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知》作者:舍念念

文案

《三国志·魏书·乌桓传 》载:乌桓族,“父兄死,妻后母执嫂;若无执嫂者,则己子以亲之次妻伯叔焉。”此为“收继婚”,见于蛮夷之族,中原人士向来视此等行为卑劣如畜生所为,皆不齿。 这是一个皇子谋权篡位霸占父皇后妃的故事。——总剧情

上部:一只野狗叼住了一块白嫩嫩肥肉,咂摸个滋味儿肥肉飞了。——《收继婚》
下部:一只疯狗咬住了那块白嫩嫩肥肉,打死都没撒嘴。——《两心知》

正经剧情:“皇上,此去为何?”
“找到她,杀了她。”
“若佳人已逝…”
“那便挖坟,鞭尸!”

看文须知:
1.虽然写了上下,没看上直接看下没任何问题,当作独立的故事!
2.文章的背景取自大宋,所以很多东西都会查找宋朝,但是作者非历史专业人士,考据党尤其注意!
3.看文图个乐呵,大家认真可以,较真就可以点右上角的叉子~

内容标签: 恩怨情仇 俊杰
主角:萧穆清,缉熙,野夫 ┃ 配角:韩应麟范宝和 ┃ 其它:强取豪夺,HE

作品简评

造化弄人,皇子看上的人却入宫封妃,一朝宫变,皇子登基,宠妃不堪道德苛责易容逃出宫外。新皇上穷碧落下黄泉誓要将人找见,女主遭逢家庭剧变又受礼法约束,心结缠心结,一腔愁绪难于旁人说。新皇疯癫满身狂气执念已深,宠妃百般抗拒,皇帝追爱长且阻,端看宠妃如何解心结。本文文笔老道,情感细腻,细节处理到位,情节跌宕起伏,大开大合极富场面感,且看疯狂皇帝为爱痴缠成一曲爱美人也爱江山的传奇佳话。

 

第1章 两年

‘咚…咚…咚…’清冷的夜里,连更声都带了些清冷从老远的宫墙下传来,一长两短,夜已过半。
檐下的侍卫无声开始换班,严五儿缩着膀子将双手拢进袖筒儿里,抽了抽鼻子将冷风冻出来的鼻涕吸进去,侧身给过来换班的侍卫挪了个地儿顺带将自己站了一个时辰的双腿挪腾挪腾活活血。慢腾腾做完这一连串动作,严五儿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站在昭阳殿窗户外面的主子一眼,然后如常那么站好。
若是两年前,严五儿还会劝说,一年前的时候偶尔也劝几句,半年前不劝了,只会偷偷叹口气,现在也不劝说也不叹气了,只是木头桩子一样站好,等着主子到点儿了走人。
长夏已过,天空慢慢开始高远起来,夜晚的星子也就格外亮,正是月上中空时候,月下庭院水洗般光亮,先前还隐在檐下的人影这时候被照了个泰半,影影瞳瞳能将就看个大概。
丈余身量,宽肩窄腰,是个伟世男子的模样,背手那么站着,也看不清脸前,单单能看清那披在脑后的头发,热烈茂盛的肆意攀爬蔓延着。约莫是穿了深色衣服的缘故,若非不是那身量过高投了点光,站在殿前的人几竟要与夜黑融为一体了。
四周都安静的不得了,夏虫也歇声儿了,良久之后,檐下的人终于有了点动静儿,却是咳嗽了三两声。严五儿再是站不住了,弓着腰往前走,今天在这地儿站的是比往常多了些时辰。
“皇上,丑时过了。”严五儿说这话的时候,很有些大内总管的样子,总是如他的上一位再上一位的那样,凑在皇上身边,忠心耿耿的说出这样那样关心或关乎于皇上的话。
也是,严五儿当大内总管都已经两年了呢,再怎么小时候如同他那野狗一样的主子般在偌大皇宫苟延残喘的长大,两年的日月里,也够他跟之前的老师傅们学样像样儿了。现今的严五儿,宫里再找不出胆敢对他不敬的奴才了,他是皇上身边的人,跟着皇上一起长大的,试问哪个奴才敢说严大总管的一点儿不是。
始元二年的夏末,先帝五子登基,已经两年。
一直背身站着的人终于转身,两三步已经到了院中,刚刚好沐浴了周身的月光,原本设想里的伟世男子当真是个伟世男子的样儿,只光影下五官线浓影重,竟微带了些教人无端要瑟缩的气息,看一眼就能打突的样儿。
严五儿小跑着跟在主子身边,本来合身的衣服因为他跑起来两只手一前一后的甩,那袖子就多出来一截,看着仿是个半大的孩子,这是严五儿的习惯,从小到大都这样儿个跑法。所以当前面大步走的主子突然停步的时候,他甩着两只袖筒子跑路的样子就被皇帝看见了。
“狗崽子。”
严五儿被从后面一脚踹倒的时候耳朵里隐约就灌进来这三个字,严五儿被踹到了路边上,糊里糊涂翻起来站好的时候很有些个跳将起来踹回去再连带痛快的骂出“狗崽子”这三个字的冲动,只是终究还是忍住了,他已经是严大总管了,打人骂人的也不再是那五皇子了,他们互相打骂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虽然他过去也没有几次打回去的时候。
他因为跑路的样子已经挨过两回打了,他始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回回因为跑路的样子挨打,起先一回都不知道因为跑路的样子被打了,等到第二回的时候好像知道了点,到了这回无论如何是明白了因为跑路的样子挨打了。可为什么呢?他不知道,只当皇帝现在是皇帝,不能动辄打人杀人,脾气一上来当然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皇帝将自己的奴才踢到路边然后大步就往前走了,脸上阴郁的神色更甚,比之先前没打人的时候还要心情不好一些。
严五儿顾不上拍土,小心翼翼的甩着袖子又跑起来,他的姿势总是跟之前一样儿,从小到大一直没变过。
你看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没变过的,可是变的那些呢,变的那些变到哪里去了?不变的那些只是让你更能想起来很多变的东西罢了。
一路小心翼翼的跟在主子身后两步远处小跑,等路过倦勤殿的时候严五儿知道皇上这是又要回去处理朝政了。因为刚刚被踹了一脚,这个时候也不敢吱声儿了,默默小跑到了垂拱殿,等跑到这里的时候,他对于刚才无端挨打的事情已经不在意了,只是跟往常一样,有些可怜当了皇帝的主子。
新皇有高祖遗风,这是天下的文人说的,严五儿偶然上朝的时候听到过,于是就默默将自己袖筒子捅的更深了些。高祖当时是怎么治天下的他没见过,可是如果高祖也跟自己主子似的一天睡两个时辰他觉着高祖定然也有个已故先皇静妃那样式的情人死了罢。
已故先皇静妃和新皇到底是怎么个关系,两年之后已经有些说不清了,只是当时五皇子兵变逼宫登上大典之后发现静妃故去亲自给静妃守了三天陵,先帝后妃一应全给先帝陪葬,只放狗咬碎了当时和静妃走的最近的温昭仪。静妃陵墓并未迁入皇陵,也无人知晓静妃陵墓到底在哪里。
新皇登基之后按照礼制应将其母妃昭阳殿静妃追封为太后,皇帝并未追封,甚至有人提出来也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掉了脑袋,其生母亦是理应追封的,皇帝亦是没有准许,于是给新皇母妃追封的事儿就成了禁忌。皇帝生母没有被追封,有人咂摸着滋味儿说是按照皇帝的癖性,没着人从坟里翻出他生母的尸体泄愤已经是开了天恩了,还谈什么追封,毕竟皇帝能有个野狗似得成长过程都是拜生母所赐。但是皇帝到底是对静妃是怎么个态度,这就让众人有些糊涂了,亲自守了陵又不让追封,这简直是两个矛盾至极的驳斥点。
后来不知怎的就有了流言说新皇和先帝静妃并未以母子之礼相处,如此云云,那不追封似乎有了解释。新皇也对这种流言未有处置,可这种后宫秘事在新皇当政之后谁还敢说?且是毫无根据的言辞,于是流传着流传着也就淡了。朝臣们只是欣喜于新皇的励精图治,虽然每天上朝的时候总也战战兢兢,总也能想起皇帝血洗太子一党的事儿,有些老臣也总能想起五皇子野狗一样的出身,可一朝天子一朝臣,那毕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眼下,先皇留下的烂摊子已经被撑起来了泰半,虽然国库依旧未有余盈,可各地的土木水利都整修的整修,重建的重建,总之百废待兴的局面稍稍有了规整,血洗万千人的事儿也已经过去了,五皇子对太子一党的狠毒也已经过去了。
在这之中,新皇到底为什么从未有个好颜色也无人敢探究,甚至都习以为常了,只道新皇天生就是这般恶鬼模样,当然现在形容就是天子威仪,新皇天生就有天子威仪。
“缉熙,缉熙。”两瓣嘴唇间嗑出来的声音跟往常一模一样,板板整整只声音是个女子的样儿罢了。
“热就将袜巾子脱了。”皇帝都有些要生气了,闷声闷气的说话,这个可恶的女人一直这样儿,在他跟前一直这样儿,耐不住热也依旧穿的层层叠叠。本来他要呵斥了的,可又忍住了,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那副模样听过那声音了。
画面一转又闻声儿,“你快出去,出去!”说罢又要摔杯子扔箸了,脸蛋都涨的通红。
皇帝忍着脾气,探手想握上那扔杯子的素手,触手却是一股冰凉,睁眼,自己手里攥着严五儿的衣服。
“皇上,该上朝了。”严五儿盯着皇上攥着自己衣服的手,时刻防备着要被一掌挥出去。
他知道皇上又做梦了,只有在皇上做梦的时候他的脸上表情才会变,好像记忆中那神经病似的主子又回来了,一忽儿生气,一忽儿又高兴,总有点变脸的时候。
放开攥着的衣服,皇帝低头盯着案上的奏章好一阵子,有些愣愣的。最近都不梦见那女人了,他都有些忘了那模样了,可今天不知怎的又梦见了。他知道他一直是恨着那女人的,哪怕死了他也是恨极了她死了,可在梦里他竟是小心翼翼的怕惹着她。
他总是在梦里能想起最先开始她在宫里跟他发脾气的样子,来来回回的就总是她要发脾气的样子。
大约是她只有跟他发脾气的时候他才觉得她的情绪单单就只是给他的罢。
可她死了,她死了,竟然死了,他都没允许,她怎么就死了呢。
严五儿只当他是真的对那女人有情,然他真的恨极了她。
皇帝已经和少年时候完全两样了,阴毒狠辣老是白眼珠看人的孩子走了,木头桩子隐藏在暗里的少年也走了,外人眼里总是情绪极端的人也走了。
可严五儿知道皇帝还是五皇子,皇帝也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这种人怎么会变呢?刻进骨子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变,认定是自己的东西到死了也是自己的东西,靠感觉活着,执拗的根深蒂固的有他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只是眼下这样的人是皇帝而已,恰好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扭曲的长大了而已,被人欺负怕了,被仇恨灌满了而已,所以他当皇帝是兢兢业业,天下谁敢欺负皇帝?
克制着自己当个皇帝,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简单的事。

第2章 当铺

玉轮东降,堪堪挂在柳树梢子上,要隐不隐的撒了丝丝亮堂,兴许是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将要过去,那点子忽隐忽现的亮也丝丝缕缕的不甚强劲,仿佛来一股风就要把那点亮给吹没了,寅卯交接时,万籁静,夜风冷,天下一片黑。
漆黑漆黑的巷子里,因了风声的缘故脚底和路面摩擦的声音便隐去了,本该是睡眠正酣的时候,京里城西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这会儿有人正埋头疾走。
借了一忽儿出现一忽儿消失的亮凑近了才将将看清小巷里走着的是两个人,打头的一个中等身量不胖不瘦,广袖垯裙,是京里寻常百姓的打扮,后一个走的一身筒袖阔腿裤两手抱着一个黑布包着的长条状东西,显是个侍人小子。
这两人一主一仆,手里也无灯笼也无拐棍,就那么抹黑疾走,看起来这巷子没走百回十回总是走过的。
就那么走了半天,忽然打前的那个停住了脚步,却是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门跟前,后面跟着的小子随即四处探看周围,即便将要天亮前的夜色浓的墨汁也似,也不知到底能看清个啥,总之是个机警的样子。
“哒…哒…”两声叩门轻响,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门跟前的两人连同侍人小子怀里的长条一齐进了门。
“两位喝口热茶暖暖身。”
从黑里摸过来的两人是被一个和善的老头子开门领进来然后招呼的,进来之后后面的小厮就只管垂着眼睛喝茶,这是这里的规矩。
进了这门,管好眼睛管好嘴巴便是首要的,这是他能跟着主子来这里数回的原因,能跟着主子到这里,便是他们这些人最高的奖赏了,这里是得了老爷信任才能来的地儿。
“福掌柜,大先生来了么?”杨翼刀端着茶杯不喝,话里带了几分急切问招呼他们进来的老头子。
“杨老爷喝了这口热茶暖和暖和。”被叫做福掌柜的老头儿和和气气的回话。
杨翼刀无法,一口将茶水倒进嘴里,手里扣着空杯子只盯着隔档另一边有声儿传过来。
屋里就三人,隔档这头空间不大,摆了个半新不旧的桌子两把椅子旁的就没有了,一盏芯子不长的油灯仿佛生来就是那样昏暗在墙角燃着,隔档那头从没进去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杨翼刀喝完了水坐都坐不住只站着,后面的小厮当然不敢坐,于是就那么等着,不大的空间三人里面只有老头儿低头悠悠的扫地。
“福伯,请杨老爷坐。”半天了,隔档那头突然传了声儿过来,后面的小厮正在出神,冷不丁就被这声儿吓了一跳。他已经来这儿好几回了,往常也有过天见晚色的时候来可没有今天这样个时辰来过,又等了这样长时间,也不知道隔档那头的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儿声儿都没有,刚进来时隔档那头分明是没人的。
杨翼刀只等着里面出声呢,这时候也不等福伯说话,连忙坐在靠隔档那头的凳子上。
“大先生您来了。”杨翼刀生怕吓着隔档那头的人似得说话。
“嗯,”里面回了一个字。
“天气要转凉了您身体可还好?”
“挺好,劳烦杨老爷挂心了。”里面人话是这么说,然就这么几个字里就夹了好几声咳嗽,那声儿传过来就呼噜噜的粗噶,不若往常时候。
这杨翼刀终于将寒暄的语句说完了,看一眼隔档那头,照旧是看的不很清晰,隐隐便有些担心起来,他单知道大先生身体不好,原本是觉得不应该这个时候打扰的,也担心人家这个时候不接他的货,却没想送了画样儿过去竟然得了准,可是现在听声音这大先生身体仿似很不好,也不知道这物儿能不能被收了,如果这物儿大先生不收,那真的是没处张罗去了,扔也不是个好扔的,扔不好头都要掉。
“福伯,将东西拿进来罢。”
那小厮连忙将怀里一直抱着的东西给拄着长把笤帚的福伯,见东西被拿进去之后隔档里面的灯亮了起来,有心想偷看一眼里面的人,可又忍住了。这小厮实在是好奇能让自家老爷这样毕恭毕敬的人是谁,听声音好像不是个年龄大的,这地儿也没什么稀奇的,可他家老爷开着京城里最大的当铺和酒楼,平白无故能对谁这样礼数周全。
东西被拿进去了,在看见里面亮起来的灯被又挑亮了一点之后,杨翼刀手心里就全是汗了,隔档那头坐着人也就看的更清楚了。大先生还是往常的打扮,坐在案前后背挺得直直的只低着头,大半个脸都埋在黑披风领子里,只浓密的睫毛沾了灯火黑的发亮,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就连看见他拿来的东西时候也只是睫毛微动。
杨翼刀开始忐忑起来,普天之下认识他今天拿来的东西是什么的不出十个,就连他也不是很清楚这物儿到底是归属于谁的,就凭他那点模糊的认识,他知道今天这东西要是这里不收,他日定然是个祸端。今天这东西传说是前太子的贴身物,是把剑,被送进他当铺子的时候他看是个宝物就收了,后来打理的时候仔细看才发现这剑上还有字,等认出这字的时候这东西就跟烧红了的烙铁似得,哪儿都搁不得,思来想去半天,只能送到这里来了。
传说中前太子有把剑,唤作曳影剑,是高祖授给皇长孙后来辗转到了太子手里,传说这剑有“受文德者,锡以钟磬;受武德者,锡以干戈。有浮金之钟,沉明之磬,以羽毛拂之,则声振百里”之名,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前太子的东西,只知道这剑确实唤作曳影剑,那剑尾上的古体字花纹似得饶是他也差点忽略。宫里的东西他经手的很多,可若是沾上前太子,想起两年前夺权流下的血午门地皮都浸红了两尺厚就有些不寒而栗,现在今上也依旧是满天下的寻找前太子。
悬着一颗心等了良久,里面终于回话了“福伯,给杨老爷拿土。”
杨翼刀吁了口气,看来这东西是被大先生收下了。将手心的汗擦在衣服上,福伯拿着一口尺来高的小箱子出来,站着的小厮上前接过。
“手里没新东西入手。”杨翼刀临走时照旧留了这么一句,然后起身趁着天还没亮出了门。
等主仆两人出门走了好半天,那小厮终于没忍住,“老爷,这大先生到底是谁?”
杨老爷一滞,他也不清楚这大先生的来历,这大先生仿佛是一年多前横空在他们这行出世,专收别人不敢收的东西,宫里的东西寻常铺子一概不收,只他这里收,不论活人的死人的,旁人不能吃的东西他都吃,可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却是不清楚的,就连他自己怎么搭上这大先生的,现在说起来也是话长,总之是个糊里糊涂,甚至大先生这个称呼,也是跟着福伯叫的。
从黑市里流出来的东西之前还有几队人通过关外流出去,现在却是不知不觉都从大先生这里处理。大先生这里吃货,有规矩三,其一,交由他的东西,不讲来路不问去处;其二,无大物不叫大先生,出了吃货的门不叫大先生;其三,东西不辨真假,见面先交画样儿。
就这第一条,道上的同行都是骇了好一通,但凡要捣鼓这些个死物,总有些规矩要讲,头一个官府的东西宫里的东西不收,旁的有人不收死人坟里挖出来的,有人不收偷来抢来的,可这大先生是官府的也收,旁的也收。杨老爷隐隐觉得这大先生身后定然站着一个朝廷大官撑腰,要不然谁敢毫无顾忌的倒卖官府宫里的东西。
至于第三条,那就更神了,人家单凭个画样儿看真假这本事想来天下没人有。这林林总总的,旁人眼里的大先生就更神秘起来,虽则但凡交货的人都是见过大先生的,那大先生也没有两个鼻子四只眼,甚至比起寻常人还俊秀一些,然一人眼里一个大先生,两年之后这大先生在这一行俨然神秘能耐堪比天上人了。
那小厮等了半天不见老爷回话,低头裹紧了衣服再没敢问,只是心里越发认为这大先生神秘起来。
那不起眼的小门在杨翼刀主仆两人走后不久就又开了,一抹修长身姿推门出来,这会儿天色将将有了白色,天地间慢慢的氤氲起了雾气,出门的身影裹着黑色披风往巷子外面走,腰背端直披风微动,身边有倒夜香的车子过去也是悠悠的往前走,等出了巷子身影也就慢慢被雾气与夜色遮住了。
天边的白色越发多起来,等稍稍能看清东西的时候,那巷子里不起眼的小门上写着两个更不起眼的字“当铺”。
不多时那小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地已经扫过,隔档上的锁也打开了,桌上的水壶也填满了,福伯坐在隔档里面,等有路过的街坊打招呼的时候就和气的也回个早,今儿的当铺营业的早。
天未大亮之前,街上的人已经慢慢多起来,这巷子外的官老爷轿子车马也多起来,都是早起的朝臣官老爷们,不上早朝的要去各个地儿画早点卯,上早朝的呵欠连天赶着进宫,这一天也就这样吱吱咛咛的又开始了。
太极殿里很是安静,先前的吵嚷只因为坐在上首的皇帝微动了动坐姿倏忽间就没了,几十个人的互相吵嚷到几十个人的瞬间安静,这中间的转化速度快的让人瞠目结舌。
一开始群臣对于他们自己之间的这种变化也是目瞪口呆,可现在已经习惯了,毕竟已经两年了。
两列大臣文左武右,文官当首的是户部侍郎韩应麟,武官当首北衙禁军大营统领沈宗正,两列官服明亮妍丽,规整的站在偌大殿里,从最上首皇帝到下首的官员,一撒而下的肃然,天朝宏仪显露无遗。
皇帝坐在最上首,所有东西尽收眼底,朝臣,大殿,甚至连殿前掠过的蚊虫都能看见,这是他的朝堂,这是他的朝臣,这是他的天下,如果他愿意,蚊虫上也可以刻上他的专属印章,皇帝如是想,然后将目光从殿外收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给新来的娃普及前情了。来呀来呀,,事情是这样子的,这个皇帝是个不受宠的和野狗一起长大的野皇子╮(╯▽╰)╭,各种心理阴暗神经质扭曲长大,拜了个传奇的师傅,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夺了权当上了皇帝(什么鬼)),这期间对于他太子大哥的未来老婆后来变成他老爹老婆的女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然后,,霸王硬上弓!!!然后女主是典型封建统治下的礼教女娃有没有,封建三观各种正有没有,,,,,我扯不下去了╮(╯▽╰)╭ 简单来说就是个心理扭曲皇子看上了一个没有心理扭曲的妃子,然后各种纠结最后女主机缘巧合逃脱深宫!!这是上部的故事,现在我们开始的就是女主从宫里出来后的事儿!!不想看上的直接看下,毫无影响!!!
要是嫌我说不清楚,那你去看上部呀,上部的名字就叫《收继婚》 我又不是不让你看 ╮(╯▽╰)╭还有 这是给攒文的娃说的话:有些娃爱把文放在一起看,可以呀,可是我要涨数据啊,数据涨了我才会心情好好好写文啊,那你为了让我好好写文你好好看文是不是应该帮我涨数据啊 当然要啊!!所以来来来,标准流程来了!收藏——点开文——留爪——点叉——攒好多文——好爽!!!

第3章 选秀

“就按照太常寺的想法来吧,祖宗礼制不可废。”皇帝开口,算是为今天朝堂上先前的纷争划下了句号。
大臣们皆低头无人出声儿,只是对于皇帝口中的“祖宗礼制不可废”几个字有些不以为然,皇帝只有在后宫扩充这件事儿上才会有遵从祖宗礼制的想法,至于其它,他说的就是礼制就是法。当然这些想法只是在各人心里打转,或者趁着互相嚷起来的时候混在大家当中隐晦的嚷嚷几句,单单要提出来,那是没人敢说的。
先前两列大臣在互相吵嚷什么?他们在为今年的选秀事宜吵吵。上一次爆发今日这样大规模的吵吵是去年今日,所为同一件事,就是后宫扩充的事儿。
高祖不惑之年一统天下,当是时天下处于割据状态几十年,动荡不安,民不聊生,人丁凋零之可怜后世都不能想象,寻常百姓家里五六家也找不出一个像样的男丁,甚至高祖子嗣也稀薄的厉害,膝下只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其余成年儿子皆死于马下。天下一统之后,高祖正是壮年之时,首当要解决的事情就是子嗣问题,于是太常寺将选秀定为每年一次大选,半年一次小选,大选一年选才,一年选貌,这种选秀制度一直沿用到先帝登基。
先帝登基时候,经过高祖三十余年的努力,后宫人数已经是前朝最多时候的两倍多,整个后宫一月开支竟然赶上一个州府两三月的赋税,于是一年一次的大选改为三年一次。
新皇登基,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和太子一党被处置牵连甚广的局面亟待解决,按照倦勤殿长年不见侍女的情形,所有人在新皇提出要扩充后宫的时候以为自己耳朵出现问题。
去年今日,新皇登基一年余。有些朝臣还没从记忆中将木头桩子样的五皇子从记忆中褪去,有些还未来及接受从沙场归来血洗太子党强行逼宫上位的新皇模样,甚至新皇身上那股怪异的让人说不出来的阴沉的不舒服感也还未适应的很好,乍闻由皇帝嘴里说出要选秀的事情朝臣一时间想不好自己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太常寺卿胡越是反应最快的,他是韩应麟提拔上来的,韩应麟在被处置后总管皇帝财政就可见皇帝是将韩应麟放在一个什么位置,胡越当然不会有违新皇意愿,这事儿也该着太常寺办,遂当场诺即日着人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