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尘土》作者:赏饭罚饿
本文主讲那位名满江湖沉稳内敛的展南侠大人与一个天然呆小丫头成婚之后的各种纠结故事。

秋水天,风过也,梦里江湖远。
把青灯,照院门,孤月玉山间。

翠竹扫院,庭中满落叶。
指尖叩碗,茶荡人悠闲。

封了剑,侠客大隐归闹市。
燕不归,佳人笑语意盈盈。
花落尽,踏红尘,风起天涯。
过小桥,看流水,
一处人家。

此文继承了作者一贯啰啰嗦嗦的风格,以温馨小虐为主打。
悬疑推理逻辑神马的皆为浮云……
你可以把它当做一篇同人看,一篇原创看,一篇武侠看,一篇悬疑看。
总之,各种不靠谱……

由于此文为《轻踏红尘》的下半部,估计不少误入的筒子会有看不懂滴。
于是这里奉上上部地址,有兴趣的童鞋可以去围观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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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俗世】

清晨,阳光斜落在树梢上,透过刚吐芽的新叶,柔柔的倾洒了一地。
因得时间太早,开封城外来往的人也很是稀少,寥寥无几。远远的却听见一阵马蹄声,渐渐临近。
且看那马背上的人,一身蓝衣如蔚,腰束玉带,脚蹬黑色官靴,腰间一把深邃宝剑,剑柄上嫩黄剑穗微微荡漾。这面容却是俊逸非凡。
马儿正驶过一棵粗壮的老树之下,一阵微风吹来耳畔似有什么动静。这刻,树干上猛地闪过一道白光,若是一般人定然只当做是阳光夺目罢了,但再看时只见那树后飞出几枚暗镖来,这目标正是马背上的人!
端得是这人反应极快,轻轻侧身,暗镖擦着他的鬓角而过,毫发无伤。
就在此时,树上呼啦一下落下几个黑衣人,黑色披风飞扬而起宛如洞穴中的挂鼠,直奔那蓝衫人。

却见他不紧不慢地拉住缰绳,停下马,右手一晃便是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在手,几个黑衣人一前一后将马围住,停滞片刻后立即亮出武器直袭那人。
蓝衫人脸上半点惧色也无,右袖一展,左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按,人轻飘飘飞起,剑却像流星一般划过黑衣人地眼前,速度之快根本容不得他们反应。
银光晃过后,只听见“乒乒乓乓”的声响,黑衣人手中的武器尽数被打落在地,蓝衫人并不下狠手,拿眼神淡淡扫过他们,扯了缰绳就预备继续赶路。正在这个当儿,他万没料到顶上却忽然落下一人,那人剑尖直指他的头顶,下坠之速极快。
眼见着那把剑就要触及他的发梢,他心下倒吸了口凉气,正欲弃马滚下,前方一道青绿色划破空气,硬生生击飞了那把剑,飞落下来的黑衣人只觉得手腕隐隐发疼,直摔在地上。

展昭还没来得及抬眼,就听见来人清清朗朗地对着地上的黑衣人嚷道:
“谁要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敲碎他的骨头,教他一辈子不能拿剑!”
那几个黑衣人本就被展昭的内力伤得不轻,听她这般言语顿时也吓了一跳,纷纷对视一眼,默默点头,捂着胸口落荒而逃。
莫愁朝着那几个黑衣人的背影暗瞪了一眼,弯腰去拾地上的青荷。
“这些人到底烦不烦啊?隔三差五的就来惹事,摆明了是知道大哥你不会下杀手才这般挑衅的。”
展昭早已翻身下马,把莫愁散落在地上的一些蔬果捡到篮子里。莫愁也走过去,蹲□同他一起捡。
“我看,下次你干脆杀一个人好了,也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展昭微微一笑,将篮子递给她,站起身来:“算了,他们也不过是例行公事。”
“什么‘例行公事’!”莫愁把篮子跨在臂弯,倒是满脸不悦,“那个鬼坊的新坊主才是真小人!明明是我们帮了他一把他才坐上那位置的,现在还美名其曰:为前任坊主报仇。太虚伪了!”

“你莫要去管他。”展昭牵着马,一手挽着她,沿着官道往城里走。
“对了,你怎么来了?”他忽然问道。
莫愁笑嘻嘻地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篮子:“买菜啊!而且你这次去了那么久都还没有回来,我就出来看看能不能遇上你,结果当真给我遇上了。”
展昭略有些吃惊:“你天天都来等?”此番的证据收集起来极为棘手,比所定的日期足足超出了五天。
五天……她每天都在这里等么?
莫愁挠挠头,也不在意:“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事儿干。总不能天天都做饭吧……偶尔我也去城里帮王大人他们捉一下贼啊,管一下治安啊什么的。”
听她这般说来,展昭不由得好笑:“你还真是一刻都闲不住。”
“是啊。”莫愁垂下头叹了口气,“你不在的时候一个人真的很闷。”
“……”展昭偏头去看她,却见得她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倒真是沮丧了。
他沉默了片刻,慢吞吞道:“不如,我等会与大人商量,下次也带你去吧。”

闻言莫愁眼睛徒然一亮,兴冲冲地仰头看他:“是真的么?你当真要带我去?”
展昭嘴角掩不住笑意,眼看着莫愁就要跳起来忙得摁住她,强忍着笑正色道:“不过我事先说好,不能次次都带你去。”
“行啊行啊,间歇的也可以啊!”莫愁毫不含糊地点头。
展昭无奈地笑道:“还有,你做事之前得听我的,不能擅自行动,不能鲁莽,不能冲动,不能随意跟人家动手,不能……”
“好了好了,展大哥……”莫愁笑着推了推他,“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放心我啊?”
没办法,她总是让他安不了心。展昭摇头轻叹了口气。

转眼间两人已经进了城内,这时候街市上的人早已多了起来。莫愁难得跟着展昭一起,心中自是欢喜,一路上说说笑笑,便就听她一人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哎!大哥,是鲫鱼!我给你做鲫鱼汤好不好?”她转头笑眯眯地瞅着展昭。
“好。”
莫愁方在那鱼盆旁蹲下,刚准备挑鱼就听见那卖鱼的苏大娘探出头来:“这不是展夫人么?展大人也在啊?”
展昭含笑着朝他点点头。
南侠在汴梁颇有名气,想当初多少说媒说亲的人几近踏破了开封府的门槛,现下展大人成亲,这消息可谓不胫而走,不出小半月就人尽皆知了。
最开初的那几天,莫愁几乎连门都不敢出,天天都有人杵在那门口张望,比及周先生笔下的那些伸长脖子的鸭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虽是躲了几日,但外人瞅着莫愁的长相之后一概都是大失所望的样子,没人料到展大人堂堂御前四品带刀护卫,风度翩翩,仪表堂堂,人称“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却娶了这么一个长相普通的小丫头,真真让人不得不捶胸跺足,就差没把莫愁五马分尸才解气。

但嫁总归嫁了,也不能逼着人家休妻吧?
所以日子一长久,汴梁里的百姓也都认了,好在这展夫人性格不错,脾气也好,偶尔给街坊四邻帮帮小忙,替开封府四大校尉捉捉小贼什么的。
苏大娘也是难得进一回城,好容易碰见展昭,更是面带笑容,上前嘘寒问暖。

“展大人这是在陪夫人买鱼呢?真是有心啊!倒也是,展大人您常年在外奔波,该吃些鱼好生补补了。”
展昭低头瞧了瞧莫愁,见她挑鱼挑得很是认真,也趁机问那卖鱼的大娘:
“多谢苏大娘关心了。不知……不知内子近日在城中,可有没有惹什么大事?”
“哎,展大人,瞧你说的!展夫人热心得很呢!一会儿帮这个提篮子一会儿又帮那个淘米,大伙儿喜欢她都来不及呢,哪会说她惹事!”
听他这么一说,展昭这才放下心来,却见莫愁很是不乐意地偏过头瞪他。
“大哥,你就这么不信我?我长得一副很爱惹事的模样么?”
“不是……”展昭笑笑,亦不再多说。

“呵呵,展夫人慢慢挑,这是刚捞上来的鲫鱼,我连在家里放都没放一天,直接就给送到城里来了。可新鲜着呢!”
“苏大娘你的鱼一直都不错。”莫愁点点头,细细地将盆子里的鱼翻来覆去瞧了个遍,这才选好了一条,朝展昭指了指。
“大哥,你说这一条好不好?”
展昭自也不太懂这些,只好随声应着:“挺好的。”
莫愁笑着点点头:“那就这条吧。”
“多少钱啊?”
“十五文。”

*

到了开封府大门时展昭才把适才买的东西尽数放到莫愁的篮子里,摸了摸她的头,吩咐道:
“你早些回家,我还要把东西交给包大人,晚一点再回来。”
“哦,好。你中午回家用饭还是……”
“我回家来吃。”
“那好。”莫愁笑道,“那我现在就回去做鱼汤。”
展昭笑着替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我还不饿,你慢慢来就好。别太累了。”适才听说了她在城里的“丰功伟绩”,不得不仔细叮嘱她,毕竟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
“嗯,知道了!”莫愁笑吟吟地朝他一点头,转身蹦蹦跳跳地提着篮子往家里走,展昭瞧着她的背影,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但隐隐可以见得他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好……
他从未想过自己今生还能过上这般的日子,自己又是何德何能让她如此倾心相待……
他欠她的当真太多了。

*

向包拯详细禀告过此番行程,又呈上几样证物,展昭方才说起莫愁的事儿来。
“与你一同去?”包拯微微有些吃惊,“这……似乎是从未有过的先例啊。小西她并非开封府中的人,这般会不会太有违情理?”
公孙策在一旁却捋着胡须轻笑道:“大人不如就许了展护卫吧。小西聪明伶俐,口舌也厉害,加上以前也陪着展护卫办过不少案子。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
展昭见包拯神色中颇为犹豫,只好抱拳道:“大人若觉得为难属下就不再坚持了。”
包拯侧过脸,见着公孙策向他不断使眼色,思索片刻还是应道:“如此,便就依展护卫所言吧。”
听得他亲口答应下来,展昭这才大松了口气,施了一礼预备退出去。
“哎,展护卫且慢!”包拯忽的叫住他。
展昭刚往后迈的身形顿时停住,微微有些不解:“大人可还有事?”

“哦,也并非什么大事。”包拯从高高的公文中抬起头来,淡淡道,“大约过几日镇国公主与永寿王爷就要从高丽回来了,你可得记得准备准备,圣上或许会召你入宫。”
“镇国公主与永寿王?”展昭颦了颦眉,倾身拱手道:“是,属下遵命。”
见得他出门走远,包拯才万分不明地看向公孙策。
“先生适才那般暗示本府,定要让小西跟着展护卫,却不知为何?”
公孙策提起手旁的狼嚎,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笑而不语。

“大人就没看出,展护卫那表情很是期待么?”
这一语惊醒了梦中人,包拯缓缓点头:“依先生所说,倒也是如此。只是……这般会不会不大好?”
“大人多虑了。”公孙策笑道,“想必展护卫有了小西定然是事半功倍,再者……大人不常说对展护卫心中有愧么?现下这也不失为一个补偿他的机会。”
包拯剑眉一挑,倒是难得威严的脸上露出笑意:“先生果真观察入微。自展护卫成家以来,整个人都变得……呵呵,本府也说不清那般感觉。”
“大人,是有人气了。”公孙策笑着提醒他。
“哦,对对对,先生所言极是。”
二人相视一笑,又齐齐低下头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

*

是夜。
展昭巡街回来,用了晚饭便就伏在桌前写案宗。莫愁坐在床上,手里抱着展昭的袍子一针一线在给他补。
每次办事回来不是带了一身的伤就是破了一衣裳的口子,让她这本就针线活儿无力的人只得天天往王大嫂家跑,好容易现在才勉强能补些破口了。
莫愁手下缝了几针,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谈。
“大哥,我昨天收到了庞小姐的信,她说在黔州看见了一个很适合你的剑鞘,说是要请工匠好生打造过几天送到咱们家来。”
展昭抬起手,沾了些墨,淡淡道:“她已经到黔州了?那么快?上次不是还说在江南旧地重游么?”
“是啊。”莫愁朝他笑道,“她说她生在江南,好些地方都去过了,也没什么好玩的。说起她那个剑鞘啊,好像是什么上古玄铁做的,坚固的很。也不怕再被你一发怒给弄坏了……”
展昭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笑。
莫愁放下手里的袍子,忽然很是怀疑地道:“不过,小姐那物价盲,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给人坑了……你还记得上次她给我带的那个什么……千年保心丹么?信上满篇都称那东西是起死回生的灵药,我一口尝下去只觉得那就是香药丸的味道。也不知道她又花了多少钱。”莫愁言罢,很是悲哀地叹了口气。

展昭搁下笔,理了理桌上的一堆杂物:“你管她呢。你不是老说庞太师家财万贯,害人不浅么?现下她乱花一些不也解了气?”
莫愁打了个结,将线咬断:“大哥,你这话说得很是。”她把手里的袍子抖出来,唤他道:“补好了,你来试试看合身不。”
展昭依言走过去,退下外袍换上她手里的衣衫。
“对了,我这次去了一趟‘清水庵’。”
莫愁的手顿时滞了一滞,随即又继续替他系带子,眉头却微微皱起来:
“郭姐姐她,还好么?”

展昭微微叹气:“挺好的,病总算是有所好转了。只是……她不似以前那般了。”
“我知道。”莫愁抿了抿唇,低下头,“或许这样对她也好。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总觉得我好生对不起她……”
展昭在床边坐下,伸手轻握住她的手,浅笑道:“傻丫头,成日里胡想些什么?你怎会对不起她呢?”
“我自己也不清楚。”莫愁摇摇头,“我常常心里感到很闷,一想起她来,心头就像被大石压住了似地。喘不过气来。”
展昭一听,赶紧道:“那你就别再想她了。”她的身子现下虽是并无大碍,但留下了不少后遗症,特别是心脉,最忌心情抑郁。
“嗯。”莫愁点点头,打了个呵欠。

“睡吧,不早了。明日早上是我巡街。”展昭起身熄了灯,又走到床边,脱下衣衫躺下。
莫愁把头靠在他怀里,又打了个呵欠。
“明天我陪你一起吧。”
“你身子不好,还是多休息。”
“反正到时候你一起来,我就会醒,醒了就睡不着了……”莫愁揉了揉眼睛,伸手抱住他的腰,轻声道。
展昭拿她没有办法,只好道:“你不要太累了……”
“嗯。我知道。”

……

窗外月光明朗,树影斑驳,映出展昭的侧脸,微微
蹙起的剑眉下长睫微颤,墨色的发丝绕在她鼻尖,听着他的心跳平稳而安宁。
这一切,让她感觉置身梦中,常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在山上每个夜晚看着窗外的月亮的时候,就想起古人最喜吟诵的诗句,那一刻才明白为何与月亮有关的名句这般多。
因为她在看月亮,她可以想象他也在看月亮。
他们,看的是同一个月亮,无论相隔多远,总能联系在一起……

忽然她身子猛地一颤,咽喉略有发痒。莫愁强忍着背过身轻咳了起来,胸前的伤口竟是隐隐在发痛。
展昭急忙起身来,轻轻拍在她背上替她顺气:“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疼了?”
“嗯。”莫愁连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没事,过一阵子就好了。”
“当真没事么?我上次也见你半夜咳个不休,再这么下去你怎么吃得消?”他不由得紧皱起眉来。
“可是我吵着你了?”莫愁拍了拍胸口,咽了口水,“不如我这几天先到客房里睡好了。”
“没有没有。”展昭见她就要起身,连忙拉住她,微叹了口气,“夜深露重,你一受凉就会咳,只怕到时候更加厉害。我倒没有什么,只是你,实在是让我放心不下……
长须道人给的药到底治不治得好你?不如,过几日我们再去寻他问问吧?”她这副模样着实让他揪心。

“我没事。”莫愁摆摆手,“他不是说这病好得了,只是会留点小毛病么?没关系的。”
莫愁躺□来,慢慢道:“大约是要下雨了吧,伤口有些痛。”
展昭止不住又是一声叹息,轻轻将她圈在怀中:“明日还是找公孙先生替你瞧瞧吧,你老这般咳万一咳出病来怎么办?”
莫愁在他颈窝蹭了蹭,笑道:“好……大哥你也太过担心我了。”
“我……”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一章不少人看过了,咱也就不多说了。
还是那句话啊,下部木有上部那么虐了,或许狗血或许恶俗或许各种雷。
总而言之,有愿意陪咱继续唠叨的咱很欢迎,若是不喜欢的,默默右上红茶~
谢谢支持^_^

 

☆、【飞来·横祸】

第二天卯时三刻,天还未亮,却听得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附近的狗也跟着叫了起来。
莫愁翻了个身,很是不悦地低声嘀咕道:“大清早的,谁吃饱了没事干啊……”她说着就要起身。
展昭伸手拉住她,轻声道:“我去看,你先歇着。”
“那好吧。”莫愁把他的袍子递过去,展昭接来迅速披在身上,推了门出去。
那门口使劲叩门的正是开封府的捕快路仁贾,边敲嘴里还不住地喊:“展大人,展大人?您可起来了?展大人!”
展昭拉开院门。
“展大……”
路任贾一手险些打在他身上,一见他出来急忙换上了笑脸。
“展大人……”
展昭看了他一眼:“路捕快?什么事?”
路任贾连忙道:“适才包大人叫我通知您,公主跟王爷已经回国了,您赶紧准备准备随他一同入朝。”
居然提前了三日?
展昭微微颦了颦眉,淡淡对他道:“好,我知道了。等会儿我自会去开封府,你先回去吧。”
“哎!好!”

再回屋的时候莫愁已经穿戴好起来了,手不住地揉着额头,因见着他方问道:
“什么事情啊?”
展昭匆匆整理衣衫,回身去拿剑:“我要随大人进宫一趟,早饭就不吃了。”
“哦。”莫愁又摁了摁眼皮,喃喃道:“我右眼一直在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展昭无奈地瞅了她一眼:“是你夜里没睡好,哪有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趁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若是我正午没回来你也别等我吃饭了。”
“早饭午饭都不吃?那怎么行?”莫愁一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等等!”
她几步跑到厨房,用油纸包了些东西这才走到房里笑嘻嘻地递给展昭:“昨天还剩的几个糕点,你拿着饿了的时候吃。”

展昭笑笑,点头应下。
“你自己小心些。”临出门时他这般说了一句。
“我知道。”莫愁也朝他点点头。

推开门时,一股温暖的春风拂面而来,他的发丝一下散到脑后。

*

宫城内,金殿上,那灿烂华贵的龙椅上坐有一人,双目炯炯有神,额间眉头微皱,面上并无其他表情却是不怒自威,此人正是当朝天子。
且看堂下左右两侧各站有一人。
那女子头戴有金钗数支,珠花坠下轻轻摇曳,一弯柳眉浅含笑意,唇红皓齿,云鬓峨峨。正可谓是:倾国倾城,佳人难得。
她对面所站之人却是一身黑色镶金线袍,头戴紫金冠,青丝如绸,剑眉横飞,眸若朗星,但一张脸冷酷冰寒,让人一见就不由得浑身一颤。

这两位正是出使高丽国的镇国公主赵勤与永寿王爷温延。
包拯八贤王庞太师以及诸大臣立在一旁,关于此番出使朝中两派难免一场口舌上的厮杀。一时间朝堂之上风云变色,唾沫飞溅,各类学说层出不穷,每人脸上表情不同,场面不得不说是非常的壮观。
展昭虽是静立在殿外,但他耳力甚好,殿内各人的说话皆是听得清清楚楚。这般情景一月之内少不得上演个十几回,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等众卿家已是争吵得口干舌燥,言词用尽,赵祯这才轻咳一声算是收个尾。话题一转便与公主浅谈起来。
“勤儿此去可有劳累之处?高丽王对我朝的建议态度如何?”
赵勤微微一笑,柔声答道:“多谢父皇关心,孩儿一切甚好。高丽王与太子待我二人非常友好,对父皇的提议也是并无异议。正因得如此又多留了孩儿与皇叔几日,这才晚归了。”
赵祯听罢面上露出笑容:“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赵勤也趁机邀功道:“父皇,这一路多亏了皇叔照顾,孩儿还染了风寒,病了好几日呢。”
“风寒?可有要紧的?”赵祯自是听不得她有半点病痛。
赵勤连忙笑道:“谢父皇关心,孩儿早便好了……”
赵祯松了口气,轻叹道:“你这孩子总让人安不下心来,可让众卿家见笑了。”堂下诸大臣不敢多言,只是满口称赞着赵勤。
赵勤眉梢一挑,喜形于色,她对着赵祯道:“父皇,孩儿这次功劳可不小,您打算如何犒赏我跟皇叔呢?”
赵祯此刻正沉浸在与高丽结好的喜悦之中,赵勤又是他心爱的女儿,听她有要求也是一口应下:“皇儿有何要求尽管提便是……哦,皇弟也是如此,这珍宝异兽,有喜欢的朕就在此一一满足你们。”
赵勤听罢,顿时喜上眉梢,只是那温延依旧面无表情,仅抱拳行了一礼就算回答。好在他生性如此,赵祯也并不觉有异。

“父皇,你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自是当真。”

赵勤抿嘴笑了笑,垂下头,自顾玩弄了一会子裙带,缓缓抬起头来,朝殿外瞅去隐隐的能看见某个人大红的衣摆,她心下暗暗有数。
“父皇……孩儿前几月曾修书给父皇,那上面所提之事,现下不知可否实现得了?”
“嗯?”赵祯略有不解,拧眉细想了片刻,方才大笑道:“原是这等小事,朕许你便是。”
“父皇,这可不是小事了。”赵勤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赵祯笑着看了她一眼,再抬头时,满朝文武皆是一副莫名其妙云里雾里的表情,只见他大掌一挥。

“传展护卫!”

展昭在殿外微微一愣,听见内侍那尖细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道,他迟疑了片刻方才走上大殿。
四周有无数目光袭来,那种莫名的不祥之感便越发强烈起来。
“展昭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祯眯着眼睛直瞅着他笑,那笑容让展昭莫名得觉得背后寒气逼人。只听赵祯接下来之话几乎让他如五雷轰顶。
“展护卫不必多礼,朕如今便赐婚于你,下月初三迎娶镇国公主。你可是愿意啊?”

他猛地抬头,脚步不稳地往后迈了一步,这一动作文武百官看得清楚。圣上亲封的“御猫”御前护卫,名满江湖的“南侠”自是不会方寸大乱到这种地步。却是不知其中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