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记 作者:上官慕容

文案

薛锦棠是嫡女,容貌出众,夫家显贵,却身患疾病,婚事不保。
为改变现状,她必须求燕王世子赵见深给她治病。
赵见深是燕王世子,手握重权,高高在上,却有一事不足,
他的病人薛锦棠,如明珠似美玉,令他色授魂与,心醉神迷。可费尽心机,总是不能得手。

女主版文案:死后重生,她困于内宅,危机重重。幸好她有出神入化的画技傍身,靠着丹青妙手,从内宅小女子,终成翰林大画师。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宅斗 打脸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锦棠,赵见深 ┃ 配角:沈鹤龄,纪琅,郑执 ┃ 其它:

作品简评:
燕王世子重生后,对薛锦棠百般捉弄,只为报前世的仇。后来他没骨气地爱上薛锦棠,决定原谅她前世的过错,可是薛锦棠却害怕他的手段,对他避如蛇蝎。此时他发现前世害他的人并不是薛锦棠,于是,就开始了漫漫追妻路。
本文从女主死后,重生到同名同姓的痴傻肥胖女孩身上开始写起,开篇女主就面临着退亲的风险,文章情节流畅,剧情紧凑,男女主感情线清晰明朗,行文古色古香,推荐阅读。

1.痴傻
薛锦棠死了。
她是被人害死的。
一把匕首正中心口,她命丧当场。
可恨!
可恨她刚刚得知母亲去世的真相,可恨她还没来得及报仇雪恨,就这样失去意识,含冤而死。
再次睁开双眼,她不由大吃一惊。
高大的美人蕉开的如火如荼,桂花打落一地,芳香浓郁,菊花深浅交错,斗色争妍,沾着雨水。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魂魄附在一片湿漉漉的树叶上,高高地挂在枝头。
薛锦棠正诧异吃惊,耳边突然听见一声呼唤。
“薛锦棠,过来。”
薛锦棠呆若木鸡。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看到她?
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片清亮的湖泊,湖面湛蓝透彻,水光潋滟。
湖边站着一个粉衫女孩,她脸上蒙着薄纱,手里捏了一块糕点,正朝着不远处椅子上坐的女孩子招手。
那女孩子十三四岁的年纪,皮肤十分的白,人也格外的胖,脖子上的肉拥在一起,显得脖子特别短,好像头直接放在肩膀上一样。
她目光只盯着粉衫女孩手里的糕点,痴痴地笑,口水顺着嘴角朝下淌。
那是两三岁的小儿才有的表情。
很明显,这个胖胖的女孩子智力有问题。
粉衫女孩继续温柔地呼唤她:“薛锦棠,你过来了,糕点就给你吃。”
原来,这个痴傻的女孩子也叫薛锦棠啊。
她都痴傻了,她的家人还对她这么好。而她,却被她父亲与继母一起害死。
想到父亲程濂与继母汝宁公主,恨意如刀似火,令薛锦棠浑身颤抖,泪意汹涌。
她不能哭。
没有报仇雪恨,没有手刃仇人,她没有哭的资格。
薛锦棠睁大眼睛,不让自己落泪。
她看到那个跟她同名同姓的女孩子慢腾腾地站了起来,笨拙蹒跚地朝粉衫女孩走去。
“给你吃。”
粉衫女孩把糕点送给胖胖的薛锦棠,女孩子就长大了嘴巴等着。眼看着糕点递到唇边,或许是粉衫女孩松手太快,或许是胖胖的女孩子没能及时接住,糕点陡然滑落,掉到了地上。
“哎呀!”粉衫女孩轻声懊恼道:“瞧我,真是不小心。”
薛锦棠这才发现粉衫女孩说的不是京城金陵的官话,听着倒像是北方的口音。
难道她们是北方旅居京城的之人?
又或者,是她离开了京城,来到了北方?
薛锦棠决定继续观察那两个女孩子,以此来得到更多的信息。
只见粉衫女孩把糕点捡起来,昨夜下了雨,地上有些泥泞,糕点上沾满了湿土。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薛锦棠死死盯着那个粉衫女孩。
只见她声音温柔,用孩子的语气道:“乖,姐姐喂你吃糕点。”
她说着,就将糕点带着泥土悉数塞进了胖胖的薛锦棠口中。
薛锦棠大怒!
好个表面良善温柔,内心奸诈无比的无耻之徒,竟然这般欺负一个痴傻儿。
那个胖胖的女孩子浑然不知糕点脏了,正吃的津津有味,让薛锦棠看了心里更添难受。
粉衫女孩这才把面纱摘下,清秀娇美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一双眼睛却冷冰冰的,声音更是令人发寒。
“薛锦棠,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成就我。”
“如今,你的任务完成了。”
她脸色猛然一变,用力将那个胖胖的痴傻女孩推入湖中,那女孩子扑腾了两下,迅速朝下沉去。
薛锦棠惊惧交加,正欲想办法施救,突然眼前一黑,无数记忆涌入她的脑海,令她陷入昏迷。

薛锦棠是被疼醒的。
像有一座大山压在了她的心头,让她又疼又闷,喘不过气来。
眼睛刚刚睁开,就看到一个人正闭着眼睛噘着嘴准备亲自己。
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叫出声来。
女孩子的声音清亮婉转,跟她之前的声音大相径庭。
薛锦棠赶紧收声,可惜已经晚了。对方没想到她会突然发出声音,吓得没站稳,“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抱…抱…”
薛锦棠想说抱歉,却发现舌头不受控制,她根本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
那人一咕噜坐了起来,一边拍着巴掌一边欢呼道:“太好了,你醒了。”
她一把拉了薛锦棠的手,欢喜道:“我叫傻大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我没有见过你?”
“我…”
不待薛锦棠说话,傻大姐又高兴道:“你落水了,是我救了你。是我给你换的衣裳,是我给你按的胸口,我还打算给你渡气呢,没想到你突然醒了。”
“是我救了你,你要记得我的恩情,把我救你的事情告诉妹妹,让妹妹给我糖吃,行吗?”
她瞪大眼睛,紧张兮兮地看着薛锦棠,生怕她不答应。
薛锦棠点了点头:“好。”
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多了,说不出来。
“你…知…道…”她正想跟傻大姐打听外面的情况,就感觉呼吸困难,猛烈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吧?”傻大姐急得不行:“你快躺下歇歇。”
薛锦棠难受得紧,也不逞强,顺势又躺了回去。
“糟糕!妹妹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傻大姐拔腿就跑,过一会突然又回来,认真道:“你答应告诉妹妹的,可不许反悔。”
说完又跑走了。
这次是真的跑了。
薛锦棠轻轻叹了一口气。
到了此时,她才有机会理一理纷乱的思绪。
她重生了。
重生在北平府薛家西府长房四小姐身上。
这个四小姐也叫薛锦棠,因为长得漂亮、八字奇佳,深受祖父宠爱,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两年前,也就是她十二岁那年与沈家长房的七公子订下婚约,轰动北平府。
定亲三个月后,因与人打马球不慎从马上跌落,摔成痴傻。
之后便如两三岁的小儿,满脑子想的都是吃。两年时间,她从明丽娇美的少女吃成了一个走路都要喘气的胖子。
庶姐薛锦莹一直与其不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其推落水中。
她亲眼目睹了四小姐被害死的过程,然后重生在这个痴傻肥胖的四小姐身上。
同名同姓,同样被人害死,她还完全拥有了原主的记忆。这必定是老天爷看她可怜,给她机会重生,让她可以手刃仇人…
“哗啦”一声门被推开,打断了薛锦棠的思绪。
薛锦棠抬头看去,见一个身材高大、五官俊朗、皮肤微黑的男子正大步朝自己走来。
这个人她认识。
这是舅舅唯一的儿子,她嫡亲的表哥郑执。因为舅舅早亡,他与舅母寄居在薛家,与她一起长大。
这位表哥在三年前中了武举人,被燕王府挑中,做了侍卫。
郑执脚步如风,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床边,他一把抓住了薛锦棠的手。
薛锦棠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郑执有十八九岁了,她也十四岁了,早过了男女大防的年纪。就算是一起长大、嫡亲的表兄妹也不能这么亲密吧?
她正欲抽回手说话,就感觉到胳膊被郑执用力一拽,她失去重心,人朝前一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好疼。
摔在地上的手火辣辣的。
胸口刚才被傻大姐按压过的地方,疼痛如针扎。
被郑执紧紧攥着的手更是刺痛无比,不用说,必然是被他捏青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抬起头朝郑执看去,正跟他视线对在一起,让她将他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郑执下颌紧绷,脸色发紧,眼中的怒意死死压着,在与她对视的瞬间,眉头皱起,猛然把脸转过去,好像她是什么污秽之物脏了他的眼一般令他厌恶不已。
是的,的确是厌恶。
这个认知让薛锦棠大怒!
在她的记忆里,郑执是不喜欢她,但是她没有想到郑执厌恶她到这步田地。
痴傻这两年的记忆她是没有的,郑执再厌恶她,也不能对一个痴傻的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她用力拍打着郑执的手,想挣脱他的钳制,可惜两人力量悬殊太大,郑执的手如钢铁一般死死攥着,她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薛锦棠无法,只得一手撑地站起来。
堪堪站稳,郑执便大步朝前走,带的薛锦棠再次朝前扑。
这一次没有摔倒,却是扑到了郑执身上,鼻尖狠狠撞在他强壮的臂膀上,疼得她瞬间泪眼汪汪。
郑执连头也不回一下,只是大步朝前走,好像有什么事情亟待他去解决。
他的手一直死死攥着薛锦棠的,薛锦棠只能踉踉跄跄跟在他身后。
“薛锦棠,你简直屡教不改。”郑执冷漠不忿道:“你推莹表妹落水,险些害死她。哪怕你是个傻子,这一次也休想轻易逃脱。”
薛锦棠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她是个傻子,走失不见了。郑执急着找到她,不是怕她遭遇不测,而是认定她害薛锦莹,找她兴师问罪。
没有任何证据,她嫡亲的表哥便将害人的罪名定在她的头上。
手被攥的生疼,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膀上,清冷的秋风吹来,薛锦棠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2.对峙
北平府西郊,潭拓山薛家别院。
三小姐薛锦莹正靠在祖母薛老太太的肩膀上低声哭诉。
“…虽然锦棠推我落水,但是我心里是不怪她的。她虽然总是闯祸,可我知道她还是孩子心性,不过是贪玩才推我落水,绝不是有心要害我。”
她红着眼圈,握了薛老太太的手劝道:“她肯定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要不然也不会躲起来。祖母,锦棠不懂事,您不要生气。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锦棠。”
薛老太太本就生气,被她这样一劝,脸色比刚才又青了几分:“她若不懂事,又怎么会躲起来以逃避责罚?她是傻了不假,可害人的心思却一点没变。”
这话说得很重,让下首坐的几个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薛老太太却不管别人怎么想,轻轻拍着薛锦莹的手,爱怜道:“你就是太心善,才屡次被她欺负。好孩子,祖母这次必定重重罚她,给你讨回公道。”
老太爷把西府的事情交给了她,谁在西府闹事那就是打她的脸,她绝不会姑息,哪怕那个人是个傻子也不行。
薛锦莹急了:“祖母,我这次有惊无险,并未…”
“那下次呢?下次她再推你落水呢?”薛老太太脸上露出严厉之色:“若不是丫鬟去的及时,此刻你还有命跟我在这里说话吗?”
薛锦莹脸色苍白,眸中战战兢兢都是后怕,过了好一会才咬着唇道:“那祖母别罚太狠,让锦棠知道错,长个记性就好了。”
王石斛家的快步走了进来:“老太太,四小姐找到了。”
薛老太太冷笑一声,厉声道:“人呢?带进来。”
“是。”
王石斛家的应声而去。
薛锦莹眉头一挑,眸光闪了闪,又迅速恢复平静。
薛锦棠被郑执拽进了明间,只扫了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个痴傻的女孩子已经死了,她绝不能任由凶手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祖…母…”薛锦棠想要说话,声音却被薛老太太愤怒的声音盖住了。
“来人,请家法。”薛老太太满脸怒容喝道:“王石斛家的,给我狠狠教训这个居心叵测的孽障。”
请家法!
薛锦棠心头一沉。
她虽然没挨过家法,可昔日纪琅受家法她是知道的,一般都是把人按在长凳上,用木板、竹条、藤条等物抽打。
就算她犯了错,祖母也不能这样打一个痴傻儿吧?
当两个仆妇搬着长凳、拿着竹条走进来,薛锦棠心里的怀疑不翼而飞,她知道那个坐在主座上的人,的的确确要狠狠打她一顿。
她想要辩解,可越是想要说话,越是说不出来,只能任由仆妇将她按在长凳上。
“啪!”
竹条抽在身上,钻心的疼痛袭来,薛锦棠脑中发白,登时就想叫出来。
一想到薛锦莹在上面看着,她便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疼得发抖,薛锦莹看了快意,又觉得惋惜,她怎么没被淹死呢?
郑执看着她涨红的双腮,颤抖的身躯,呼吸忍不住急促了几下。
这么重的鞭笞,他都觉得疼,更何况是从未吃过苦的薛锦棠?
可这一切,都是薛锦棠咎由自取。
她是傻了,可害人的本性却没有变,这次若不好好教训她,她不知道厉害,是不会长记性的。
竹条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来,足足抽打了二十来下,薛老太太才叫了停。
此时薛锦棠大汗淋漓,全身都湿透了。
薛锦莹立马走到薛锦棠身边,揪心无措道:“锦棠,你觉得怎么样?”
薛锦棠抬起头来,目光犀利地看着薛锦莹。
很好。
拜你所赐,我没被打死,好的很。
她容貌还跟之前一样,但神色特别的冷,眸中也透着凉意,被她这样一看,薛锦莹心头竟没来由地一突,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薛锦莹把脸转过去看向郑执,忧心忡忡道:“郑表哥,劳烦你背锦棠回去吧,她这个样子,可怎么走得了路呢。”
“你别担心,我会看着锦棠。你回去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郑执过来,握了薛锦棠的手,托着她的胳膊扶她起来。
因为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薛锦棠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顾不得疼,站稳之后就松开郑执的手。
郑执再次来扶,手刚刚碰到薛锦棠,就被她推开。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胡闹!
郑执皱眉抬头,不由一愣。
薛锦棠脸色苍白,脸颊红通通的,双唇没有一丝血色,因为疼痛不停地发抖。
那一双眼睛却清明澄净,不像从前那般痴痴傻傻的,只是看向他的时候透着疏离冷漠。
这冷漠让他呼吸微微阻滞,忘记了要去扶薛锦棠。
薛锦棠站定,抬起头去看薛老太太,然后用平静冷淡、却清晰无比的声音问道:“敢问祖母,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您动用家法来打我?”
她这一说话,便如石破天惊一般让众人都变了脸色。
薛锦棠会说话了!
这怎么可能?
她痴傻了两年,这两年来,她是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的。
是不是她们听错了?
一时间,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薛锦棠。
薛锦莹神色复杂,小心翼翼地试探:“锦棠,你…你会说话了?”
“是。”薛锦棠忍着疼,并不去看薛锦莹,视线一直盯着薛老太太,声音还是冷冷的:“我会说话了。”
薛锦莹不敢置信,连说话都忘记了。
“祖母。”薛锦棠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语气中的压迫、质问却比刚才更强烈了一些:“我想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这下子众人都反应了过来,薛锦棠的的确确开口说话了。
薛老太太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没想到薛锦棠会突然康复,更没想到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自己。
“锦棠,你这是跟祖母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薛老太太沉了脸:“你既然不再痴傻了,更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惭。”
在她的记忆里,祖父、祖母是最疼她的人。她痴傻康复,祖母不该是欢喜不已的吗?
从刚才的家法,到现在的呵斥,无一不让薛锦棠感到不公。
她压着内心起伏不已的怒潮,平静道:“请祖母先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她目光平静,脸上的神色十分的严肃冷冽。
“你有脸问,我却没脸说。”薛老太太怒意陡生:“郑表少爷,你来说吧。”
郑执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皱眉看着薛锦棠:“锦棠,莹表妹是你姐姐,你不该推她落水。就算你是无心的,也险些害死了她。老太太罚你,并没有罚错。”
“你既然清醒了,就该跟莹表妹道歉,跟老太太认罪。”
薛锦棠牙齿上下打颤,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我不认罪。”
郑执眉头一拧:“为什么?”
话一出口,他对上薛锦棠倔强的目光,便知自己这话是多余的。
没有为什么,因为薛锦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没有痴傻之前,她就是个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人。
现在她好了,自然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了。
跟她这样的人说再多,都是白费口舌。
“我没有做过。”
薛锦棠语气淡淡,不是辩解,而是在陈述事实:“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认罪?”
郑执却不觉得意外,蛮横无理、是非不分,才是薛锦棠的性格,他没有再说话,眉头却皱得更紧。
薛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盏哗啦作响:“薛锦棠,你是说我冤枉了你?”
“是。”薛锦棠点头:“你的确冤枉了我。”
“孽障!”
薛老太太勃然变色,抓了手边的茶盏就朝薛锦棠砸过去,薛锦棠站着没动,任由茶盏落在脚边。
她知道祖母是真的想砸她,她也计算过,祖母是砸不到她的。
“祖母。”薛锦莹脸色惨白,担心不已地握住了薛老太太的手:“您别生气,锦棠她刚好,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现在好好的,并没有受伤,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气的。”
她说着,又赶紧转过头来催促薛锦棠:“锦棠,快跟祖母道歉。你记不得了,祖母不会生你的气的。”
薛锦棠摇了摇头:“你说错了,落水的事情我没忘。恰恰相反,我记得一清二楚。”
薛锦莹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却又很快镇定下来,她用姐姐关怀纵容妹妹的语气说:“既然你记得自己做的错事,还不快跟祖母道歉。”
“该跟祖母道歉的是你。”薛锦棠不想再跟她纠缠了,她冷冷地打断了薛锦莹的话:“我没有推你落水。”
“锦棠。”薛锦莹正了脸色,不赞成道:“撒谎是不对的。”
“撒谎的你。”薛锦棠盯着她的眼睛道:“来,跟我说,我们俩谁撒谎谁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薛锦莹心头一惊,脸上却纹丝不动:“锦棠,你不要胡搅蛮缠了。”
薛锦棠却笑了:“薛锦莹,你不敢发誓,因为撒谎的是你。我根本没有推你落水,你撒谎欺骗祖母,所以你不敢发誓。”
这下子众人的眼光都凝聚到薛锦莹身上。
既然问心无愧,她为什么不敢发誓,难道薛锦棠说的是真的?


3.证据
薛锦莹恨死了薛锦棠。
她当然不敢发誓,可箭在弦上,这么多人看着,她不表个态不行。
薛锦莹暗暗咬牙,道:“我薛锦莹发誓,如果我今天撒谎了,就罚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薛锦莹手心冒冷汗,伤心、委屈地看着薛锦棠:“锦棠,我按你说的做了,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一副为了大局委曲求全的样子。
薛锦棠摇头:“我不满意。”
众人一齐皱眉,这个薛锦棠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咄咄逼人。之前她仗着老太爷的疼爱,屡屡欺负、压制薛锦莹,后来她痴傻了,薛锦莹才渐渐显露出来。
看样子,她是要继续像从前那样欺负薛锦莹了。
恐怕老太太不会答应。
薛老太太果然生气地皱起了眉头,郑执抢在薛老太太之前,低声呵斥:“薛锦棠,快住口,你到底还要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
呵!
真没想到,她嫡亲的表哥护薛锦莹到这步田地。
薛锦棠啊薛锦棠,你可真是失败,你都被淹死了,你的表哥还骂你胡搅蛮缠呢?
薛锦棠看都不看郑执,只冷笑道:“我跟我庶姐说话,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郑执瞬间青了脸色,他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薛锦棠不给郑执说话的时间,抬头去看薛锦莹:“三姐姐,你也觉得我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吗?”
“怎么会?”薛锦莹善解人意道:“你受了罚,心里有怨我、怪我,我都能理解。我是你姐姐,我不包容你谁包容你呢?”
薛锦棠这才淡淡瞥了郑执一眼:“听见了吗?我姐姐包容我,不觉得我胡搅蛮缠。”
所以,你一个外人着的哪门子的急?又是在为谁出头?
郑执气结无语,难堪地抿了抿双唇。
薛锦莹没想到薛锦棠会来这么一招,她心里懊恼,有心想对郑执解释几句,场合却不对。
罢了,只能等事情过后再解释了,反正郑执是不会真正生她的气的。
眼下,她需要打起精神来对付薛锦棠。
她总感觉薛锦棠醒了之后,比之前难对付多了。
薛锦棠果然不依不饶:“祖母,你凭什么断定我推薛锦莹落水?就凭她一面之词吗?”
薛老太太是长辈,更是当家主母,她早已习惯了众人的顺从恭敬,薛锦棠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令她怒火中烧:“你这孽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薛锦棠寸步不让:“拿不出证据,祖母就要用长辈的身份压我吗?便是压得了我一时,我也不会心服的。”
“锦棠,我苦命的儿!”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众人纷纷回头,只见郑太太面色焦急、气喘吁吁地赶过来。
她三步两步走到薛锦棠旁边,一把握住薛锦棠的手。
郑太太上下打脸了薛锦棠一回,两眼含泪,心疼哽咽道:“我的儿,是哪个黑心烂肝天杀的,竟将你打成这个样子?都打量你爹死娘弱,所以欺负你孤儿寡母,什么仁善之家,我呸!”
薛老太太脸色一僵。
她可以不顾旁人,却不得不顾郑太太。薛老太太轻咳一声,王石斛家的收到指示,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果然是这个坏了肠子的陷害我锦棠!”郑太太恨恨瞪了薛锦莹一眼,咬牙切齿道:“捉贼捉脏,亲家老太太最好拿出证据来,否则我拼了这条命,也要为锦棠讨回个公道的!”
郑太太这句话让薛锦棠心头一酸。
终于有人愿意相信她了。
“舅母。”她忍住了眼泪,低低的唤了一声。
郑太太大惊,不敢置信:“锦棠,你…你…”
感受到舅母颤抖的双手,薛锦棠轻轻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我好了。”
“好好好。”郑太太瞬间泪流满面,哽咽道:“好孩子,舅母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锦棠一定是被冤枉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薛锦棠背负着姐妹不和,蓄意杀人的罪名。
薛老太太顾忌郑太太,只得将怒火压住了,勉强笑道:“舅太太说哪里话,我岂会无缘无故冤枉嫡亲的孙女?锦棠推锦莹落水一事,自然是有证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