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种田之贫家女》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张小碗穿越了。
家里家徒四壁。
张小碗长大一点了。
家里人也能活下去了。
张小碗快要成亲了。
订亲的男人不喜欢她。
张小碗想着凑合着过下去了。
一家人进城了。
进城之后遇见另外的穿越女了。
才发现自己以往的日子过得猪狗不如。
可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她终归是养大了弟弟妹妹,嫁了人生了孩子,她还能如何,继续在这年代当个倒霉的穿越女吧,哪怕日子一点也算不上美好。
郑重说一下:本文先虐后甜,是个大HE文!要是虐到受不了了,请大家一定务必要坚持此想法,后面总会风雨过后见彩虹!
再说一下:本文有些地方有些偏写实,有那么一点残酷性,全文基调已定,所以不得不欢迎觉得承受不了行文的您弃文。当然也要对心脏坚强能坚持下去的您说,后面不会憋屈。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小碗 ┃ 配角:张家一家,刘家一家,汪家一家。 ┃ 其它:
1、实在太穷了 ...
隔壁老田叔家的鸡一大早就打鸣了,张小碗从床上翻身起来,在黑呼呼的房间里摸着满是补丁的棉衣穿上。

这件满是补丁的棉衣还是她穿越到这个时代自己给自己补的,原本的那件东一块西一块全是破洞,她来到这个世间自知无望回去的三天后,她在跟着村里人去镇里赶场,在堆垃圾的地方寻了几块烂布头,在村里的河里洗了,这才把她冬天里唯一的一件算是外套的衣服给补好了。
而她这具身体的娘是三个孩子的娘,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还要每天忙着地里田里的农活,根本没空管这家身为大丫头片子的她。
不过,可能就算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张家太穷了,每天能把肚子吃个半饱都是大问题,现在缸里的糙米都见了底,就算用来熬稀的,也支撑不了两天。
张小碗叹了口气,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她这应该算是命苦的吧?家徒四壁不说,这家当家的男人也不是个能干的,身体还没怀着孕的媳妇好,在地里干活,干半天得歇半天。
这个时代不是张小碗知道的任何一个在有中国历史上看到过的时代,她穿来了一个月,在上次跟村里人去镇里赶场的时候才弄明白了这是大凤三年,现在的皇帝登基正好三年。
张小碗穿好棉衣,眼睛往坑上的方向瞄了瞄,坑上现在还有两个小孩在睡着,那是她这具身体的二北张小宝和三弟张小弟,张小碗在黑暗中呆呆看着那个方向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苦笑了起来。
这家人太穷了,据她接收的这具身体的记忆所知,她先前都是饿死的,如果再不想点办法,等把那点糙米吃完后,可能这次不仅不仅她会饿死,她这两个便宜弟弟也熬不了几天。
来了一个月,张小碗知道这村里的人都不富裕,先前张阿福从张家奶奶那借了五筒糙米,这才让这个家喝了一个月的糙米粥,而等收粮的时节却还要两个月。
无论如何,也要先把这一个月先熬过去了再说,张小碗推开门,看着有了一点亮色的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回了屋,踮着脚在她家茅草屋的墙壁上取下了背篓,打算进山去找点东西。
尽管她一再小心,但取背篓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点声音,然后她爹娘那间屋的帘子掀起了一个角,张小碗的娘探出了半个脸,“醒了啊?去洗个脸,先烧火,我等会来煮粥。”
“娘…”张小碗把背篓背到身上,就着那点光看着自己那露出了脚趾头的鞋,“我听村口洪婶家虎娃子说,他哥在山上找到种果子可以吃,吃不死人的,我想进山找找。”
张小碗的娘,刘三娘听了怔了一会,想到家里实在没什么好吃的了,她看着大女儿那瘦得眼睛奇大的小巴掌脸,没再说什么,收回了身体,没说让她去也没说不让她去。
张小碗就当她同意了,背起了背篓出了屋。
走了一段路,她看了看自己家那在晨光中单薄的茅草屋,她不由又苦笑了起来,她前世过得好好的,赶上穿越大军,居然是来吃苦的,这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
不管如何,穿都穿了,只能靠自己活下去了,想太多也没用,现在她的肚子饿得她难受得很,天气又冷,她把能穿的都在身上穿着了还是冷得厉害,现在是又饿又冷,再不找点能吃的,她肯定会再饿死一回。
张小碗进山走了好几时辰,摘了半篓子蘑菇,并没有去找虎娃子他哥所说的能吃的果子。
大凤朝究竟是什么样的张小碗并不知道,但张小碗却知道她所处的这个梧桐村却是贫穷又愚昧,她昨天跟村里大婶去镇里赶场的时候发现有人摆蘑菇卖居然被人打了顿,说他把能吃死人的东西摆出来卖太没良心了,被打的也是个一看就穷得家里没米下锅的,脸色腊黄,抱着头被人打的时候急急地吼:“我是吃了的,吃不死人才拿出来卖的,你们试试,你们试试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人了…”
张小碗在一旁看着,看着那蘑菇就是一般的白蘑菇,怎么吃都是死不了人的,她有些不解,但也不敢说出这东西可吃的话来,光看现在周边人这群情振奋的样子,她要是说出来,就算她是个小孩,也有人能对她不客气。
张小碗在前世本就是个沉默谨慎的性子,再加上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还不到九岁,瘦得根本风一吹就能倒,明哲保身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说些对这里的人可能算来是“妖言惑众”的话。
赶场回来的路上,从村里大婶子这些人的谈话中得知了他们这里自来就有山上那种长得像茅房子的东西是吃不得的,一吃就能吃死人的说法,因为上代上传下来的,个个都遵守得很。
张小碗这才知道蘑菇在这里并不叫蘑菇,而是被通叫为像茅房子的东西,有人简称起来就叫茅房子。
大婶子们在路上一直都议论这个事情,梧桐不大,但也有五十来家住户,发生的任何一件小事都是大事,能被家家都传到,现在镇里出现这么一个居然拿茅房子出来卖的“蒙货”,对这些拿打来的兔子去镇上换几个铜板的大婶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大事了。
这对她们来说是值得可以说道几个月的“大事”,对自穿到这里根本不知道饱肚子的张小碗来说也是天大的“大事”了,这让她明白她应该是饿不死了。
说是应该,而不是确定饿不死,是因为她也不太确定这东西会不会吃死人,毕竟她穿到这里的大凤朝不是她所认识的任何一个朝代,尽管这里的人都长得像华夏子民,跟她见过的中国人没两样,但谁知道其中有什么她完全不知情的变因。
虽然张小碗也猜测那些吃蘑菇的人是吃了毒蘑菇而死的,毕竟不是山上所有的蘑菇都可以吃的,但她还是觉得慎重起见的好,她是要拿来给家里人吃的,自己被毒死不要紧,张家一家老人的生死可不是她能决定的。
张小碗采了半篓子蘑菇,也就是茅房子回去,山上这种东西很多,可能因为都知道这东西能吃死人,反而遍地都是,张小碗摘能食用的蘑菇也没花太长时间,反倒是赶路耗了她大半天的时间。
她回来时,怕被人看到说闲话,用树叶把篓子的空隙挡了,上面也用扯来的青草盖住了,从外面看不出什么来,所以村里人看到她背着背篓也只以为她去扯猪草去了。
因为又饿又冷,张小碗捡了点茅房子就回来了,她根本无心去看山上还有多少没被当地人知道的东西,她只知道再不吃点什么,她这穿越来的命也快要保不住了。
一到家她就把背篓背到了半露天的小厨房,在灶里塞了把柴,烧上了水。
张家根本无油,吃什么都是没油水的,不过干饭一年都吃不了几顿的家里,有油才是稀奇事了。
洗好茅房子,水也开了,张小碗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择好的蘑菇放进了灶锅里,然后盖上盖,蹲□体发呆地看着火。
她不知道以身试险结果如不如愿,其实穿来这么苦,要是被毒死了倒还算是好事,只可怜那跟在屁股后面的喊了她一个月“大姐”的小男孩,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蘑菇的香味很快就出来了,那种带着鲜气的香味让张小碗精神一振,这种时候也管不得会不会吃死人了,就算死,当个饱死鬼也不错,穿越一回也不能死得太凄惨不是。
张小碗苦中作乐地想着,拿起一个碗就盛了一碗,顾不得汤太烫,急急吹了两口就喝了一大口进了喉咙…
蘑菇进嘴的那刻,不知是烫的,还是和前世一样味道的蘑菇汤的味道让张小碗太心酸,这让张小碗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接下的时间里,她一口一口蘑菇地吃着,眼泪一道一道地流着…
这穿越来的日子,实在过得太苦了。前世尽管十岁之前是在农村住的,稍微有点苦,但还没到苦得吃不饱饭的程度,顶多是比城里的弟弟差点,后来回到城市,生活更是跟苦无关,就算不得父母疼爱,但该她的,他们一分也没少她,后来她搬出去一个人住,有知已好友几个,更是过得不亦乐乎…
而现在,喝口热的,居然都是以身试毒得来的,张小碗穿越以来的惶恐和不安终得到了爆发,随着眼泪一道一道地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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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全家人的绝望 ...
“大姐,香,香…”七岁的张小宝扯着张小碗的衣襟,冻得流出来的鼻涕连吸了好几下,似乎先前闻到的香味还在他鼻子边,他不断地吞着口水,喉咙里发出的吞咽声和肚子发出的饥饿声交汇在一起,发出了能让人心酸的声音,这让张小碗的脸板得就像棺材那样难看。
她此时怀里抱着的二弟站在门口,四岁的张小弟已经哭得奄奄一息,抱着他姐的脖子,已经只会说,“大姐…”
张小碗一手尽力抱着他,另一手把张小宝的鼻涕掐掉,咬了咬牙,让酸涩的心变得冷酷了点,“再等等,爹娘回来了就吃。”
没有这对父母的允许,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把蘑菇喂到他们肚子里。
张小碗尽力抬脸看向那条能走人的小路,她不敢看这两孩子任何一人的脸,怕自己哭。
她不是懦弱的人,穿来的时候也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在社会里打滚了好几年,早就学会了铁石心肠,可饶是她再冷的心,看到两个小孩饿得凄惨的脸,身上那不能保太多温度的衣服,眼泪就跟不听话似的像要拼了命往外涌。
而她已经把所有能找到的布拼了起来给他们加了一件衣了,她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实在是太穷了。
甚至连这蘑菇能不能让他们吃,她也做不了主。
这种憋屈让她不得不忍耐着,怕一松懈,她这瘦小的身体也得跟着垮…
等了一会,昏时从地里回来的张氏夫妻回来了,挺着大肚子的刘三娘挑着担子走在前方,而张家的当家男人张阿福扛着锄头慢慢地走在后面。
“娘…”张小碗放下张小弟,迎了过去,欲要接过她肩上的担子。
刘三娘别过她,把担子挑进了茅草屋里。
张小碗只得接过张阿福手中的锄头,张阿福朝大闺女看了一眼,没说话,让她把锄头接了过去。
“去坐着。”爹娘回来,两个孩子并不叫人,他们并不跟爹娘亲,张氏夫妻成天都在田地里忙,两个孩子都算是张小碗带大的,大多时候,他们也只听张小碗的话。
而事实上,在张小碗接收的记忆里,她跟她这两个弟弟都不太说话,平时也就那么几句话,大多都是训斥,但张小碗确实是很照顾他们的,饿死的那天晚上,她还把那半碗稀得找不到着米的水汤让给了最小的小弟张小弟喝了。
另外张小碗还发现,可能因为过度的营养不良,还有在冬天里被冻得过份,她这两个便宜弟弟明显行为语言都要比一般人慢一拍…放在现代里,这可能就是蠢笨,智力不高的表现。
要是他们再吃不饱,就算在童年里没饿死,以后日子也过不了多好,可能一生到头,都要饱饥受饿——就像他们的爹张阿福一样,说起来是老实巴交,实则是身体虚弱,反应慢,不能干农活,也做不出手艺活,没有什么出路。
说起来,死去的那个张小碗,可能也差不多智力不高,张小碗接收到的她的记忆没有太多,都是家里的一些最基本情况,连村里有几户人家她都不清楚,这还是张小碗后来到了这个世界才摸清楚的。
头几天,张小碗还以为是她跟这具身体有排异反应,不可能完全接收到她完整具体的记忆,过了段时间她才怀疑,不是这具身体没有完整具体的记忆,而是这个九岁的女孩,她脑海里就这么点可怜的记忆,她的智力注定她只看得到她眼里能看得到的。
张小弟现在就算四岁了,除了那声大姐,喊爹娘的时候都喊得含含糊糊,不清不楚。
可,他们的爹娘并不在乎这些,哪怕他四岁了都不太会喊人,可村里好几个人都是这样的,等大了喊熟了就好…
张小碗的痛苦也莫过如此,她知道原因,可她现在也无能为力,因为她自己都吃不饱,连周边野菜都寻遍了也没找到多少的地方,贫瘠到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会想象不能,现在,把她逼得连以身试毒的办法都用出来了。
“我午时吃了…”张小碗把灶锅端到了土桌上,面无表情地说,“现在过去一个半时辰了。”
说完,她坐到了板凳上,把走不太稳的张小弟抱在了怀里。
“大姐…”张小弟咬着嘴唇看着桌上冒着香味的蘑菇汤,尖尖,没有一点肉的脸冰得一片青黑,张小碗见了把他更往怀里抱了点,想把他暖热点。
她跟他们一样,在等着他们的生死。
张小碗的脚前,自张小碗端了铁锅过来,张小宝就已经蹲在了他大姐的脚边,死死地看着那冒着香味的锅一动不动,眼睛再也没挪过。
“吃吧。”在张小碗认为漫长得无边际的等待里,刘三娘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
很多年后,刘三娘算是寿终正寝在她的二儿二女身边,临终之前,这个吃苦吃了半辈子的女人抱着她的大女儿的手老泪纵横,“那个时候,我只能想着要死全家一起死了算了,我们一家不要在这人间受罪了,那个时候苦啊,闺女,咱们家那个时候苦得啊,你娘我这心里现在想起来都疼。”
而当时的张小碗听到了这么一句,她抱着张小弟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然后她把几个碗分开,正要拿起木勺的时候,刘三娘拿过她手中的勺,说了句:“我来…”
她盛了一碗,先放到了张阿福面前,因劳苦而憔悴的脸上一片死灰,“当家的,你辛苦了,你先吃…”
说着又盛了一碗,放在了她的面前,然后是姐弟三碗…
“我跟你爹先吃,吃完了…你们再…吃…”刘三娘说完这句,眼睛里却掉出了泪,落在了她那被冻得紫灰的唇上。
张小碗呆了,她知道了刘三娘刚先说的那句“吃吧”不是信她,而是她想…大家一起死。
他们家,已经到了连特别能忍受痛苦的古代妇人都忍受不了的地步了?
莫名的,张小碗的眼泪再也没忍住,跟着一起掉了下来。
“吃吧,孩子先吃。”张阿福像是知道他妻子的意思,又像是不知道,像平时一样先把能吃的先让给了孩子。
可就算如此,他也没像平时看着张小宝,张小弟先吃完了,再把碗里的分他们一些,他这次看着两个孩子争先恐后地捧着碗把一碗蘑菇汤全喝了,然后看了刘三娘一眼,然后一口气,把他碗里的全吃了下去。
刘三娘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掉在碗里,最后一闭眼,一口一口地吃着。
“大姐,大姐,还要…”张小碗麻木的眼睛在夫妇俩身上打转,最后还是她怀里舔着碗的张小宝引回了她的神。
“好,还要…”张小碗想,如果真能吃死人,全家人一起死了也好,大人也好,孩子也好,也不要受那么多罪了。
第二天早上,隔壁老田叔家的鸡一大早又打鸣了。
张小碗摸黑起了床,小心地摸了摸两弟弟的手,觉出了温热,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她去了厨房,烧起了火,煮起了昨晚放在灶边的蘑菇。
夜里太冷,她怕放到外面,摘了的蘑菇会被冻坏,放在灶边就着点有点温度的余灰,不会坏太快。
她煮起了水,水还没开,小厨房门边有了道人影。
“娘…”张小碗站了起来。
“起来了…”刘三娘走了进来,手扶着腰,弯着大肚子去看柴火,看烧得旺,又添了根小的进去。
张小碗抿了抿嘴,出了灶房的门,进了全家人住的茅草屋,拿了块平时擦脸的布条和一个木盆过来,把那锅已经烧热的水倒进盆里,再烧了锅水。
“你先洗洗脸。”张小碗拿了条高一点的凳子放到了她面前。
刘三娘扶着腰看了她一会,好长的一会,这才坐在了椅子上。
张小碗不怕她认出来她是不是张小碗,以前的张小碗做事情确实没她最近做的那么灵活,但那个傻妹子,对弟弟们也好,对父母也好,都是护着的护着,敬着的敬着。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哪怕再蠢笨的孩子也得如此。
见刘三娘不再说话,要弯腰去探水里的布,张小碗干脆端起了木盆放到她手边,“先热热手。”
这个冬天太冷,刘三娘穿得不多,吃的也不饱,张小碗怀疑再这么下去,就算刘三娘身体再好,哪怕不落胎,生出来的十有□会是死胎,就算能活着出来,也怕是智障儿。
如果满山遍野的蘑菇能让全家饿不死,张小碗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再想办法弄几件衣服回来,也得让她这个娘没事——她是这个家里大半个主要劳动力,她要是没了,她哪能现在就照顾得起一家老少?
张小碗前辈子不是个穷好心的人,可到了这辈子,她真没有什么选择余地,她成了张小碗,这家的女儿,如果没一点办法就算了,可但凡有一点办法,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在她面前忍饥捱饿,甚至,绝望到一家人等死的地步。
刘三娘把手伸进了热水里,伸进去那一会,她被水烫得弹回了手,张小碗就势把盆端得更进了一点,让她的手又探了进去…
烫了一会,刘三娘把两只整手都探了进去,随后闭了闭眼,睁开时,那憔悴麻木的眼里有点微红,不再像平时那么木然,“小碗,那茅房子的事…”
“镇里听来的,没人信…”张小碗看着盆里冻得像紫萝卜的手,垂着眼睛说,“娘你也不要告诉别人,没人信的,还会说闲话。”
刘三娘的嘴角噙起了笑,收回了盆里的手,正要找东西擦手,看到张小碗已经拿起水里的布条,拧干了给她送了过来,她眼角刹那泛了红,“你命苦,别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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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糖是别人的 ...
张小碗抱着张小弟,让他吃了两小碗蘑菇,没敢让他多吃,怕撑着。
饿过头的人,是不能一时吃太多。
二弟张小宝倒也乖巧,听他大姐说吃多了会肚疼,他吃完三小碗尽管还眼馋,但也只是眼巴巴看着锅,不试图想要再吃了。
张小碗把剩下的都放到张阿福的碗里,让他再吃一碗。
张阿福有些犹豫,这个对着妻儿也是半天吭不出一个字的男人看了看三个孩子,对着最后剩下的那碗有些下不去手。
“吃吧,他们有小碗管着。”刘三娘把碗往他手里推了推,“吃完好去干活。”
张阿福这才没有再犹豫,把碗端起。
张小碗冷眼旁观着,她这爹虽然身体不好,也没本事,但胜在能听刘三娘的话,对孩子们也算是疼,有口吃的也试图分一半出来。
男人就算没本事,不作妖也是福,张小碗在前世也见过了一些自己没用,但还骂孩子打老婆的极品男人,现代社会里的男人都有些让人根本无法忍受,所以她对现在的这个不能当家做主,但也不拖后腿的便宜爹没有什么意见,没用了点就没用了点,他对这个家也已是尽心尽力,无论哪个年代,很多事都是天生注定了的,怪不得当事人,要怪的话也只能怪怪老天爷。
“去地里了。”刘三娘又挑了担子,临走前对张小碗说了一句。
张小碗“嗯”了一声,说,“我等会带小宝小弟去扯猪草,给大牛叔家送去,午时我带他们到田里找爹和你。”
“来干嘛?”刘三娘有些诧异,他们家分的水田比较偏,他们走去都要近一个时辰,换小孩,走得慢,可能就要近两个时辰了,路远得很。
“给你们送吃的。”张小碗抬抬眼皮。
“吃什么?”挑着担子的刘三娘在原地停下了。
“茅房子…”张小碗知道梧桐村的人一天两顿,没谁家吃三顿的,可既然有吃的了,而她这个娘现如今是这个身子,怎么再能继续饿下去?再说,她那便宜爹,再这么饿着劳作下去,那身子怕也是熬不了几年。
张小碗这个月里,每每想到这个家的境况连呼吸都不畅,如今既然找到了点办法,哪怕在这个家当只出头鸟,她也得拉着这家人走下去。
要不然,后果就是她过不了几年,没爹没娘,还得拉扯着这两个孩子,没有大人,日子只会比现在更艰难。
“不用了,你带小宝小弟吃。”刘三娘当即转过了背。
“你肚子里有娃娃,娃娃要吃。”张小碗在她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这时,走在张小碗身边,肩上扛着锄头的张阿福顿了顿,朝刘三娘的方向看了看,见刘三娘转过半身瞥眼过来,嘴巴张了张,说了句:“让闺女送吧。”
刘三娘抿了抿嘴,没再说话,挑起担子走了。
“好好看家。”张阿福摸了摸张小碗的头,忙不迭地跟在了刘三娘后面,可能吃饱了让他跟着快走了几步,可过后,他还是落下了刘三娘好远。
张小碗看着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老的弱,少的也弱,唯一看着健康点的老娘肚子里还有个没出来的…这日子啊,真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才好。
张小宝,张小弟相当的听张小碗的话,这是张小碗穿越到这个朝代里比让她饿肚子还更让她心酸无奈的事。
而她选择正视她穿越到了这个朝代,穿越成了张小碗这个事实也为的是这两个孩子对她的依赖。
张小碗可以选择再死一次,可这两个孩子怎么办?张小碗真不是穷好心的人,可看着那两双总是眼巴巴看着她的眼睛,她就真没法子撇下他们,放任他们走向死亡或者侥幸活下来,继续在人间继续受苦。
她想着,以前她是她奶奶拉拔着她长大的,那么,现在换她在这个年代拉拔这两个孩子长大吧,在一个陌生的朝代,她可能用尽全力也帮不了他们过上太好的日子,至少,能让他们吃饱穿暖。
至于以往看过的小说里的穿越女那种总能发达起来的未来,张小碗现在是一万个不敢展望,在活生生的现实面前,她仅知道,她住在一个土地贫瘠的地方,水田里栽的确实还是稻谷,但不是现代的杂交水稻能亩产三四百公斤,这里的这种她没见过的稻谷,看着比她看过的稻谷体积要一小半,她看着能亩产一百斤就算不错了,一百斤是个什么数目?如果是一个人过日子,能省着吃,天天吃稀饭,一天只吃三两米,也许能吃上一年饿不死,这还是糙米,要是一家子,像她家这种孩子多的情况,再省着吃,每天只吃一顿,吃上半年也没了。
而梧桐村周围的山都不大,靠山吃山这套是完全行不通的,山里最多是兔子,整个村的人都在捉;第二多的是蘑菇,但无一人敢摘来吃。
而蘑菇之所谓多,怕也是因没人敢吃才长期保存下来才这么多的,要是都知道能吃——张小碗苦笑着想,那可能是怎么轮都轮不到她这具小孩的身体能半篓半篓地摘回来了。
山里也还有一点野果子,但能吃下肚没事的很少,吃下来拉肚子的居多,本就吃不饱了,还可能因为拉肚子拉去半条小命,所以梧桐村的大人是制止小孩摘野果子吃的,谁要是敢吃,小命要是救不回来就算了,要是救了回来,又免不了一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