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你心可有我姓名 作者:盛世爱


年少时的恋情总是那么轰轰烈烈。
陈你心可有我姓名
那个我写了千遍姓氏
却不敢写出名字的人
《陈》盛世爱 著
【如在你侧,让我做一方青石也好。
一季花开,一季花落,一直在这里,等你停歇。】
女主有点坏,男主有点狠,微虐,略甜。
如果梁肆知道她要为这份爱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许她不会那么义无反顾。
一只耳朵。父亲的健康。多年的友情……
陈励深真的……值得她放弃那么多吗?

她恨他毁了自己的人生,他知道;
他恨她扰了自己的清净,她也知道。
与其互相折磨、两败俱伤,不如他大方一些,给她,也给自己,一个久违的自由与解脱。

“阿肆,对不起。”
多年的苦痛,换来这简单的五个字。
但并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
而她最终选择原谅陈励深,无非是因为他把名字深深刻在了自己的心上,而她自己,在喜欢他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第1章 楔子

高三那一年的冬天,雪特别的大,大腹便便的班主任小崔破天荒的很早就放人,梁肆抓起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一只脚刚出了门却收了回来。她回到讲台上拾起一小根铅笔,食指与中指用力一捻,白色的粉笔面儿就洒进了小崔的保温杯里。
就像是武侠小说里下毒一样。梁肆心里坏坏的想。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放学她去堵陈陈励深送情书,却看到他在胡同的拐角被两个大人套着头拽上了车。
绑架!
梁肆在电视上看到过很多次这样的情景,却不想真遇上的时候被吓得心跳上了嗓子眼,手里拎着的饭盒本能的摔在了地上!
瓶胆炸破的声响响彻静谧的胡同,让本要关上的面包车门,被重新打开…
后来,梁肆和陈励深被凶犯绑在了一起。
也正因这一次劫难,梁肆为陈励深,失去了一只耳朵。

第2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的声音好听极了,完美得没有丝毫破绽。】
周末,梁肆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看《复仇的金子》,荧幕上李英爱正面目狰狞的拿起刀对着变态老师,刀子停在半空却僵住了。
“捅了他!捅啊!”梁肆眼见着电视里的女主角没有没有下手,不解恨地将遥控器摔到地板上去!
陈励深的名字在手机屏前亮起,梁肆按下接听键,语气中还带着惯性的烦躁…
“有事?我刚挂了你妈的电话,你就打来了。”她说。
陈励深那头没声音,梁肆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他安静蹙眉的样子。便反应了一下自己方才那番话,才觉得有失体统。
于是懒懒的解释道:“啊…我不是在骂人,我是说你妈妈我阿姨的电话。”
陈励深那头才算是有点人气儿,冷清的说道:
“她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梁肆努努嘴,眼珠子翻上天花板,让她想想啊…
陈励深他妈妈说:阿肆啊,你就要毕业了,别和室友挤在出租房了,搬来阿姨家住好不好,阿姨给你做蒜香排骨。
陈励深他妈妈还说:阿肆啊,我这几年夜夜对耶稣祷告,保佑你和励深平平安安,你是耶稣赐予我重生的天使,阿姨看得出你喜欢励深,但励深是个冷性子,你得主动点,现在好多年轻人毕业就领证呢……你这孩子,说什么配不配的,励深要是没有你,早就被人撕票了!
梁肆将电话线抻出好远,光脚弯腰拾起地板上两半儿的遥控器,回答的语气就像是怡红楼的老鸨:
“哎呀,讨厌死了,你好意思问我还不好意思说呢!你妈妈让咱俩结婚!”
电话那头的人又没声儿了,梁肆暗笑,陈励深一定是被自己不正经的样子给恶心到了。
出乎意料的是,陈励深就像是在打羽毛球一样,将她说出来的话又给弹了回来。
“那就听她的好了。”他轻飘飘地说。
梁肆被他发的球击中面门,愣怔片刻,随即哈哈大笑。
“陈励深!你真是二十四孝绝不含糊!”
陈励深没有否认。
双方陷入尴尬的沉默…
沉默…
沉默…
梁肆是最不能忍受沉默的人,大咧咧的打破僵局说道:“你看你这人,跟人求婚一点诚意都没有!明天,就明天,我毕业师生宴,你像电视里那样跟我求婚,把戒指从超级大的蛋糕里抠出来戴到我手上的那种,就那种,我就嫁你!”
梁肆半开玩笑似的一口气开完条件,咽了口唾沫,等着陈励深回答。
她听到陈励深的司机说了句“陈总已经到了”之类的,而后听见他回了一句“我知道了”,电话便挂断了。
我知道了。
这句话是跟司机说的,还是在答梁肆的话?

梁肆蔫儿了。
放下话筒望向电视,屏幕里的变态老师死了,满身都是血,触目惊心。
她干呕一声,冲到厕所抱起马桶呕吐起来…

第二天的毕业师生宴在一家四星酒店一楼的餐厅举办,一开始因为有老师大家都很拘谨,宴尾老师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气氛这才达到HIGH点。
梁肆作为2班的团支书,跟1班的班长高崎楠站在沙发上举着酒瓶子对吹,底下的群众面红耳赤的为自己班的支书摇旗助威。
“阿肆!加油!支书!加油!快呀快呀!就差一点儿了!”
“高崎楠你别给1班丢脸啊!人梁肆都快喝到脖子了你还剩大半瓶呢!”
“阿肆!加油!阿肆!牛X!”
梁肆在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中吞下了最后一点啤酒,如狮子王托起辛巴一样将空酒瓶子倒举过头顶,张狂的吹起口哨!
“2班赢了!赢了哈哈!”2班的同学瞬间沸腾了起来!
1班有几个小姑娘眼见着胜负已分,登时心疼起自己妖孽帅气的班长:“高崎楠你喝不下去就别喝了!梁肆已经喝完了,输赢没那么重要的!”
高崎楠仰着脖子喉结上下滚动,吞下了最后一口,袖子泯去唇边的啤酒沫,目光微醺的冲梁肆豁然一笑。
只差一点。他就能赢过她了。
“我输了。”他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勾起唇角的样子很是性感。
有时候男人的一句“我输了”往往比“你赢了”更有魅力。
梁肆不可置否的耸耸肩,深黑色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骄傲的光。
她那被酒液惹湿的红唇,看得高崎楠心念一动。
酒店一楼的传菜间里,乔寒望着远处和人对瓶吹完又和男生打情骂俏的梁肆,回身对陈励深说:“你真要娶这个…这个这个…”
着名脱口秀节目主持人乔老师,词穷了。
陈励深今天穿了一身白色修身西服,站在传菜间里显得格格不入,见乔寒夸张地张大嘴巴,便从口袋里拿出了求婚标配——钻戒。
“我勒个去…”乔老师觉得此时此刻只能用微博上火热的一句流行词来质疑:“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什么仇什么怨是微博上的热门话题,大致是一个嗑瓜子的娘炮碎碎念了“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几百遍之后被一个受不了的男子暴打进公安局的新闻。
陈励深从来只想做一只安静的美男子,鲜少刷微博,听闻乔老师这样讲,微微偏首:“你说什么?”
乔老师嫌他老土:“我说,你和那位姑娘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陈励深掂掂手里的戒指盒,苦涩的笑了,笑得轻飘飘的,没言语。
一会儿厨师长过来了,低眉顺眼的对陈励深说:“陈先生,5层蛋糕做好了,您看看,这戒指塞在第几层啊…”
陈励深摆摆手,将戒指盒揣进口袋里:“不用了。”
乔寒:“你不说她要求你往蛋糕里放戒指吗?”
陈励深望向远处包间里正与男孩子*的梁肆,眼中的闪过一丝精明:“左右她都不会答应的,放进去再拿出来怪恶心的,算了。”
他说完,手插着西裤口袋径直走向梁肆。
乔寒又不会了。
是他的脑电波永远也跟不上陈励深么?知道人家姑娘不会答应还求个毛线婚啊…
壕的世界永远不懂。
同学闹得正欢,梁肆趁乱跳下沙发,奸笑着踮起脚伏在高崎楠的耳边小声说:
“高崎楠,你是不是暗恋我?”
高崎楠假装惊讶的睁大眼睛,单眼皮眨了眨:“这都被你发现了?”
梁肆像哥们一样捶了他一拳,得意的笑:“嘁!你每次看我的时候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傻子才看不出来呢!”
高崎楠大笑一声,刚要说什么,就见门口的女同学们一阵骚动,梁肆的目光也冷了下了。
按理说,陈励深的出现已经不足为奇了,稍稍熟悉梁肆的同学都知道,她有个隔三差五给她送钱,隔三差五开着黑色奥迪带她去家里吃饭,隔三差五迈开长腿下车帮她拿行李的霸道总裁朋友。
至于是什么关系,一开始很据梁肆经常出入霸道总裁家的次数来推测没准是兄妹,后来几个好事的姑娘一打听此霸道总裁竟然是A大毕业了两年的学长姓陈,与梁肆并非兄妹!他只是个毕了业的霸道总裁。
嫉妒的人的对梁肆嗤之以鼻,认为她只不过是个被包了鱼塘的女大学生而已。
羡慕的人对她产生了霸道总裁爱上我一般的言情脑补,认为她一定是即将加入豪门的少奶奶。
后来有人从某位辅导员老师那里打探到了消息,说梁肆高考时连重本线都没过,是陈励深家拿钱砸进来的。
梁肆看到身形笔挺的陈励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大脑有好一阵子的停滞。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似乎过了几亿光年,然后目光开始有了焦距,一个高的白色身影在自己面前轰然下降,单膝跪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和安排好的精美灯光变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围捕得密不透风。
陈励深就在她的膝盖处,仰头,意味不明的看着她,那深邃的眼神,竟让她有一瞬间的相信。
梁肆慌乱起来,你知道的,女孩子一腼腆、尴尬,或者慌乱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将头发掖过耳后,梁肆竟忘了自己少了一只左耳,左手一抬,头发掖过耳后的时候空荡荡的。
空荡荡的,她没有耳朵。
指间这种空荡的感觉,像是永远也无法着陆的鸟,只能在迷茫的大海中疲惫飞行,正是这种感觉使她瞬间清醒…
“阿肆!嫁给他!阿肆!嫁给他!”平日里没少在她背后嚼舌根的女同学们,此时此刻也发出了真挚的祝福。
谁不愿意相信灰姑娘的故事呢?
梁肆的周身瞬间镀上了一层壳,微笑着与陈励深斡旋:
“你还真希望我嫁给你啊?”她笑得身体微微抖动起来,征求一般看向观众们,仿佛在演一场热闹的舞台剧。
陈励深望进她的眼睛抿唇一笑:“你发呆的时间也够长了,我这个姿势真的不怎么舒服。”
梁肆惊喜的捂住嘴巴,仿佛下一秒就要感动得哭出来一样:“陈励深!你竟然还准备了五层的蛋糕哎!五层是代表我们认识了五年吗!”
高三开始,到现在,快五年了。
陈励深点了点头,右手始终僵持着,举着闪闪发亮的戒指。
“梁肆,我在求婚。”他对她不正经的样子有些反感,严肃的提醒。
所有人都以为梁肆那是惊喜的表情,只有陈励深能看得懂她眼中的冷静。
同学们又开始起哄了,陈励深再次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声音好听极了,完美得没有丝毫破绽。
梁肆努起嘴,抱歉的摇摇头,可惜的蹙着眉,眼中的冰冷与方才的惊喜截然相反:
“陈励深,太对不起了,”她无可奈何的摊摊手,在众人瞩目下变成了矫情又冷漠的婊、子,声音软软的,似是居高临下的对着小孩低语:“你看,我这人就是嘴上没个开关,随便说说你就真信了。”
“陈励深,真是对不起了,我,不、愿、意。”

第3章

【听说…你的心上人要回国了?可是怎么办呢,我得住进你们家了。】
梁肆亲昵的搀着陈励深的母亲从教会里走出来,两人亲近的样子就像是母女一般。
按照往常来说,每次梁肆陪着陈母来教会唱诗,陈母都会很开心,唯独今天,老太太有点闷闷不乐。
梁肆猜到了几分缘由,也没问她,末了陈母实在憋不住,眼见着远处陈励深的车就停在路口,陈母定住了脚步,侧身看着梁肆。
“阿姨,怎么了?”梁肆假装无辜的问。
“阿肆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陈母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你和励深怎么就是成不了一家人呢?”
梁肆抬头向远处,陈励深坐在黑色轿车上,透过车窗朝这边看过来,那张几近完美的脸庞和高雅贵气是所有女人的梦想。
梁肆撒娇的摇摇陈母的胳膊:“阿姨,我们现在不就是一家人么?这些年您对我比亲妈都好,就差把命给我了。”
陈母实在的握住她的手,慈爱的说:“把命给你怎么了,励深就是我的命,你救了励深就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不对你好,主都不会赦免我的罪。只是…”
陈母颇为遗憾的讲:“只是我心里一直觉得你能嫁到我们家来,这样多好。阿肆…”
“嗯?”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励深吗?”
梁肆抿抿唇,眼中挂着薄薄一层笑。
陈母见她不言语,马上说:“他是闷了点,又是个工作狂,很不解风情这我知道,可是他既然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跟你求婚,足以见得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啊…”
梁肆眉头一挑:“您听谁说的?”
陈母道:“昨晚他的朋友乔寒来家里做客,给我看了励深向你求婚的视频。”
“哦…”梁肆的“哦”字拐了好几个弯儿,顿时懂了,饶有兴趣的看向车里的陈励深,恰好陈励深也正朝这边看来,两人的目光一对,竟有几分较量的意思。
陈母还要说什么,梁肆的手机便响了,来电的是照顾梁肆父亲的护工常阿姨,梁肆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陈母担心的望着梁肆,看她越来越阴沉的小脸,心想一定是老头子又出什么状况了。
梁肆挂断电话:“阿姨,我得回县城一趟。”
“好好!快去吧!让励深送你!”

陈励深在开车,梁肆的头抵在副驾驶上发呆。
高速上跑了半个小时,梁肆睡着了。
她是个课间十分钟都能做上好几个梦的人,睡眠质量极其不好。陈励深的车开得越稳,她的梦就做得越深。
梦见爸爸了,梦见住在平房的时候,凌晨天蒙蒙亮,爸爸就站在她的床前等着她醒来,阿肆一醒,爸爸就举着捕鼠器上刚捕的老鼠冲着阿肆笑:闺女你看,嚯!这老鼠比昨天的个儿大!
每天清晨都是如此,老爸总是乐此不疲的看阿肆吓得钻进被窝的样子,然后哈哈大笑。
她妈妈去世的早,爸爸是个农民,那年得了脑血栓之后就再也干不了农活,但老头子闲不住,隔三差五的推着自行车去县里给饭店磨菜刀,图着挣上几块买药钱。
梁肆一直想把爸爸接到A市来照顾,可他死活不肯,最后陈励深给梁父请了个护工,薪水比他酒店里的经理都高。
“醒醒。”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梁肆轻轻的皱了皱眉头,睁开眼,天已经擦黑,车子就停在县医院的门口。
梁肆动了动,身上披着的外套滑落到膝盖上,有陈励深身上的味道。
陈励深把她叫醒便下车了,梁肆看到他走向了一个水果摊,提了两个果篮回来,两个果篮并放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搭到门把上,替她把车门打开了。
梁肆的运动鞋跨出车门,侧首仰视着他,不痛不痒的说了句“谢谢”,要知道,能让陈励深为其开车门的,全世界只有两个人,她占一个,呵,真是荣幸之至呢。
“客气。”陈励深回应道,声音像寒风吹起的薄雪。

陈励深跟在梁肆身后上了楼,县城的医院里人不多,走廊里阴暗简陋,安静得像是太平间。
梁肆进了病房没看见爸爸,护工常阿姨正坐在一旁削苹果,见两人进来,赶紧站了起来。
常阿姨虽没有什么服务素养,但陈先生给的薪水实在不菲,所以卯足了劲儿的照顾着梁父周详,见到陈励深和梁肆的时候也是异常的恭顺。
“我爸呢?”梁肆问。
常阿姨搓搓手:“梁大哥他去厕所了…”
梁肆腮间起落,微怒:“你怎么不跟着,万一他又摔着怎么办?”
常阿姨委屈:“我说我陪他可他不让…你也知道,陈大哥脾气倔又要强…”
梁肆扭头出了病房,打算去厕所看看,结果脚刚一迈出去,就看到走廊的尽头有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走过来。
那条走廊太长,窄小的窗子泄进来的月光照在父亲身上,病态的孱弱使他异常消瘦,年轻时高高壮壮的身躯如今也只剩下沉甸甸的脑袋,勉强的支配着不太灵活的腿脚,一步一颤的挪动着,仿佛下一秒脑袋就会栽到地上一样,让人看了揪心。
陈励深看见梁肆没有动,双手握成拳垂在身侧,死死的咬着下唇,赌气的看着梁父,表情很生气很生气。
梁父慢慢走过来,看到梁肆和陈励深,有些惊讶。
“阿肆啊,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小常又多嘴了?我没事,你看你们大老远的折腾啥…”
梁肆一动没动,恨恨的瞪着爸爸,像是看着一个不省心的孩子。
“不都说了不让你出去干活了吗!你赚那几个钱还不够我交药费的!”
梁肆的嘴像是刀子一样,浑身气得发抖,眼圈却渐渐红了,唇一抿,两行眼泪便刷的掉了下来。
一旁的陈励深的眉心微微一紧,迈出步子代替她去扶住梁父。
梁肆飞快的抿了一把眼泪,走到爸爸的右边扶住他,一步一步的将他搀到病房去。

出了医院往A市赶,已经是后半夜了,依旧是那条不见头尾的高速,车厢里安静的像是安上了定时炸弹。
梁肆安静了一路,车子下了高速的时候她突然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来,转头看着陈励深。
瞄一眼他握在方向盘上的干净手指,瞄一眼他一个褶都没有的休闲外套,瞄一眼他雕刻版完美的下颌曲线,梁肆的心情似乎没那么糟了。
她是个开心生气全都写在脸上的人,而陈励深则是个开心生气都写在员工工资上的人,梁肆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也只修炼到可以从他的眉间判断出一点点他的情绪。
“陈励深,听说心上人要回国了?”她忽然玩味的问。
“谁?”陈励深似乎觉得她的这个问题很匪夷所思,竟浅浅的笑了,笑容里有几分掩盖的嫌疑。
“裴女神啊…”梁肆笑吟吟的望着他,仔细的捕捉他表情的变化。就像是猎人看着笼子里的困兽。
果然,陈励深的嘴角细微的动了动。
梁肆满意的收回目光:“陈励深啊陈励深,你说你怎么什么事儿都算计的这么甚呢!先来一出求婚大戏,乔老师是摄像,你妈妈是观众,让全世界都觉得是我梁肆不要你,你也没办法,然后彻底的断了她的念想,为裴女神的出场提前做好铺垫,对不对?”
梁肆以拳抵在唇边忍不住笑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的。
陈励深将车停在A大,扭头看她,眼中多了几分寒意。
梁肆一点都不畏惧,他知道陈励深生气了,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豁然轻松的说:“好啦,我要回学校了,”说罢,推门下了车,临走前又将头探了进来,唇离他的脸很近很近,打远处看,就像是相爱的情人在吻别。
“哦对了,”她一脸认真的说:“我就要毕业了,学校的宿舍住不了了,你妈妈坚决不同意我出去租房子…”梁肆无辜的眨眨大眼睛,嫣然一笑:“其实我知道你心上人要回来,这样很不好,可是怎么办呢,我得住进你们家了。”
她摊了摊手,竭力的表现的很无奈,到了陈励深眼里,却是遮掩不住的挑衅…

第4章

【不许睡你的床?别说睡你的床,我就是睡你的人又怎样?】
梁肆大概是专业里唯一一个临毕业还没找到地儿签三方协议的主儿。
辅导员老师为了手里的就业率统计,不得不把她叫到辅导办促膝长谈,梁肆是个精明的姑娘,来之前拎了两个果篮,又给辅导员老师带了张500块钱的京东卡,安然脱身。
刚出导办,一个声音叫住了她,梁肆一回头,是刚刚交接完学生工作的高崎楠。
“呦,巧啊!”高崎楠一贯的亲和风,笑起来却又有点痞痞的,很让女孩子心动。
“大班长都快滚蛋了,还来导办忙学生工作啊?”两个人同专业,一个是支书,一个又是班长,平常的交流很多,彼此还算熟悉,现在马上要毕业了,梁肆忽然很不舍,不舍大学生活,不舍同学情谊。
高崎楠高出她一头还多,高高瘦瘦的,一身运动装,年轻又有活力,道:“我来到办公室交三方协议。我找到工作了。”
“呦,恭喜啊,看见你们一个个儿的都有地方吃饭了,我也就欣慰了。”
高崎楠嗤的一声笑了:“你一定又是来导办哄老师的,咱们专业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哪个老师不是被你哄得服服帖帖的,全专业逃课率最高就是你,却年年拿奖学金。将来你要是嫁给了谁,还不把婆婆的家底儿都哄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她,眼中带着些许钦慕。
梁肆耸耸肩,表示自己才没他说得那么现实和圆滑。
两人正在校园里散着步,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在了综合楼。车门打开,一个高挑纤瘦的气质女子从车上下来,随手甩上车门,站在那里远远地叫了声“梁肆”。

梁肆定睛一看,裴叶琪?
好久不见。
梁肆和裴叶琪久别重逢的场景就像是大多数女孩子之间的寒暄与亲昵。裴叶琪站在车边,脸上挂着笑,很优雅的张开双臂看着梁肆,梁肆也极其配合,又惊又喜的大步走上去,给了一个久违的拥抱。两个女孩子将多年未见的激动与欣喜展现的淋漓尽致。
高崎楠站在一旁看着,还以为是梁肆最要好的闺女回来了。便识趣的走开了。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男人天生就是观众,女人生来既是演员。
裴叶琪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瀑布般的长发向后甩了甩,怜爱的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尖:“Oh my god,你居然留起了长头发!害我差点认不出!”
梁肆也亲昵的捏了捏裴叶琪白嫩的脸颊:“真是不敢相信,从前的你黑成那样,去了趟米国,居然白得跟什么似的,真是一白遮百丑!”
裴叶琪嘴角抽了抽,尴尬的笑了。
阿肆的嘴巴,还是这么毒。
原来裴叶琪刚刚回国,因为在A大念过一年书,对校园颇为怀念,便开着车来学校闲逛,没想到遇到了梁肆。
这世上,有一种关系叫做前男友,有一种闹心叫做前闺蜜。
梁肆一时间竟不知和她聊些什么了,裴叶琪也僵硬的笑着,然后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当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的那一刻,她眼下的卧蚕明显隆起,化成两道温柔的小丘,继而躲闪的看了梁肆一眼,微微转身低下头去,轻柔的接起了电话。
“喂?嗯,嗯…好…”
她并没说什么,只是一味的答应着,但含笑用鞋尖磨蹭地面的样子让梁肆大致猜到了打来电话的是谁。
陈励深。
梁肆面无表情的将手插进牛仔裤的口袋里,转身便要离开。
“阿肆!”裴叶琪挂断电话急急地叫住她。
“怎么?”梁肆问。
裴女神莞尔一笑:“励深哥叫我去家里做客,他家换了住址,我可能找不到,阿肆,你方不方便…带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