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不完美先生 作者:容光

这事儿我说了算关键字:主角:余田田,陈烁 ┃ 配角: ┃ 其它:容光
陈烁医生和余田田护士在一场紧急救护现场相识,余田田救人心切犯了一系列操作错误,事后严谨的陈烁将余田田骂个狗血淋头。好心救人的余田田讨了个没趣,从此两人结下了梁子。

一次医学研讨会上,余田田被骨科医院的邵兵医生追求,作为主讲人的陈烁不遗余力地“拆散”二人,从此余田田对陈烁心怀不满。当邵兵再次试图接近余田田的时候,陈烁忍无可忍,拆穿了邵兵这个情感骗子的虚伪面目,看清了真相的余田田对陈烁心怀感激。

渐渐地余田田发现陈烁其实是个外表冷漠、内心温暖的人。两人在工作中擦出了一系列火花,在陈烁医生的宠物狗“热狗”的神助攻之下,余田田上演了一场场啼笑皆非的女追男喜剧……

第一章
余田田之前见过很多次陈烁,但也仅仅是见过,剩下的都是听说。
听说他在外科混得风生水起,连院长都要让他三分。
听说他相貌英俊,家境优渥,就是脾气和那张嘴特别厉害。
听说医院不少医生护士都喜欢他,但碍于他那性格,没几个敢上前去表白的。
余田田在每月一次的全院大会上见过他很多面,但真正说上话却是在入院两年后了。
这天吃完饭,余田田叫上陆慧敏一起去超市买水果,陆慧敏正玩游戏玩得风生水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要香梨苹果皇帝蕉,牛奶记得一定要买光明的小房子,天友的不好喝!”她百忙之中还不忘抽空提醒一句。
余田田出门之前白她一眼,“嗻,老佛爷!您玩游戏归玩游戏,别腰椎间盘一不小心比胸部还突出了啊!”
天天除了上班就是坐在电脑前面,这腰椎能健康才怪了。
余田田是儿科护士,陆慧敏是外科护士,两人是大学校友,现在合租了一套公寓,离医院不远,步行上班只需要二十分钟。
从超市里买完水果呼哧呼哧地拎着下了电梯时,余田田大老远就看见超市门口围了一堆人,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她走到人群外围伸长了脖子去瞧,只见人群中央躺着一个老太太,面色惨白,已经晕厥过去了。
有个年轻男人蹲在她面前,一边吩咐路人打急救电话,一边实施急救措施。
他从身旁摆着的医疗包里拿出一管药水、一支针管,声音急促地问周围的人:“有没有学过医的,或者会静脉注射的?”
余田田看出了这个老太太应该是心肌梗塞,情况已经很严重,急救措施需要同时进行胸外心脏按压和静脉注射止痛剂,这个男人一个人也没办法兼顾。
她赶紧拨开人群走了进去:“我会,我是护士!”
那个男人与她对视了片刻,也不知道认没认出她来,但情况紧急,不容多想,他把手里的针管与药水递给她,“止痛剂4毫克,静脉注射。”
语气铿锵有力,说完就开始给老太太进行外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
人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
余田田手有些抖,重述一遍刚才的医嘱后,打起精神抬起了老太太的手腕,但令人头疼的是老太太的静脉血管十分不明显,她拍了好多次,血管都出不来。
于是所有人都看着她啪啪啪地拍着老太太的手腕,一下又一下,场面很是尴尬。
年轻男人皱起眉头回头看着她,余田田以为自己要挨骂了,心下一阵慌张。但男人没有骂她,反而安慰她:“没有关系,不要慌,你做得很好,再镇定点就行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鼓励与信赖。
余田田心下一阵感激,硬着头皮扎了针,但前后两次都没能扎进血管。
正紧张之时,头发忽的一松,男人招呼都没打一句就一把拉下了她马尾上的头绳,提醒她:“绑住手臂,从手肘上部注射!”
她赶紧照做,推完那管玛咖以后,抬头再看身旁的男人,他已经又开始一下一下替老太太做着心脏按压。
他的神情极为认真,蹙着眉头,嘴唇紧抿,也不顾自己穿的是身浅灰色大衣,就这么无所顾忌地跪在地上进行急救。
救护车很快来了,医护人员拨开人群,抬着担架进来。
余田田退到一边,看着男人言简意赅地对急救医生说:“我是二院的外科医生。病人年纪在六十岁左右,突发性心肌梗塞,目前已经进行过外心脏按压与人工呼吸,并且静脉注射了4毫克止痛剂。”
简单的情况交接以后,老太太就被抬上了救护车,哇啦哇啦地驶离人群。
所有人都鼓起掌来,七嘴八舌地夸他们。
余田田有点不好意思,抬头就看见年轻男人回过头来,朝她走了几步。
他个子很高,一身浅灰色大衣衬得他挺拔修长,昏黄的路灯照耀在他轮廓分明的面庞上,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眸。
像夜空里的星辰,又像倒映着湖光山色的一池碧波。
她面上有点红,不好意思地叫他一声:“陈医生。”
陈烁看她两眼,“你认识我?”
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虽然不在一个科,但好歹他在二楼她在四楼,到今天已经共事了整整两年……
余田田很快抛开这点小失望,弯起嘴角由衷地对他说:“我是二院四楼的儿科护士,余田田。陈医生,多亏你了,要不是有你在,刚才——”
“刚才你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陈烁几乎是声色俱厉地打断了她。
余田田惊呆了。
陈烁却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表情,臭着一张脸狠狠地数落她:“四楼的儿科护士是吧?看你这张脸年纪也不小了,从业至少得有好几年了吧?你跟我说说你这几年是怎么混的日子?静脉注射就是随便一扎针,药水一推就成了吗?你专业是怎么毕业的啊!看不见血管不知道绑住手腕找血管吗?手腕的血管显不出来,难道不知道换成胳膊进行注射吗?”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一句比一句凶狠,那双眼睛再也没有先前的湖光山色,反而充斥着轻视与气愤。
余田田震惊之余替自己解释了一句:“我是太紧张了,因为情况太危急,我——”
“情况太危急就可以由着性子慢慢来了?情况太危急就可以解释一名护士在关键时刻表现得跟个无脑儿一样手足无措了?”陈烁冷冷地看着她,最后毫不客气地扔下一句,“余田田是吧?你今天的表现真是叫我对二院的医护人员刮目相看了,这表现还不如没毕业的实习生!四楼的儿科有你这样的护士,简直是如虎添翼、犹如神兵!”
“可是,可是你刚才不是还说——”
“说你做得很好是吧?不要紧张慢慢来是吧?”陈烁继续疾言厉色地骂她,“我是怕你再这么哆嗦下去,病人都直接被你耽误得断气了!我说你还挺有能耐啊,扎个针都扎不好,对号入座的本事倒挺大!你觉得自己做得特别好,好到问心无愧地直接领走人家的夸奖是不是?我那是夸你吗?啊?”
说完这些嘲讽的话,他好像也气急了,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人,以及人群中央面色由红到白,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余田田。
寒冬腊月的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冷冰冰的,毫不留情。
她冷得瑟缩了一下,只觉得胸腔里的怒气简直就要爆炸了。可是潜意识之下又清楚陈烁的指责是很有道理的,她刚才的表现真的是差劲透了!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那袋已经散开的水果,也没去捡起被陈烁扯下的头绳,就这么披着头发一言不发地走了。
***
这天晚上,余田田的心情非常不好,从进屋开始就乒乒乓乓地制造混乱。
先是把水果砰地一声砸在茶几上,然后踢掉拖鞋进浴室洗澡,洗完澡的时候不知道是把盆子还是什么东西弄倒在地上,总而言之大小声响不断。
就连玩游戏玩得入迷的陆慧敏也忍不住取下耳机,冲她嚷嚷:“余田田,你在干嘛呢你?这是要拆房子吗?”
“我就拆了怎么着!”余田田气急败坏的吼声从浴室里传出来。
“哟,这是吃炸药了不成?”陆慧敏咋舌。
余田田砰地一声推开浴室门,裹着浴巾就走了出来,“我今天遇到你们外科的陈大医生了!以前你们说他人长得帅,就是脾气坏,我还一直帮他开脱,觉得这年头脸好看做什么事儿都不犯法,脾气坏点算什么?呵呵呵,我今天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怎么了怎么了?他怎么把你气成这样了?”陆慧敏干脆扔下鼠标走了过来,“来来来,跟我说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余田田气得一跺脚,结果那条松松垮垮系在胸上的浴巾就这么直勾勾地……掉了下来。
大眼瞪小眼好几秒,余田田终于回过神来,蹭地一下弯腰捡起浴巾就往房间跑。留下陆慧敏一个人站在原地,默默地擦了擦眼睛。
这,这还真是没有一点点防备……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平胸,忿忿地呸了一声,“都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凭什么余田田你就比我大了两个罩杯?”
余田田的声音从房间里铿锵有力地传了出来:“因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扩其胸围,大其罩杯!”
陆慧敏呵呵两声,“余田田你别忘了我还在来姨妈,有本事你别出来,出来我一手一个姨妈巾,不糊你一脸血我不姓陆!”
***
这天夜里余田田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全院大会上演示静脉注射,结果老是扎不进针,急得满头大汗。
关键时刻有个人冲上台来鼓励她:“余田田你行的!你做得很好!”
于是她一个激动就成功了。
结果那人跟着就是一个大耳瓜子,劈头盖脸地痛骂她:“就你这破技术还好意思当护士?也不怕直接把病人弄断气?”
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她心有余悸地伸手去床头柜拿水杯,结果一不留神把水杯摔了下来,咣当一声,玻璃碎了。
她隐隐约约觉得,新的一天可能不那么美好。

第二章
新的一天到底有多么不美好,从余田田被马主任叫走开始。
她才刚从更衣室换好护士服出来,帽子都还没戴正,儿科主任马柏志就站在办公室门口叫住了她。
“余田田,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马柏志是黑面神,生性严肃,做事一丝不苟,余田田挺怕他的。
她回头对上护士站里几名护士同情的眼神,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了。
马柏志问她:“关门做什么?”
她讪讪一笑:“那什么,这不是怕您骂我吗?关起门来您好发挥一点……”
马柏志可没少骂过人,甭管是医生护士,搁他手里但凡出了一点差错,一定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下场。
闻言,他黑着脸瞪了余田田一眼:“你这是为了我发挥好一点,还是怕挨骂的话传到走廊上?”
余田田厚着脸皮呵呵呵地笑。
马柏志一拍桌子,“笑笑笑!你还有脸笑!余田田,你说你这人脑袋瓜子聪明得跟人说话一套一套的,就没你接不上来的话!有这智商怎么不在工作方面多下点功夫?”
余田田有点懵。
这话说得……她工作方面出什么差错了吗?
但她反应很快,先是赔笑道:“首先谢谢马主任对我智商的肯定,我真是受宠若惊。”接着又弱弱地问了句,“不过马主任,我干啥了让您这么生气?您好歹给个提示,我才好认错啊……”
马柏志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你那扎针技术是从容嬷嬷那儿学来的是吧?只管怎么疼怎么扎,压根儿不管人病人的感受!扎那么多次都扎不进去,你是眼神儿不好使,还是故意要坑人家?”
余田田一愣,接着就恍然大悟了。
敢情是二楼那位陈大医生找上门来给她添堵了是吧?她不就一时情急没能扎好针吗?他居然当众骂她一顿都不解气,还亲自跑到马主任这儿来告状了!
余田田心里那个气啊!
马柏志还在那儿板着脸继续数落她,话可难听了,什么“你这技术传出去不是坏了咱们儿科的名声吗”,“余田田你当初是怎么毕业的啊是不是给导师塞了红包”……
余田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强压下心头怒火,恭恭敬敬地低下头来认错:“马主任,您放心,今后我一定恶补基础知识,不说一扎一个准儿,至少做到临危不乱、十发九中。我知道错了,今天您给个机会让我好好进步一下,明天我一准儿还您一个神扎手小护士!”
马柏志:“……”
愣愣地看了余田田半天,马柏志说不出话来,只得挥挥手:“得了得了,神扎手我就不指望了,你别把人扎成神经病我就心满意足了!”
余田田出门以前还是没忍住,回头不服气地说了句:“马主任,麻烦您转告陈医生,我没想到他小肚鸡肠到这种地步,多大的人了还流行告状这招!我打从小学起就没玩过这种幼稚的伎俩了!”
说完她就气呼呼地走了。
马柏志坐在桌后一头雾水地问:“哎哎,余田田,哪个陈医生啊?什么告状不告状的?”
然而余田田已经走远了。
***
憋着一肚子火努力工作了一早上,余田田工作可认真了!
给一个腮腺炎的小孩子挂水时,她硬是憋足了一口气,死死盯着那根若隐若现的血管,确保十拿九稳后才把针推了进去。
一旁帮她挂吊瓶的小白看得心惊胆战的,凑过去问她:“小鱼你怎么了?扎个针而已,一脸视死忽如归的表情好吓人啊!”
余田田拍拍手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说:“打今儿起,我要做个神扎手小护士,不百发百中誓不为人!”
小白茫然地问:“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被贱人刺激了!”余田田气冲冲地走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余田田发信息叫二楼的陆慧敏一起去食堂吃饭,结果陆慧敏说还有个病人在手术中,她走不了,估计还得再等等。
余田田一边独自往食堂走,一边生气地在q、q上把陈烁告状的事讲给陆慧敏听。
陆慧敏挺惊讶的,“陈医生毒舌我们都知道,但是告状这种事还从来没听说过。他脾气虽然不好,涉及病人的事都挺严厉的,但是一般骂完就完了,也不会真的记仇啊!”
余田田气不打一处来,“不记仇?这叫不记仇?昨晚当众给我难堪就算了,今天还害我被主任叫去办公室臭骂一顿!”
她十指飞快地在屏幕上乱蹦,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吐槽说:“陈烁这个小贱人,有生之年别让我再碰见他!一个大男人心眼儿比女人还小,我真怀疑他是去泰国溜达了一圈,把男性特征都给切割得一干二净!”
其实并不是真的这么恨陈烁,这些话更大程度是在赌气。
反正余田田和陆慧敏一向乐得在一块儿吐槽,这种吐槽体在两人的聊天记录里再常见不过。
然而事情坏就坏在私聊时余田田太过口无遮拦。
她发完这段以后就看见食堂里的小白和另外几个护士在朝她招手,于是把手机放进兜里,打了个套餐坐了过去。
大家说说笑笑吃完了一顿午餐,回到四楼后余田田才又拿出手机,却意外地发现陆慧敏没有回复她,反倒是儿科的群闪个不停。
她一打开,就看见群里跟炸开锅似的,一群人队形整齐地发着那个一脸漆黑的惊恐表情。
“小鱼你怎么了?【惊恐表情】”
“陈医生怎么招惹到你了,居然气成这样?【惊恐表情】”
“看不出来小鱼你嘴这么毒啊……【惊恐表情】”
……
余田田心里忽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于是飞快地把聊天记录拉到最上面,然后就发现……
她居然把那段痛骂陈烁的台词发到了儿科的群里!
余田田瞬间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儿科的群里有医生护士总共二十一人,医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还真拿不准这些人里有没有和陈烁关系好的,一个不留神就把她的话转述给陈烁。
余田田愁啊愁,真恨不得打自己两耳瓜子,这嘴怎么就没个遮拦呢?
不不不,她骂得倒是很解气,令人悔不当初的是她怎么就偏偏把信息发进了群里呢?
整个上午余田田都是处于气鼓鼓的状态,而发生这件事以后,她一下午都处于蔫了的状态。
下午有个小男孩来打针,刚好是余田田操作,因为精神萎靡不振,她打针的时候有点松懈了,第一下又没扎对地方。
小男孩原本就泪汪汪的,这下更是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家长急忙安慰他:“乖乖不哭啊!护士姐姐是不小心的,马上就好,下一针肯定一下子就打完!”
余田田臊得满脸通红,全神贯注地打完这一针后,没想到一站起身就看见病房门口站了个人。
那人穿着白大褂,个子高高的,漆黑透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明明很好看的两片薄唇偏偏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余田田一下子就惊在了原地,“陈,陈医生?!”
糟糕,居然又被他看见她的糗样!
她是心虚的,原本是恼他恼得不行,却又因为中午的那件事自知理亏,如今人家一找上门来,她就恨不得拔腿逃跑。
没想到陈烁开口就是一句:“余护士你手艺不错啊,这扎针技术是蓝翔毕业的吧?”
余田田顿时就张大了嘴。
陈烁又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着说:“余护士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不仅打针手艺惊为天人,口齿伶俐得也叫我心生仰慕。你说说你那嘴利得跟刀子似的,你要早出生几年,郭德纲哪还有今天啊?星探可不早就把你挖掘出来了啊!”
字字句句都毒得跟淬了□□的刀子似的,偏偏这人还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笑得可好看了。
余田田起初是惊呆了,但回过神来以后就气炸了。
她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抬头仰望着陈烁,此刻再也没觉得这男人长得有多好看、多赏心悦目了。
她怒极反笑:“谢谢你啊陈医生,我以前也觉得自己口齿伶俐挺会说话的,但自打昨天见了你以后,我这心肝就一下一下地疼。我想着你怎么这么能说,居然三番两次把我说得无言以对呢?不过现在我倒是想明白了,这就叫强中自有强中手,遇到贱人我这还是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啊!”
她也是气急了才会张口就是一个贱人,但话一出口她又想起了中午的事,她可是在那么多人面前骂了他啊……
陈烁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她以为是自己太过分了。
没想到片刻之后,男人眉头微蹙,改用一种深情款款的表情看着她,惋惜地说:“没想到余护士你这么讨厌我啊?哎,是什么让你从当初那个追在我后面的姑娘变成今天这样了呢?”
余田田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更可怕的是陈烁居然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叹口气:“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何苦在众人面前诋毁我呢?我知道我当初拒绝你是我不对,你受了伤心里有气在所难免,可是……哎,都是我的错。”
说完这话,他低下头来朝她眨了眨眼,眼里一闪而过的是一种恶意满满的笑意。
余田田才刚来得及问他:“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怎的?”就看见他又恢复到之前幽怨的模样,飘然离去。
“哎!我说你是不是神经病啊?你——”余田田朝他的背影吼着,但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身后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一回头,就看见身后站着好几个一脸“原来如此”的医生护士。
惊恐之余,余田田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急忙开口解释:“不是这样的,那个贱人是在乱讲——”
“嗯,我们都知道的。”为首的医生同情地点点头。
“不是啊,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和陈医生——”
“你不用多说,暗恋有多苦我明白。”另一个护士拍拍她的肩膀,表示理解。
余田田手足无措地一个劲解释,可惜根本没人相信她,她说得口干舌燥之后,气得抓了抓头发就走了。
陈烁那个贱人!
她真恨不得去医疗室偷瓶硫酸泼他个身体面积百分之两百烧伤!

第三章
余田田在群里当众辱骂陈烁的事情以“两人必定有深仇大恨”的猜想开始,却意外地拥有了一个“原来余护士是因爱成恨所以才报复陈医生”的结局。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都很难受,因为人人都用那种了然又同情的眼神望着她,就好像深知她被抛弃的内幕,可又不明说什么。她也不能冲上去就胡乱解释一通:“其实我和陈医生什么事情都没有!”
她要真这么做了,恐怕别人也只会暗暗认为: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余田田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子。
小白看她愁眉苦脸的,还上前劝她:“好啦好啦,小鱼你别这么忧郁,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陈医生虽然长得很帅,但是这枝花有毒呀!”
“是啊,有毒,还是见血封喉的断肠草!”余田田咬牙切齿。
还是陆慧敏比较懂她,拉着她往市里最贵的那家火锅店一坐,豪气十足地说:“随便点!今天姐姐陪你海吃一顿,不吃到扶墙走我亲自砸了我那吃货的招牌!”
余田田感激涕零地大吃特吃了一顿,末了泪眼汪汪地握着闺蜜的手:“还是我们家敏敏好,知道请客方能安抚我那颗受伤的幼小心灵!”
哪知道陆慧敏瞪大了眼睛,“谁说这顿我请客了?”
余田田的表情顿时僵住。
“我好心好意大发慈悲陪你来吃顿好的消气,我说余田田你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啊!我这是帮你,难不成帮完之后还要我请客?”陆慧敏把钱包摸出来往桌上一放,诚恳地说,“喏,这月工资就剩了两百块了,这顿怎么着都是不够的。”
余田田的表情瞬间千变万化,最后只能捂着心脏结了账,一脸“吃完这顿从今以后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表情。
陆慧敏厚着脸皮在后面一路撒娇,“大美人儿”、“美女姐姐”之类的称呼轮番上阵。
余田田花了钱肉痛得要命,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的亲姑奶奶,以后我求您千万别帮我了成吗?我命贱,无福消受啊!”
但你还别说,大吃一顿确实解气,吃完余田田就把陈烁抛到九霄云外了——因为现在的她满心都是一顿火锅花了四百块钱,这个月该如何勒紧裤腰带过日子(tot)/~~。
***
大概是因为余田田学艺不精,扎针的时候画面太美,周末一过,星期一的时候马主任就又把她叫进办公室了。
“看看这个。”马主任从桌子后面递了张单子给她。
余田田拿起来粗略一看,单子上写的是c市的一个医学交流研讨会。
马主任不等她细看就说:“余护士啊,你要知道这个研讨会可是每年一次的年度大会,授课的全是北京上海来的资深医学专家。咱们市里每家医院能去的人数都有限,这不,咱们儿科只有一个听讲名额。”
他语重心长地拍拍余田田的肩膀,“上星期不是还骂了你打针技术欠佳吗?你基础知识不牢固,为了让你将来能够更好地在咱们科里工作下去,这次的机会我可就给你了,你千万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余田田没来记得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大会,但出于对领导的尊重,她立马稀里糊涂地接受了这次参会机会,并且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告诉马主任自己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开玩笑,黑面神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和颜悦色过了?
但直到出了门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来,貌似每年这个时候大家都尽量不跟马主任打照面,以防被他看中了,被塞去某个什么大会听讲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