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久安 作者:轻寒
她是祝久安,被扒手大叔当物品抵给当铺,逾期成为流当品,身为孤儿的她背负着身世的秘密,却没心没肺地笑着与这个世界握手言和。
他是段赫濯,是看似无所不能的商业巨子,但冷漠矜贵的他怕就怕,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却永远找不到。而那个记忆中的女孩,既是恶魔也是天使。
命运的游戏,让他们在最不懂事的年纪初遇。此后,一个费劲全力寻找;一个选择性遗忘悲惨往事。兜兜转转十几年后,他们再次相遇,却已沦为一部悲伤的电影。
在他走近她之后,命运的游戏令她狼狈逃离…但真爱只会让对的人越靠越近。她原本将他视为一场灾难,却不料变成最长久的心安。
——我心久安——
“段先生,松手。”


“再让我握一会儿。”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段赫濯握着她的手抵着额,声音懊恼,“我放不下你。”
“说得好像你把我放心上了。”祝久安希望这只是她的吐槽。


“你感受到了吗?”他将她的手覆在他胸口,心跳怦动,他红着脸声音紧张,“好像心上住了只小怪兽,越是压制它就越猖狂,越是忍耐它就越渴望…久安,我不知道何时你就在这里了,我也不懂这算不算爱,虽然理智一直提醒我要克制…可现在,我受不了了。久安,你让我害怕,害怕我不紧紧抓着你的话,就会变成被你无视的陌生人。”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祝久安,段赫濯 ┃ 配角:凌云川,解颐,梅南嘉,贺其薇
楔子 不愿接受的现实

冰蓝色玻璃帷幕后,年轻男子双手环胸而立,目光犹如暗夜星辰,幽静深远。
笔挺考究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波澜不惊的面容愈加严肃谨然。
只有眉间微蹙而起的小褶皱,泄露了他不动声色下的小烦躁。
落地窗外,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暮光在钢筋水泥森林隐现,化作洪荒般的空虚,冰冷城市的温度。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玻璃上比划,冰冷感从指尖蔓延到胸口,他努力想画出记忆中越来越模糊的面容,最后垂下手,变成徒劳无功的无奈。
他回想不起她过去的样子,也想象不出她现在的模样。
“段总。”特助严续敲门进入总经理办公室,将文件夹恭敬地递向临窗凝思的段赫濯,同时说明,“两年前有人在中缅边境见过他,顺着这个线索调查,发现他十四年前就逃往了缅甸,但目前下落不明。”
逃往缅甸?
难怪这么多年他在国内都查不到有价值的信息。
“那她有消息吗?”段赫濯翻阅着调查报告,微蹙的眉头动了动,眉间褶皱加深。
“没有。”严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小心翼翼地观察段赫濯的神色,顿了顿,才又说道,“段总,董事长让我转告你,你的未婚妻生病了,希望你抽出时间去探望。”
缓缓地合起文件夹,“未婚妻”三个字化作一缕郁色滑过他双眼,段赫濯背对着严续,望着昏暗的暮空,摆手示意:“知道了,你先下班吧。”
他的时间很宝贵,每分每秒都以金钱计算,从来不浪费在无利可图的事情上。
虽然探望未婚妻这种人情往来,会花费他不少时间,但最终会换来他想要的东西,对他来说,这是桩有利可图的交易。
他信奉金钱万能论,相信钱能解决所有问题,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是现实。
而他唯一不愿接受的现实是,无论花再多的时间金钱精力,他都找不到她。
那个让他的性格变得如此糟糕扭曲的人,终其一生,他也要将她揪出来。

第一章 你的名字真麻烦
(1)
刚刚炒出锅的茶香虾,色香味全,令人食指大动。
窜进鼻子撩动舌尖的味道,刺激得祝久安口腔分泌失调唾液乱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热气缭绕的茶香虾,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若不是顾忌正在旁观的制作人凌云川,祝久安才不在意运转中的摄影机,真想抛开矜持,化身饕餮扑向美味的茶香虾。
直到魏浦导演示意尝味品鲜,在凌云川的笑眼注视下,祝久安硬是伪装淑女,优雅地剥了只茶香虾放进口水泛滥的嘴中,但愿她的吃相在凌云川眼中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茶香味浓,鲜美可口,她的脸上随即浮现出无法掩饰的梦幻满足感。
她的陶醉吃相,感染了本期的明星嘉宾——乐坛小天后江丹橘,甩开偶像包袱,大快朵颐,纯粹享受美食的馈赠。
那种因食物产生的原始餍足表情,在摄影机收录中诚实地呈现在电视屏幕上,充满了直观的冲击性,不仅挑起现场工作人员的食欲,也让观众的口服之欲无法抑制,无须煽情的言语渲染和华丽的宣传攻势,让《私房菜大搜索》一经推出就迅速走红。
《私房菜大搜索》是金牌制作人凌云川联合纪录片导演魏浦,为明珠电视台量身打造的美食记录节目,每周一期,邀请当红明星深入寻常百姓家,搜索寻找民间美味私房菜,以纪录片的形式呈现在电视屏幕上。
祝久安是制作人凌云川特邀的美食搜索员,任务是带领明星搜寻美食,亲入市场挑选食材,进入百姓家烹制私房菜。
向来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祝久安,对进军电视圈娱乐圈没啥兴趣,但作为一只为美食而生的吃货,能够品尝各式各样的私房美味,立刻让她放弃所有坚持,卖给凌云川大面子,以美食搜索员的身份在摄影机下打酱油。
“喏,慰劳你的。”
拍摄工作完成,凌云川笑眯眯地将打包来的小吃递给祝久安,她可是《私房菜大搜索》走红的功臣之一。他尤其喜欢她感染力超强的吃相,不管再大牌再傲娇的明星,都会被她影响,放下可有可无的明星架子,专心享受美食,让《私房菜大搜索》和大明星变得平易近人,轻而易举地被观众接受。
“凌哥,我觉得你生来就是来毁我形象的。”
祝久安接过凌云川送来的糖炒栗子,舔了舔唇,一边哀怨地瞅了瞅他,一边自发自觉地剥起栗子。
很想在凌云川面前伪装优雅淑女形象,可惜抵不过他的美食攻击,她的“吃货形象”随着《私房菜大搜索》的热播广为人知,微博上有她各种奇妙吃相的截图:流口水的、舔手指的、大口吃肉的、见牙不见眼的…几乎都是“吃没吃相”的形象。
庆幸的是她在《私房菜大搜索》中纯粹打酱油卖吃相,电视屏幕只打出“美食搜索员”五个字表示她的身份,连名字都没有出现。于是,随着《私房菜大搜索》走红,美食粉除了研究品尝各种大明星推荐的私房菜外,就是八卦她这个神秘的“美食搜索员”,在网络上对她进行人肉搜索,试图挖出她这个吃货真面目。
“放心,我会让你成为美食界的传说。”
凌云川笑着拍祝久安的肩,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抢过她剥好的栗子扔进嘴里,看她张牙舞爪的跳脚样,顿时觉得栗子美味无比。
祝久安是他找来的秘密武器,除了他和魏浦导演,其他工作人员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尤其是在他有意策划下,祝久安这个身份不明的“美食搜索员”,变成增加《私房菜大搜索》关注的话题人物。
她虽然不是什么权威美食家,但是实实在在的吃货,保持她的神秘性,吸引观众参与猜测,保持关注度,对《私房菜大搜索》百利而无一害。
“传说又不能当吃的,今天都没吃饱,你得管足饭。”以防凌云川抢食,祝久安一边紧紧地捂着纸袋中的糖炒栗子,一边要求凌云川“喂食”。
在美食诱惑下,她才来《私房菜大搜索》打酱油,凌云川一向上道,每次拍摄工作完成,除了当期的私房菜任她吃外,还会提供其他好吃的填饱她的肚子,让她每星期无怨无悔地出卖吃相。
“我什么时候饿着你了?”
凌云川看着祝久安莞尔摇头,没见过比她更爱吃的女生,对吃的完全是生冷不忌来者不拒,实在太好收买了。
“收工后跟我去幼儿园接辰希,我们去吃海鲜火锅。”
闻言,祝久安的脑袋立刻被鱿鱼、明虾、加吉鱼、小墨鱼、北极贝、海蚌、牡蛎…等各种海鲜充满,应景流出来的口水硬生生随着栗子吞下去。
“耶——”
她想蹦起来欢呼凌云川“万岁”,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她。
来电显示为“掌柜的”,祝久安不情愿地接通电话,就听到那端传来裴尽雅凉凉的声音。
“流当品,东家让你马上回来接客,逾时扣你半个月口粮哦。”
可恶,她的海鲜火锅泡汤了!
祝久安恼火地挂掉电话,郁闷地望向凌云川,想到离她远去的鱼虾扇贝,欲哭无泪。
见她没得吃垮下脸的模样,凌云川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
“下周《私房菜大搜索》,我们就去寻常百姓家搜索海鲜火锅吧!”
他的笑容浅浅淡淡,若隐若现的小梨涡仿佛探出水面吐泡的小鱼,让笑意如涟漪在他的俊脸上荡漾开,风轻云淡。
她喜欢他的笑容,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

(2)
坐落于老旧商业街——花信道27号的贾当铺,在晚秋暮光中,落叶纷飞,显得特别萧瑟落魄。
作为夕阳行当的贾当铺,虽然随时都可能关门大吉,但规矩依旧一套套的,每周营业六天,一三五收当,二四六取赎,周日闭门谢客。
大概是要倒闭了,东家没钱买药了,所以周日还让她赶回来接客。
接到裴尽雅要求“速归”的电话,心不甘情不愿的祝久安,带着满肚子的牢骚和腹诽回贾当铺,一进柜台大堂就见她常窝着看小说的圈椅中,坐了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正不耐烦地抬起手腕看表。
祝久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占领她专属特座的男人: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短发利落,眉目深刻,五官轮廓立体严峻,西装裤下的长腿有些委屈地弓起,搭在膝盖的手指不规律地敲打着腿,昭示着他不断流逝的耐心。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抬头与她对视,微微下垂不高兴的嘴角活似被人欠债二百五,一副不苟言笑的精英男模样。
明明是剑眉星目的帅哥一枚,为啥一脸苦大仇深的欠揍表情呢?
看着就让人没食欲。
“掌柜的,要我接什么客啊?”祝久安收回目光,越过西装男走向立栏柜台前,敲着柜面问里面玩电脑的黑框眼镜男——贾当铺掌柜裴尽雅。
“流当品,你让东家等得生气,已经没有选择权利,要好好接客哦。”裴尽雅托了托镜框起身,古典柔雅的面容满是幸灾乐祸地看着祝久安,然后冲着圈椅中的西装男道,“段先生,你要的人回来了。”
贾当铺东家贾赢,有着林黛玉似的的身体和秦始皇般的脾气,常年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长得多,惹他生气是件很严重的事情,识相的人都不敢随便捋虎须,而他决定的事谁也不准忤逆。
听出裴尽雅话中之意,东家见过西装男,还要她好好接客,代表西装男很重要,重要到能给贾当铺带来好处…这样的话,东家的买药钱就不会少了。
“这位先生,有何贵干?”祝久安转身走到西装男面前,双手□□卫衣的兜里,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先声明,我只是贾当铺的扫地小妹,没啥用处的。”
不是她妄自菲薄,除了能吃,她的其他用处真不大,扫地还扫得马马虎虎,经常被裴尽雅奚落什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就差没直接骂她是一无是处的“猪”了,天天想着怎么把她这件贬值的“流当品”处理掉呢。
“祝久安小姐,对吧?”西装男缓缓地起身,瞬间以居高临下之姿俯视个头娇小的祝久安,说话间掏出名片双手递向她,以笃定的口气道,“我需要的人确实是你。”
“这么肯定啊,我可不认识你。”
祝久安不以为然道,狐疑地接过他的名片,一看发现她瞬间成文盲,就算给了名片,她还是不认识他呀。
设计简洁的银灰色名片上只印了头衔和名字,头衔是段氏科技公司总经理,名字印着“段赫濯”三个字。
段赫濯。
笔划多到她一看就烦躁的名字,她只会念“红烧鳝鱼段蜜汁山药段软炸对虾段葱烧鲈鱼段”的“段”字,其他两个都是横竖点撇捺的字,作为扫地小妹的她,不认识这么高端又不能吃的字!
“不要欺负我是文盲,自己报上名来!”
祝久安不客气地将名片塞回西装男手中,她可不想拆字念成“段郝翟”三个姓,他的名字无论笔划还是读音都让她觉得麻烦,根本就是在欺负她读书少嘛!
“我姓段,名赫濯,赫赫有名的赫,濯污扬清的濯,认得了吧?”
看她光明正大表示不认得他名字的不学无术样,段赫濯下垂的嘴角失控地抽动两下,感觉跟她谈话简直在拉低他的水准。
若不是对她有所企图,他是不会乐意在这家落魄的当铺浪费时间的。
“都说我是文盲,你拽成语了不起啊!”祝久安讨厌他那副高高在上的精英状,莫名地就跟他杠上,吐槽道,“段赫濯,你啥不说是不折手段的段,熏天赫地的赫,振衣濯足的濯呢?”
所谓赫濯,不就是威严显赫貌的意思吗?
居然挑这么霸气的词语当名字,根本就是用来藐视文盲的,像她的名字“祝久安”多好,祝福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简单好念寓意吉祥,中文久安,英文JANE,童受无欺,全世界都认得呢!
“你——”
根本就认得他的名字!
发现被耍弄的段赫濯有些恼羞成怒,矜贵的手指忘了礼貌指向祝久安的鼻子,暗暗磨牙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
完全在浪费他的时间!
闻言,祝久安丝毫没有被指着鼻子骂的自觉,反而乐起来。
“你这是无理取闹!”
她最大的爱好是吃,第二大爱好就是看小说,听到段赫濯蹦出小说中的经典狗血台词,随即以四两拨千斤的架势,回敬他。
“我哪里无理取闹?你莫名其妙!”
段赫濯明显感觉被侮辱了,反驳她的“指控”,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盯着祝久安的眼睛丝毫没放松,大有用身高和气势压住她的打算。
“我莫名其妙?你才语无伦次呢!”祝久安哼道,笑嘻嘻地抬着扛,满意地看到精英男绷不住严肃表情脸颊开始抽动,好像倒扣在盘中晃动着的双皮奶,稍稍有点美味了。
“你不知所云!”段赫濯开始头疼,有种尾巴被人踩住想炸毛又要顾及形象,面对祝久安的嬉皮笑脸,只能努力保持“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
“扫地的,适可而止,话多小心东家拔了你舌头。”
裴尽雅突然走出立栏柜台,实在无法认同祝久安的“待客之道”,打断耍嘴皮子耍得不亦乐乎的祝久安,见祝久安非常识相地捂住嘴巴,他转而提醒明显被挑衅失控的段赫濯。
“段先生,现在不是比拼成语的时候,阁下搞错重点了吧?”
“咳!咳!”
闻言,段赫濯不自在地干咳两声佯装他的尴尬,向裴尽雅颔颔首,终于明白刚刚的不对劲来自哪里,话题完全被祝久安牵着走了。
于是,段赫濯尽量用平静的目光看向捂着嘴但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祝久安,直截了当地说出他来贾当铺的重点。
“祝久安小姐,我需要你的骨髓。”
“GUGGI?古龙水?”祝久安手捂着嘴松开变成咬着食指,她的耳朵似乎听到不得了的字眼,于是歪着脑袋眨着眼睛向段赫濯求证,“我没有奢侈品,也没有男用香水,你找错人了吧?”
对上祝久安“天真”的眼睛,段赫濯嘴角不由地一抽,被踩到尾巴炸毛的冲动又窜了起来,额角的青筋也浮跳两下。
他在说很严肃的事情,不是在跟她说相声!
“啪!”
这回,裴尽雅拎起祝久安乱扔的小说,毫不客气地拍过她的脑袋让她正经点,把她按坐在圈椅中,道:“扫地的,记住你是流当品,不是演小品的,别再耍宝,听客人说明!”
祝久安揉揉脑袋,然后正襟危坐,向段赫濯比了个“请”的手势,作为贾当铺过了当期无人赎的流当品,等于是废品的存在,再耍宝也变不成珍宝的,这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未婚妻患上白血病,急需移植骨髓,我们在骨髓库找到了相匹配的配型,而骨髓捐献登记者就是祝久安小姐。”段赫濯暗暗感激裴尽雅让祝久安严肃起来,将前因后果说明,“所以,我需要你的骨髓,相关事宜我已与贾东家谈妥,希望祝久安小姐能够帮忙。”
移植骨髓?
祝久安恍然想起,当初为了病怏怏人歪歪的东家,贾当铺的伙计都去骨髓库做了造血干细胞采样登记,以防哪天东家吐血吐着吐着就需要移植骨髓再造血什么。
“东家同意了?”
她没有立刻回段赫濯,反而向裴尽雅确认,之前他说她让东家等得生气已经没有选择权利,是指捐献骨髓的事吧?
“嗯。”
裴尽雅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贾赢是贾当铺的东家,他做的任何决定,其他人都没有反抗的资格,明知移植骨髓这事对祝久安影响大,但贾赢只说,祝久安做为流当品,有这种用处为贾当铺保值已是老天恩赐了。
“东家没意见,我也没意见。”祝久安不以为意道,冲着一本正经的段赫濯笑,“只要有好吃的伺候着,需要多少骨髓尽量取吧!”
“没问题,谢谢你,祝久安小姐。”
原本以为不好沟通的祝久安,突然变得通情达理,让段赫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别叫什么祝久安小姐,听着别扭,你直接叫我久安好了。”祝久安摆摆手,段赫濯一板一眼称呼她为“祝久安小姐”,磨磨唧唧的,害她很想吐槽,“你名字笔划那么多,我就叫你段多多…哦,段了那么多段,好像蚯蚓,决定了,叫你蚯蚓吧!”
蚯蚓…他的名字再怎么思维发散也不至于发散到蚯蚓身上吧?
段赫濯揉了揉隐隐泛疼的太阳穴,明明她看起来只是小他两三岁的模样,为什么代沟这么严重,他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大概连神都没办法跟她沟通吧?
“请叫我段先生,谢谢。”

(3)

梅利综合医院。
“段先生,什么时候有东西吃?”
抽完血离开血液科,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祝久安,显得有气无力,一手大咧咧地挂在段赫濯肩膀上,自来熟得不像他们才认识一两天的样子。
一大早被段赫濯领来医院穿梭在各个科室做检查,她都忘记有多少年没有空腹过了。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钻入她的身体,搅得她饥肠辘辘。
肚子空空,连心脏都变得好空虚。
她在骨髓库登记的造血干细胞采样经过比对,虽然与段赫濯未婚妻初配成功,但并不代表着可以立刻进入手术阶段。确定她的移植意向后,她被段赫濯带到医院做了第二次配型比对,结果是高分辨配型成功,这让段赫濯下垂的嘴角稍稍扬起两毫米。
于是,在正式安排骨髓移植手术前,她被段赫濯带来进行全面体检,从前一天晚上九点开始,就被要求不准进食,以免影响体检结果。
感觉到肩膀上明显增加的重量,不习惯肢体接触的段赫濯稍微僵硬了下,表情有些怪异地瞄了眼祝久安,她理所当然得仿佛他们是熟识的朋友。
“等做完超声检查就可以。”
段赫濯没有甩开祝久安的手,见她似乎真因为饥饿体力不支的样子,他放松了身体,主动抬起胳膊让她“挂靠”,顺便用公式化的刻板声音安抚她。
“你稍作忍耐,我已交代特助订餐送过来。”
毕竟她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骨髓供体,她配合他,他也会习惯她的言行举行。
根据骨髓移植手术的要求,祝久安除了做常规体检外,还要做一系列相关的检查,以确保她的身体适合手术。段赫濯提前知会各科室,优先安排祝久安检查,虽然各种流程缩短很多,但为了确保手术成功率,检查项目十分细致繁琐,他全程陪同祝久安检查了一个上午,看她一脸菜色也知道是饿的。
“我想吃鱼香茄子、宫保鸡丁、糖醋里脊、孜然牛肉、水煮活鱼、红烧螺蛳、麻婆豆腐、碳烤鱿鱼、泡椒田鸡…”
空腹饿得两眼发昏的祝久安一边念着各种菜名流口水,一边理所当然地将身体的重量都倚向段赫濯,由着他领着她继续做检查。
不过,还没吃到段赫濯特助带来的美食,为了做超声检查的需要,她的肚子硬是被灌了满满的水。所以,祝久安做完体检的第一件事就去跑洗水间将她的胃空出来,而段赫濯已捧着特助严续从五星级饭店特别订做的豪华便当,在医院中庭的小凉亭恭候她了。
中庭盛开着当季的波斯菊,姹紫嫣红摇曳多姿,仿佛春天逆临,满眼花色。
秋风阵阵拂过,夹着淡淡的花香撩开祝久安垂在耳边的发丝,她满足于口欲的表情一览无余。
“完整的体检报告最快明天才能出来,之后的安排会根据你的身体状况进行,这期间,要麻烦你多配合了。”
看着祝久安完全不拘小节的吃相,好像在吃着全天下最美味的东西,便当里的饭菜随之变得格外鲜香,向来对吃不讲究的段赫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医院中庭时有人来玩,深入骨髓的家教让他没办法像祝久安这样大咧咧地吃东西,他只是严肃的表情,端坐在石桌另一面,看祝久安大快朵颐,饿成苦瓜的脸终于开花似的红润起来。
“嗯…好…没问题。”
祝久安咬着金针菇培根卷,含糊地应着话,眼角余光瞄见段赫濯因吞咽动作而浮动的喉结,她眼中闪过恍然大悟的表情。
于是,她快速地咬食吃完口中的食物,随后夹起一块金针菇培根卷,胳膊越过凉兮兮的石桌面,递到段赫濯的嘴巴前,冲着他眨眨眼睛,用善解人意的口气问:“想吃吗?”
培根的烟熏味和金针菇的香甜味扑鼻而来,对上祝久安带笑的眼睛,听着她友好的声音,看着她体贴的举动,段赫濯仿佛受到了蛊惑,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往前想要咬住金针菇培根卷的刹那,近在眼前的美味消失了。
他听到梦幻泡沫破裂的声音,蛊惑感随之解除。
“想吃就让你的特助多定一份,不要小气嘛!认识我的人都晓得,头可破血可流,抢我口中食门都没有呢。”
消失的金针菇培根卷进了祝久安的嘴里,她津津有味地嚼动,看见段赫濯昙花一现般的扭曲表情,口中的美味度瞬间飙升。
幼稚!
吊人胃口真幼稚!
“你…你是三岁小孩吗?谁想吃了!”
被耍的段赫濯瞪了祝久安一眼,恼羞的声音夹带着咬牙声,抿住嘴唇,绷紧下巴,有些尴尬地瞅了瞅路过的人,心底窜起掐死祝久安的冲动,但考虑到她的重要性,不得不提醒自己冷静克制,不要被她挑衅变成她的消遣。
他就是修养太好了,才会被祝久安逗弄,若非她对他有用,他真想把她串成金针菇培根卷放在油锅里煎一煎。
“段先生,人有两样东西是无法掩饰的,你猜猜是什么?”祝久安摸着满足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整个人神经气爽,煞有其事地跟段赫濯讨论严肃问题。
“自以为是和自作聪明吧?”
段赫濯意有所指地哼道,扫了眼被祝久安吃光光的便当盒,暗暗感慨她的好胃口,那么一大盒便当,她好像蝗虫过境似的一扫而空,食量这么大,亏她好意思长得那么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