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内容简介:
武则天初登大宝。
千年前的洛阳城里,鲜红的牡丹怒放,朝阳升起,洒落无数晨曦。繁华之下,掩盖的,又是一次次鲜血淋漓的杀伐。
秦少游来了,然后他笑了:“给我一把菜刀,我能征服世界。”


第1章 有姑娘看上你了
李二娘穿得花枝招展,肥嘟嘟的脸上涂满了胭脂,活像那猴屁股,扭着水桶腰,走起路来一颤颤的,到了如春酒楼跟前,鼻头一皱,却又笑了。
李二娘捏着帕子进去,这酒楼很奇怪,正在晌午时分,也不见什么食客,怪清静的,她进去一看,果然里头门可罗雀,只有一个少年撑着脑袋在柜上发呆。
一看这少年,李二娘的眼睛就亮了。
于是水桶腰一扭,便到了少年的跟面,她那独特的嗓音响起来:“哟,秦公子,在默书呢。这左邻右舍,哪个不晓得你爱读书,真真是好性子,人长得又英俊,这样的好模样,不知多少闺女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秦公子叫秦少游,父母去世不久,还在守孝之中,继承了家业,便是这家如春酒楼,秦父在的时候,对这小子寄予了很深的希望,专门请了人教他读书,这四书五经在这秦少游手里可谓无一不精,不过暗地里却有人喊他书呆子,指手画脚的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只是不知李二娘的一番巧舌如簧,对他是褒奖还是讥讽。
秦少游回过神来,先是一阵茫然地看着李二娘,随即一股记忆便立即涌上了心头。
其实秦少游刚刚在发呆,倒不是在默书,而是在神游,秦少游在前世是个美食家,行走各地,在厨艺界享受盛誉,却不知为何突然附身在了一个书呆子的身上,这才一两天时间,他还没回过神呢,这李二娘就寻上门来了。
李二娘是附近出了名的媒婆,巧舌如簧,如今她就在自己的对面站着,笑面如嫣地打量自己,让秦少游情不自禁地冒出一丝寒意。
秦少游只得学着这个时代的样子,朝李二娘行礼道:“李二娘好,不知有何见教。”
“读了书的就是读了书的。”李二娘显得喜滋滋的,身子一扭,便趴在柜沿与秦少游凝望,继续道:“就是不一样,难怪周小姐瞧上了你,周小姐,你是晓得的吧,生得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啧啧…我实话和你说了吧,她谁都没有瞧上,就觉得秦哥儿最是对眼,这不,他爹托了老身来,便是要撮合撮合,成就一段好姻缘。”
好端端的居然是来提亲的。
秦少游先是幸福得想要晕过去,只听说过男追女,没听说过女追男啊,哥们魅力这样的大?
咦…不对。
等秦少游仔细回忆,顿时皱眉了。“莫非是五马街的周小姐?”
李二娘一脸喜气地道:“是啦,是啦,就是她。”
秦少游脸色一拉,根据身子主人的记忆,已经知道是谁了,正色道:“可是学生听说,她瘸了脚,是个跛子,相貌也是平平。”
好险,好险…秦少游心里庆幸,穿越本来就已经让人不可接受了,若是再被这媒婆骗去娶了个没感情的丑妇来,这还要不要活,没天理啊。
当面被戳穿,李二娘也是不恼,眼眸里便露出假意的欣赏,笑嘻嘻的道:“大家都说秦哥儿聪明伶俐,看来果真是名副其实,不过嘛,这位周小姐不但模样儿,咳咳…还过得去,还难得她贤良淑德,性子最好不过。”
秦少游摇头晃脑地道:“可她终究还是个跛子。”
李二娘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家做的买卖大,有银子,嫁妆丰厚。”
秦少游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有钱了不起,我也有钱,你看…”他往袖子里一扒拉,抖出许多铜板在柜上,一个、两个…三个…七个…八个…
咦…只有八个…
秦少游的脸红了,这两天浑浑噩噩的,他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现在一检视,竟发现自己是穷光蛋。
李二娘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光了,把脸虎起来,双手往水桶腰上一叉:“吓,方才叫你秦公子是给你三分颜面,你还要开染坊不成?别人不晓得你的底细,老娘会不晓得么?你这酒楼自从你爹死后,你这书呆子经营不善,早已欠下了一屁股地债,这酒楼迟早是要关的,至于你读的这书,不是老娘编排,你们姓秦的,祖宗八代都靠着这酒楼营生,有过读书出仕的么?这龙生龙凤生凤,就你能青云直上?我看哪,很快你就要卖了家业抵债,从此风餐露宿,这个时候,你还得瑟什么,实话告诉你,周家瞧得上你,这才给你一条生路,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秦少游的脸都涨红了,原来这李二娘压根就是来落井下石的,晓得自己要成为破落户,周家的女儿又嫁不出去,这才寻到自己的头上。
原本这两天,秦少游一直在纠结穿越这等不科学的问题,现在困境摆在了眼前,他猛地从从前那个书呆子记忆里搜寻到自己的处境。
李二娘说的没错,这个酒楼乃是秦家祖传的家业,祖宗八代开始便赖以为生,谁晓得到了秦少游这一代却是不成了,从前的秦少游只知道读书,什么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就偏偏对这酒楼的经营却是一窍不通,结果酒楼越来越难以维持,不得已,只得举债度过危机,如今已赊欠了七十多两银子,倒闭还债就在眼前,也难怪这时候,李二娘受了周家之托跑来临门一脚,周家好像做的也是酒楼的买卖,看来他们这临门一脚不但是要抢夺他的祖业,还要连他的童贞一并夺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
秦少游大感悲愤,他的性子一向不服输的,便瞪着李二娘,不服输的道:“谁说酒楼就要倒闭了,谁说我就不能高中?岂有此理!”
李二娘顿时冷笑,那眼眸子像刀子一样,恨不得把秦少游剐了:“呵…你这酒楼不倒闭就没有天理了,也不看看你们给食客们吃的是什么,泔水都比你们给食客吃的好,嘿…你们秦家翻不了身啦,老老实实娶了周小姐,混吃等死也比流离失所要强,你不听劝,总要后悔的。”
正在这时候,连接厅堂的帘子打开,却见一个胖乎乎的家伙端着一盆菜来。
这胖小子叫秦寿,是秦少游的远房堂兄,没有生计,便招募了他做厨子,秦父在的时候不肯让秦少游学厨,只教他好好读书,一直都是让秦寿打下手,别看秦寿样子憨厚,其实也是玲珑心思,一看酒楼撑不下去,这几个月都没有工钱,便滋生了许多不满,对秦少游这个堂弟又不免轻视,觉得他什么不学好,偏偏学人读书,简直是有辱秦家家门。
这个时间点,没有顾客上门,秦寿倒也炒了两个菜,端来一对兄弟将就着吃。
一看到秦寿端菜来,秦少游的肚子就饿了,这几日浑浑噩噩的,都是随便吃点白面蒸饼打发,现在终于拉回了现实,肚子便咕咕的叫。
于是他笑呵呵的对李二娘道:“那周小姐既是国色天香,又家中殷实,贤良淑德,学生是高攀不上的,倒是教二娘费心了,你看,正好赶着了饭点,二娘若是不嫌,不如吃个便饭再走。”
李二娘不免沮丧,对秦少游万般的看不过眼,而且久闻如春酒楼的饭菜难吃,有些不肯。正要拒了,秦少游已从柜台后走出来,到了桌前,便见秦寿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狠狠地将手里的碗碟重重摔在桌上。
秦少游见秦寿这副德行,不免埋怨:“成什么体统,好似我欠你钱的样子!”
秦寿一听,非但没有怯弱,反而来了劲,抖了抖肚腩上的肥肉,扯着嗓子道:“东家,你就是欠我钱啊,我来给你算算,从闰月开始,我的工钱就一直没给,一个月两百钱,我算算…现在已过了…”
秦少游头要大了,这什么时代,这是盛唐哪,不,据说大唐已经完了,现在是大周的天下,当今皇帝是谁来着,噢,武则天,总之是万恶的旧社会就没有错了,我做东家的,不是活该欺压你么,你居然还敢算工钱?
心里虽是这样腹诽,秦少游却是不敢惹怒了这位‘大厨’,秦少游气势一下子弱了一些:“秦寿哪,你不要生气嘛,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瞧瞧,我们还是堂兄弟呢,要讲道理嘛。”
秦寿鼻孔朝天地道:“谁和你讲道理,亲兄弟还明算帐。要我说,赶紧把这酒楼盘出去,算了我工钱,大家各谋生路。”
那李二娘本来要走,现在看这堂兄弟二人起了争执,反而不肯走了,只是倚着柜台上冷眼瞧热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秦少游听到秦寿要自己把店铺盘出去,心里勃然大怒,自己一个穿越来的,好不容易有个家业,还指着他做富二代呢,要他把老本都卖了,你做什么堂兄,不是来拆台么?
面对秦寿的咄咄逼人,秦少游脑海里又涌现出许多的记忆,在自己小的时候,每次遇到这个堂兄都被他按在地上揍,难怪兄弟不睦,原来还有历史渊源。也难怪这个秦寿作为厨子,一点不怕自己这个东家,试想一下,若是有个人隔三差五总是胖揍你一顿,他对你还会有敬意么?
秦少游不能忍了,豁然站起来,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用眼神在这刹那之间,已瞬间杀死了秦寿数百次,他厉声大喝:“就知道钱钱钱钱钱,人要有信仰,人没有信仰,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秦寿扑哧扑哧的开始喘气了。
根据秦少游多年挨揍的经验,这个家伙似乎想要暴走。
得,秀才遇上兵。
于是他只得耸拉着脑袋,捡起筷子道:“好啦,好啦,先吃饭,饿了。”
他夹起菜来,这菜黑乎乎的,竟是难以辨认,秦少游前世尝尽天下美事,对这个时代的烹饪特色也不甚懂,于是小心翼翼的将菜放进了口里。
秦寿见堂弟罢兵,便如得胜的将军,正待要坐下。
可是吃了第一口菜的秦少游怒了,他猛地放下筷子,拍案而起,大喝道:“什么鬼东西,这样的东西也能给人吃的么?难怪酒楼经营不善,原来如此!”


第2章 我的媳妇我做主
在秦寿看来,自己这堂弟就是个书呆子,每日歪着脖子之乎者也,柔柔弱弱,不堪一击,况且他还赊欠了工钱,本就是不占着理,虽然算是自己的雇主,可是见了自己却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今个儿却不知怎了,竟是大发雷霆。
于是秦寿勃然大怒:“我做的菜怎么就不是人吃的了?你自己不善经营,现在没有客人,反而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这是什么道理?”
秦少游的目光清澈,此时却是压住了火气,作为一个美食家,他尝尽天下美食,是饮食业的翘楚人物,嘴巴本就刁得很,吃了这食物,顿时教他怒不可遏。
秦少游笑了,带着轻蔑的笑。
他撇了撇嘴,慢悠悠的道:“你还要狡辩?好,咱们就辩个清楚。”
秦寿差点失笑,堂弟就是个书呆子啊,书呆子就是书呆子,这炒菜的事也能拿来辩么?你当这是考究学问?
结果秦少游夹起一块‘菜’,一脸嫌弃地道:“你这个…可是茄子…嘿,你这茄子煮的时候,水多了,放了一些麻油,可是煮过之后再放的可惜?这是茄子,油还是放少了一些,你放了半钱的盐,本来按理来说,算是不多不少,可是你却是将这茄子的水煮干了,因而味道反而重了一些,茄子里放了一把葱,葱的味道被煮烂的茄子皮掩盖…”
秦寿侃侃而谈,说得秦寿目瞪口呆。
若说一边看戏的李二娘或许还是云里雾里,不知道这秦少游说的是真是假,可是秦寿却是知道自己做这盘茄子的手法竟是和秦少游所说的一模一样,盐放得没少,确实是半钱,放的水给煮干了,以至于有些糊,味道也重了一些,也的确放了些麻油,秦寿舍不得放多,所以只点了几滴…
只见秦少游继续道:“还有这火候,你起先用猛火去烧,结果却不知这锅要先用文火热一热方能放入食材,而后再加大火量,方才能使食材平均受热,不至于有些地方半生不热,有些地方却是有些焦糊。你连火候都掌握不了,也敢做厨子?”
秦寿震惊,禁不住后退一步,他有些受不了堂弟的咄咄逼人,这个瘦弱的身体却不知何故讲到了烹饪之道竟是如此霸气外露,自然,最重要的是,秦寿有些理亏,因为…自己方才做菜的手法,甚至是火候的用法,竟是被秦少游说得分毫不差,这让秦寿一下子没了底气。
说到这里,秦少游很干脆的道:“更可恨的不是这个,你糟蹋了食材,不晓得烹饪之道倒也罢了,这是水平问题,最令我痛心疾首的是,你连烹饪的态度都有问题,你昨日用那口锅做的是鱼脍吧,你昨夜做了菜,竟是连锅都没有刷,结果昨夜的隔夜菜沾在锅底,如今这茄子虽然掩盖了鱼味,可是那腥味儿却还弥留在茄子里,你自己说说看,你这菜能吃么?”
这一声喝问,让秦寿一下子软了下来。
昨夜他确实做了鱼脍,也确实是懒得刷锅,反正酒楼就要倒了,他觉得这里没有出路,便想结了工钱远走高飞,可是…
秦寿忍不住捏了一块糊了的茄子塞入口里,细细品尝,哪里还有鱼脍的味道,这个家伙是怎么尝出来的?
见秦寿惊疑不定,秦少游厉声道:“似你这样做茄子,也难怪没有顾客上门,到了现在还死不悔改。到后厨去,给我升火,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茄子!”
他的气势很盛,口吻不容置疑,哪里还有半分从前唯唯诺诺的样子?
秦寿鬼使神差的竟对这个堂弟有了几分敬畏,不过他却还是不服输,一面动身去后厨,一面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做出花来不成。”
李二娘看得稀罕,书呆子开窍了,她搭桥牵线不成,对秦少游颇为恼怒,可是作为妇道人家,见到方才还糊里糊涂的小书生一下子变得盛气凌人,此刻看秦少游,竟连眼眸都闪闪生辉,浑身上下有一股势不可挡的锐气。李二娘竟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酒楼的后厨占地不小,不过却满是油污,肮脏不堪,显然是许久没有清理了,油渍到处都是。
秦少游忍不住皱眉,厨艺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做菜的手段,而是某种艺术,因而在他看来,施展厨艺的地方理应干净整洁才是,秦寿这个家伙如此邋遢,实在是不成材。
不过眼下顾不了许多,查看了锅碗瓢盆,灶是砖石搭起来的,和后世差不多,不过这个锅却和后世的锅不同,这时候是初唐时分,武则天登基,还做不出轻薄的铁锅,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个时代不能炒菜,只能用水来煮。
至于佐料,不需凑上去辨认,秦少游心里便有数了,油盐酱醋之外,还有葱姜之类,善乏可陈。
“洗茄子,要洗干净。”
秦少游心里有了数,直接了当的指使秦寿。
秦寿有些不忿,还是乖乖的洗了。
而此时,秦少游已提起了菜刀,菜刀很重,这具身体腕力不够,不过无妨,只是一些刀功不能施展而已,接过了茄子,秦少游的手就像灵蛇一样,顿时砧板上便响起了有节奏的啪啪啪声音。
秦少游切菜的样子很认真,全神贯注,却是不知道,此时秦寿和李二娘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个书呆子,切菜的时候手腕翻飞,快如闪电,只看到黝黑的菜刀的影子,听到急促而有节奏的啪啪声,便看到那茄子迅速被切成一个个薄片,更令人惊奇的是,每一个薄片竟都是一般无二,轻薄如纸。
“这个呆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本事。”
只见片刻功夫,一条茄子切完了,而这时候,锅也热了起来,被烧的通红,秦少游看都不看,直接拿起桌上的半壶油倒进去,呼啦啦的一声,几两油遇到滚烫的铁锅,顿时炸开。
“放这么多油…”秦寿忍不住有些心疼。
可是接下来,秦少游的手却是飞快地拿起菜刀抄起茄子,直接倒入锅中,锅子里立即沸腾,而这茄子恰好围成了一个圆圈,稳当又整齐的泡入油中。
一股股香气出来,拿了铁盖将锅闷上,秦少游道:“肉!”
一声令下,很像是神气活现的大将军,秦寿飞快地取了肉,秦少游接过之后,直接啪的一下摔在砧板上,拿着菜刀,飞快剁碎,他的刀功在前世浸淫十年,最擅用巧劲,虽然手里的菜刀有些不趁手,不过只要一掂量,就掌握了它的特性,在力道上,根据刀的特点进行修正,因而也不过短短刹那功夫,便将那小块肉剁为了肉酱。
他揭开锅,锅中的香油味顿时弥漫开来,无论是李二娘还是秦寿,此时都感觉到饥肠辘辘了,香,太香了,他们竟不知道寻常的油加上茄子,竟能散发如此的香气。
那肉酱直接被刀抄起,便直接摔进茄子的正中,肉与炸开的油一接触,顿时像是炸开一样,立即又弥漫出一股肉香。
秦少游的手却没有闲着,就好像很随手一样,捻起一撮盐巴,直接均匀撒进去,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专注地看着火候,最后猛地端起一旁的盘子,直接拿铲子一抄。
这个过程中没有滴落一滴油渍,秦寿和李二娘的眼睛一花,就看到一盘茄子稳稳当当的落入碟子里。
那白花花的肉末与一圈绿油油的茄子相映成趣,那香油几乎将中间的肉末浸泡,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肉香,让人不禁垂涎三尺。
秦少游将碟子放在灶台,双手一抱,自信满满的道:“吃!”
秦寿面带狐疑,李二娘也带着疑虑,二人面面相觑。
他们有些不认识秦少游了。
不过盘中的肉末茄子却还是勾起了他们的食欲,秦寿小心翼翼地将肥手伸过去,捏起一点肉末,小心翼翼的放入口里舔舐,细细咀嚼,然后就不动了。
李二娘见他如此,更加狐疑,便也有样学样,捏起一小点茄子置入口中。
接下来,李二娘的眼睛猛地一亮,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红润光泽,居然连胭脂都没有遮住,她嘴唇哆嗦,发出了几乎是SHENYIN的声音:“太好吃了。”
这茄子肥而不腻,入口带着一股肉香,味道由内而外散发出来,香滑而爽口到了极致,让李二娘忍不住发出赞叹。
她吃过的茄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是今日吃的这肉末茄子,却让她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只是在她赞叹的功夫,秦寿却已埋了头,竟是伸出‘猪手’,呼啦啦的扒拉着大快朵颐。这厮不但没有吃相,竟还生怕李二娘抢了他的吃食,故意落下无数口水,呼噜噜几声,便将这肉末茄子一扫而光。
李二娘嗔怒,痛骂道:“你这家伙好不晓事,活该你一辈子挨穷,在这给人做伙计,你生生世世娶不着媳妇,断子绝孙。”
秦寿却了舔了舔盘子,理直气壮地道:“我娶不着媳妇与你何干,我有堂弟!”
方才还是盛气凌人,现在这一声堂弟却是叫得人都要酥了。
他的肥手要伸去握住秦少游的袖子,秦少游嫌他脏,忙后退一步,道:“有话好好说,现在知道错了没有?”
“我错了。”秦寿可一点都不傻,这个堂弟突然开了窍,不管他到底什么缘故,突然有如此的烹饪手艺,可是至少复兴酒楼是有望了,秦寿没什么手艺,好吃懒做,就因为秦少游是他亲戚才肯收留他,真要出了酒楼,只怕唯有回乡务农了,于是他露出一个很有秦氏风格的招牌笑容道:“堂…不,东家,往后我一定好好掌厨,你教我做菜吧。”
秦少游抱着手,鼻孔朝天:“哼!”
这么轻易原谅你,那可就真是书呆子了,对付这种人,秦少游有的是办法。
一旁的李二娘眼珠儿一转,也晓得这秦少游突然不知什么东西附体,猛地开了窍,也晓得人家不会稀罕周家的小姐了,便嘻嘻哈哈的道:“秦哥儿,我真是有眼无珠,不成想你还有绝技榜身,看来你们秦家又能继续守持旧业了,你年岁不小,是该娶媳妇了,赶明哪,我给你寻思一个,保准你满意。”
秦少游霸气地道:“我的媳妇我做主,不劳你插手。”
李二娘气得牙痒痒,恨透了这一对堂兄弟,便埋怨道:“你们哥儿俩,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不知自己姓什么,一个…”想到秦寿抢了自己的肉末茄子,李二娘怒气更盛:“一个是丧尽天良的吃货。”说罢,跺了跺脚,走了。


第3章 要有信仰
厨房里冷清下来,秦寿眼巴巴的看着秦少游,可怜兮兮的道:“东家,东家…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秦少游很干脆的道:“从前你打我怎么算?”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
秦少游冷笑道:“不懂事还揍我,懂事了还不把我打死?走走走,我不要你了。”
秦寿顿时涕泪直流,恨不得要抱住秦少游的大腿,干嚎道:“不能啊,我要当牛做马,生是酒楼的人,死是酒楼的鬼,堂弟啊,我吃了猪油蒙了心…”
秦少游心里乐了,这个家伙倒是有点自己的风格,很是厚颜无耻,不过同行是冤家,你脸皮这么厚,岂不是抢我风头?
不过秦少游倒也不是真的要赶秦寿走,因为他没钱了,没钱就招募不了伙计,没有帮手和伙计,这个酒楼就打理不来。
于是他慢悠悠的道:“算了,毕竟是自家的哥儿,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教你做菜。”
“啊…”秦寿愣了,声音颤抖的道:“你…你教我做菜。”
秦寿很是兴奋,堂弟这样的手艺,自己若是学到一半,走到哪里,那也是一个大厨啊。
秦少游点头道:“对呀,我们是兄弟,堂哥,我一直很重视这份亲情的,我在这世上,留下的亲人并不多,若是真把你赶走了,我孑身一人,会孤单,会寂寞,就好像人在异乡一样,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一低头就会想到你,然后心中酸楚,肝肠寸断。”
一股暖暖的温情顿时弥漫秦寿全身,秦寿虎躯一震,眼中拼命要闪烁出点泪花:“堂弟…”
秦少游深情地看他:“堂哥。”
“好兄弟!”秦寿把手搭在秦少游的肩上。
秦少游身躯微微一震,显见秦寿的掌力不小:“好兄弟!”
眼眸交错之间仿佛有火花碰撞,连厨房里冉冉的烛火都散发着一股温情。此时此刻,亲情的力量宛若熊熊烈火,无坚不摧。
秦寿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要流出来,这是悔恨的泪水。
“堂弟,你累不累,走,我们到厅里去坐一坐。”
回到厅中,秦少游坐下,他终究年轻,带着一股书卷气,这一坐,哪里像是个东家,虽然身着朴素,却很像偏偏如玉的贵公子。
秦寿则是飞快地去斟茶过来,道:“堂弟,你吃。”
秦少游接过,小抿一口,茶里竟有姜味,他猛地醒悟,自己现在和武媚娘在一个时代,这个时代的茶是煮的,不但要放盐,还可能放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等物。
“咳咳…”秦少游差点呛了一口,见秦寿要来给自己拍背,他连忙伸手道:“别忙,我们谈一谈卖身为奴的事。”
秦寿忍不住道:“卖身为奴,谁卖给谁?”
“自然是你卖给我。”
“啊…堂弟…你…你这是…”
秦少游很怜悯地看着他:“你看,诚如我方才所言,我是个很重视亲情的人,一想到你可能会离开,我就肝肠寸断,堂哥,我舍不得你,往后我教你学厨,你若是跑了,我会夙夜难眠,茶饭不思,可是你把自己卖给了我就不一样了,这样我睡得踏实,就不怕你跑了,就算你跑了,我告到官府,嗯…让我想想,我好像看过唐律,官府对逃奴的惩罚可是很严的。不过你也放心,我们毕竟是亲戚,你暂时卖身给我,我教你手艺,将来自然善待你,让你跟着我一起吃香喝辣,若是不肯,那就只好打发你走了,你回去之后只能务农,又没有土地,只好租种别家的田地,一年到头,辛苦劳作,也未必能混个半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