意遮掩,看出她的情绪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情。

任莹莹露出个笑容,心里却在哀嚎,听便宜老爹言下之意,正主跟东方不败关系很是不错啊,听到东方不败要回来应该兴高采烈才对!

这天晚上的黑木崖并没有什么不同,只除了素来端庄娴静的任大小姐窝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思考着美人师父出师未捷身先死为今难道只有东方不败一个候选人。

而离黑木崖百里之外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扬鞭绝尘而来。

为首之人一身黑衣,虽满面风尘,亦难掩绝代风华!

 

作者有话要说: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此句写美人师父。

 


3

3、与君初相逢 ...

这一晚任莹莹睡得并不踏实,一忽儿是前世的渣男追着她解释他的小师妹是多么柔弱美好善良的女孩,一忽儿是任我行的络腮胡子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耳边有人在唤她的名字…虚空之中仿佛伸出无数狰狞的魔爪,要将她带离这个世间…

“小姐,小姐…”

任莹莹身子猛地绷紧,额头上出了一阵急汗,嘴唇也变得煞白,如此过了不知多久才终于转醒。

她看了一眼屋里燃着的烛火,又觉得浑身又粘又湿——这古代的夏天真不是人过的!

小丫头递过湿帕子来,低声道:“小姐只怕是魇着了,如今才过平旦,您要不要再睡一会?”

平旦?那就是早上五点钟左右了,任莹莹摇摇头爬起来,披了一件外衫走出门去。这个时间除了守在屋门边的侍卫,并没有什么别的人醒着,因此偌大的黑木崖显得格外寂静。她在屋门前定定地站了一小会,对小丫头道:“带我去崖边。”

虽说任莹莹此刻只有四岁的外貌,但是之前的任盈盈颇有贵气,侍者不敢因她年幼轻慢,更兼之如今的黑木崖上下算是安全,小丫头微一犹豫,唤上那两个守在一旁的侍卫便引着任莹莹往崖边去了。

黑木崖着实高得厉害,任莹莹跟着那个小丫头先是跨进一个极其硕大的竹篓缓缓降落,原来上有绞索绞盘,将竹篓放了下去。竹篓不住下降,任莹莹抬头上望,只见头顶有数点火星,略微失重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她闭着眼睛,如是换了四次才算是到了正门处。

任莹莹过了正门,回头看去,之间灼灼火把之下,一道大石门前,两旁刻着两行大字,右首是“文成武德”,左首是“仁义英明”,横额上刻着“日月光明”四个大红字——她恍然,至此才有几分真的身在异世的感觉了。任莹莹一行人拾级而下,经过了三道铁门,每一处铁闸之前,均有人喝问当晚口令,检查腰牌。

她眼看着小丫头口令腰牌俱在,终于逐渐意识到自己身边这个小丫头在教中只怕还是有职位的。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待到了半山腰的一处瞭望台,任莹莹打量着小丫头脸上为难又担忧的神情,心里叹了一口气不再继续下山,只坐到瞭望台里看山下景色。这里视野极佳,由此处望去,山脚下是一处水滩,过了水潭又是几段山道,山道上隐约可见是有日月教教众把守的。折向南,两边石壁如墙,中间仅有一道宽约五尺的石道。

任莹莹问道:“出了那石道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