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
作者:人海中

【内容简介】
公主平安自小身体孱弱,因此得宠,十三岁时得到罪臣之子季风作为命侍,对他一见倾心,但不久宫中突生变故,平安的皇兄逼宫弑父,又将她远嫁异邦,平安在远嫁途中遭遇异邦叛军突袭,千钧一发之际得江湖人士救出,但季风却因拼死救她而丧生。
盟主文德受季风嘱托收留平安,并收其为关门弟子,三年后平安踏入江湖,巧遇邪教右使莫离,莫离与季风面目一致,平安认定其是三年前的故人失忆,故此一心跟随,不离左右,莫离对平安身世来历有疑,欲将她带回总教,但遇到文德与教中异己的阻挠抢夺,在他渐渐对平安有了异乎寻常的感觉之后,平安突然发现,原来他确非当年故人。
在她一心跟随的时候,他并不觉在意,但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终于发现,原来不愿意放手的人,是他。
而与此同时,隐藏在平安身上的惊天秘密慢慢被揭开,国与国,黑与白,血雨腥风中,虽然她已经疲惫厌倦,但现实已不由她转身离开,这条刀锋上的路,无论如何艰险,她都不得不举步走下去,直到尽头。

【编辑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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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平安——声声呼唤,伴着字字关切,生死攸关般地疾落;
胸前的温热,脸庞的滚烫,却是丝丝纠缠,万分体贴间的意念流转。
纵是世代英雄的卫国大将,历尽南征北战,仍不可脱解那初生心动的青涩;
饶是深居皇宫的平安公主,吃遍山珍海味,亦尤其珍惜这劫后余生中点滴瞬间。
想不到平安竟也终有一天,实现了她的梦,原本遥不可及的“一斤牛肉梦”。
如同平安所想所说,幸福,来之不易获得,就是再朴实,也应倍加珍惜,也是价值所得。
平安,原本便纯良质朴,不贪恋金枝玉叶,但愿有情人在侧,共赴红尘碧落;
季风,纵然是随处漂泊,总难掩侠骨柔肠,唯盼与神仙美眷,同赏秋水长天。

【作者简介】
人海中,上海人,热爱旅行以及美食,但不是驴友,也不是一个好的厨师。擅长慢走,2007年开始写文,至今已出版11本小说,并有数本签约影视以及话剧。 已出版小说:《有多少爱可以重来》《钱多多嫁人记》《鱼在金融海啸中》《留白》《四月爱未央》《爱是长生殿》《我和我的经济适用男》《我说特工小姐我爱你》《逃爱记》《女王进化论》



漫长的引子

天朝二十四年春,我第一次见到季风。
从一开始我便知道,季风不喜欢我。
当时有一个侍女跪在我面前,抖如筛糠,嬷嬷说从她房里搜出了我遍寻不着的金锁,问她又结结巴巴讲不出话来,我看得厌烦,忍不住说了一句,“那就治她死。”
皇女平安自出生起便身体孱弱,且性子暴戾,这是宫里上下皆知的事情,那宫女“嗷”地一声惨叫起来,皇兄从旁边走过来,笑得春风拂面,问我,“平安,你又要治死哪个?”
我原想说,皇兄你何必笑得这样慈悲为怀,我说一百遍治她死也不见得死上一个两个,哪像你,笑着笑着就灭了人家满门,但是从他身后走出一个少年来,也不说话,只看了我一眼,而我竟像是被凭空叼去了舌头,突然地做声不得。
那是六月,御花园里阳光明媚,但他一走出来,四下却突然暗了,好像所有的光都到了他身上,笑着的皇兄顿时黯淡如一个虚影,我张口结舌,身侧寂静,只有皇兄的声音继续,是对着他说的,“季风,这就是我们的平安公主,以后交给你了。”
他沉默着,眼睛扫过仍跪在地上的那个侍女,又望向我,我第一次看到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如痴如醉,听完皇兄所说的话,更觉满意,再也不去关心其他人,就坐在椅子上,向他伸出手,等他过来抱。
皇兄这次笑得更大声,又对他说,“平安不爱走路,最爱叫人抱着,以后你就明白了。”
我固执地伸着手,他不动,直到旁边人都开始擦汗,皇兄身后跟着的太监突然尖声利喝了一句,“罪臣之子竟敢违抗皇女的旨意,大胆!”
我一楞,转脸看皇兄,他微微地对我点头,大概是叫我别怕。
其实有什么好怕的?本朝有一个变态的规矩,有罪的大臣送自己儿子到宫里,做某个皇子皇女的命侍,皇子皇女没事则罢,有事就把他关在天牢里的全家处死,一同陪葬。
若是为了皇子皇女送了命,也有好处,天牢里的那一大家子命就留下了,该发配的发配,该流放到流放,该为奴的为奴,死了他一人,活了几十乃至上百口,算算还是值。
我家除我之外老老小小都有些变态,表里不一笑里藏刀,父皇的皇位就是宰了之前的那位短命前朝皇帝之后自己抢来的,期间杀了许多该杀不该杀的人,所以想要我们命的人前赴后继滔滔不绝,到哪里都有刺客冒出来,身边没有个把死士简直都不敢出门。
想想这些罪臣之子整天得跟着要杀自己全家的人的儿子女儿,还得担心他们少一根头发,天牢里的那群人也一样,死活都是折磨,这种精神虐待,想起来都叫人□,销魂得可以。
皇兄身边有过好几个命侍,他老喜欢出宫去晃悠,所以他身边的命侍去得都快,至于我,从来都没有出过宫门,年纪也小,所以至今都没有一个命侍轮到我,不不,有了,今天开始便有了。
我想到这里便觉得欢喜,想父皇真是疼我,总是给我最好的,想再去看他,眼前突然一暗,他已经走到我身边,弯下腰,伸手把我抱了起来。
那天季风穿黑衣,墨紫色腰带,很宽,束得紧,我身上丝袍宽大,趴在他肩上,低头看到垂下的衣摆绕在他的腰边,顿觉莫名的心满意足,侧过脸,对他便是一笑。
他看我,面无表情,我自幼蛮横,仗着父皇欢喜,在宫里原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名头,但这样与他对视一眼,竟觉得凉,身子抖了一下。
我常年病弱,脾气本就差,难得这样对人示好,竟讨了这样一个没趣,自觉恼怒,不觉立起眉眼,脱口喝了他一句。
“谁让你这样看本宫,想本宫治你死吗?”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因他立时转开脸去,再也没看过我一眼。

第 2 章

我便没来由地慌了,又不想他看出我的弱势,哼了一声从他身上下来,落地就指着那个已经被遗忘在场中的倒霉侍女叫。
“怎么还让这个讨厌的东西留在这儿,还不拖下去,一顿痛打,再也别让我见着她。”
皇兄见怪不怪,笑嘻嘻地走了,那侍女被立在门外的侍卫拖下去,一路还配合着惨叫,“公主,下次我不敢啦,让我留下吧留下吧留下吧吧吧……”
旁边众人又抹汗,本宫待的地方整天都有惨叫,但其实是宫里最安全的地方,不信去我那些兄弟姐妹待的地方看看,几天就能换一批新面孔。上回我这儿有个侍女偷偷与人私会,也不过被嬷嬷飘飘地扇了几十个耳光,猪头一样被赶出宫去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子孙满堂。
我这样做,本意是想新来此地的季风知道本宫嘴里的治死并不算真意,另外,最好不要随随便便惹怒我,没想到他就立在我旁边,看着那个侍女被拖出去,一个字都没说,眼神自然也没有一丝落到我身上。
我叹口气,大概明白了朽木不可雕的意思,但是忽然一阵风,把他的黑衣的下摆吹到我手边,碰到我的手指,我一恍神,低头看到自己已经将它揪住,怕别人看到,赶紧撒手放开,脸上一热。
后来想想,本宫大概天性里有个贱字,人人对我诚惶诚恐,我偏颠颠地想讨一个永远对我是一张冷脸的人的欢心,只想他对我笑一笑。
可惜季风从来都不笑,也不说话,害我偷偷去问皇兄,他是不是一个哑巴。
皇兄狂笑,对着我说,“平安,你真行,还没治死他,先把他治哑了。”
我大怒,原来他不哑,只是不对我说话,气冲冲去找他算账,鸾车起驾回宫,进了院子也不要别人跟,一个人冲进他屋子里。
不要人跟还是有些私心的,我怕自己怒起来又随口说些不得不事后改口的话,跟着鸾车回来的还有皇兄的几个侍卫,我带的人少,他就多事让他们跟着来了,顺便带点东西回去,他们不了解我,真要当场把我的话句句照做,再要我急着喝止,我皇女的威严岂不是扫地。
其实季风的屋子就在我的左侧,今早我去皇兄处的目的是为了问季风是否身有哑疾,怕他听了伤情,出门时就没让他跟着,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想想我一心对他体恤,他却如此对我,自然是把我气得七窍生烟。
院子里非常安静,隐约有水声,我喜穿软底鞋,走路也没声,他房门是合着的,我伸手去推,还没搭上便停了。
门缝里有蒸腾水气,他背对着我,正从木桶里跨出来,我不欲出声,却听到自己“噫”了一声,鼻端一热,双手去掩,唇上已经沾到了,浓热的血腥味。
他一定是听到声响,猛地回头,眉眼俱是一片寒霜,透过这样狭窄的门缝,竟吓得我倒退一大步,再抬头门已经打开,他衣服穿得匆忙,腰里只是随便一束,领口微开,我眼前又有那个背影晃动,捂住鼻子的手就更不能放下来。
他低头看到是我,眉眼里原有的寒霜突然化作风暴,只说了一句,“公主,请自重。”
我被他看得浑身冰冷,这些日子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忍不住大哭起来,哭着还要端出公主的架子喝他,“你,你大胆,竟敢叫本宫自重,大胆,大胆……亏我还每天惦着你不说话,亏我还去问皇兄你是不是有哑疾……”
我一开始还说得有点公主的意思,后来就语无伦次不象话了,自己都听不下去,只好泪奔,还对他甩着袖子下了最后一个命令,“你,你不许跟过来,滚远点,远点!”
我转身往院子外跑,可恨微瘸着腿,怎么都跑不快,还未到门口便撞到人。
眼前一片黑,抬头看竟是季风,我还未长高,或许是长不高了,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他却已经蹲下来,皱着眉头看我。
我少有机会这样近距离与他对视,一时呆住,又泪眼朦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些寒意渐渐消失,这才想起自己脸上应该狼狈到极点,又想伸手去遮。
但是脸上一暖,是他用手来抹了一下,掌心里自然是鼻涕鼻血眼泪混合在一起,一大把五颜六色。
很少有人碰我的脸,我吃惊,又叫了一声“大胆”,声音却像蚊子叫。
他好像叹了口气,无奈至极的样子,最后伸出手来,问我,“抱?”
我原想硬气地拍开他的手,但身体不争气,转眼便攀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还有些怨气,索性埋下头,把脸上的一塌糊涂全擦在他脖子里。

第 3 章

七月流火,暑气蒸腾,我最恨这种时候,因为整天都被困在院子里,想出去逛逛都很难,有时候就忍不住发脾气,把药碗扫下桌去。
嬷嬷一向是倚老卖老的,立在旁边训我,“公主啊,这毒日头你怎么好出去?中了暑又让皇上怪罪我们。”
我想说“废话,不怪罪你们难道怪罪我?”但是侧头看到立在旁边的季风,就咽回去了。
最近我越来越像他,话少,少说一句是一句。
上周我终于打听到季风家关在天牢里的人数,三百二十七,仍是皇兄告诉我的,皇兄大概怕我搞不清这数字所代表的含义,特地让一大内侍卫挥剑削了一大捧竹签子给我,密密麻麻摊在桌上,让我数着玩。
皇兄变态成习惯了,我也没当一回事,捉起袖子将那些竹签子拢了捧给坐在旁边的小侄子,跟他说,“你爹给你玩的,学着点算数啊,下回我来考你。”
小侄子才三岁,听完本宫的话哇地一声就哭了,我便趁乱走了,可惜没人抱,走不快。
我来皇兄这里从来不带着季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回去后再看到季风就觉得他头上总是盘旋着三百二十七条阴影,看着看着便甚觉佩服,压力这么大,难怪他不肯笑,换了我,一定早就因不堪重负而每日贴地而行。
我跟季风撒娇,说我再不跨出这院子就快闷死了,季风一开始全不理睬我,后来经不住我缠功,只说,“中暑了怎么办?”
我郁闷,本宫是极易中暑的体质,有次暑日里跟父皇在御花园里赏花,他牵着我在日头下走了几步,父皇虽疼我,但极少有机会与我这样亲密,我自然是高兴至极,还指着那花卖乖,说父皇摘给我,一仰头便觉得这世界都是白茫茫的,再睁开眼已经躺在床上了,身边一堆御医,诚惶诚恐地看着我。
晚上我在床上发闷,嬷嬷守在旁边,睡得比谁都香,我偷偷爬起来想出去透口气,她却突然睁开眼睛,“公主不睡觉要去哪里?”
我气馁,“出恭行吗?”
嬷嬷爬起来,从床后捧出金马桶来,丝绢都准备好了,就等我完事。
我看着这套东西悲从中来,只好装模作样在那上面坐了一会,最后说,“本宫又突然没那个想法了,行吗?”
爬回床上的时候我极想撞床柱子,好歹忍住了,窗留着一丝缝,我看着一角月亮发呆,直到嬷嬷的鼾声再次响起,突然间那一角月亮变大,窗户无声无息地大开,一轮圆月出现在我面前,随即便是一道黑影。
我想尖叫,却已经被人从床上抄了起来,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这身子抱得习惯成自然了,我甚是欢喜,伸出双手便去搂他的脖子。
低头看到嬷嬷仍是原样地歪在脚凳上,鼾声却没了,我叹口气,“季风,明早谁给我穿衣?”
他伸手把衣挂上的披风提起来,替我包上,然后才开口,声音极低,“点穴而已,明早还是嬷嬷给你穿衣。”
我第一次听说这样神奇的事情,抓着他的手指看,还往自己身上戳,“哪一根点的?点哪里?那么好?教我。”
他表情有点扭曲,只是不开口了,我终于放弃,把头靠在他肩上讲话,“带我出去逛逛吧,我快闷死了。”
宫里有宵禁,我也从来没在晚上出过院子,御花园里暗影重重,不时有巡夜的大内侍卫成队走过。没办法,我家招刺客,到了晚上规矩就多。
季风抱着我一路点着屋脊,我浑身被包得严实,头也被埋在披风里,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他要带我去哪里,但我竟只有兴奋,一丝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他最后停下打开披风,看到我的眼睛,向来八风不动的表情再次裂开一小条缝来。
“你倒是不怕我会将你带出宫去杀了。”

第 4 章

我觉得季风可爱,三百二十七啊,我这条命,三百二十七啊。
想起这个数字我便想起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竹签子,也不知道小侄子有没有弄断一根两根的。
夜风吹过来,御花园里很安静,浓荫叠翠,日间的花团锦簇全不得见,暗夜里漆黑一片,风过处树浪起伏,仿佛墨色的海。远处有侍卫巡视的点点灯光,这是我在世上最熟悉的地方,今天却觉得陌生。
但我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有季风在我身边,月色明亮,我第一次在这样的光线下看他的脸,更觉得秀色可餐,自然是开心得眼睛都不想眨,季风一直看着远处的那些灯光,最后开口,也没看我。
“公主,要是你只想看着我,那就回去吧。”
我说,“本宫哪里在看你了?本宫在看月亮。”
他嘴角一动,原本刀削般的刚毅线条顿时化开来,艳色无边,我怕自己是幻觉,抱着他的手臂问他,“你在笑吗?再笑一下,我要看。”
他脸上原本柔软的线条突然一硬,转过脸去,再不看我。
我叹口气,心里默念那个数字,三百二十七,三百二十七,以此安慰自己皇女的尊严。
喜欢一个人,尊严便可扫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近我已经扫得很顺手了。
我跟他坐在树上聊天,他是不肯再开口了,只好我自言自语。
“季风,你知道宫外是什么样的吗?我看过一本书,说宫外有个地方叫酒楼,卖白酒,还有一斤牛肉,很好吃,你吃过吗?”
他不答,我也不恼,今晚月色撩人,身边又是无边美色,我坐着坐着便觉得晕陶陶的,一个人也说得很开心,自己回答自己。
“一斤牛肉,一定是很好吃的,每个进酒楼的人都要点,坐下来把包袱扔在桌上,拍桌子,叫,‘小二,上三碗白酒,一斤牛肉。’”我回忆着书里的字字句句,悠然神往。
他嘴角又动了,这次是略为扭曲,看得出忍我忍得很辛苦,我拍他,语重心长,“季风,你有什么话就说好了,在本宫面前,不用忍得那么辛苦。”
他的反应是突然把我抱紧,因为我的动作太大,保持不好平衡,差点一头从树上载下去。
他动作虽快,但我的上半身已经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头晕脑胀,因为是张着嘴的,冷气倒灌进嘴里,忍不住咳嗽起来。
有人声,“谁在那里?过去看看。”
我努力捂嘴,眼前一黑,又被他用披风兜头罩了,然后身子腾空飞起。
回到卧室之后一切都与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嬷嬷仍歪在踏脚上熟睡,床上被褥盖得好好的一个人形,是我们离开前我让季风弄的,他虽比我年长,但躺在床上的时间一定不如我多,欠缺从床上逃走的经验,需要多方指导。
被放下之后我叹气,心里痛恨那个耳目太过灵敏的大内侍卫,盘算着要不要寻个理由,给他们点苦头吃吃,季风在黑暗里看我,无声无息地示意我躺好,我不甘心,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月亮还在,我们再出去吧,这次我保证不说话了,就看看,就用眼睛看。”
他蹲下来,用很低的声音讲话,大概怕被人听见。
“下次,好不好?”
他这样讲话让我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他谁才是这里的老大,但做出来的动作却比他还小心,头一侧贴在他耳边咬耳朵,顺便提要求。
“那下次本宫要去吃一斤牛肉,一定是一斤牛肉,听清没有。”
季风明显僵硬了一下,我把这当作他的正常反应,笑纳了,只是他薄薄的耳廓在我唇下突然烫了,很烫,我吃了一惊,想伸手去证实,他却突然跃出老远去,窗户合上的一瞬间,一缕劲风斜刺里射过来,嬷嬷身子一动,揉着眼睛抬头,见我坐在床边,立刻翻身爬起来,拿出那个金马桶。
“公主还是有那个意思的吧,让老身服侍您出恭。”
我倒塌,终于没能忍住,一头撞在床柱上。
~~~~~~~~~~
海:人家第一次写古代,就不能多点精神鼓励嘛……呜呜
旁白:……

第 5 章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陷入对于一斤牛肉的魂牵梦萦之中,可惜身体不争气,那晚之后居然开始发烧,更是被嬷嬷找到理由不让我走出院门一步。
发烧的头天御医们就来了,熟门熟路地在我床边围了一大圈子,一边讨论这回灌我什么药物,一边教训跪在床边的那一堆嬷嬷和侍女,我不胜其扰,只拿眼角余光去瞟立在角落里的季风,他一贯的面无表情,但我知道他在看我,隔着遥远的距离,当中又有那么多闲杂人等,我实在是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该喜还是忧。
他看着我,我自然是欢喜的,但想到他看我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后悔晚上将我带出去了,我又忍不住满心担忧。
所幸御医们诊断结果仍是公主中暑,邪火入侵导致低热,我难得大声赞同,拍着床架子说话。
"这么热的天都不让本宫出去透透风,整天闷在这小屋子里,本宫自然是中暑了。"
正说着门外热闹,小太监一溜烟跑进来跪倒,原来是我的父皇来了。
我父皇长得甚好,据说未登基以前唇红齿白倜傥风流,唐僧一样让走过路过的女人都想啃一口,害得之前那位短命皇帝的女人都为他争风吃醋,不过现在年纪大了,一把长须,皇冠上拖下来的珠子又长,上遮下遮,脸都看不清楚。
也可能是为了挡桃花,母后死后他一直都没有再立皇后,大臣们求他求得膝盖都跪破了,偏他长情。
其实是假装长情,皇后的虚名算什么?就连我都知道,后宫里塞满了各色佳丽,再多就要睡到太极殿上去了。
父皇来了,我床前自然是立时清场,闲杂人等跪了一地,父皇低头看我,语气甚是烦恼,说,"平安,你怎么越长越像你母后。"
这是父皇见我的口头禅,大家听得见怪不怪,我也露出烦恼的表情,摊摊手,叹口气,"这个,平安也不知啊。"
父皇大笑,伸手就把我抱起来了,我其实烧得不太厉害,就是这儿的人习惯了小题大做,不过难得看到父皇,正好借此机会撒娇,又把之前的抱怨说了一遍。
父皇听完便点头,"怎么能一直闷在屋子里呢?御医,你们说是不是?"
御医们擦汗,趴在地上连声说皇上英明,我自然是喜笑颜开,但父皇接着又说了一句。
"给皇女在屋子里找些乐子吧,有几个耍杂耍的,笑死人,平安,你一定喜欢。"
要不怎么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呢?变态都是有遗传的,皇兄果然是父皇的亲子……
我崩溃了,头一歪,倒在父皇肩上,眼角看到一大堆跪着的人里面一角黑色突然微微一动,不知为什么害怕起来,我又伸手抱住父皇的脸,"父皇,我又不觉得闷了,杂耍就不要了吧,吵得很。"
父皇政务繁忙,自然不可能多待,又与我聊了几句便起驾,走到门口突然回头。
我正孝心大发地送他,就走在他身边,不自觉顺着他的眼光一起看过去,对上的竟是季风的眼睛。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抓着父皇的手指忍不住一紧,抬头却看到父皇笑了,笑意莫测,在珠帘下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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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请为了海的坚持精神鼓掌,叉腰笑,哈哈哈
旁白:季风,需要刀子吗?我可以借给你……

第 6 章

人都散了之后我决定跟季风谈谈这宫里的规矩,本宫一向是个行动派,想到便做,嬷嬷侍女们想跟,我别转头瞪她们。
“本宫在院子里走走,不许跟。”
侍女们忠心耿耿地围上来,“公主,天热,要不要我们跟着你打扇子?”
我摸下巴,“御医说本宫邪风入体,本宫之前还在想,哪来的邪风……”
她们便哆嗦了,又趴下一片去,我便趁机走了,直奔季风的房间。
进屋我才想到其实我完全可以召他到我屋里讲话,怎么又忘记了,谈宫里规矩都得本宫亲自送上门,皇女的威严再次扫了扫地。
他看到我也不惊讶,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我爬上椅子看着他,烦恼如何开口。
季风正在擦剑,青灰色软布,他手指很长,有力,慢慢地从下往上擦拭着,我渐渐看得出神,又爬下椅子,走过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动。
他终于正眼看我了,我叹口气,攀着他的膝盖爬上去,本宫进屋不久,爬这个动作倒是做得一而再再而三,得心应手得很。
我动作大,他已把剑放到一边,却还是被我宽大衣袖扫到,他皱眉,手腕一提,它便进了桌边横着的剑鞘里,离我们很远。
我又惊奇,来回看它和季风,他微一闭眼,略有些无奈,“你不行的,别试了。”
他偶尔会忘记叫我公主,你啊你的,我竟不恼,欢喜得很,看来美色的力量是巨大了,让人做出许多违反常理的事情来,怪不得历朝历代多是昏君,有美在侧,从此君王不早朝。
想到父皇我终于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咳嗽一声正正脸色,便是语重心长。
“季风啊,父皇的脸不好看。”
我本来想说宫里有规矩,直视皇家在这宫里就算死罪,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昧着良心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