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春 作者:十青
有穿越,可穿越的不是我;

有主角,但主角不是她;

有腹黑,腹黑男百无一用,

有闷骚,闷骚才是正经!

简单说:一个古代落地户,风生水起的战胜两个外来户的精彩PK!


这是个闷骚小猥琐的古代女与腹黑且死缠烂打穿越男的较量,新坑,抽风写法,写着玩,别较真,盼支持~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招娣,苏良辰,颜如玉 ┃ 配角:许来娣,丁墨谙 ┃ 其它:穿越,欢喜冤家,轻松......
1王府许氏 “许招娣,奈良县城人,年方十六,容清貌秀,知书达理,恭顺有加,写得一手好字,绣得一手好花,侍奉病母卧榻,帮弄老父持家。

家姐六人出嫁,就剩待嫁一朵花。别说我马婆子看了喜欢的紧,就是哪家少爷见了都要动了春心,那姑娘,好一双春水荡漾桃花眼,扶柳婀娜水蛇腰,酥胸肥臀身条好,皮肤白的就似刚出笼的白面馒头,说话轻声细语,软到你心坎儿里去。

瞧瞧,这就画像上的人儿,多俊的姑娘家啊。”说着,虎背熊腰的老妇站起身,往前凑凑,恨不得把那副画像贴到坐在她对面那个年轻公子的脸上去。

“美吧,俊吧,看着腰,这屁股,这胸口,将来准保能生出一溜儿带把的出来。要不是你们家大奶奶早先跟我提起这事儿,我可能就说给别人家了,多少人排队等着呢。

话说我马婆子在这奈良城里说了二十年的媒,有几对不成?看看我家里收的配成对人家送来的扁,放都放不下啊,堆了满满登登两个大屋子呢。刘公子,我看您满面红光,俊秀文雅,娶这许家姑娘一准儿是娶对了,信婆子一句话,包你两年抱三,刘家香火兴旺不衰。”

马婆子坐在茶馆里说的口吐白沫眉飞色舞的时候,我正从后门的窗户里看见她桌子对面的刘家少爷眉角抽搐,脸色青白,嫌弃的将身子往后倾了再倾,拎起袖子不时掩面。再看画中那风尘绝代,妩媚动人的女子,我身形一歪。

是的,很不幸的,马婆子画像中的许家姑娘,那个桃花眼,水蛇腰,肥屁股,大胸脯,白馒头一般的俊俏姑娘,其实说的是我,而更不幸的,则是那些让公子们春心大动,甚至会禽兽不如的优点,我其实一个也不曾具备。

我叫许招娣,顾名思义,我爹希望我招来一个带把的弟弟,可这名字却是我娘给我取的。

很多年前,我娘嫁给了我爹,然后恪尽职守的从成亲后的第二年开始给许家延传香火,年复一年,一个接一个,我娘有着池塘里芦苇杆的坚韧性,不屈不挠的寄希望于自己长年凸起的肚子上。

生出个带把的,那意味着挺起腰,直起身板做人。可我娘从没生出一个带把的,但是我娘是我家腰板最直的人,连我爹都比不上。

十里八村无人不知王芦花是何等角色,那是奈良县最出类拔萃,屠子中的极品屠子,王屠子的独生女儿。就凭着这个闪闪发光的头号,和奈良县显赫的家世,我外公把我柔弱的爹,许配给了我虎虎生风的娘。

顺便说一句,我爹是个秀才,但我爹是倒插门。外公经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特指我爹。他深信,这天下只有三般口嘴极是厉害,秀才口,骂遍四方;和尚口,吃遍四方;媒婆口,传遍四方。

外公是个粗人,当然他自己不爱听这话,他说,他这种人是务实的老实人。恩,想我外公这种老实人平时最恨口舌利落的人,可能是年轻时候吃过这种人的苦头,他深受其害,以至于在四十岁之后,突然立下家规,王家从此不许出秀才,和尚,还有媒婆。

可我听大姐说过,外公对口舌厉害之人的致命性反感来自于外婆,因为外婆当年是个风光一时的金牌媒婆,也就是说,能说会道,巧言善辩的本事,已经登峰造极,尤其与外公吵架时候,那气势,那口才,可谓天地惊鬼神泣。

可惜外婆死得早,外公才有胆子立出这么有针对性的家规,这就叫,人死了,但气势还在。

就在王家这个历史性改变的重要时刻,我爹挺身而出,声色俱厉的谴责外公鼠目寸光的行为,当然,他的遣词造句一定不会激烈。

不管是细心说教,还是举例证明,抑或者是抱着外公裤腿沉痛哭诉,总之,我爹取得了这辈子他在王家成员横行之下,唯一一次决定性胜利。

我自是不知道我爹到底用什么办法说服了固执且被阴影笼罩一辈子的外公,来娣说,外公大概是被爹死皮赖脸的执着所折磨到头昏脑胀,以至于产生了自我了断性的投降。我很赞同,顺便说一下,来娣是我六姐,正如数字顺序所示,她是老六,我就是老七。

来娣很敢说话,而且行为与她的言辞一样让人不可思议,娘说:这妮子一定是投胎时候抢错了人皮,疯疯癫癫,以后不要烂在家里嫁不出去才好。

爹说:女子生出这种脾气,不可,不可,如何才好。

外公最常说的是:许来娣,你给我滚出去。

然而,我对我这个颠三倒四的六姐并不讨厌,相反,我觉得她有时候说的话还十分有道理,比如她还说过:王许氏妇人,不是在生孩子,就是在准备生孩子的路上奔赴,这句被我奉为经典。

然而,我娘生了一辈子,让产房外面的我爹的心一次次破碎,却仍旧没有能达成所愿。而自从四姐打破了外公从京城的观音阁求来的送子观音之后,我娘下令,王府不可再养任何一种雌性动物。于是,王府鸡飞狗跳,但凡母的,一律格杀勿论,除了女主人和女仆人以外。

直至我出生的时候,漫天大雪,我爹和外公在门外等了一天一夜,产婆出来报喜,一句:恭喜老爷,是个千金。听到噩耗,外公当场昏厥,被管家给抬着回去的,狠掐人中。

我爹则是脸色灰白,颤颤巍巍的接过我,然后抱着我痛哭,涕泪横流,最终把自己关在供奉许家祖先牌位的地方,面壁思过去了。

许家没子,这是让人肝肠寸断的境遇,至少对于外公和爹是痛不欲生的。而对于我娘,虽然心存遗憾,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烦恼的是,这么多女儿生出来,每个名字都要有好的寓意好的兆头,若是再生不出儿子,她脑袋里有寓意的好名字就要用尽了。

瞧我六个姐姐的名字,旺娣,兴娣,有娣,带娣,存娣,来娣,还有我,招娣。

而我娘生我之后身体不好,也就没法再接再砺下去,就这样,我跟我大姐足足差了十七岁,大姐的儿子比我还大了两岁。

然而事情也有转机,不枉我娘每年的香火钱捐了无数,在我出生两年后,父亲终于夙愿达成,中年得子,可却不是出自我娘。

就为了延续香火,我娘掏心放血的允许爹纳了户偏房,女人年轻自然有优势,隔年就生了个胖小子,我爹乐得再次涕泪横流,将自己关在供祖先牌位的小房间里,而外公也再一次产房门前昏厥过去,不同上次,这次,他们是欢喜过度而致。

香火得存,举家欢庆,流水宴席摆了足足三日,王府终于甩掉了被全家视为侮辱的许家七仙女的美誉,王家宝的出生,具有极大的意义,哦,忘了说,王家宝是我万众瞩目的弟弟,因我爹倒插门,所以男丁跟着我娘的姓,而我们这些已经泼出去的和即将泼出去的弱水们,仍旧姓许。
2屠夫世家

等到脸色惨白的刘公子,虚弱的被身后的小厮搀扶出茶馆,马媒婆才对我招招手,让我从后面窗户里出来。

润过喉的马媒婆声音仍旧洪亮,朝我指指点点:“不错吧,家产万贯,可不是一般公子哥,许七小姐要是嫁进刘家,那可真是风光无限,一辈子吃香喝辣,荣华富贵享都享不尽。”

脸上不时落下星点水珠,我往后靠了靠,那马婆子不甚热情的往前蹭了蹭:“话说王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在奈良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可再怎么说,也不如刘家家大业大,能攀上刘家可是再好不过了呢。”

我随时保持笑容可掬,一壶茶喝完,马媒婆的话还没说完,直到府里的丫头来找我,马媒婆这才放我回去,临走之前还蹭了我一盘桂花糕。

“七小姐,六小姐让我过来看看情况,应付了那马婆子,也正好接您一起回去。”秋儿是六姐房里的丫头,见到她我算是脱离苦海了。

所谓强将下面无弱兵的确有理,彪悍的六姐培养出彪悍的秋儿,这是我羡慕不已的。在府里,就算是我娘和外公也拿六姐没有办法,每每看见六姐,我都能看到他们头上,似乎渺渺升起一缕青烟。

许来娣长我三岁,可却是我先被安排出嫁,原因是家里有牛皮糖一般个让爹娘束手无策的六姐。

然,媒婆上门没一百个也有八十个,许来娣的怪异行径,举止荒唐,一时间传遍奈良县,恶名压倒美名,让人闻之色变。

尤其在吕家少爷遭害,而裸奔东门大街的那惊悚的一夜之后,全城的媒婆视王府为阴曹地府,许来娣则是牛鬼蛇神,于是再不踏入半步。

那时候,每每看见六姐那玩世不恭的歪笑,再看见父母被气得七窍生烟的神色,不知为何,我竟有种愉悦的心情。

回到府里的时候,秋儿直接把我带到六姐的房间,她歪倚在书桌后面,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知姐莫若妹,一般来说,在平静表象之下,一定酝酿着惊世骇俗的本质。

六姐听到脚步声,把书放下,抬起脸,笑道:“招娣,来,给你看好东西。”

“六小姐,你轻声点,小心让夫人身边的陈妈给听去了,到时候去告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

”秋儿一边关门,一边小声嘀咕。

我朝六姐的书桌走过去,见她爽快的把书递给我,待我看清楚上面的图,顿时面如火烧。

“六姐,这是,是…”

“春宫图。”六姐满脸笑意:“你年纪不小了,该知道的事情最好一样也别错过,反正迟早都要经历,早知道也有好处,至少不打无准备之仗。”

六姐站起身,拍拍我肩膀,语重心长的接着道:“我们王府可是屠夫世家,非一般高门大户,既不是,也不是皇族官家,那你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拿出屠户女儿家的粗俗和放荡不羁来,不就是画册嘛,连真人我都看过,这种程度实在是小菜一碟。喏,这王府里就你一个是开窍的,好东西我都会与你分享。拿去吧,看完了还我。”

我捏着书册,面红耳赤的从六姐房间里走出来,把书藏在袖子里,佯装若无其事,径自回了自己房间。冬儿正在房间里打扫,见我进门,满脸喜悦的凑上来问:“小姐,如何,那马婆子口中的文武双全的刘公子如何?”

“不如何,可能马婆子说的文武双全是刘公子的上辈子,这辈子就文武不全,气短体虚。”我慢悠悠的走到案台前边,不着痕迹的将那本簿册垫在屁股底下,看了一眼冬儿:“你去跟六姐说,我若是嫁出去了,她在王府可就没有好日子过,我们的芦花娘亲,绝对绝对不会饶了她,是上吊,还是出家,让她自己看着办吧。”

冬儿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六小姐若是听到您这话,会气得龇牙瞪眼的。”

我无谓:“六姐最擅长的不是这个,不过,她若是肯帮我,说不定我真的可以不必嫁出去,至少等到她嫁了,再轮到我。”

“小姐不想嫁人?老爷和夫人不会允的,尤其是老太爷。”

“不要紧,反正出了一个六姐之后,再多个烂在家里的七妹也没多大了不起。反正我们是屠夫世家,屠户的女儿应该有粗俗和放荡不羁,我一样都不会少。”

冬儿聪慧,俯了俯身,乖巧的道:“奴婢知道怎么回复六小姐了,这就先去了。”

我点头,目送冬儿离开,带好门。虽说冬儿没有秋儿那么伶牙俐齿,尖锐泼辣,若说是跟在我身边的丫头,也有几分性子像我。

而对付六姐这种顽固且狡猾多端的人,需要以智取胜,而智慧来源于沉稳和冷静,这是百变的六姐不具有的,更是她的死穴。

安静,温吞而闷骚,擅长使用卑鄙而不动声色的阴招子,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以上是六姐给我的评价。

而爹娘说我慢如牛,乖如兔,老实又安顺,就怕嫁出去做个受气包子。

外公则说我,看样子不像是个管家婆的料,却生出一副小老婆像。

我根据这一评价还特意参看了二娘,那个隐忍而温顺的女子,仿佛生来就是受苦受难的一张脸,说话声音弱弱软软,对我娘简直言听计从,尤其父亲,似乎很喜欢她。

因为家宝一直由我娘带养着,所以跟她很亲,再加之二娘老实听话,王府大院一直很安分,可谓和乐融融,只是关于家宝,有些颠覆全家人对于男丁的期望。

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如此柔弱怯懦的男孩子,家宝还是第一个。平日里学书写字大部分都有我陪着,他的一举一动,除了夫子也就是我最了解。

算命的说,家宝的天生怯懦,性如女子,这是因为头上女子太多,占了他的阳气,需尽快将家里的女儿嫁个干净,男丁自然英气十足,前程似锦,这就是为什么娘这么着急的想把我和六姐泼出王府的原因。

当然,我那人神共愤的六姐一定不会乖乖就范,至于我,其实我很孝顺,而且乖巧,但我不喜欢别人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比如逼嫁,一般说来,我会默默抵抗,恩,是站在六姐这棵大树下,默默的抵抗。

一杯香茶,一盘豆沙桂花糕,我稀里哗啦的翻着簿册,看的津津有味。

游龙戏凤,男耕女织,攀龙附凤,曲意逢迎,琴瑟和鸣,鱼翔浅底,貂蝉拜月,西施浣纱,人面桃花,竹林吹箫。可当我看到最后一页时,嘴里的桂花糕哽咽了一下,以翻滚的姿态,囫囵整吞下去。香茶不够,我又续了一壶白开水送服。

名字起的真好,我在犹疑,这是不是我那多才的六姐所为?

王府的许家前五仙女都很少读书,一来自己不爱,二来我爹的说服力太低,不过从六姐开始,这个大字字不是一箩筐的情况彻底改观了。

用六姐的话说: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要读书学字,一定要学,至少在被休之前争取到自己合理的利益,最低标准也要看得懂休书写了啥,然后再把名字签上,免得被糊弄了。

六姐小时候极其聪明,聪明到让我爹薅光了头发那么沮丧,恨老天没让她扯张带把的人皮,然后子承父业。

当年,七岁的六姐做了一首《明月几时有》惊艳了整个奈良县,八岁做了首《沁园春雪》被赞大气磅礴,十岁又做《洛神赋》再一次惊艳众人之时,得到下笔如有神的才女称号。

然而才女也并不是哪里都吃得开,至少在外公眼界之下,那是连下地种水稻的农夫都不如的,而六姐因为一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惹怒了外公,尤其在外公听到六世□仓央嘉措这个出家人物的时候。

于是,面壁思过的,从我爹,换成了我六姐。

然后一年接一年,数十首诗词出自她手,人们不断被惊艳着,年深日久,竟然慢慢习惯了。

于是每每再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出手,都被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默默无闻的接受,不管是看懂了的,还是根本就不识字的。

小时候我不懂那些复杂笔画的字到底有多让人爱不释手,长大之后,把六姐的东西翻出来看,的确写的极好。

可等我要跟六姐讨教一二,企图近水楼台先得才的时候,六姐已经变通的放弃从文以成名的路线,她开始以跳舞博取美名,在院子里弄出露大腿胳膊,还缠了满身铃铛并浑身抽搐的舞蹈,气煞了外公,拎着扫把满院子的追着她打。

六姐不甘,后来又让府里所有丫头奴婢,连做饭洗衣的大妈都招来,站成笔直一排,蜈蚣一般伸出无数只手,颤抖而伸展,美其名曰千手观音,看的我浑身鸡皮疙瘩丛生,不巧的是,她再一次被外公堵个正着,然后观音二字又惹得一场鸡飞狗跳。

从此六姐沉寂了,相邻之间传言是江郎才尽,而六姐常在晌午过后,躺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有气无力的扇着扇子,悲春伤秋的跟我说:“原是十八般武艺都不管用,谁说新鲜东西能吃香来着,娘的。”

她又看了看我的脸:“招娣,我很无聊。”

我朝她笑笑:“六姐无聊的话,可考虑嫁人,然后像娘一样生生不息,身后跟着一屁股孩子,就没时间无聊了。”

我话刚说完,六姐突然跳起来,兔子一样的等着我,高呼:“子啊,带我走吧。”

我站在一边,看着她悲戚的容色,狞笑道:“许来娣,真高兴你能跟我作伴。”
3有女寻嫁

对于刘公子的表态,我娘的积极可谓前所未有的高涨,让陈妈出府十八请,好说歹说,才把马婆子的大驾请到府上。

破天荒的,外公也愿意出门相见,虽然马婆子总是让他有点触景生愤,可是为了王家宝的阳刚之气,他决定拼了老命。

府上主子一共七位,我娘仍旧心有不安,还特意把二姐也给招了回来,用来坐镇。

我二姐是王府上下最美艳的一个,那马婆子吹破牛皮要推给刘公子的画像,说是我二姐还差不多。娘喜欢二姐,仅次于家宝,因为二姐争气,在我们姐妹之中,嫁的最好,只是二姐夫的年龄其实可以跟我外公称兄道弟了。

“招娣,你听着,女人嫁人,就等于第二次投胎,别看男人是长的俊秀还是能说会道,其实都是没用,长不出大米,也变不出金银财宝,所以还要务实。就我看这刘家二少爷就不错,人是弱了点,可好在家境够殷实,你可别跟某些人一样犯傻,做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二姐眼长,一挑,一撩都是风采,可此时她挤眉弄眼可不是为了卖弄风骚,这一眼甩过去,准确无误的指向了坐在一边事不关己的六姐身上,满眼愤恨。

“啧啧啧,是啊,是啊,熄了灯,长成什么样子的男人还不都是一样,不过好看还是难看是没区别了,可是结实的胸膛,还是摸下去捋到一手皱皮褶子,这个熄灯也没用,总是分得出来的。

至于有钱嘛,其实也没多大了不起,没两年光景腿一蹬,眼一闭,谁管你是貂蝉还是东施,不都是一样?都是寡妇。”六姐笑嘻嘻,脸上有着二姐最咬牙切齿的冷嘲热讽。

“寡妇也好,总比嫁不出去没人要,吃娘家的,喝娘家的,还要让娘家跟着丢尽脸面的强。”

“哎呀呀,丢娘家的脸总比做了寡妇说成克夫克子的要好。对了二姐,您什么时候给我们耄耋之年的二姐夫添个一儿半女的啊。”

“许来娣。”二姐音调高了不止八度,脸颊红鼓鼓,单凤眼调的厉害:“有种说话呛我,就有种找个男人把你从王府接出去。”

对了,二姐成亲几年来一直没有生育,虽然甚得姐夫喜爱,据说夜夜*,仍旧没*出个结果来,这让二姐耿耿于怀,也成了二姐夫那三妻四妾的后宫嫔妃们得以背后大嚼舌根的谈资,有了报复得宠二姐的机会。

“勿气,勿气,你看你,火气这么大,眼角的细纹又明显了,回头又要买多少燕窝补补啊。我听说东巷街头的万福春,燕窝加鹿鞭一起买,店家还可以少收些银子,刚好你家都需要,不如一起买了。”

二姐彻底气结,刚要发作,见娘从门外把马婆子像菩萨一样给请进来,憋屈的闭了嘴,六姐嘴角带笑,拿个鸭梨一口咬下,朝我看看:“招娣,吃梨不?”

我回笑:“不分梨,放心,一定不分离。”

六姐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一张一合的嘴顿了顿,眉角有些抽搐,却不敢再多说话。

恩,我是打算扯着六姐这么耗下去,她甭想甩掉我,或是把我当成挡箭牌。

随后陈妈把外公和父亲也招了来,还有二娘和家宝。

马婆子又是喝茶又是吃点心,跟我娘的家常拉得有十万八千里之远,等到时候差不多,我娘就开始问她刘公子斟酌之后的结果。

那马婆子也是见过世面的,最懂什么叫见鬼说鬼话,甚至学会了见人说鬼话的本事。

“夫人也不是不知道,刘家是什么门第,那可是十里八乡的高门大户啊,早先就说起,他伯父一家可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堂兄还在漕运那方面大展手脚,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儿。要不怎么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明明红的是他伯父一家,可这刘家跟着沾了多少好处,那可说都说不完啊。”

我爹娘筛糠一样的跟着点头,表情有些不妙。外公则看了看我,眉毛越蹙越深。

“上次我不是把一张画像给了刘公子了嘛,人家回去看了又看,不知道怎么的就派人去瞧了咱们七小姐,还把我叫到刘府好一顿训斥,说我言过其实,欺骗了他们。”大家听到这,不约而同的转过脑袋看了看我。

我面容算是清秀,正所谓眉清目秀,那是对没特色的女子最善意的赞美,皮肤白,但是清瘦,没有二姐的妩媚丹凤眼,也不是六姐的浓眉大眼,我自顾自的长成了一块豆腐,白归白,但没优点,不丑,却也不漂亮。

纵观身材,如果说,柳树可形容成婀娜的话,我大概就是这个程度上的婀娜,说白了就是柳树一样单薄,是单薄哦,不是娇弱,这也是我最可悲的一点。

如果是娇弱还可以引起男人怜香惜玉的爱心,可如果是单薄,他们只会想到天生不良,与女人二字,越扯越远。

“其实,要我说,不成也是好事,姻亲这种关系,可也是讲究门当户对的,就跟你杀鸡不能用牛刀一样,不然,以后一定没好下场而言。婆家看不上眼不说,还得挨婆婆嫂子欺负,那日子可怎么个熬法啊,等到男人喜新厌旧,再讨几房妾室,几个月不去你房里走一趟,那可真不用活了。”

马媒婆说完拿起茶杯,牛饮一口,继续道:“刘家经商又为官,咱们王府虽是奈良县数一数二的大户,可也毕竟跟人家有些差距,再加之婆子我之前太想促成这段姻缘了,不是让人逮到把柄了不是,你都不知道当时刘家大奶奶说话那个刻薄劲儿啊,就不用提了,说的我这老脸,青一道,紫一道的,一点情面不给。不过还好咱们招娣年纪还不大,日子有的是,奈良县没成亲的小伙子也不少,这刘家不成,咱就再挑一家,不见得就比刘家差啊。”

“唉,眼看着我家带娣也嫁不出去,要是招娣也这样,你说我还怎么活啊。”我娘一脸愁容,悲从中来:“不知道倒霉是不是也带传染的,有了这一个嫁的不顺利,连带着下面的都不顺利,想到老来享享清福,没曾想还是要跟着操心,真让人不省心啊。”说着,还撩起衣袖拭了拭眼角。

我爹捋了捋稀松的胡子,拍拍我娘的肩膀:“儿女自有儿女福,凡是顺其自然,太执着了也不好。”

我娘还没等放声,只听见“啪”的一声响,外公拍案而起,眼瞪如牛:“我就说攀高不成,早就依我的话,招娣现在都抱上孩子了。

马婆子,你回头给去瞧瞧其他跟我们老王家门当户对的,是做豆腐的,腌咸菜的,哪怕是开棺材铺的也成,只要家底殷实一些,招娣嫁过去不受苦,都成。”

全家噤声,扭头看上座的外公,有些言语不能,谁知六姐“扑哧”一声笑出来,指着我:“开棺材铺的,招娣,这个好,毕竟豆腐咸菜我们不大吃,但是再过个几十年都得死翘翘,棺材总是用得着的。”

“马媒婆,以后还请你多多帮衬着,帮我早日找到合适的郎君,让父母和外公少操些心才是。”

我话音刚落,意料之中,后脑勺处传来外公怒吼:“许来娣,你甭得意,看我在大街上给你逮个三教九流就把你给嫁出去。”

我笑笑,六姐却绿了脸,这就叫言多必失,枪打出头鸟,六姐再狡猾多端,也对付不了外公的固执,一物降一物,我用软招子,而外公都用硬的。
4苏家良辰

六姐绝食了,一向胃口颇好的六姐不吃不喝,歪在躺椅上愁眉苦脸。秋儿来找我的时候,急的像是六姐这会儿要咽气了一样。